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直上九萬里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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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少年之志3 趙鳶沒能從李憑云那里求到籌錢的方法,但在離開真紅樓的時(shí)候,她卻從此處人聲鼎沸里找到了靈感。 隔日,她就頒布了一條縣法,太和縣內(nèi),若有商人愿出資建立學(xué)堂,其子嗣不論嫡庶,都可無償進(jìn)入官學(xué)學(xué)習(xí),只要祖上三代身家清白,就能獲取解試資格。 而對于手頭沒有錢的百姓,則以稅代籌,只要交夠了半年稅,其子女就能入學(xué)讀書。 百姓嘴上說著讀書無用,可一旦真的有了讀書的機(jī)會,砸鍋賣鐵也要擠進(jìn)學(xué)堂來。 田早河主持籌款,趙鳶沒見過這大場面,一時(shí)呼吸困難,便溜了出來透氣。 一個瘦高的身影站在影壁前,腳步猶豫不決,看到趙鳶,他突然撒腿就跑。 他低估了趙鳶的爆發(fā)力,沒跑兩下,就被趙鳶抓了個現(xiàn)行。 光天化日,少年碧眼澄如一片海子。 “高程,你跑什么?”趙鳶道。 高程捂著胸,“我見,見趙趙大人,緊張?!?/br> “趙大人是會信你鬼話的人么?”趙鳶將他扯到影壁的陰涼處,“老實(shí)交代,來做什么?” “這個。”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麻布袋,“...要不還是算了?!?/br> 趙鳶的人性早已被李憑云磋磨掉了,她迅速奪過高程手里的麻袋,幾枚銅板灑在地上。 “哪來的?”趙鳶質(zhì)問。 “趙大人,你別冤枉我,這是我平時(shí)替少爺們寫文章?lián)Q的辛苦錢!都是干干凈凈的!” 趙鳶狐疑道:“你帶這么多銅板來衙門,做什么?” 在某些方面,高程儼然一個縮小版的李憑云,尤其嘴硬這一點(diǎn)。 “來消消食?!?/br> “你無冤要訴,擅闖衙門,少說也得挨個五大板子?!?/br> 要說少年為何是少年——好騙。 “趙大人,我...我這就走?!?/br> “回來!” 趙鳶撿起地上的銅板,“錢都不要了?” 高程道:“算了,都扔地上了...聽說趙大人你要修學(xué)堂,你之前幫了我那么大個忙,我也沒啥好答謝的,這幾個銅板就當(dāng)我的謝禮了?!?/br> 自從在某人的訓(xùn)練之下,趙鳶越來越精明。她立馬明白了高程為何會出現(xiàn)于此。 他是想為修學(xué)堂的事出一份力,只是來了這里,發(fā)現(xiàn)募捐的都是縣里的商人,他這幾枚銅板實(shí)在拿不出手。 趙鳶奪過他的錢袋,“你的錢我收了,回頭會把你名字記載募捐的功德簿上?!?/br> “趙大人...趙大人,你真英明?!?/br> 趙鳶敲了一記高程腦門,“往后對你趙大人,要誠實(shí)一點(diǎn)?!?/br> “趙大人,冤枉??!您是我的大恩人,是我再生父母!” 提起父母,趙鳶便問道:“你的二位娘親近來可好?” 高程搖搖頭:“不大好。我娘本來就有眼花的老毛病,這幾天給我縫上州府趕考的衣服,眼睛徹底瞧不見了。我二娘為慶祝我中榜,天天請客喝酒,結(jié)果喝吐了血?!?/br> 高程二位娘請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不過是正常反應(yīng)。 趙鳶回想自己登科之日,自家父母那才是反常。 父親只是和平常一樣教訓(xùn)她往后要更加謹(jǐn)言慎行,母親則是去佛堂把這消息告訴傷勢的兄長。 她道:“你快回去照顧二位娘親吧,另外,鄉(xiāng)試的難度是解試的百倍,你不可掉以輕心?!?/br> 僅僅今日,衙門便募集到了三十兩銀子,建一座學(xué)堂綽綽有余。 錢是田早河親自募來的,他最是高興,抱著募捐箱轉(zhuǎn)了兩圈,實(shí)在抱不動,又把它放下,“趙兄,咱們有錢了!” 六子嗤之以鼻:“三十兩銀子,我們趙大人一只手鐲都比這貴?!?/br> 既然要募捐,趙鳶身為縣令要以身作則。她將身上唯一的鐲子也捐了,如今是真正的兩袖清風(fēng)。 傍晚她去探望高程二位娘親,買禮的銀子都是從六子身上搜刮來的。 徐大娘抱病在身,但她食肆照開。高程做起了臨時(shí)掌柜,內(nèi)外招呼著,生意依舊紅火。 高程兩位娘親盤腿坐在炕上邊磕瓜子兒邊聊天,趙鳶來了,便請她加入嘮嗑二人組。 趙鳶婉拒道:“衙門里還有些公事處置,我不便久留。” 