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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曳在星期天晚上 第78節(jié)

    胖女人滿眼驚懼地仰視著盛欲,聽到她冷冷低蔑地嗤笑一聲:“你該不會以為我不知道怎么報復(fù)吧?你想錯了馬赫太太,現(xiàn)在我也要去你家,幫你好好清理一下!”

    房東嚇得鼻涕合著眼淚混在一起,挺身爬起來,跪地上前試圖哀求盛欲:

    “你們報復(fù)我就好了,不要去傷害我的家人!”

    “所以你害我,是因為我沒家人?”盛欲的報復(fù)心決絕,絲毫不容商量,扭頭就往隔壁跑。

    房東怪叫著想要爬起來阻攔盛欲,可剛才的驚嚇已經(jīng)讓她耗光了力氣,雙腿無力蹬地想要起身,卻無法把控身體平衡,接二連三滑稽地跌倒。

    因為跑得太急沒有穿鞋子,盛欲都不管不顧了。

    她的腳即將踏入雪地那一秒,身子忽然騰空而起。

    江峭幾步跑起來才追上這個野兔般的女子,在她差點赤腳踩進雪里時,及時將她攔腰抱拎起來。

    盛欲驚了一下,下意識攥緊球桿縮起腿,這樣反而更江峭懸空抱她起來,幾秒后她便被安放在房東家門口。

    或許是房東太太剛剛跟丈夫提前通了氣,盛欲剛一進她家的客廳,就看見馬赫先生舉著菜刀從廚房沖出來,然而沒等他近身,身旁的江峭已然飛速扯下領(lǐng)帶套入他兩腕,快速繞圈施力扯緊。

    伴隨“哐啷”一聲菜刀落地,江峭把人一個飛撂,馬赫先生哀嚎著摔倒在沙發(fā)上。

    盛欲不緊不慢地四處瞧了眼,確定房東的幾個孩子不在家,抬手將復(fù)古宮廷的花瓶一個個以此全部撥倒,霎時玻璃四濺,碎渣崩裂滿地。

    馬赫先生雙手被死死束縛著,俯身趴在沙發(fā),還試圖負(fù)隅頑抗,江峭悠悠坐上他的背部,拿他當(dāng)人rou坐墊,翹起二郎腿壓制得他無法動彈。

    姍姍來遲的馬赫太太,在看見丈夫被坐在江峭屁股下時,尖叫著想要上來解救。

    但她實在太沒用了,還沒能近江峭的身,就自己左腳拌右腳,又一次在江峭腳下摔個狗啃泥。

    與此同時,盛欲彎腰湊近茶幾臺上碩大的玻璃魚缸,指甲敲擊缸面,仔細(xì)觀察缸內(nèi)穿梭游弋的水中生物。

    身后傳來陣陣房東夫妻的慘叫,盛欲面不改色,在玻璃缸壁的反光中,欣賞他們哀嚎的場景。

    “早上朝我臉潑過來的水,是從這個魚缸里打出來的吧?”

    嘴角揚起惡劣笑意。盛欲這時候直起身,低眼望著面前的這缸魚,然后直起身走遠(yuǎn)了些,隨即小幅度揮動球桿測了測距離,確定角度后,舉起球桿。

    胖房東顯然意識到盛欲要做什么,想要阻止又礙于江峭在而不敢上前,只能干叫喚:“萊安你冷靜一點,別、別別、不要砸、不要這樣,啊——”

    “哐啷”爆響。

    缸體四分五裂,水流失去形狀奔涌而下,淌入整個客廳,各式各樣的魚也被沖上地板,很快就開始缺氧,不停掙扎跳躍。

    花瓶和玻璃缸的碎片,水藻和缺氧的魚,都狼藉灑散在水灘中,解恨!

    憋屈心底的一口惡氣總算出了。盛欲舒暢地深呼吸了下,轉(zhuǎn)身看向房東夫婦,一手撐著桿,笑問:

    “你敢嚇我的貓,我就敢殺你的魚。你敢扔我東西,我就砸了你家。很公平吧,馬赫夫人?”

