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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鰥夫三百年[女尊] 第13節(jié)

    姜輕霄不明所以,只當他身體不適,安慰了幾聲后便又重新出發(fā)。

    一路上,水衣都緊緊地扒在姜輕霄的肩頭,閉著眼睛不敢往后看。

    方才的那一幕,幾乎都要將他的魂兒給嚇掉。

    昨晚見到的那只大刺猬,竟跟了他們一路,方才還躲在雪堆后面,沖他詭異地咧嘴笑。

    刺猬不是人,他能笑嗎?

    水衣越想越害怕,整個人幾乎快要鉆入姜輕霄的背里去。

    察覺到他的異常,姜輕霄疑惑地蹙了下眉。

    直到下了山,見到熟悉的景物后,水衣的安全感才漸漸回攏。

    他膽戰(zhàn)心驚、小心翼翼地扭頭朝身后望去,但見柳驚絕不知為何停下了腳步,正望著某個方向。

    他唇角微揚,對著雜草堆擺了擺手。

    仿佛在與相熟的人道別。

    水衣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只見那雜草堆里赫然是那只跟了他們一路的大刺猬!

    下一刻,青年猝然轉(zhuǎn)過了頭。

    他朝著這邊微微一笑,卻讓水衣覺得那笑里藏著森然的寒氣。

    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了脆弱的脖頸,水衣本能地覺察到了一股危險。

    回到家時,看到坐在門前焦急抹淚的父親,水衣心中一酸,當即喊了一聲‘阿爹’

    水父見自家兒子被姜輕霄平安救了回來,抓住水衣在他背上連拍了幾個巴掌后,又心疼地抱住了他。

    痛哭道:“我的兒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呦!”

    檢查完水衣身體上下,發(fā)現(xiàn)他不過是跌下陷阱時摔折了腿,還有些受驚以外,便再無其他。

    陷阱挖得很深,也正因于此,要較于地面溫暖很多,所以水衣很幸運地只是挨了凍,卻未被凍傷凍死。

    為水衣包扎完,姜輕霄與水父一同走了出來,水父微躬著身,態(tài)度謙卑。

    少頃,他對著姜輕霄說道:“小姜大夫,今日多虧了你,真是太謝謝了?!?/br>
    “要不是你,我家水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他說著,作勢要跪下磕頭,姜輕霄見狀連忙將他扶了起來。

    溫聲安慰道:“水叔你別這樣,鄰里街坊的,互相幫助是應該的?!?/br>
    水父聞言,揩了揩眼角的淚水,面露愁容道:“話雖是這樣,可這以后我們爹倆兒可怎么活呦,水衣的腿一時半會兒還好不了,還需要買藥,我們這......”

    他話說到一般,欲言又止地看向姜輕霄。

    “水叔你放心,水衣的藥你不用擔心,畢竟是因為我的緣故,我會負責的?!?/br>
    姜輕霄看著他溫聲接道。

    聞言,水父感激地握住了她的手,“謝謝你啊小姜大夫,來世我定當牛做馬地報答你?!?/br>
    接著他又問道:“姜大夫,你說給水衣買些豬棒骨來燉湯喝,他會不會好的快一些?”

    水父的身后家徒四壁,連一只下蛋公雞都沒有,有心人一聽便知道他潛藏的小心思。

    精明算計是真,愛子心切也是真。

    姜輕霄聞言從袖口中摸出幾粒銀珠子來,塞進了水父手中。

    “叔,這些銀子你拿著,給水衣買些好吃的來補補?!?/br>
    見姜輕霄掏了錢,水父克制著面上的笑意,推脫幾下后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姜輕霄見身旁的青年微蹙著眉,還不時地看她幾眼,隨即笑著問道:“怎么了?”

    青年垂下眼簾,抿了抿唇,不愉道:“他在利用輕輕?!?/br>
    姜輕霄聞言勾唇,神情坦然地說:“我知道?!?/br>
    柳驚絕微微瞠大了眸子,側(cè)頭看她,好像在疑惑既然她知道,為何還要這么做。

    見他這幅樣子實在可愛,姜輕霄沒忍住輕輕地拍了怕青年的發(fā)頂,輕嘆道:“水叔沒了妻主,這幾年一個人把水衣拉扯大很不容易,接濟他們幾次也沒什么,況且我還可以行醫(yī),不是嗎?”

    聽完她的解釋,身側(cè)的青年沉默良久。

    最后道了句:“輕輕,你太過心軟,這樣不好?!?/br>
    姜輕霄笑了笑,問他,“為何?”

