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在星期天晚上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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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敗給你了呢?!苯湍笾盒『⒌恼Z氣,舉起酒杯準備受罰。 他明顯在放水。 可盛欲暈頭轉向,一點都看不出來。 “不不,不要喝,我要你回答一個問題?!彼摽兆チ撕脦状?,才攔下他的酒杯, “我問你,在你家那天,你說我‘已經(jīng)見過他了’,‘他’指的是誰呀?” 盛欲努力回憶那天的情形,還是很在意。 “對我好奇?”江峭眉骨輕挑,唇角掛著混不吝的笑意,不緊不慢就著她攔在杯口的手,淺嘗透明橙色的酒液, 那姿態(tài),仿佛她在喂他一般, “喝完這杯,慢慢回答你。” 她明明問的是那個“他”,怎么就是對江峭好奇了? 盛欲腦袋轉不過彎來,感覺眼眶和腦xue有熱意匯涌,天旋地轉里,唯有將目光著落在江峭身上,直愣愣看著他一口口吞咽酒水,白皙的喉結也跟著一上、一下地,滾動得令她更加頭暈目眩。 她突然又急不可耐地扒下他的杯子,吐字不清:“不要……了!現(xiàn)在,就說!” 江峭瞧著她執(zhí)拗的樣子,忍俊不禁地笑開了,索性把杯子往邊上一放,直視她的雙眼,故作神秘說:“這可是我的秘密,告訴你是有交換條件的,確定要聽嗎?” 盛欲睜大眼睛一眨不眨,視線從江峭的眼神里凝聚幾秒,又分了神往下滑,從他的鼻梁,到嘴唇。 微微低下?lián)u晃的腦袋,不知道是點頭還是犯困。 江峭好笑地搖了搖頭,當她默認: “簡單來說呢,我患有人格分裂,但由于丟失了16歲以前的大部分記憶,所以很難說是先有我,還是先存在別的人格……你在看哪里?” 江峭突然轉了話頭,盛欲還毫無反應,目光落在他脖子上,渙散地盯著他的喉結,隨他發(fā)音字節(jié)的震動頻率一會兒滾上來,一會兒落下去。 “誒?怎么停了?”盛欲伸長脖子湊過去,看他突然停止說話的喉嚨。 果然沒在聽講。 江峭可沒慣著她走神,強勢地捉住她的手,握住攥緊,然后牽引著她的指尖,按落在他的喉結上。 他的淬滿危險的眼神,從明暗閃替的激光燈中忽隱忽現(xiàn)。仿佛在同一刻把控她的思維走勢,強迫她將精神集中在他身上。 盛欲不安地想要抽出手。 十指連心,每秒從她指尖傳送的、他喉結的顫動,都悄悄抵達指腹,隨著血液和筋脈流動藏匿到身體深處。盛欲分不清是自己在緊張,還是他們在互相傳遞溫度。 怔忪半拍,盛欲下意識想縮蜷指尖,反被他抓握得更牢,以絕對不容反抗的力量帶著她,帶著她的手摸移向下,撫摩到鎖骨處,途徑她掌心時留下緊致的凹凸鈍硬感,清晰又燙手。 最終帶領她,停留在心胸上寸。 這里的手感堅實,能摸得出有略微彈性的肌rou感。這里的溫度更加滾熱,隔著衣料源源不斷地釋放給她,近乎燙到她的神經(jīng)。 江峭收斂了嬉笑的臉色,睨著她靈動卻暗含純情的雙眼,語氣灼然: “你看著我的眼睛,聽見我的聲音,以及你所觸摸到的,我身體的每一個部分,或許都不是屬于我的?;蛘哒f,不止是我一個人的。” “你在說什么?”盛欲雖然已經(jīng)清醒多了,但酒后的大腦對信息的處理能力急劇下降。 “聽不懂?沒關系。”江峭并不在意她有沒有明白,他認為自己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壓制任何人格,到此,他的語調里又攏回些調笑, “對男人展露這種眼神是很危險的事,秧秧。” 盛欲連忙扭動手腕,兩手使盡吃奶的力氣,才從他的單手桎梏掙離一些。 但只是一些,他壞心眼地稍稍松手,讓她以為能夠脫離,卻又冷不防拽緊她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拎高。 盛欲輕呼一聲,幾乎是被拎起傾倒撲身過去,陡然間和他的距離無限拉近。 右手緊固在他耳畔半空使不上力,左臂胡亂趴扶在他腿上,仰面對上他直挺的鼻尖。 幻變的燈色冶艷四射,江峭的吐息粼粼噴灑在她睫毛,句意滿是威脅: “如果我不打算放手,你要怎么脫身呢?” / 盛欲本身也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這一樂就樂到了后半夜。 