    房東哪里敢出聲,不料江峭卻在這時下壓加重對馬赫先生的坐力:“說話?!?/br>
    “公平、公平、這非常公平……”夫妻倆異口同聲地道歉求饒,“萊安,是我們錯了,是我違約合同想要趕你出去,并且侵犯了你的隱私破壞你的私人物品,我愿意免除你接下來的全部房租,支付給你違約金,并且提前返還你的房屋押金,你不要再生氣了……”

    盛欲聽到這里,挑了下眉,遞給江峭一個眼神示意。江峭輕笑了聲,起身放開房東丈夫。

    盛欲坐去沙發(fā)上,抬起雙腿交疊翹在茶幾上,雙手交叉環(huán)在胸前,揚揚下巴,說:“免房租就不必了,你說的違約金和交給你的押金,現(xiàn)金給我?!?/br>
    一顰一笑,字音強調(diào),眼角眉梢的氣焰,無論從哪個角度,她在無意間都像極了張狂輕漫的gust。

    江峭似乎又在她身上看到了,從前和他那么相似的脾性。

    如果她想發(fā)威,他甘愿做陪襯。

    鬧劇結(jié)束,盛欲慢吞吞回到自己的屋子。

    本以為江峭開車是也已經(jīng)走了,沒想到不出半小時他去而復(fù)返,帶回來個新門鎖,蹲在她的門口默默換上。

    盛欲站在他身后,好整以暇看著他平時用來做醫(yī)研的手,白凈漂亮,此刻卻沾上油污。

    她忍不住奚落:“您江總這么屈尊降貴,我可見不得這些啊。”

    “見不得就去壁爐邊坐著烤火?!彼麑W⒌夭鹦吨覊牡呐f門鎖。

    盛欲摸摸自己的耳垂,不屑:“我都要走了,還給她貢獻點炭火錢不成?”

    江峭的手一頓:“準(zhǔn)備回國了?什么時候?”

    “你管得著?”盛欲毫不客氣地嗆聲,“我打算周游一圈再回去呢,應(yīng)該不用跟你報備吧,江總?!?/br>
    江峭被她兇著,久違的熟悉感卻讓他神情舒展。

    他只一句話,就讓盛欲噎了聲:

    “回家吧,鄧院長生病的事,你知道的?!?/br>
    /

    盛欲一早就知道外公生病的消息,當(dāng)時外公只是有些高血壓,加上盛欲實習(xí)工作忙碌,就只能把回家的日程一推再推。

    可現(xiàn)在江峭告訴她,外公已經(jīng)住進醫(yī)院接受控壓治療,她竟然毫不知情。

    不能再等了,她必須回去照顧外公。

    她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實習(xí)工作,向?qū)熮o行后打算回國。

    這五年來在外漂泊,或許是因為學(xué)業(yè)繁重,又或許是因為心里的別扭,本就不太親厚的祖孫關(guān)系更加疏遠(yuǎn)了。

    對外公缺乏關(guān)心,是盛欲難以逃避的愧疚。

    至于房東……

    她已經(jīng)懶得跟這個無禮的家庭繼續(xù)糾纏。

    盛欲在家里快速地收拾亂七八糟的行李,正想著,門鈴聲突然打破思緒。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扔下手中的包:

    “哦我親愛的房東女士,雖然你是個蠢貨,但我依然決定成全你,從這里搬走。”

    盛欲套著深灰色的棉服棉褲,一頭凌亂的秀發(fā)在后腦勺隨意挽成丸子頭,蓬松飽滿,顱頂優(yōu)秀,邊說著邊走過去開門:

    “衷心祝愿你的爛房子能賣個好價……”

    她拉開門,后話淹沒在迢迢風(fēng)雪里。

    來人背身于天地光白,雙手隨意插在褲口袋,身形寬闊,懶散自然地靠在木門框上。

    針織帽上沾著星點雪瓣,頭戴式耳機掛在骨線分明的脖子上,上身是白綠撞色的棒球服,搭配牛仔褲和一雙登山鞋,整體是街頭風(fēng)格的隨性慵懶。

    和幾天前西裝革履的模樣大相徑庭,晃了盛欲的眼。

    “你……又來做什么?”盛欲皺皺眉頭,險些沒反應(yīng)過來。

    江峭咀嚼兩下嘴里的口香糖,吹出一個泡泡,似乎在現(xiàn)編理由。

    半晌,他嬉笑起來:“我來看看即將到手的新房,不過分吧?”