    柳驚絕并未回答,而是直直地望著她的眼睛,眸光深深,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縈繞其間,如暴風雨一般正在越醞越濃。

    當夜,柳驚絕便莫名地發(fā)起了高熱。

    第10章 十個鰥夫

    待到姜輕霄發(fā)覺出異常時,青年燒得已然神志不清了。

    姜輕霄把完脈后,將青年的手重又放回了被褥中,柳眉微蹙。

    這場風寒來勢洶洶,想必是原本的身子沒養(yǎng)好,再加上為找水衣在山上奔波了許久才導致的。

    姜輕霄望著青年被燒得潮紅的面頰,低低地嘆了口氣。

    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心軟,帶著他一起去了。

    姜輕霄起身,去廚房為他煎了藥。

    等煎好了藥再回來時,突然發(fā)現(xiàn)青年竟下了床,此時正佝著身子找鞋。

    他左手撐著床沿,五指修長白皙,在手背那薄薄的表皮之下,能夠清晰地瞧見每個關(guān)節(jié),在用力地向上頂著,像一只只即將振翅而飛的鳥。

    淡青色的脈絡微微凸起,延展至他整個手背,由于發(fā)熱,連手指的各個關(guān)節(jié),都透著淡淡的粉色。

    很快,他便支持不住了,手臂輕顫,隨著前傾的角度,即將以頭搶地。

    姜輕霄見狀,立即快步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

    “你下床作甚?!?/br>
    她一手攬著青年的肩膀幫他保持平衡,順勢將藥碗放到了旁邊的矮桌上。

    青年隨即鉆入了她的懷中,長臂緊緊地抱住了姜輕霄纖細的腰身。

    將臉貼在了她的肩窩處,委屈又眷戀地說道:“唔,我以為你又走了......”

    他燒得厲害,意識昏沉,連呼吸都是guntang的,噴灑在姜輕霄外露的脖頸處,燙得她的后背脊椎處忍不住發(fā)出一陣戰(zhàn)栗。

    難以克制的癢。

    姜輕霄身子下意識地躲避,朝后仰去。

    這個動作好似刺激到了青年,他的呼吸驟然急促了起來,手臂也越收越緊。

    “不要......不要再走了,好不好?!?/br>
    說話間,隱約帶上了哭腔。

    聞言,姜輕霄拍了拍他的后背,溫聲解釋:“乖,我去給你熬藥了,起來把藥喝了?!?/br>
    好半晌,青年才疲憊地睜眼,用臉頰蹭了蹭她的肩膀,抬眸看她,“不想喝藥,好苦?!?/br>
    他像是哭過了,眼睫已然被淚水浸透,簇簇微垂著。

    曜石般的眼瞳被淚水洗過后,愈發(fā)得透澈晶亮,猶如一汪碧泉一般,水盈盈漾著波光。

    因為哭過,眼角處的紅血絲猶如清潭內(nèi)錯雜勾連的蕪蘅,不是瑕疵,反而讓這雙眼睛,有了白璧微瑕的韻味。

    一種破碎堪折的美。

    說這話時,他拖長了尾音,像是貍奴在對主人逞嬌。

    姜輕霄目光一滯,剛想說不喝藥怎么能好的,話到嘴邊卻突然莫名頓住了。

    少頃,她寸寸移開了目光。

    作為醫(yī)者,姜輕霄知道,人在生病的時候,往往都是最脆弱的。

    柳公子這是想家了?

    想到這兒,姜輕霄柔聲安慰道:“把藥喝了,快些好起來,就能早點回家了?!?/br>
    柳驚絕:“......”

    青年無聲低泣起來,用行為抗拒著喝藥這件事,任憑姜輕霄怎么溫聲勸都無濟于事。

    最后,竟哭得昏睡了過去。

    姜輕霄無奈,只能用帕子沾冷水搭在他的額頭上,來為柳驚絕散熱。

    可這種方法終歸自治標不治本,想要徹底退燒,就只能喝藥。

    眼見著青年的體溫越升越高,冷帕子已經(jīng)不頂用時,姜輕霄狠了狠心。

    只能硬灌了。

    她端起重又熬好的藥湯,將昏睡中的青年扶起倚著自己的肩膀。

    隨后拿起勺子,輕輕地抵住了柳驚絕的唇。

    抬起手腕后,姜輕霄眼睜睜地瞧著褐色的藥汁在柳驚絕蒼白的唇瓣上流轉(zhuǎn)一圈后,朝下巴直奔而去。

    姜輕霄連忙扯過一旁的布巾為他擦拭,又接連試了幾次后,都以失敗告終。

    年輕的姜大夫,第一次在病人面前感受到了挫敗。

    緩了一會兒后,姜輕霄將目光投向了一旁被她無意間拿來的筷子身上。

    其實還有一個給昏厥之人喂藥的方法,那就是用筷子插.入患者的喉中,迫使他們打開食道,再將藥湯灌進去。

    可這種方法太過痛苦和殘忍,姜輕霄下意識地不想對柳驚絕這么做。

    沉思片刻后,姜輕霄想起了師父曾說過的一段話。

    醫(yī)者,應以還患者康健為己任,醫(yī)其病可不計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