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望海崖

    陸離鉆出山洞，天邊的夜幕即將籠罩這座遠離文明的耕地園。

    回到馬車之前陸離在廢棄村落收集了些木頭與煤炭，沾著煤油和碎布制成火把，堆在車廂。

    趁怪異之霧未蔓延陸地，災難尚未降臨之前，陸離驅(qū)車前往此行最后的目的地，望海角。

    夜晚意味著路途艱辛，但也只有路途艱辛。放緩的車速讓凱特睡個好覺的同時也讓他們正好在黎明到來時抵達望海角。

    潮濕的海霧翻越望海角，吹抵孤單形式的馬車。陸離眺望遠方浮現(xiàn)的炊煙，活動僵冷的身軀，在離望海角小鎮(zhèn)愈來愈近時，取回放在馬匹上的末日啟示書。

    馬匹嘶鳴著前蹄癱軟，險些摔倒。

    不過現(xiàn)在它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們到了？”

    晃動喚醒凱特，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惡劣道路沒有消除前夜的困倦與疲乏。

    海霧將近消散時，馬車緩緩駛?cè)脒@座沿海建立的小鎮(zhèn)。

    比起鎮(zhèn)子，這里更像一座荒涼村莊。低矮、簡陋的茅草木屋散亂地延綿，貧窮的人們在泥濘土路上徘徊。

    陸離和凱特的到來引起當?shù)厝说淖⒁狻?/br>
    他們排外，或者說對外人帶著戒備。這種直接的注視讓凱特感到不舒服。

    “外鄉(xiāng)人，你們?yōu)楹蝸泶??！?/br>
    “海灣鎮(zhèn)的‘母親’讓我們來這兒?！标戨x回答當?shù)乩先说膯栐儯拔覀冊趯ふ异`塑?！?/br>
    這位似乎是鎮(zhèn)長的老人只是回答：“這里什么都沒有……”

    當?shù)厝藳]有阻止陸離和凱特進入望海角。

    把馬車拴在望海崖小鎮(zhèn)外，陸離和凱特步入其中。沒有奇怪氛圍與可疑身影，更多的是好奇和跟隨。

    沿著踩出的道路深入小鎮(zhèn)，抵近這座小鎮(zhèn)被換做望海崖小鎮(zhèn)的原因——一座臨海的低矮、平緩的。

    深邃未知的幽深海洋無垠延伸，但望海崖上并不孤獨。

    一座長屋校舍建立在山岬邊緣，孩子們在里面學習，陸離到來時里面?zhèn)鞒鱿笳飨Ｍ哪钫b聲。

    時間不對。

    來自幽暗死海的微風吹拂發(fā)梢和衣角，陸離忽然意識到。

    “母親”關(guān)于海姆和靈塑是預言，食尸鬼之王的委托是未來，而眼下，是一切尚未發(fā)生的耕地園。

    問題再次回到陸離先前所思考的：純黑石塊讓他回到列儂群島毀滅前，那么讓自己回到過去的耕地園的存在想做什么？

    “你們從哪兒來？”

    稚嫩的好奇響起，一名麻花辮小女孩仰頭看著陸離和凱特。

    “列儂群島?！眲P特回答，讓她意外的是小女孩回答她知道那里。

    “你知道？”

    小女孩點頭：“好多大船都是從那兒來的。”

    如果沒有怪異，隨著時間推移，海姆也會融入文明。

    陸離問起望海崖當?shù)貍髀?，小女孩想了想說道：“mama說晚上出去會被怪物吃掉?！?/br>
    所有父母都這么嚇唬孩子。

    除此以外還有些似是而非，同樣流傳在主眷大陸與荒蕪之地的傳說。

    望海崖沒有線索。

    而從懸崖回到小鎮(zhèn)的路上，陸離感覺到一些隱晦目光與跟隨。他帶著凱特故意鉆進小巷，將他們堵在巷口。

    都是些當?shù)鼐用?，看上去既不是邪教徒也不是流氓混混?/br>
    但沒人會把身份寫在臉上。

    “為什么跟著我們?！?/br>
    “你們不該出現(xiàn)……是變數(shù)?！?/br>
    陸離欣然接受他們的出現(xiàn)——當沒有線索時，任何變化都能成為新線索。

    “你們知道什么？”

    “離開這里……別逼我們。”

    陸離還想問些什么，但他們轉(zhuǎn)身跑開。

    “我們跟上?！?/br>
    陸離緊隨其后，在他們鉆進小巷后放緩速度，和巷子拉開距離繞到正面。

    一條彎曲的幽暗空蕩小巷顯現(xiàn)。

    “他們不見了。”凱特捂著腹部喘息道。

    陸離環(huán)視巷子，突然邁步走向堆在角落的一堆門板，伸手掀開。

    幾道壓抑著喘息聲的沉默目光從門板下望來。

    ……

    “請原諒他們，他們只是群可憐的人……”

    “他們說我的出現(xiàn)是變數(shù)?！标戨x平靜注視著苦笑的鎮(zhèn)長。

    那些抓來的村民在窗外院子里追逐打滾。

    “因為很久沒有外來者來過了……”

    鎮(zhèn)長證明那些村民真的只是一群癡傻的人。

    凱特沒有感覺，但來自怪異時代的陸離從中嗅到陰謀和恐怖被強行禁錮在虛妄的美好表象之下。

    總要有人說謊?；蚴峭Ｑ骆?zhèn)長，或是這個時間。

    “我們接下來去哪？”

    “回不朽巨人號。”

    陸離環(huán)視平靜的望海崖。

    他從那里出現(xiàn)，理應從那里尋得答案。

    凱特需要真正的休息，那匹馬也是。后者望海崖友好地幫他們換了只矮馬，前者不想留下，忍著疲倦隨陸離出發(fā)。

    陸離再次經(jīng)過那座廢棄村落。荒涼村莊維持他們離開時的模樣，但山洞出現(xiàn)意料之外的變化。

    那只未轉(zhuǎn)變成食尸鬼，已經(jīng)死去的村民還在向食尸鬼轉(zhuǎn)變……他的手指和牙齒比不久前更長，皮膚潰爛著更多面積，唯獨剖開的肚子維持原樣。

    懷揣某種不安，凱特跟著陸離很快離開廢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