徐大娘道:“哎喲,當(dāng)官還真不是個容易事,趙大人,衙門的活干不完就干不完,身體要緊,你這年紀(jì)輕輕的,萬一落個病,以后不能生養(yǎng)了,那可咋辦?!?/br> 趙鳶到底還是個姑娘,聽到“生養(yǎng)”二字,臉頰泛紅。 高程親娘道:“趙大人,是不是因?yàn)槟莻€巡撫使要走的緣故,最近多了好多公務(wù)?” “周主簿要走?” 高程親娘漢話說的不流暢,徐大娘嫌她磕巴,替她說道:“就在你來之前,李縣丞在咱家鋪?zhàn)永镎埬莻€巡撫使吃烤羊腿呢,說給他踐行,他倆前腳剛走,你后腳就來了?!?/br> 李憑云? 給周祿踐行? 根據(jù)她昨夜窺聽到的內(nèi)容,這二人可是水火不容的關(guān)系啊。 還是說這個李憑云的胸襟,其實(shí)比她想的大一點(diǎn)點(diǎn)? 但不論如何,周祿不告而別,肯定是李憑云從中使詐。趙鳶不想當(dāng)個糊涂人,她立馬告辭,前往真紅樓,卻是人去樓空,沒有逮到李憑云。 真紅樓的老鴇怕她破壞生意,將她往出趕,“哎喲我的趙主簿,你天天來,我們還做不做生意啦?” 趙鳶解釋:“我非有意打擾你們做生意,我是來找李...” “李憑云出門送人還沒回來?!?/br> 趙鳶踢著裙擺離開,上了騾車的一瞬間,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地方。 送人當(dāng)然是要去城門送了,于是她立馬吩咐車夫前往城門。 趙鳶一路從長安向西,途徑大大小小的城鎮(zhèn),越是向西,城樓蓋得越是敷衍。 而太和縣在這一眾破敗城鎮(zhèn)里,尤其突出。 其它縣城都是在縣城四周建立城墻,而太和縣,則是在一座被遺忘的城墻之后,建起了縣城。 守城的兵油子都是老相識了,跟趙鳶打了聲招呼,繼續(xù)插科打諢。 城樓之上,野草遍布。李憑云的身影就在那些野草背后。 趙鳶提起裙擺,腳步蹬蹬地上了樓。 “李大人,你可讓我一通好找?!?/br> 李憑云近日一身廣袖素衣,風(fēng)吹得他袖子呼呼作響。趙鳶朝城外望了一眼:“周主簿走了?” “嗯?!崩顟{云轉(zhuǎn)了個身,面朝著趙鳶。 日暮之下,他眉目廣闊。 趙鳶道:“就這么走了?” “對啊,就這么走了?!?/br> 趙鳶低頭思忖片刻,猝不及防道:“李大人,你不簡單?!?/br> 周祿能以李憑云是賤民身份的理由將李憑云革職,就說明他尚且還是賤民。 一個賤民,能平安無事地進(jìn)入春闈,甚至走向殿試,被授官,按正常邏輯來說,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他非人,神也。 另一種可能是:朝廷百官非人,豬也。 儼然,這兩種可能都不容易成立。那么只能不按正常邏輯來想了:李憑云背后有人。 科舉舞弊是個常見的事,舞弊出幾個進(jìn)士,年年有之,可舞弊出一個狀元,難于登天。 除非,這個狀元背后,是一個極權(quán)之人。 “趙大人,話不能亂說啊?!?/br> 說話就說話,可這人雙眼微瞇看著她,一副逗寵物的模樣。 趙鳶別的沒有,骨氣良多,她挺起胸脯,目光篤定:“周祿顯然是沖著你來的,你重整耕地,動了隴右世族集團(tuán)的利益,他們派來了周祿,革了你的職。只是周祿沒想到,你背后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所以又灰頭土臉地離開了?!?/br> “趙大人神機(jī)妙算,在太和縣做個區(qū)區(qū)主簿,實(shí)在屈才了?!?/br> 他又何嘗不是呢。 賤民出身是真,可他當(dāng)初是在百官面前一騎絕塵的狀元郎,這也不假。 他怎會淪落至太和縣,做個任人宰割的縣丞。 如此想來,他們一前一后來到這個地方,并非巧合。 趙鳶忽而問:“李大人,你冷么?” 她不按常理出牌,李憑云也有幾分忌憚,他向后靠去,“穿的厚,不冷?!?/br> 倒是她穿的有些單薄,消瘦的肩膀在風(fēng)中有了弱柳之意。 可她仰頭看著他,迎著夜里的風(fēng),任其刀鋒一般割著她嬌嫩的皮膚,毫無退縮。 “李大人,我問的是,你身在高處,孑然一身,覺得冷么?” 李憑云是知道她昨夜去過真紅樓找他的,可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自己和周祿的談話。 她這樣說,顯然是聽到了。 李憑云是長得好看了些,有些才華,但他也不免和天底下其它的賤男人一樣,寧愿對方將他當(dāng)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也不需要對方的同情。 尤其...尤其對方是個總將他高高捧著的姑娘。 “李憑云?!壁w鳶直呼他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