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太尷尬了,好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和光拍拍發(fā)紅發(fā)燙的臉頰,外人都聽不下去,季禪子怎么彈琴彈得一棒子勁,他不害臊嗎? 尤小五紅的冒煙,倒茶的手不住得打抖。 和光深吸一口氣,又拉開門。 “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含情。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涌。試與更番縱,全沒些兒縫,這回風(fēng)味忒顛犯,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br> 琴音漸轉(zhuǎn)低緩,纏綿繾綣,靡音段段。 淦。 和光抹了抹鼻子,太刺激了。在青樓聽yin詩艷曲還不覺得什么,當(dāng)事人都在的情況下,刺激上頭了。 不行,她聽不下去了。 他不是忘情禪嗎? 瞧這樣子,不像忘情禪,和歡喜禪有得一比。 和光倒了杯茶,“你確定底下那個彈小曲兒的是季禪子?” 忘情禪不都是冷心冷肺的嗎?垂眸斂目,嘴角下瞥,和一個模子里造出來一樣,只有造的好和造廢了的區(qū)別,啥時候出了這么一個奇行種? 尤小五干巴巴地回道:“唔,季禪子修的是古早派的忘情禪,走放蕩隱士的路線?!?/br> 和光:隱士不隱士說不好,放蕩是真放蕩。 萬佛宗重在修心,每座禪有每座禪的特點,比如說嗔怒禪容易發(fā)飆,歡喜禪顛鸞倒鳳,饕餮禪停不住嘴。每座禪的弟子想精進修行,會不自覺地琢磨禪主的特點,盡量往禪主的方向靠。 別的禪還好說,往忘情禪的禪主身上靠,只能靠出一個樣子。 “張禪主走的是冷心冷肺的路線,就是,季禪子和他不一樣?!?/br> 這時,門外傳來一句激昂的話語。 “道友,快出來看??!大老婆和三老婆打起來了!下不下注?壓季禪子還是壓蕭玉成?” 第16章 16輩分錯亂 ◎誰敢叫你菜雞,師姐幫你打回去◎ 蕭玉成是家中獨子,打小他就知道,他要娶對門的柳家姑娘。 為了家族,他認了。他把心分成兩半,一半給大道,一半給柳依依。 他們青梅竹馬,他覺得,娶這個女人也不是什么問題,她長得還行,也不妨礙他修仙。對他來說,就是多個小尾巴而已。 直到遇見柳幽幽,他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心是不能分成兩半的,他把整顆心都給了她。 她接過,扔了。 他知道這個女人婊里婊氣,不是良人,可他就是喜歡,像舔狗一樣跟在身后。 幾十年過去了,他不知道自己還喜不喜歡她。 修行的時候,從沒想起過她。朋友順口提一嘴,他也只是笑笑就過去。沒見到她的時候,他像個正常人一樣的活著。 她出現(xiàn)在眼前,他瞬間變成舔狗,變臉之快,他朋友以為他腦子有病。 蕭玉成覺得有病的是柳幽幽,這女人是不是給自己下了蠱。 他甚至去藥門做了身體檢查。 檢查結(jié)果是他身體沒病,可能腦子有病,建議去萬佛宗復(fù)診。 他沒去,他覺得柳幽幽可能是心魔。 喜歡柳幽幽成了一種習(xí)慣,維護她也是。 昨日在樊樓,聽到說書人談她的閑話,他的第一直覺是這家伙還真沒說錯,不會是在他府里安了攝像球吧。然而,他的身體卻驅(qū)使自己沖上去,修為高的好友硬是沒拉住。 自己像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對著可能是前輩的說書人叫囂。 明明已經(jīng)很后悔,卻還是抵不住腦子里的那股勁。 今日,他本來應(yīng)該進石室修煉,那股勁硬是壓著他來到樊樓,那股勁在他耳邊誘惑著:去看看,那老家伙還會不會說幽幽的閑話。 他心想:什么老家伙,人家是前輩。何況說了又怎么樣,我還能打得過他不成? 看見季禪子的那一刻,蕭玉成的心瞬間跌落到谷底。 那個女人回來了,她肯定在附近。 她還會給他帶來多少麻煩,她就不能消失嗎? 