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對我們沒有敵意……”

    卡特琳娜頻頻回頭，看向遠(yuǎn)方拿起怪異斧頭繼續(xù)砍樹的樵夫輪廓。

    不止沒有敵意，卡特琳娜甚至能從無法聽懂的聲音里感受到友善。

    “因為它們覺得我們不久后會是新居民?！标戨x回答。

    卡特琳娜充滿嫌惡地摩挲手臂雞皮疙瘩：“我寧愿死也不要變成這樣?！?/br>
    他們恢復(fù)趕路。在離山腳還剩一半路程時，他們遇到一名和他們相同，沒有污染的年輕人類。

    這名衣著破舊，比卡特琳娜還小幾歲的瘦弱少年保持距離，警惕觀察陸離三人。

    失去人性的陸離不再具有令人親近的氣息，但優(yōu)渥外表令人難以心生惡感。加上他們的穿著像是有錢人，少年放下一些戒備。

    “你們也是躲進(jìn)來的？”他問，目光隱蔽在陸離和商人的碩大背包間游走。

    “接受委托進(jìn)來找人?！标戨x回答。

    “獵人對嗎？我聽說過。”

    少年因此收斂他的覬覦。

    他眼眸里的赤裸直接和野性讓卡特琳娜記起曾經(jīng)獵人生涯。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其實過去還不到一個月。

    這種目光許多獵人都具備，包括她——這是和曾經(jīng)的她一樣的人，利益為上，不擇手段，還有忽視生命。

    不過她因陸離而改變，少年卻無人干涉。

    “你從什么地方來?！标戨x平靜問道。

    “希姆法斯特廢墟，就在山后面?！?/br>
    自稱帕夫的少年回答。

    他出生在怪異時代第十年，希姆法斯特早已化作廢墟。少年幸運的有一位負(fù)責(zé)的父親，在自己將要成為異人時綁起自己，用血rou喂養(yǎng)他能在怪異時代生存。

    不幸的是艾倫半島離維納不凍港太遠(yuǎn)，離危險太近。他混跡過聚集地，在毀滅前逃離，也在怪異巢xue當(dāng)作備用食物生存一段時間后逃離。

    他快撐不下去了，于是當(dāng)聽說貝爾法斯特廢墟有片名為漩渦之地的樂園后，他翻越蘇加得山來到這里。

    “你們有食物嗎？我很多天沒吃過東西了……”少年野性眼睛里浮現(xiàn)哀求，落向背著背包的商人身上。

    不過他猜錯了，背包里什么都沒有。

    陸離分出一盒罐頭，帕夫驚喜奪過來，他以為會是怪異rou或是魚rou，但這些自稱獵人的家伙比想象中更有錢。

    卡特琳娜沒有阻止，他們帶的食物足夠多，商人也能隨時去取，只是要冒著巴瑞出現(xiàn)的危險。

    一陣吸嚕進(jìn)食吞咽聲后，帕夫舔干凈罐頭盒，又收起它準(zhǔn)備打磨成匕首，抓起逸散怪味的水壺仰頭灌水。

    “你們知道這里的情況嗎？”帕夫轉(zhuǎn)動眼珠問。

    “我們知道的和你一樣多?！标戨x說。

    “那這里真的是樂園嗎？”

    “大概?！?/br>
    當(dāng)所有踏入者都被漩渦同化，爭斗自然不復(fù)存在。

    但在離開山林，踏上漩渦長屋最外圈后，少年一切美妙幻想崩塌。

    “這些是什么鬼東西……”

    他怔然看著眼前好似一層層rou皮圈成的扭曲輪廓。

    “漩渦之地的居民?！?/br>
    帕夫的希冀和渴望化為恐懼。

    “我才不要變成這副鬼樣子！”他尖叫著撞開卡特琳娜，往山頂逃去。

    少年的大喊大叫引起周遭居民的注意，又很快移開。它們不介意少年的抗拒與厭惡。

    因為不會太久，他就會成為它們一員。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找到了

    漩渦烏云形成漏斗般形狀，垂向扭曲長屋中央的螺旋高塔。

    帕夫的逃離沒影響陸離的計劃，他們向恢復(fù)平靜的漩渦化居民探聽消息。

    如何交流的問題不可避免。幾次主動接觸，他們意識到“年輪”層數(shù)越多越無法溝通，就連大姐頭也做不到。

    只有內(nèi)旋層數(shù)少的居民能隱約辨別出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發(fā)音。

    “你見過和我們一樣的人嗎?！?/br>
    陸離詢問一只漩渦人，內(nèi)旋只有四圈的它仍能勉強分辨出牙齒橫截面和分散五官，纖細(xì)拉長的肢體。

    “不知……道……”

    猶如攪動腦漿的扭曲噪音響起，卡特琳娜又一次捂住額頭，她甚至感覺聽得過久會縮短吊墜時間。

    沿著螺旋長屋前進(jìn)，第一圈長屋的尾巴遠(yuǎn)方浮現(xiàn)。期間他們沒有遭遇襲擊，也沒得到信息。

    這不是好現(xiàn)象。

    他們的時間不多，夜幕降臨便不再適合尋找。

    如果明天清晨再找不到圣女艾琳娜的蹤跡，他們只能離開漩渦之地。

    踏入第二圈，猶如迷宮的逼仄長屋包圍他們，扭曲長廊向前延伸。

    因視野減少帶來的壓抑愈發(fā)濃郁。卡特琳娜安靜跟在陸離身后，陸離則觀察這里。

    長屋構(gòu)造類似曾經(jīng)水手街區(qū)的偵探所長屋，但更簡陋，木板間縫隙甚至能隱約窺探里面晃動的影子。

    想要接近中心不需要一圈一圈走下去，一些長屋沒有墻壁，可以徑直穿過。

    不只是長屋，每隔一段距離，連接的長屋間會有一片水池。里面養(yǎng)殖著漩渦人的食物，一種漩渦化失敗的蝸牛人。

    外部蝸殼由身軀退化的硬皮堆積而成，被漩渦吞噬臉孔的頭顱拖著沉重蝸殼，在水池里密集蠕動。

    漩渦人感到饑餓會撈出蝸牛人，連殼rou一起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