第261節(jié)
可是,她的一句句話,一個個字,卻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里,刻進了每個人心里。 【諸君,我不喜歡漂亮的空話,請記住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它們將在未來兩天內(nèi)、兩年內(nèi)實現(xiàn)。】 【此戰(zhàn)必勝,無須多言。今天,坤正歷二萬九千九百四十八年,九月初七,是坤輿界萬年未有之大變局。我們站在時代浪潮的最上方,我們將決定浪潮的方向拍向哪兒,拍多遠,這個時代掌握在我們手中。】 【兩天后,我們將打敗蛟族,結(jié)束這場自天魔大戰(zhàn)以來最浩大磅礴的戰(zhàn)爭。兩年內(nèi),我們會掃蕩滄冥海,清除所有蛟族,重整滄冥海的秩序。坤輿界有史以來的十幾萬年來,滄冥海將第一次掌握在我們手中,人族和妖族第一次可以任意馳騁遨游于滄冥海的任何一個角落,而不必惶惶驚懼于海族的圍攻,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br> 【這一切,歸功于在場的諸位,英勇參戰(zhàn)的每一個人,每一只妖。屆時,萬佛宗會奪回濱海城,步云階會坐上大衍宗執(zhí)法堂堂主之位,無相魔門的威名會傳至坤輿界的每一個角落,龍族會重回故土,蛇族會登上滄冥海霸主之位?!?/br> 【我們每一個人的名字,會鐫刻在歷史的豐碑上,從此往后,千世萬世,子子孫孫,會謳歌我們的名字,會頌揚我們的戰(zhàn)爭。此戰(zhàn)之后,諸君會千古留名,萬古流芳!】 籠罩著東臨城的茫茫大霧驟然消散,溫暖嶄新的陽光撒在大海上,撒在大陸上,照進了每個人的心底。 隨著和光的聲音,不安和擔憂一掃而空,只剩對勝利的信心,對戰(zhàn)爭的期待。 【話不多說,諸君,開戰(zhàn)吧。吾等前方,絕無敵手!】 作者有話說: 中間有幾句出自討金檄文。 天道好還,蓋中國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順,雖匹夫無不報之仇。 朘生靈之資,奉溪壑之欲,此非出于得已,彼乃謂之當然。 兵出有名,師直為壯, ## 第219章 219猴奴島 ◎海族管你們的祖先叫猴奴,長得像猴子的奴隸◎ 濱海城。 執(zhí)法堂連續(xù)放了好幾天的消息,九月初七卯時發(fā)糧,地點在濱海城中心的執(zhí)法堂門口。此次放糧與以往不同,需本人親至不可代領(lǐng),行動不便者提前告知,執(zhí)法堂弟子核實無誤后,將親自送糧。 因參與海族打斗賽的緣故,多魚在執(zhí)法堂里混了個臉熟,知道的消息也比普通人多了些。執(zhí)法堂弟子暗里提醒過他,九月初七那日,帶上他的老母。 多魚直覺不對,但也再探不出更多消息,他留了分心神。 九月初七,寅時剛過,多魚便把母親抱到板車上,叫醒隔壁的不浪嫂子和侄女,兩家人帶著靈牌等重要物事,往執(zhí)法堂趕去。 自從放糧初日喝了碗靈液后,母親的身子骨便好了許多,能坐起來了,腦子清醒了些,話也說得更流暢了。 多魚拼死參加打斗賽,和光管事也兌現(xiàn)了藥修救治母親的承諾。然母親說如今濱海城事多繁忙,執(zhí)意把治病的時間推移到濱海城平安無事之后。多魚拗不過,只得遵從,每次打斗賽結(jié)束后從和光管事那兒討些靈液留給母親。 時辰還早,夜明珠還沒放光,街道幽暗,看著有些瘆人。 多魚盡量穩(wěn)穩(wěn)地拉板車,他回頭望了母親一眼。母親懷里抱著一只水壺,臉色緊張,他笑著安慰道:“娘,咱們就是去要糧,您許久沒出門,出來逛逛還不好,別怕啊?!?/br> 就在這個時候,夜明珠突然發(fā)光,瞬間照亮了街道。 不浪嫂子喲呵笑笑,“執(zhí)法堂還挺貼心,怕我們黑燈瞎火磕著絆著?!?/br> 四下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濱海城的人們見外邊亮了,以為時辰不早了,紛紛起床收拾收拾,去執(zhí)法堂要糧。 多魚口頭上附和著,心里的大石頭越來越沉。今日還沒到時辰,夜明珠就亮了,仿佛是催促人們一般。多魚回想起執(zhí)法堂弟子暗中透露的話,直覺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心里越發(fā)不安起來。 他拉著板車,加快往執(zhí)法堂趕去。 