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緩慢的節(jié)奏詭異響起，其他人也似乎聽見了水滴滴答聲。

    陸離這時離開座位，將門打開。

    他的動作嚇到了其他人，他們以為陸離被怪異cao控——直到陸離對門外黑影平靜地說：“進來吧?！?/br>
    普修斯仰頭望著門前戴著禮帽，向下淌水的高大黑影，小心翼翼壓低聲音問：“陸離先生……你們認識嗎？”

    剪影般的高大輪廓沒有理會陸離的邀請，沉默地退入幽暗。

    滴落匯聚的雨水滲入木板，陸離重新關上門，回到座位，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遺跡、深淵、教徒、樹、褐色的車

    只有普修斯仍帶迷茫，不知道發(fā)生什么。

    “無邀之客，這是它的儀式?！笨ㄌ亓漳仁栈啬抗?，回答普修斯的不解?！澳悴恢?？”

    “呃……我很小的時候就……”普修斯低下頭顱。

    卡特琳娜簡單講述它的意識。因為這段話，商人付給她200貢獻點的酬勞。

    “你該調(diào)整情報換取報酬的比例?！标戨x提示商人。

    怪異時代不適合再沿用舊日時代的貢獻點體系，起碼現(xiàn)在不適合。

    任何一種怪異對唯一一只商人來說都是新鮮的，它的完整價值起碼在500貢獻點以上——

    貢獻點和沿用舊貨幣的先令比例仍是1：10，一只怪異的信息足夠買幾千磅的怪異rou，吃到身體因污染異人化。

    “該怎么做?！?/br>
    商人詢問陸離的意見。

    這不合規(guī)律，但驅(qū)魔人只剩最后一個，商人也是。

    “讓維納不凍港整理一份怪異全書。”

    這樣能避免一些家伙拿著所有人都知道的信息來售賣。

    一鍋魚rou咕嚕沸騰起腥香。普修斯很喜歡這種濃厚味道的食物，卡特琳娜相反，缺少調(diào)味品和配菜，比海風濃郁百倍的海腥味讓她對這些魚rou難以下咽。但陸離也在安靜的吃，她沒說什么。

    奧菲莉亞不需要進食。盡管她能做出進食的動作，但食物對她只是負擔，咽下的食物只會被體內(nèi)高溫燃燒成廢料殘渣。

    吃完魚rou，端去外面倒掉剩下魚湯，離休息還有段時間。

    隊伍黏合劑般的小家伙普修斯開始問向新成員：“奧菲莉亞，你也是舊日時代的人嗎？”

    “我是……怨靈?！睂W者身份讓奧菲莉亞下意識糾正道?！笆堑?，我和……陸離……是一起的……”

    聽上去有些歧義，不知是表達問題還是故意的，像是后者。

    “可以和我們說說那個時代的事嗎？”普修斯好奇地問，卡特琳娜也挪來注意。

    陸離從不說那時的事。

    “我……說的……很慢?！眾W菲莉亞的回答嘶啞斷續(xù)。

    “沒關系，反正夜晚還很長?！逼招匏构郧啥鬃?。

    奧菲莉亞歪起頭顱，似乎有碎片灰燼脫落消散，緩緩講述舊日時代的故事。

    并不美妙的聲音，緩慢的話語在船長室流淌，關于舊日時代的光景在腦海展開。

    他們都在火車上短暫而驚艷的窺見迷霧虛構的繁華街道與溫暖陽光，喧鬧輕快的人群和照在皮毛散發(fā)暖洋洋味道的景象讓卡特琳娜和普修斯記憶猶新。

    人們總是向往習以為常之外的事物，尤其那真的很美好。

    “如果我們鉆出烏云，是不是就能看見陽光了？”

    普修斯帶著憧憬眺望窗外，但只有攀附在玻璃上的涌動幽暗。

    “不會，虛妄……之天……遮蔽了……天空?！?/br>
    也就是荒蕪之地的人們說的“不要相信天空”。

    仿佛回應船長室里眾人的交談，又或是凜冬季將至的云層變化，厚重云翳漸散，露出月亮般的晦暗微光。

    那是一塊規(guī)則的紅褐色發(fā)光長方體，大小幾乎占據(jù)天幕的一半。它本身并不散發(fā)光芒，光源來自長方體之外的自然光。這使得長方體具有了層次感，仿佛外面還有另一層空間。

    陸離仔細凝視長方體本身，或是說長方體外的空間。

    彎曲紋路爬在紅褐色表面，熟悉的仿佛是天花板。

    陸離的黑眸漸漸收縮，他看到一顆腦袋在長方體邊緣經(jīng)過。

    “我叫它……紙盒……天空?！?/br>
    奧菲莉亞近似呢喃地低語響起。

    “我們像是……身處……盒子……的生物，腳下大地……就像……紙盒底部……”

    他們都看到了那顆紙盒邊緣經(jīng)過的后腦，辨認出淺褐色的發(fā)絲。

    奧菲莉亞的話語和景色帶來的聯(lián)想透著壓抑和壯觀。

    人們壓抑自身渺小，又向往紙盒外的世界。

    “我小時候見過這片天空……”

    卡特琳娜望著天空低語，也因此回憶起看到天空后高燒做的幾次噩夢：遠方景象拉近到面前，形成可憎怪物的輪廓。

    “它是惡靈嗎。”陸離問。

    “不知道……”

    虛妄之天持續(xù)了近一個小時，才因烏云的遮擋再次消失。

    眾人離開窗前，回到各自座位，消化所見一切。

    似乎每次“虛妄之天”都會誘發(fā)人們心底的恐懼和探索欲望，起碼陸離見過的兩次天空都具有這種元素。

    先前熱絡的船長室因此冷寂，很快到了休息時間，仍未從天空景象脫離的普修斯向陸離等人道晚安，蜷縮在角落里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