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后一天，你應(yīng)阿妙的邀請與她和萬事屋五人結(jié)伴前往神社初詣。即便新年面臨尾聲，神社門前的節(jié)日氣氛依舊熱烈，紅與白為主題色的節(jié)慶裝飾遍布社前商店街，人潮來往絡(luò)繹不絕。

    站在街口沒等多久，便遠遠瞧見要等的目標(biāo)四人出現(xiàn)，你高舉手臂朝他們大聲招呼。

    “早上好，阿景，新年快樂！”阿妙笑得滿面春風(fēng)，向你愉快問候。

    跟在她身側(cè)的新八和神樂也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中，先后對你送上祝詞。

    “早上好，大家新年快樂！”你也笑著回應(yīng)，從手提口袋中掏出兩枚系上紅繩的白色信封，分別遞給新八神樂，“這是你們的壓歲錢，請收下?！?/br>
    “哎呀，居然還有紅包！非常感謝您！”

    “謝謝阿景姐阿魯！”

    兩個小鬼收到新年紅包自然是喜不自勝見錢眼開，立刻把跟在身后的黑心老板當(dāng)空氣拋棄，圍著你上躥下跳拼命獻殷勤。

    “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枝川小姐最忠誠的護衛(wèi)！”

    “誰也別想靠近動她一根汗毛阿魯！特別是那邊那個銀發(fā)天然卷！”

    他們戴上墨鏡守在你身前扮保鏢，沖正準(zhǔn)備對你送上新年祝福的目標(biāo)威風(fēng)凜凜地喊話。

    被當(dāng)成假想敵的銀時自然是瞬間火冒叁丈，本就因起了個大早睡眠不足而無精打采的眼神變得更加陰沉。

    “喂喂，那種塞牙縫都不夠的蠅頭小惠就能讓你們忘恩負義鬧叛變嗎？阿銀我每天辛勤賺錢養(yǎng)家這么久算是白干了！”

    他擺出家長架子氣呼呼指著兩小鬼劈頭蓋臉一頓責(zé)罵，換來的卻是更暴烈的無情回懟。

    “別說壓歲錢，連工資都不發(fā)的大人還好意思說恩惠這個詞？別太不要臉了！”

    “小銀上次發(fā)工資還是因為有阿景姐在旁邊監(jiān)督呢，后來就再也沒發(fā)過了！只會在女人面前打腫臉充胖子的廢柴男！”

    “就是?。∵@么說的話，還不如讓枝川小姐來當(dāng)萬事屋老板娘，那樣我們每天會有多幸福啊！”

    “我贊成阿魯！”

    高分貝的吵嚷聲引得四周路人紛紛側(cè)目小聲議論，讓身處風(fēng)暴中心的銀時被懟得心虛不已連連后退，冷汗成串不斷從額頭淌下。

    “別、別聽他們瞎告狀……我才不是那種人??！都散了散了！”他慌忙擺手大叫，有種此地?zé)o銀叁百兩的氣勢。

    “區(qū)區(qū)兩千日元就雇到兩個戰(zhàn)斗力超群的保鏢，我真是賺大了……哈哈?！睂λ麄円谎圆缓暇蛢?nèi)訌的場面習(xí)以為常，你只得干笑著吐槽。

    “至少對付那個混蛋是完全夠用呢?！卑⒚钛谧焱敌φ{(diào)侃，在一旁看戲看得樂不可支，“不過我感覺阿銀他的確對你很不一般哦？原本喊他來初詣拒絕說早上起不來，一聽我說你也來后就立馬改口了。”

    “怎么連你也……算了先別管他們，我們趕緊走吧！”你不好意思低下頭，匆忙拽了拽她的衣袖。

    阿妙保持微笑不再多言，與你穿過神社大門，兩人一道匯入商店街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直到你們出發(fā)后不久，才聽見背后那叁人一路小跑過來的動靜。

    “阿景姐等一等！我還有個事情想問你阿魯！”大概是你換工作后變得繁忙好不容易才能見一次，神樂剛追上來就纏著你繼續(xù)找話題，昂著頭一副活力十足的好奇寶寶模樣。

    “嗯？什么事？”你不明所以地問，溫柔摸摸她的小腦袋，顯得極有耐心。

    但這時候新八像是意識到她想問什么，面露尷尬小心翼翼規(guī)勸道：“神樂，那種事果然還是別問比較好吧？要是讓枝川小姐為難怎么辦……”

    “可是你那天明明也表現(xiàn)得超級想知道??？這時候裝什么老好人阿魯。”神樂不屑瞥了他一眼，又偷偷瞟向后方心不在焉逛著廟會的銀時，“要不是我們怎么問都死活撬不開他的嘴，我也不會來麻煩阿景姐的。”

    清晰聽見兩人互有來回的悄悄話，你的好奇心也被勾起，邊走邊微微彎下腰，做出側(cè)耳傾聽的姿態(tài)安慰道：“不用擔(dān)心，請盡管來問我就好，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

