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興趣缺缺，沈勿歸還沒到跟前的時候，他就趴在桌子上沒起來，眼神呆滯看著桌子上沸騰的茶壺，視線跟隨氤氳的水霧飄遠(yuǎn)，直到昏昏欲睡。

    旁邊的小芙見著他倒是很開心，兩條小腿在過高的椅子上搖搖晃晃，和他說起客棧里的趣事。

    “……臨家哥哥說，冬天在這里架起木架，串一些腌rou，挖些地瓜，放進(jìn)去烤一烤，冒滋滋可香了?！?/br>
    小芙坐著沒個正經(jīng)，一會從桌子上撐臉看他，一會又跳下來比劃比劃周圍。

    “冒？滋滋是什么？”

    絳神游的注意力被她的措辭拉回來半分。

    “就是就是，噼里啪啦的聲音，可香可好聽了?！?/br>
    小芙又趴凳子上去，等坐穩(wěn)了，又拉近距離看他的臉。

    “小雙，你看起來不開心哦?！?/br>
    “沒有。”

    絳把頭轉(zhuǎn)向一邊，小芙又湊過去。

    “還說沒有，你的嘴巴都像蠟燭一樣，要融化了?！?/br>
    “不要亂用詞語?！?/br>
    他又把頭轉(zhuǎn)向另一邊。

    小芙像找到什么好玩的東西，笑呵呵地跟著他趴在另一邊。沒等她趴過去，頭頂上便有一只手罩住她的動作，隨后被用力一推。

    “誰推我?。俊?/br>
    緊接著一只雪白的兔子塞到兩人面前。

    “兔子？是兔子！”

    小芙也顧不上有人推自己，見著兔子興奮起來，一把抓過兔子摟在自己懷里。

    “你小心點掐，別給你弄疼了?！?/br>
    絳看到她沒輕沒重的動作，直起身體顧不上心情低落。這時身后一道熱乎的軀體靠近，還沒轉(zhuǎn)頭看清來人，就被對方溫?zé)岬氖秩嗔巳嗄X袋。

    “冷不冷？”

    沈勿歸坐在旁邊，撈過他塞在衣袖子里不太熱乎的手，抓在手掌心暖了暖。

    “不冷，爐子很熱?！?/br>
    他身上穿的衣服還是沈勿歸出門前親自給他穿的，當(dāng)時生怕他凍著，里三層外三層將他裹起來，遠(yuǎn)看活活像一只大大的紅胖球。

    沈勿歸看他的眼睛很溫柔，蓄著春日的暖流，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對視超過三秒。絳亦是這樣，看他在身旁挨著坐下，側(cè)頭一眼便匆匆移開視線，看小芙抱著那只兔子寶貝著。

    “哎呀，對不起哦，兔兔，我輕一些?！毙≤接懞盟频挠帽亲硬洳渫米用q絨的肚皮，瞳孔在驚喜的情況下變得格外好看，“好可愛呀?！?/br>
    她把兔子放在桌子上，推到絳面前。

    “你摸摸。”

    絳一怔，抓著他那只手的沈勿歸也很明顯能感覺到他的變化，稍微松了松手掌心的力度。

    “怎么了？”

    沈勿歸想，他該不會害怕毛絨絨的東西吧，沒一會便否認(rèn)這個猜測，他怎么會害怕和自己一樣有毛的東西呢？

    他感覺到絳把手從他手掌心抽出來，然后在兩人期待的視線里，緩慢地去摸那只安安靜靜趴在桌子上的兔子。

    在指尖觸碰到這個柔軟還帶著熱度的小東西，絳臉上許久不見開心的臉重新?lián)P起來。

    “軟軟的，它的毛好好摸?！?/br>
    他揉了揉，又去撥動它垂在兩側(cè)的耳朵。

    “它的耳朵和我的不一樣。”

    沈勿歸見他像個小孩一樣，小心翼翼去動兔子的耳朵，摸到兔子的尾巴拉了拉，驚奇說：“哎？它的尾巴短短的，好可愛?！?/br>
    絳的眼睛亮晶晶的，沈勿歸這些天頭一次見他那么開心，好像又恢復(fù)了平常的樣子，松懈之前的不安。

    “它是不是餓了？怎么一動不動的？”

    三人就這樣圍著兔子看也不嫌無聊。

    小芙和絳對兔子喜歡得很，左看右看都不覺得夠，沈勿歸興趣沒有很大，但看到絳高興他也跟著高興，再無聊也比不過能哄他開心。

    絳問:“它是餓了嗎？”

    他拽了拽兔子趴在前面的爪子，兔子還是縮成一團(tuán)，兩人怎么動它，它就是不挪地方。

    “去拿根胡蘿卜給它吃?！鄙蛭饸w說。

    應(yīng)該是青水臨抓它的時候受到了驚嚇，一時半會還沒緩過來，打算先用糧食引誘一下或許可以。

    “我去廚房拿！”

    小芙說完，一溜煙跑沒影。到門口沒注意碰到一堵堅實的rou墻，哎呀叫喚一聲連忙道歉，結(jié)果抬頭發(fā)現(xiàn)居然是高于，心里的歉意瞬間消失一干二凈，還氣憤踹了踹他的小腿。

    “哎？小丫頭你撞到人怎么不道歉？”

    高于都要?dú)庑α?，小芙的臉堪比翻書?/br>
    小芙吐了吐舌頭沒搭理他。

    高于也沒計較，來到院子找到沈勿歸他們兩人。

    院子里的火爐子擺置許多，一開始從里面出來氣溫還能承受得住，呆久了便不行。院子的瓦墻不高，寒風(fēng)繞過瓦墻卷走了火爐的熱度，身上的體溫瞬間冷了半分。

    沈勿歸起身拎起架在火爐上的茶壺。

    沸騰的壺嘴噴出熱氣，而后是甜絲絲的奶香味。

    沈勿歸略微驚訝，這茶壺里面不是茶水，而是熱乎乎的羊奶。

    他反手洗凈杯子，倒了一杯羊奶抵到絳的手邊。

    “暖暖手，不要凍著了?！?/br>
    絳聞言動了動，把手搭在杯壁上。后面來的高于看到，隨手拿過茶杯也要喝上一杯。

    沈勿歸動作遲鈍，狐疑瞧他。

    高于沒腦子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