譚歸煦這小子中途詐尸,爬起來又喝了一輪,結果現(xiàn)在睡得更死了。 他的兩個跟班還在舞池里狂歡,根本沒空理他。 盛欲和江峭撤離場子的時候,只好拽上他一把,把他帶出來塞進計程車里。 用完最后一點力氣,盛欲跌坐在路牙邊大口喘氣。 冷風略微讓躁動跳凸的大腦得到片刻清醒。 “這就不行了?秧秧也太弱了吧?!?/br> 江峭站在她身邊,賤兮兮地稱呼她。醉意敷顯他的眉眼更熱烈飛揚。 “還不都是、嗝!因為你?!?/br> 盛欲蹲坐著回懟, “我今天來,可沒想著喝酒!誰讓……誰讓你請客,還請,那~~么貴的酒?!?/br> 江峭撩了撩她頭頂?shù)拇裘齺硭龂K嘖躲閃: “誰讓你來找我?誒對了,你找我干什么來著?” 盛欲腦內“嗡”地驚醒,大叫出聲: “!魚竿??!” 兩個字,落入耳鼓的一瞬,心臟激烈回應般猛然揪懸。 他下意識按緊心口。 怎么回事?這呼之欲出的感覺。 繼而頭疼席卷了思緒,江峭不由自主地躬下腰來,一手撐膝,一手按住燥痛的太陽xue。 是酒精導致的嗎?他今晚喝了不少,從頭到尾沒停過,酒量再好也難免會有些恍惚。 可是這感覺,竟然招新那天看見盛欲受傷一樣,揪懸、痛苦、意識消沉。 再然后,就在不覺間轉換了人格。 難道這次也……? 直到盛欲搖搖晃晃爬起來,嘴里念叨著去找魚竿,反身往夜店里摸去時,江峭才發(fā)現(xiàn)自己控制不了身體。 真他媽的,就該死! “盛欲。” 他掐緊掌心,急迫地叫住將要離去的女孩,除此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盛欲慢慢悠悠地轉過身來,看見江峭雙手勉力撐膝上,低垂著頭,喉嚨里發(fā)出類似困獸的低咽。 “快走,快回家,秧秧?!?/br> 他咬著牙讓她離開,語句斷斷續(xù)續(xù), “不管發(fā)生什么,不管、不管你一會兒看見什么,千萬……不要相信他?!?/br> 盛欲昏沉得都快站不住腳了,思考一會兒還是不明所以地問道: “這能發(fā)生什么……” ——“他來了?!?/br> 第13章 夜機 ◎輕點?◎ 三字落尾,江峭就垂頭陷入長久的沉默。 “什么鬼啊?!笔⒂划斔撬>漂偅€是決定先回去找找魚竿。 待她蹣跚地走到門口,沒發(fā)現(xiàn)正走出來的小黃毛和錫紙燙,也沒有看見自己進去之后,這兩人徑直經(jīng)過躬身不動的江峭身邊時,狠狠將他撞倒在地,旋即揚長而去。 里面,盛欲借著閃爍刺眼的燈光,找錯好幾次位置,推開數(shù)不清的搭訕者,終于回到了剛剛和江峭坐過的卡座。 醉意昏沉,就算理智尚存,也難以保持平衡。 她干脆趴在臟兮兮的地上,眼睛靠近去搜尋,看不清的角落就用手一寸寸去摸。 終于讓她在卡座底部找到了,混亂中被人踢到縫隙里的魚竿。 “哈哈哈哈!”她一個猛子爬起來,像個勝利者一樣高舉著這柄魚竿桿,昂首挺胸,扭著狂狼的步子,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下向外走去。 當她沖出跳動的噪音,重新回到清冷的夜色里。 她看見男人一手插在口袋,背身孤寂地,站在白熾光路燈下。 聽到腳步聲,江峭回過頭來看她。 黑色破領款大t,襯得他皮膚冷白,碎發(fā)隨風翩舞,眼尾似被夜風催上一抹淺紅,神情是無可沾惹的干凈寂寥。 即便他孤清克制,聲色犬馬的酒意還在他脖頸、耳后留下不可掩飾的潮紅。 借著酒勁,盛欲天馬行空地想:此時此刻的江峭,好像和剛才變了個人一樣…… 又好像是應驗著她的想法, 江峭抬手,曲指于鼻梁做了個上推的動作,摸到空空如也的山根時,他怔然一笑,音韻溫柔: “好像忘記戴眼鏡了,可以靠近我一點嗎,盛欲?!?/br> / 從小被周圍人稱以“沉默的天才”,到16歲時,江峭自殺了。 但那年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沒能成功死去,反而失去記憶,活到現(xiàn)在。 重獲意識后,他從手機日歷中發(fā)現(xiàn),自己的年齡來到了23歲。只有身體長著成熟的樣子,而生活息息種種,都陌生無比。 那么這幾年里,誰在代替毫無生欲的江峭頑強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