可是,腦子里的那根筋逼著他,走上前,對季禪子說:“把幽幽還給我?!?/br> 蕭玉成絕望地閉上眼,那個女人大抵就是他的心魔吧,他一生逃不過去的劫。 這個絕望的眼神,在外人眼中,像是敗犬最后的叫囂。 說書人打量了他一眼,狡黠地笑了笑,“年輕人,你還是太嫩了?!?/br> 蕭玉成睜開眼,仰著頭看他,眼神里閃過一縷不解。 “你看我,是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仰視,還是俯視?” 蕭玉成皺眉,“仰視?!彼腠斪欤叵肫鸨话粗虻慕?jīng)歷,又閉上了。 “你看我身邊這小伙子,是不是也是仰視?” 蕭玉成點點頭。 說書人呵呵一笑,抬起醒木,在桌上猛地一敲,“這就對了,俗話說,你矮一截,你的氣勢也矮一截啊。來來來,你上臺來?!?/br> 還不等蕭玉成開口,說書人食指一點,他整個人被提著上臺。 “你站他面前去,他坐著,你站著,你的氣勢不就比他強了?” 蕭玉成走近季禪子,俯視他。 季禪子閉眼彈琴,說書人早已停止說書,他的琴聲卻不曾斷過,眼也不曾睜開。直到蕭玉成走到他跟前,一刀就能結(jié)果他的位置,他也不為所動。 嘖,真夠裝逼。 “幽幽在哪?” 蕭玉成心想:最好還在她娘的肚子里。 “難不成幽幽和你分手了?” 蕭玉成心想:可千萬別。 “我是不是有機會了?” 蕭玉成心想:住嘴吧,求我自己了。 錚地一聲,琴音繞個回旋,一曲完了。 蕭玉成看到季禪子徐徐睜開眼,覷了自己一眼。 他把琴放在地上,不緩不急地站起來。 蕭玉成說不清楚當(dāng)時的自己是什么感覺,仿佛那一刻,腦子里的那股勁有史以來第一次和自己同步了。 馬勒戈壁。 仿佛眼前站起了一座山,蕭玉成忍不住后退兩步,仰視著季禪子,這也太高了。 就像是站在五指山下,仰頭看大圣,心里很不服,不就一被壓了五百年的猴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跑到山上去,站在他面前,俯視他,朝他齜牙。 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手一抬把符給掀了。 山崩地裂,飛沙走石。 你發(fā)現(xiàn)這禿瓢還會飛,飛起來連毛都看不到。 蕭玉成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惡狠狠地看著說書人,這就是你說的氣勢? 說書人聳聳肩,扭開眼。說書的時候沒注意,我咋知道現(xiàn)在的后生能長這么高。 蕭玉成現(xiàn)在也不管幽幽不幽幽的了,輸人不能輸陣勢。他挺起胸,微微頂著腳,“怎么著?咱倆打一場?正好有個臺子?!?/br> 九曲城的街上,明文禁止內(nèi)斗。 在屋內(nèi),免不了哪家人想自家比劃比劃,私人場合不禁止打斗。 季禪子爽朗一笑,掰掰手指,“也行?!?/br> 然而兩人還沒來得及出招,就被說書人制止了。 “吵兩句得了,比劃個啥呀,這世道講究和平共處?!?/br> 蕭玉成頂嘴,“這不有個臺子嗎?干一架又不犯法?!?/br> 說書人哂笑,“大堂包廂里的客人,哪個修為不比你們高。你倆那叫打架嗎?那叫菜雞互啄!” 菜雞·蕭玉成:… 菜雞·季禪子:… 和光倚在欄桿上看戲,她拍著尤小五的肩膀,快笑瘋了。 這個說書人可真是個天才,筑基打架,可不就是菜雞互啄嘛? 尤小五尷尬地扯扯嘴巴,同為菜雞,不敢說話。 和光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喲,這是不高興了?” 尤小五沒說話,扭開頭。 和光挽住他的脖子,拉近他,像擼狗一樣,使勁擼他頭頂?shù)拿?,“誰敢叫你菜雞,師姐幫你打回去?!?/br> 尤小五使勁按下彎起的嘴角,斜眼偷瞄她,裝作不在意地問道:“要是師姐也打不過呢?” 他感覺到師姐怔了怔,沒吭聲了。師姐修的嗔怒禪,最厭惡有人說她打不過別人了,她不會是生氣了吧。他突然有點方,剛想改口,卻聽到師姐這么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