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打著哈欠,拖家?guī)Э?,紛紛加入了取糧的隊伍。 十幾日連續(xù)放糧,執(zhí)法堂早已規(guī)劃好了取糧的隊伍和區(qū)域。人們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先來的人站哪兒,晚來的人站哪兒,整整齊齊地排著隊伍。 以執(zhí)法堂門口為中心,五百萬人的隊伍向四面八方分散,有條不紊,秩序井然。 多魚拉著行動不便的老母,在隊伍中特別打眼,不少相識的鄰居都來詢問。 “多魚啊,怎么帶著嬸子來了?你沒向執(zhí)法堂登記匯報?執(zhí)法堂說了,會派弟子親自給糧?!?/br> 多魚笑笑,說這些借口糊弄了過去。 執(zhí)法堂的大門早早就開了,修士們進進出出,忙里忙外,不知在忙些什么。 卯時一到,執(zhí)法堂的弟子還沒搬出糧食,排隊的凡人們開始抱怨了起來,煩躁聲嘆氣聲從隊伍前頭一直傳到隊伍后頭。 就在這個時候,隊伍中間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執(zhí)法堂弟子把行動不便的親人送到了排隊的那人身邊,那人滿眼疑惑,然執(zhí)法堂弟子一言沒解釋,匆匆離開了。 驚呼聲和質(zhì)疑聲在各個地方響起,執(zhí)法堂弟子背著行動不便的病人來去匆匆,都送到了親人身邊。 多魚這時才恍然大悟,他們向執(zhí)法堂提交的那一份行動不便的名單,并不是執(zhí)法堂弟子親自送糧,而是讓執(zhí)法堂弟子把行動不便的人送到他們親人的身邊。 卯時,在海族眼皮子底下,以放糧為借口,濱海城五百萬凡人“大搖大擺”地聚集在執(zhí)法堂四周。 多魚心里冒出一個極為不妙的想法,鬧得這么大,萬佛宗該不會要...... 如若不然,執(zhí)法堂盡可以讓他們自己帶上行動不便的家屬,但是帶上行動不便的家屬取糧,勢必會引起海族的警覺。只有這樣,分批聚合凡人,才能盡量拖延海族發(fā)現(xiàn)的時間。 人們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議論紛紛。 “喂,搞這么大陣勢,不會是要打戰(zhàn)吧?!?/br> “扯淡,現(xiàn)在城里幾個修士,怎么打?拿什么打???” “不打戰(zhàn),把我們聚在一起干嘛?現(xiàn)在濱海城的所有人可都在這兒了!放糧可不至于鬧這么大!都沒提前打聲招呼,就把我斷腿的兄弟送過來了?!?/br> 人們的臉色沉重起來,他們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今日的架勢不尋常。不安和緊張的情緒像一陣無形的煙霧,沿著隊伍傳散開來。 “話說回來,今天的修士是不是太多了?之前他們都是輪休,現(xiàn)在好像全都來了?!?/br> “我家在罩子邊上,幾天前執(zhí)法堂的人就在偷偷摸摸地敲鼓,不像是安陣法,倒像是拆陣法。今天我來的路上,修士又在隊伍后頭敲鼓,那陣勢真是安陣法了?!?/br> 一人出聲問道:“隊伍后頭?哪兒?” “就咱們排隊隊伍的最外邊,可正好把咱們籠了進去。” 這話一出,嘩然大變。 要是當真,打戰(zhàn)可就實錘了,執(zhí)法堂把他們聚集在這兒,外邊安陣法保護。 “濱海城的管事瘋了吧,大家伙都不知道外邊的情況。蛟族提出的條件,萬佛宗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都不知道,她就準備開戰(zhàn)?” “說不定人家聯(lián)系到了外面也說不準,話又說回來,聯(lián)系到了外邊,還搞這出,看來是真要打?!?/br> “既然聯(lián)系到了,怎么不派人來救咱們?不是,她心里有沒有點數(shù)啊,八月十八死了這么多人都攔不住,現(xiàn)在才多少修士,能攔得住這么多海族?” “別說海族了,這里可是滄溟海海底!光是罩子塌下來,咱們就全得淹死,打都不用打!” “娘的,吃了一輩子魚,最后還要落個被魚吃的下場!” ...... 恐慌和怨憤在心中發(fā)酵,順著消息的傳散,越來越大,幾乎裹住了聚集在這兒的五百萬人。隨著恐懼的加深,人們心中口頭發(fā)泄的對象漸漸發(fā)生了偏移。 從罪魁禍首的海族,轉(zhuǎn)變成了試圖解決卻沒法提出令所有人滿意的解決辦法的執(zhí)法堂。 