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浸泡，陸離鉆出粘液，體表覆蓋一層灰褐色蠟質(zhì)，油燈照耀下反著油光。

    被粘液蠟質(zhì)包裹不太舒服，油膩，不靈活的身軀，但難掩其優(yōu)點(diǎn)。

    “我們該走了?！?/br>
    陸離黑眸在普修斯焦急不安的臉龐劃過。

    聚集地大門緩緩敞開，篝火染紅的氤氳外是虛無般的幽暗。

    藤蔓教會信徒木訥走出大門。

    帶上油燈的陸離等人在其他信徒注視下跟隨離開，走入幽暗霧靄深處。

    ……

    白色的雪穿過灰色的霧落進(jìn)黑色的世界。

    蠟質(zhì)遮掩陸離“人”的味道。

    但這不代表安全。霧潮中，怪異是獵物，也是獵人……

    奧菲莉亞收斂氣息。怨靈在怪異之霧里絕非食物鏈上游，冒失宣泄氣息只會招來掠食者。

    跟隨的藤蔓教會信徒讓他們稍感心安——先知知道他們會離開教會，知道他們被迫在霧潮和永夜中趕路。

    幽暗包裹的霧靄里他們并不孤獨(dú)。

    有腳步與他們同行，有響動擦肩離去。

    他們曾遇見密集油燈般的光點(diǎn)前方街角經(jīng)過。

    那是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那絕非和他們一樣的存在。

    離開貝爾法斯特的路徑并非筆直，木訥信徒遵從先知的神諭，在貝爾法斯特廢墟間穿行，避開表面與暗中的危險(xiǎn)。

    這使得先知的預(yù)言顯現(xiàn)的更直觀。

    臨近永夜正午，他們靠近蘇加得山頂，瑪瑙湖就在前面。

    藤蔓教會信徒停下，后面的路將不再護(hù)送他們。

    “它……它們還在后面?！?/br>
    普修斯在腳邊縮成一團(tuán)。

    普修斯能感知到血脈里跳動的，令它恐懼的親近。

    它們也能。

    “先知還說過其他嗎?！?/br>
    “沒有?！?/br>
    接下來他們不再被先知保護(hù)了。又或者說，先知認(rèn)為接下來的路他們能解決？

    “陸……陸離先生，奧菲莉亞小姐……”

    毛發(fā)成塊脫落，黏糊糊散發(fā)魚腥味，狼狽骯臟的普修斯抬起人臉：“讓我留下吧。它們知道我在哪，我跟著你們只會帶來麻煩……”

    奧菲莉亞保持安靜，等待陸離宣判普修斯的結(jié)果。

    “把它們引去瑪瑙湖?！?/br>
    普修斯陡然抬起人臉中陸離說道。

    占據(jù)瑪瑙湖的息蠕蟲和眷屬吸血怪應(yīng)該能拖住追蹤的異教徒。

    “然后回來，我們在山背面等你。”

    “陸離先生……”

    “抓緊時(shí)間。”

    陸離打斷它的感動。

    沒被拋棄的普修斯發(fā)出興奮犬吠，叼住奧菲莉亞拋來的螢石，沖進(jìn)幽暗深處。

    陸離和奧菲莉亞繼續(xù)向山的北面趕路。

    但在藤蔓教會信徒未消失在油燈氤氳邊緣時(shí)，普修斯猙獰嘶吼著撲回。

    “別想，離開！”

    奧菲莉亞輕松打暈他，提著后頸望向陸離。

    “去守望鎮(zhèn)?！标戨x說。

    或許還有個地方能幫他們隱藏。

    油燈光芒邊緣不再顯現(xiàn)建筑輪廓，破碎的青石板路被雪地取代。

    守望鎮(zhèn)的路上似乎風(fēng)平浪靜，除卻霧靄深處的詭異聲響，他們沒再與霧中存在近距離接觸。

    這通常代表兩件事。

    霧中存在對此地不感興趣，或者——

    洶涌氣流吹散風(fēng)雪，腥臭狂風(fēng)撲面。

    油燈氤氳邊緣，深淵般的巨嘴張開，吞向猝不及防的二人，又在剎那間脫水成皮囊，被席卷而來的風(fēng)雪撕碎。

    他們屏住氣息原地停留幾分鐘，才重新恢復(fù)趕路。

    托那只霧中未知存在的福，他們沒再遭遇其他霧中存在，順利沖進(jìn)守望鎮(zhèn)。

    守望鎮(zhèn)中不見占據(jù)此地的特耶戈萊家族，也不見前不久發(fā)起攻擊的巴甫洛夫變形怪，積雪掩埋它們戰(zhàn)斗的一切痕跡。

    “你想……讓特耶……家族……幫你？”

    “不是?！?/br>
    普修斯還沒醒，無法從他身上得知那群異教徒的位置。但不全是壞處，起碼普修斯沒法再成為它們的眼睛。

    陸離靠向街道邊緣，沿著小腿厚的積雪尋找記憶中的建筑。

    房屋如被寄生遍布凍結(jié)的囊節(jié)難以辨別輪廓，不過陸離仍記得位置。

    無論特耶戈萊家族成員還是巴甫洛夫變形怪都不見蹤影。

    它們似乎離開了此地。

    畸形丑陋覆蓋建筑的囊節(jié)讓建筑難以分辨，但陸離找到了它。

    從巢xue入口鉆進(jìn)建筑，遍布地板墻壁天花板每一處的菌毯凍結(jié)成晶花。

    來到鐵門輪廓前，陸離拔出匕首劃開凍結(jié)菌毯，拉開鐵門。

    通往地下室的幽暗洞口顯現(xiàn)。

    安娜提著油燈率先進(jìn)入，陸離沉默注視背影，跟隨走下臺階。

    “這是……哪?！?/br>
    邁下最后一層臺階，奧菲莉亞舉高油燈。

    坍塌的地下室廢墟顯現(xiàn)。

    “一個驅(qū)魔人的房子。”

    陸離彎腰伸向碎石，又想起什么看向纏繞繃帶的左手。

    “他……還在？”

    “他在地獄。幫我搬開這些碎石?！?/br>
    “抱歉……”

    奧菲莉亞將油燈交給陸離，觸碰碎石，釋放力量將碎石燒紅，逐漸融化為粘稠熔漿。

    “那……你來找……什么？”

    灼熱熔漿身旁流淌，染成暗紅色的地下室深處，浮現(xiàn)一扇刻印墻壁上的漆黑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