    新八與神樂迅速對視一眼，用眼神暗地通過氣后像是終于下定決心般點了點頭，開始向你講述前因后果——

    年前他倆給萬事屋做歲末大掃除的時候不小心打落了糖分牌匾，在牌匾后發(fā)現(xiàn)了銀時藏在后面的一些萬事屋前成員的照片，以及一個已經(jīng)磨損得破破爛爛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信封。

    費了好大勁他們才辨認(rèn)出信封上所署竟然是你的名字，強烈的求知欲驅(qū)使他們很想知道信的內(nèi)容，但又覺得偷看不妥當(dāng)，便想著問問銀時到底是怎么回事。

    怪異的是，銀時僅是就著那堆老照片侃侃而談前成員們的離譜故事，無論后來如何逼問，都守口如瓶不肯告訴他們關(guān)于那封信的來由一個字，還趁他們不在時對著信封滿臉消沉發(fā)呆了好久，才默默把它放回去。

    “雖然知道可能讓枝川小姐感到難辦，但我們實在是太想知道了，感覺那就像阿銀的心結(jié)一樣，不知為何他看起來很憂愁，讓我們有些擔(dān)心……”新八講完緣由，充滿歉意地用手指搔搔臉頰，謹(jǐn)慎觀察你的表情變化，生怕有所冒犯。

    “如果阿景姐不愿意回答也沒關(guān)系的阿魯?！鄙駱反寡鄄桓铱茨?，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阿妙卻在聽完后仍是一臉笑瞇瞇地吃瓜，安靜等待后續(xù)。

    “我給他寫的信嗎……？”雖然稍微一想便知那東西的來歷，你依然支手托起下巴轉(zhuǎn)動眼眸故作回憶狀，似是思索該如何作答。

    此時一行人已經(jīng)走過鳥居，排進初詣長長的隊伍準(zhǔn)備依次許愿了。

    發(fā)覺你們一直湊在一塊小聲嘀咕，銀時按捺不住疑惑，從隊伍末尾擠過來問：“你們幾個剛才在聊什么呢？居然把我排除在外，該不會真要踢走阿銀另起爐灶成立萬事屋Alter吧？”

    “我們沒在討論那種事啦，而且萬事屋Alter是什么玩意？”新八無奈白了他一眼。

    “因為前代萬事屋叫Prototype，我們現(xiàn)在是New萬事屋，按照命名規(guī)則下一代就應(yīng)該叫Alter嘛?！?/br>
    “遵循的是哪個世界觀的規(guī)則？毫無規(guī)律可言啊喂?！?/br>
    “不是的，銀時，其實他們剛才在問我留給你的那封信的事?！蹦阃蝗灰槐菊?jīng)出言打斷道，對他眨了眨眼，表現(xiàn)得很是冷靜。

    新八和神樂齊齊震驚回過頭看你，嘴巴大張不知該如何吐槽。

    ——誒？！就這樣直接說可以嗎？

    “啊啊，你說那東西嗎？”銀時先是無比懶散地敷衍，幾秒后神色一凜才意識到哪里不對，瞬間變臉緊張兮兮盯著你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等等……那封信？”

    “嗯，多虧他們提醒我才記起來，你居然還留著它，實在是沒想到?！蹦闫届o無波回望著他懼怕而戒備的模樣，語氣越來越冰冷，甚至泛起一絲嘲諷的涼意，“我以為你肯定早就把它扔了?！?/br>
    “阿景，我……”眼神因不知該如何解釋開始四處亂飄，他汗流浹背試圖躲避你清澈的目光。

    你倆間顯然是發(fā)生過什么故事的氣氛也都讓另外叁人期待地左看右看，卯足了勁當(dāng)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

    然后，只見你慢慢朝銀時伸出手，右掌攤開——

    “五千日元還我。”

    咔嚓一下，吃瓜叁人組當(dāng)場石化。

    “什么??！搞半天原來只是張欠條嗎——！！”

    一片驚詫聲中，銀時卻有如得救般暗自松了口氣，很快恢復(fù)到先前那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臍鈭觯樦愕脑掃B連附和：“沒錯就是張欠條而已，都說了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真掃興阿魯，我還以為會是什么Love  Love的黏糊糊內(nèi)容呢?！鄙駱酚眯≈缚壑强撞粷M嘟囔。

    “欠錢欠了十年不還，你也好意思這么大方地承認(rèn)啊?！毙掳耸麚u搖頭。

    阿妙也是一臉鄙夷看著他：“糟透了?！?/br>
    “喂喂，我是一點隱私權(quán)都沒有嗎！阿銀好傷心……”

    “輪到我們許愿了?！蹦闶栈厥值靥嵝训?，無形之中替他解了圍，轉(zhuǎn)身面朝神社內(nèi)走去。

    把一枚硬幣丟進賽錢箱、合掌閉眼許下新年愿望后，你們又各自抽了新年第一簽。阿妙、神樂和新八都幸運抽到大吉或吉，你只抽到末吉，銀時則是穩(wěn)定發(fā)揮抽到兇。

