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你好像并不怎么吃驚呢?！眲⒈卑残α诵?。

    我盯視著他，沒有回答。

    “很好，你能這么冷靜真是太好了。那么，希望接下來一直保持。想必有不少問題要問吧？”

    劉北安在椅子中稍稍變化姿勢。門口的“健身教練”呼應(yīng)一般交替腳的重心。

    “這里是什么地方？”

    “我的一棟私人別墅?！?/br>
    “能放我出去嗎？”

    他苦笑道：“恐怕暫時不行?！?/br>
    兩天下來身體已逐漸恢復(fù)知覺，我試著扭了扭胳膊，感覺應(yīng)該能使出力氣。

    “我們得先聊一聊，確保你搞清現(xiàn)在的情況……”劉北安試著緩和氣氛，不過沒能說完。因為我一拳捶在了他的右半邊臉上，他整個人向后倒去。伸手想抓住書柜站穩(wěn)，但沒有成功，書架跟他翻倒在地，書本掉落一地，響起了驚人的動靜。

    “健身教練”沖了進來，一把勒住我的衣領(lǐng)，以驚人的力氣抬起。我試圖用手架開他的胳膊，但毫無用處，他的胳膊就像鋼筋般粗硬。雙腳騰空，呼吸中斷，感覺意識一點點模糊起來。

    “放他下來。”劉北安扶著墻站起來，“由我來處理?！?/br>
    “健身教練”松開手。我跌倒在地，后背狠狠撞在床沿上。

    劉北安拉過一張椅子，在距離我一米遠的地方坐下，用手揉著半邊臉，齜牙咧嘴起來?！绑w能恢復(fù)得不錯啊，我的門牙都松了?！?/br>
    “再補上一拳應(yīng)該就掉下來了?！?/br>
    他攤攤手，“這么做對彼此都沒什么好處?！?/br>
    “對我有好處，心情多少能愉快點?！?/br>
    “好，好，那么現(xiàn)在情緒多少平復(fù)了吧？先來點吃得如何，一周沒吃東西，肯定餓了吧?！彼巡捅P向我這推了推。

    經(jīng)他一提醒，我這才想起自己餓得夠嗆。于是毫不客氣的抓起面包就吃。餐盤里還有一杯橙汁.我舉起杯子，有所疑慮：“里面沒加什么奇怪的東西吧？”

    “放心?！眲⒈卑舱f，“另外，對于下藥的事，我真心感到抱歉?！?/br>
    “不是想弄死我？”

    “單純的醫(yī)用鎮(zhèn)定劑，只要劑量正確，幾乎沒有任何副作用。給我開藥的醫(yī)生告訴我的。對了，也有說不能和酒一起。但我平時焦慮過頭時都不會在意自己有沒有喝酒，所以真心抱歉。”

    “我是不是應(yīng)該道聲謝謝？感謝你沒用木棒敲后腦勺這種簡單粗暴的手法?！?/br>
    “相信我?！眲⒈卑苍俅螇旱吐曇?，“我絕對不想那么做的。對此我正在深刻反省。不光是口頭，我從內(nèi)心覺得對你不起……”

    “有道歉誠意的話，跟我說句實話吧?！蔽也荒蜔┑拇驍嗨?，“關(guān)于她的事，真相究竟是什么?！?/br>
    劉北安一時沉默不語。

    “沒法說嗎？”

    “可以，當(dāng)然可以。”劉北安頓了頓，“不過，我需要你先幫我一個忙?！?/br>
    “我在聽。”

    “你那天急匆匆地趕來找我，是因為有人給你打了一通視頻電話對吧。我想知道通話的具體內(nèi)容。”

    我默然。本能地明白說出來絕不會有什么好事。

    門口的“健身教練”突然說道，“老板，何必對他那么客氣？交給我就行，我自有辦法讓他開口?！?/br>
    “你別瞎參和?！?/br>
    “健身教練”卻并未住口，“可如果不說清楚，他根本就不明白現(xiàn)在自身的處境吧。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以為自己失蹤時間一長，自然有人會報警。所以不配合我們也可以。但他完全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做了充足的準備，來過的證據(jù)，什么攝像頭啊，交通記錄啊一概消失了。”

    “那還真是辛苦你們了?！?/br>
    “別在這胡說，出去?！钡取敖∩斫叹殹彪x開房間后，劉北安換上推心置腹的語氣，“這只是保險的做法，以防萬一。但是，我們之間真的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又不是什么解決不了的事，難道我們朋友之間不能先商議一下？”

    “朋友？”

    “當(dāng)然。我向你保證，安眠藥的事故只是一場意外。發(fā)現(xiàn)異常后，是我立刻找醫(yī)生來診治的?！?/br>
    我保持沉默不語。

    “只要你把事情說清楚就好?！彼f，“我向你保證，只要說出來，我立刻安排你去見她。如果她沒有意見，你們可以一起自由離開?！?/br>
    我多少有些動心，“不會再騙我一次吧？”

    “相信我，”他說，“難道我們多年的交情一錢不值嗎？”

    我思索片刻，終于還是點頭答應(yīng)。畢竟手頭并無可談條件的籌碼。

    那是匆忙請假回南京的前一天，我一直加班到八點。厚厚的幕幔遮蔽了夜空?？床灰娫铝恋纳碛?。

    回家后，沒有力氣做晚餐，有必要休息一會兒。我喝下一杯冰涼的大麥茶，吃著預(yù)先煮好的毛豆，望著窗外放空神經(jīng)。

    手機突然響起，常常如此。

    系統(tǒng)運作異常的警告，客戶的質(zhì)疑，領(lǐng)導(dǎo)的突發(fā)奇想，總有工作問題下班后還紛擾不休。我半躺在沙發(fā)上抓起手機，社交軟件的來電界面上，蘇喻的昵稱和頭像飛進眼簾。

    我倒吸一口冷氣，手機落在地上。

    是誰的惡作劇嗎？

    我努力平復(fù)情緒，撿起手機。如按理性思考的結(jié)論——不可能是來自她本人的電話。她的離去是不折不扣的現(xiàn)實。不管是誰，都不可能繞過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