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教授，認識這姑娘嗎？”導演笑著揚了揚手機里秦瀾眼蒙黑布的照片。

    顧臨奚神色不變，頭也不抬，像是累極了，又像不屑回答這么無聊的問題。

    導演又說：“顧老師啊，為人師表這樣可不行，方警官是您帶過的學生吧？如今瞧著同居同寢，這師生二人可是親熱異常呢。而這小姑娘是你在警局的同事，也是你從前的學生呢?？此谖沂掷锬瓦@么無動于衷？”

    顧臨奚淡聲道：“我看她像是你們那邊的人，無需我cao心。即使她不是，是無辜被脅迫，又與我有什么干系？難不成你還想用她來威脅我么？我說她能影響我，恐怕你也不信?！?/br>
    導演笑著彎腰看他：“怎么會呢？我自然信。顧少爺，有些話一次兩次還靈，多了可也別把別人當傻子，我說了…可瞧出您是心中有溝壑的正人君子?！?/br>
    他做了個手勢，房間門倏然打開，秦瀾走了進來，神色晦暗不明。

    “我做個好事，幫這個小姑娘問幾句話?！?/br>
    秦瀾卻三兩步走上前，她到了一個能把眼前人臉上每絲表情都看的清楚的距離就駐足了，她只盯著顧臨奚，竟看也不看導演，那往日還帶著點嬌的嗓音此刻卻很冷硬。

    她說：“我自己問?！?/br>
    導演攤開手，做出一副無奈地表情：“好好好，給你們個機會好好敘師生情。”他又壓低聲音飛快地對她耳語道：“你看著他的血，不會想到你血盡而死的母親嗎？”

    說罷，他對顧臨奚遞出了個不懷好意的笑，竟爽快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秦瀾低著頭，輕聲喚他：“顧老師?！?/br>
    顧臨奚沒有動，也沒有抬頭。

    房間頂部是個圓形的純白日光燈吊頂。輻射出刺目的白光攀上了他的發(fā)，竟有些遲暮的意味。

    秦瀾從他的默認中得到了答案，于是說完了那句話。

    她說：“顧老師，你想過那些被抽空血而死的人也有家人嗎？”

    顧臨奚看著她，就忽然明白了一切。

    這世上之事果然皆為輪回。又或者有雙看不見的手，世事最嘲諷，偏在人自以為曙光乍現(xiàn)時，發(fā)現(xiàn)仍難逃擺布。

    他喉結滾動，不動聲色地咽下一口從疼極了的肺腑中嗆出的血。

    而秦瀾則再次抬起槍，對準了他。

    第105章 監(jiān)控視頻盡頭的秘密

    第八日，警局。

    伴隨一聲吱呀的悶響，訊問室的門緩緩打開。

    方恒安走了出來，接過透明證物帶，取出手機。

    雖然有秦瀾那點似是而非的口供，但并沒有切實能證明是他故意引誘陳老爺子自殺的證據(jù)，真相大白前將他繼續(xù)扣留并不合理。

    因此他被放了出來。

    他走出警局，來到林蔭漫地、人群熙攘的街上，陽光灑在他身上。就好像一場期待已久的天理昭昭、真相大白。

    但其實不是。

    只要一天沒有查清將威脅信息附在點心上送入的人，最大的責任依然在他。因此目前是引咎停職的狀態(tài)。

    但是這不是方恒安最擔心的事情，現(xiàn)在的重獲自由反而更讓他憂心。

    他并沒有錄音原件，給孫局那幾個地址自然也是胡謅的，但那日談話后孫局也沒再出現(xiàn)，是否意味著對方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方恒安心下微沉，卻不再多想。

    辦完事回到家時，鄭副已經(jīng)抽著煙靠在他家大樓門口等著，煙屁股丟了一地。這位不講究的大哥正漫不經(jīng)心地用腳尖把他們踢成一堆。

    方恒安去開門鎖，他就拔腿跟著，兩人到了房子里。鄭功才沒頭沒腦地說了第一句話。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方恒安給墻邊吉他換了干燥劑，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他一眼：”什么時候了還玩瓊瑤？直說?！?/br>
    鄭副：“好消息是，你給的那個錄音我想辦法找人查了，乍一聽一點問題都沒有，可就在最后十分鐘，混雜著一串電子音——那竟然是老爺子早年用過的警號。你的猜測是對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神色里看到了嘲諷的啼笑皆非。

    這一屆警員進來，或多或少都把孫局當前輩目標看過，現(xiàn)在竟然把尋找證明他可能犯罪的證據(jù)當作一樁好事來看了。

    鄭副繼續(xù)說：“壞消息是，我聯(lián)系不上瀾兒了，因此也不確定錄音帶的原件和它的主人目前情況如何——除非咱們親自去一趟，但我們幾個現(xiàn)在都在停職調查狀態(tài)，應該出不了市?！?/br>
    方恒安這才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什么時候開始聯(lián)系不上的？”

    當時他計劃讓秦瀾把事情都推給自己，就是為了確保至少有一人能自由行動。

    原本的計劃是方恒安被釋放前，秦瀾為了安全會用暗號和鄭副說明行蹤及求助。

    鄭副：“就是從她告訴我到了錄音帶主人家以后?！?/br>
    這正呼應了方恒安剛出來時那點不安的聯(lián)想。

    然而，現(xiàn)如今這條線索已經(jīng)斷了，他們被困在這里，再著急也沒用。

    方恒安此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心寬，不管多么被動的境地總能心氣平穩(wěn)地給打磨出一條道來。當下拿出筆記本翻查起了資料。

    鄭副卻沒他這么好定力，此人天生一副愛為人cao心的命。如果人家自己急他或許還好，對上方恒安這種好像天塌下來可以當被蓋的，簡直被激得神經(jīng)都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