    新房?

    盛欲回頭打量一眼年久失修的房子,陷入沉默。在經(jīng)過和房東的互相坑害交戰(zhàn)以后,這房子變得更加不堪入目。

    但她畢竟要走了,也懶得關(guān)心江峭是不是真的要買這個破房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扭身就往里面走,留著門卻不看江峭:“隨你便?!?/br>
    她徑自上樓去。

    江峭在身后一點也不見外,大步跨進門里,一手摘下帽子,在門外抖去上面的雪,還順手把門帶上,噔噔噔一步三階地跟著盛欲的尾巴后面跑上樓。

    盛欲正在一股腦往行李箱里塞東西,因為裝的太滿,合上行李箱拉鏈有些困難。

    她幾乎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箱蓋上,艱難地拉拉鏈。

    江峭如同回到自己家那般,毫不見外,抬臂支在門框上:“我們家小烏云呢?”

    “我家小烏云已經(jīng)委托給專業(yè)運輸公司,先啟程了。”盛欲用力地咬牙跟行李箱較勁,還不忘瞪他,“什么叫你們家?”

    江峭走進來,試圖幫忙接手她爆滿的行李箱:“我來吧,你一個人要收到什么時候?!?/br>
    “走開!”盛欲拍開他伸過來的手,倔強地堅持到,“我可以?!?/br>
    “好好好,你最厲害了?!苯椭浪钠?,只能由著她。

    她還是這樣,習(xí)慣逞強,不甘于示弱。

    江峭退開兩步在短沙發(fā)上窩躺下來,平時盛欲剛好躺平小憩的地方,現(xiàn)在男人過高的身軀躺上去,只能蜷曲身體,還有一截小腿懸在扶手外,顯得異常逼仄委屈。

    男人感覺逼仄,但委屈的是沙發(fā)。

    自從上次被房東惡意打砸,這臺沙發(fā)被砸爛后拖到院子里,又被潦草地用釘子修補成型,擺回盛欲的房間。

    成年男人的身軀一挨上去,它就“吱吱呀呀”驚聲尖叫起來,把江峭嚇了一跳。

    盛欲沒好氣地瞥著他,咬牙切齒地用力,終于把箱子成功合上。

    衣物已經(jīng)收拾完畢,她開始著手收拾雜七雜八的日用品。

    從抽屜里摸出絨面小方盒,她習(xí)慣性地打開看了眼,卻猛然頓住。

    里面好端端安放的粉鉆戒指呢?!

    是掉到抽屜里了嗎?她慌神,在抽屜里四處摸索,除了一些雜物,她只摸到滿手灰塵。

    沒有!

    是上次被房東趁她不在家潛入房間內(nèi)偷走了嗎?

    不應(yīng)該,挪威偷盜刑罰很重,她還有其它的貴重飾品,點過數(shù)目都還在,房東再蠢也沒必要把自己送進局子里。

    那會在哪里呢?

    盛欲不得不先放下整理行李的動作,翻箱倒柜找戒指。

    床底、桌角,衣柜、地毯下……能想到的地方她都找了個遍,可是哪里都沒有她的戒指。

    “在找什么?”

    本在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被她焦灼的翻騰聲叫醒,他坐起身,詢問的聲音微泛啞。

    盛欲回過頭去看他,焦急的心情在看到江峭睡眼惺忪的臉時,忽然平靜下來。

    畢竟戒指,是眼前這個男人送的。

    當(dāng)初出國時什么都沒有帶走,卻唯獨帶上了這枚戒指。無非是留一個懷念的理由。

    可是他們早就不可能了。

    即便江峭突然出現(xiàn)在挪威,甚至出現(xiàn)在她家,坐在她每天躺的小沙發(fā)上,但他們的距離早已遠(yuǎn)如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