    你記得小時候他幾乎年年都會抽到大兇，兇都算比較好的簽運了。

    “這上面說今年要小心血光之災(zāi)，真不愧是你?！蹦憬舆^他的簽文掃一眼，把它卷起來綁上頭頂用來消災(zāi)的繩子，“或許因為是個特立獨行的笨蛋，才讓老天尤其看不順眼吧？”

    銀時對抽簽這種事早就麻木，仰頭望天毫不在意哼了聲道：“厄運再多我不也活下來了？所以說這種東西也就騙騙喜歡迷信的人，其實一點都不準(zhǔn)?！?/br>
    “但愿如此。”你放下合十祈愿的雙手對他笑了笑，“今年也請多指教，銀時?！?/br>
    “啊……請多指教?！彼汇叮斩吹捻鈴哪阕屗杏X有些刺目的笑顏默默移開，像在顧忌什么。

    那邊叁人這時高高興興走上了返程的路途，你們并肩遠遠跟在后方繼續(xù)低聲交談著，話語淹沒在節(jié)日環(huán)境的喧鬧中。

    “怎么了？突然變得這么怕我，該不會真在為欠我錢感到慚愧吧？”你偏頭盯著他打趣地問，試圖從那張沒什么波瀾的臉上抓到一點蛛絲馬跡。

    “沒、沒有……不過我怎么就欠你五千日元了？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他吞吞吐吐回答，茫然失措抓抓頭上的天然卷，決定避開重點直接轉(zhuǎn)移話題。

    “你不記得了？就是你借錢請大家喝養(yǎng)樂多的那次，零頭和利息我都還沒算呢?！?/br>
    “我想起來了……可以下次再還嗎？這幾天過年手頭有點緊。”

    “沒問題，反正已經(jīng)這么久了，多欠個一兩天也沒區(qū)別?！蹦阌朴埔恍н^，又牽起他的手，“街上人很多，別走散了?！?/br>
    他回握住你的手乖乖應(yīng)了聲好，兩人間回歸沉寂，一路悠悠閑閑手拉著手直到晃出這條街。

    待四周變得稍微安靜下來，覺得自己不能對這事繼續(xù)窩囊逃避下去，銀時再次主動開口，意有所指道：“阿景，對不起，那個時候我……”

    “你不必道歉，銀時。”清楚通曉他的心意，你毫不猶豫接話道，凜冽的雙眸堅定望著前方，“若是因此而后悔，總想著當(dāng)時做不一樣的選擇我會不會留下，甚至那場戰(zhàn)爭能否有更好的結(jié)局，今后是無法維持自我繼續(xù)走下去的?！?/br>
    “也是啊?！睂⑹Ｓ嗟脑挾佳驶睾碇校麛肯侣淠纳裆硎菊J(rèn)同，但還是忍不住低低嘆了口氣。

    “有時候，所謂正確的選擇因為時過境遷也會變?yōu)橹囌`，而當(dāng)時看起來錯誤的選擇，相反也可能在未來成為扭轉(zhuǎn)局面的關(guān)鍵。沒有人希望重蹈覆轍，既然已經(jīng)后悔過一次，就要盡力避免第二次?！蹦憔o了緊握著他的手掌，遞去勸慰與鼓勵，“所以請睜開眼看清真相，事實上你現(xiàn)在做得很好，不是嗎？”

    他驀然抬頭望著你，渙散失焦的雙眸漸漸聚攏回一抹血色，其間映出你漾起溫暖笑意的側(cè)顏。

    走在前方的神樂轉(zhuǎn)身朝你們興高采烈地揮手，新八和阿妙也一同停下腳步側(cè)過身，回頭笑著看向你們十指相扣的手。

    冬日午間暖洋洋的陽光照在每個人身上，像是鑲了一層金邊，景象安寧而美好，將銀時直到剛才還陷在往日泥沼的靈魂頓時拉回到岸上。

    “請丟掉那封信吧?！边@時候，他聽見你說。

    “嗯?！?/br>
    嘴角因釋懷微微上揚，他安定注視著屬于自己此時此刻的幸福，拽起你的手，不再躊躇地朝灑滿陽光的前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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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時，小太郎，晉助，展信佳。

    這次一聲不吭地離開，甚至是當(dāng)了逃兵，抱歉在這種艱難的時候又添麻煩。

    你們的光芒無疑是耀眼的，別因陰影的背棄而迷失方向。

    結(jié)束戰(zhàn)爭需要流無數(shù)人的血，繼續(xù)抗?fàn)幉粌H無法真正保護我所愛的人，反而會讓所有人陷入更深的絕望與危險，我不愿再繼續(xù)這樣下去了。

    無法與你們達成共識很可惜，選擇離開戰(zhàn)場終歸只是我意氣用事，所以不會請求你們的原諒。

    雖然只是段不長不短的時光，能與你們相識已用盡畢生幸運，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

    或許我們能在更和平的地方重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再讓一切都重新開始吧。

    枝川  景」

    銀時站在夕陽下的岸堤上，低頭最后看一眼手中破敗不堪的信紙，隨后將它攢成一團用力揉碎，揚起手，讓那些碎紙伴著回憶如粉雪隨風(fēng)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