多魚心中不安,拜托不浪嫂子暫時照顧好母親,轉(zhuǎn)身往執(zhí)法堂走去。 執(zhí)法堂門口,和光管事被凡人層層包圍。他們一臉不滿,一人一句、七嘴八舌,逼問著她,把所有的怨憤、所有的恐懼一股腦兒噴在她身上。 后方,好幾個修士想上前攔住凡人,她都抬手阻止了,神情淡漠地呆在惡念中心,靜靜地聆聽著每一句怨念。 “蛟族不就是要化龍功法嗎?不就一個功法嗎?給他們不行?先假意答應,以后再要回來嘛!” “在你們?nèi)f佛宗心里,一個功法,比得上五百萬條人命?” “我看你們?nèi)f佛宗就是豬油蒙了心,為了功法,放棄了我們!你們都是修士,海水倒下來,總能逃出去,我們?yōu)I海城的就要被你們推出去送死。到時候海族來了,你們跑得比誰都快!” 多魚站在人群外邊,光是聽著就怒火中燒,更遑論中間的她。多魚暗罵了一句,推開人群,往中間鉆去,想借著凡人的身份,為她說幾句話。 她似乎注意到了,偏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后邊,方天看得心驚rou跳,人們說一句,他的腦門就跟著突突一下,說一句,又突突一下。這位祖宗可是嗔怒禪出身,他生怕祖宗一個暴起,干趴了這一群。 這時,一個大漢大罵一句,上前推搡和光,“你不拿我們當回事是不是?從頭到尾一句話也不說?!?/br> 和光受了這一下,嘴唇還是閉著。 大漢看不過,又要上前推一掌,手指還沒碰到和光的肩膀,和光微微側(cè)身,大漢打了個空栽倒在地。 “貧僧脾氣不好,說話難聽,怕刺激各位才不開口,既然你們都想聽我說,那我就說道說道。” 她一開口,無形的氣勢陡然升起,罩住了四周的所有凡人。眾人都閉上了嘴,定定地看著她。她掃了一圈,勾起唇角,笑得有些諷刺。 “你們是跪得太久,站不起來了?!?/br> 眾人的臉色登時黑了下去,臉上滿是憤怒,“你什么意思?”“你說什么呢?”“誰跪下了?”“什么站不起來了?別胡扯!” 和光聲音大了些,壓住了眾人的罵聲。 “二十五天前,八月十八,濱海城死了三千二百一十二個凡人,一千五百四十八名修士,留下全尸的僅僅一百二十人,無數(shù)殘肢斷臂堆成山,分都分不清哪個是誰,只能埋入亂葬崗。這些人里面,有你們的血rou親人,你們的鄰居朋友,你們臉熟卻不相識的人。” 眾人沉默不語,面上悲痛欲絕,抽泣一聲聲響起。 “你們活下來了,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大家都是手無寸鐵的凡人,為什么偏偏是你們活下來了,他們死了?”和光的語氣驟然嚴厲,“因為他們比你們跑得慢!因為他們比你們住得遠!” 這句話又狠又辣,直戳人心,難聽刺耳得厲害,眾人臉上露出不滿,卻一點也沒法回嘴。 這是無可反駁的事實。 那些人死了,他們才能活下來。死去的人用生命、用□□,拖延了海族進攻的時間,挽救了他們的生命。那些人用“死”,撐起了他們的“生”。 和光咬緊牙關(guān),似乎試圖平靜下去,“你們見過螞蟻過河嗎?團成一團飄過去,過去的就過去了,死的就死了。你們飄過去了,他們死了!現(xiàn)在,你們還要重來一次嗎?螞蟻是畜生,你們是人!” “八月十八,你們活下來的時候,是什么心情?悲痛嗎?悲痛!家園沒了,同胞死了。開心嗎?開心!死的是他們,不是你們!” 眾人聽得這話,臉色黑如鍋底,死死地瞪向她。 和光語氣稍軟,“暗中慶幸是人的本能,沒問題!但是......”她又厲色道,“忘記那些人的死亡,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并且打算再來一次‘螞蟻過河’,那你們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遮羞布被一把掀開,眾人惱羞嗔怒,卻一句反駁也說不出口。 和光環(huán)視四周,用靈力放大聲音,讓在場的五百萬人都能聽到她的話。 “三萬年前,滄溟海是龍族的天下。兩萬年前,人族打贏天魔大戰(zhàn),萬佛宗第一次來到這兒的時候,這兒還不叫濱海城,你們還記得原來的名字嗎?”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滿臉疑惑,兩萬年離他們太遠了,濱海城的歷史也不怎么熟悉。 多魚猛然瞪大眼睛,捂緊嘴巴,渾身顫抖起來。他記得,他小時候去過濱海城的歷史典籍館,兩萬年前濱海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