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火葬場文里的深情竹馬 第137節(jié)
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暴起反抗,為首的白人被傅赫川猝不及防地掐住脖子按到了墻上。 一下,兩下,三下,頭破血流。 猩紅黏膩的血流進了眼里,鮮艷奪目,同樣激發(fā)了歹徒的窮兇極惡與暴戾恣睢,一時間,槍聲呼嘯,流彈擦著傅赫川的身體而過。 幾發(fā)空槍后,這幾個人很快就沒子彈了,放棄了□□,回歸了最原始最獸性的暴力。 兵兵乓乓的,眾人扭打了起來,混戰(zhàn)一觸即發(fā)。 臉上挨了不知道多少下,靈魂在拳頭的重擊之下仿佛脫離了軀殼,沒有意識,只剩下了出于本能最純粹的回擊。 打到最后,傅赫川的臉上身上有多處破皮出血,眼睛、顴骨、嘴角都青紫一片,顯得狼狽可笑。 有人用棍棒狠狠地砸了下他的后腦,踉蹌落地,傅赫川含糊的視線里隱約看到一抹慘白的閃電。 他徹底暈厥后,悶雷聲響起,天下起大雨來。 渾身都濕透了,身上各處也痛得厲害,在一片冰冷骯臟的泥濘中,傅赫川撐著墻掙扎爬起,灰色大衣吸了水后沉甸甸的,如鐐銬般沉重無比地壓在身上。 摸了摸口袋,手機還在,雖然泡在雨水里很久,但是還能正常使用。 傅赫川不禁松了口氣。 艱難地邁步,傅赫川推醒了同樣被砸至昏迷的江泊文。 異國他鄉(xiāng),兩個人同樣的形容狼狽,遍體鱗傷。 江泊文穿得單薄,冷風刮過,他渾身一顫,剛從昏迷中醒來時他甚至沒認出半蹲在面前的人是誰,差點一拳砸了過去,只是大腦本能地從熟悉的聲線中判斷出那是傅赫川。 他尊敬仰望的傅哥。 借著清冷月色,盯著眼前人看了半晌,江泊文才從那青紫腫脹的五官中依稀看出了幾分傅赫川過去的影子。 眼中瞬間涌出來大顆大顆的淚珠,滿溢著痛苦絕望的難以置信,他無比崩潰地想: 這怎么能是傅赫川? 這怎么可能是傅赫川?? 幼時起便一見傾心的清冷少年,從小到大都聰明絕頂,驚才絕艷,獨立于鰲頭之上,無人可與之爭鋒,那么的驕傲而又自信。 大學時創(chuàng)業(yè),隨手一個項目便拉來數(shù)十億投資,年僅二十五歲便接手資產(chǎn)上萬億的昶盛集團。 成為集團董事長的那場宴會上,璀璨耀眼的燈光下,江泊文永遠忘不了傅赫川那日的絕世風采。 他說他要昶盛集團在他手里再上無數(shù)層臺階,他說他要建立一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巨型商業(yè)帝國,他說他要傅家基業(yè)千秋萬代永世不絕。 那樣的自信張揚,意氣奮發(fā),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江泊文的心,惑人至極。 讓江泊文心甘情愿地俯首稱臣,伴其身側(cè),任其驅(qū)使。 豪言壯語猶在昨日,然而十年已過,昶盛集團非凡沒能再上一層臺階,反而一步錯步步錯,現(xiàn)在更是資金鏈破裂,瀕臨破產(chǎn),即將滿盤皆輸。 似一場醒不來的荒誕噩夢。 江泊文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們是怎么一步步地落到如今這個田地? 怎么會失敗得一塌糊涂?好像全天下都在和他們作對一般,初始只是步步不順,本以為會柳暗花明又一村,誰成想,難關接踵而至,演變到后來竟是寸步難行。 他想不明白,傅赫川更想不明白。 事已至此,明不明白都不重要了,此時此刻,傅赫川更只看到了江泊文眼中的失望與痛苦。 在這黑暗雨夜里,比冰雹更刺骨,比巖漿更guntang。 穿心一擊。 第127章 十多天前。 碧桐電器的收購案結(jié)束后, 傅赫川原本計劃在家休假一段時間。不成想,接風洗塵宴上,韓辰卓卻突然出了事, 緊急送去醫(yī)院后甚至連續(xù)收到了三次病危通知書。 所幸,韓辰卓最終還是挺了過來,只不過仍然有一定的生命危險,需要日夜待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看護。 對這個自幼父母離異又因意外墜湖而體弱多病的小表弟, 傅赫川多少是有些同情的。 昨天還好端端的人,吃個飯的功夫就形銷骨立地纏綿于病榻之上, 性命垂危。 二十多歲,如此年輕, 正值一生之中最好的年歲, 可從韓辰卓八歲開始, 陽光就不曾有片刻照拂到他身上。 世事無常, 惋惜之余, 傅赫川的心情也難免低沉。 可惜他并沒來得及為韓辰卓難過多久,一通跨國電話無情地打破了他本就不平靜的假期。 電話是昇陽資本派過去管理碧桐電器的首席執(zhí)行官曹延打來的。 曹延能力不佳,根本沒有長期管理運營一家企業(yè)的目光與見識, 但昇陽資本每況愈下, 人才如指縫流沙, 想走的怎么都留不住,最終能剩下來的自然也只有曹延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次品。 食之無味, 棄之可惜。 但傅赫川本來就不打算長期經(jīng)營碧桐電器,只是將其拆解出售抵押套現(xiàn)而已,這種短期謀利的事, 按理來說正是曹延專長。 拿到公司控制權后曹延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裁員,他將碧桐電器的部門減少了足足50%, 裁員比例更是接近40%,連從碧桐電器創(chuàng)業(yè)期就跟著的元老級人物都被曹延使盡手段地驅(qū)逐出了公司。 為了節(jié)約成本,曹延把碧桐電器控制在了一個勉強維持經(jīng)營的水平線上。他還發(fā)揮了自己營銷出身的專長,不斷在市場上發(fā)布著利好消息,甚至不惜無中生有,憑空捏造出一些新興技術吸引投資,又偽造了大量虛假合同粉飾財報。 諸般行徑,沒有一件合法,與詐騙無異。 又一個月過后,碧桐電器詳細的審計報告終于出來了。 然而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碧桐電器的財務數(shù)據(jù)差得完全出乎曹延預料,驚得曹延面白如紙,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碧桐電器的虧損竟然高達上百億???! 這與最開始昇陽資本做出的財務調(diào)查完全不相符,甚至差了百八十倍! 如果早知道碧桐電器處在這樣一個資產(chǎn)負債率高到瀕臨破產(chǎn)的境地里,昇陽資本根本不可能上趕著接過這塊燙手山芋!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收購前昇陽資本會對目標公司做財務調(diào)查,碧桐電器的財務調(diào)查可是東日證券的投資銀行部親自做的,自家集團的項目,怎么可能看不出來碧桐電器的財務上隱藏著如此嚴重致命的問題?! 碧桐電器就是一個被掏空了的空殼,自身都難保,更何談拆解出售抵押套現(xiàn)? 事發(fā)突然,曹延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萬般無奈之下,曹延只好一個電話打給傅赫川。 這個消息對傅赫川來說也無異于五雷轟頂。 曹延已經(jīng)在碧桐電器的成本控制上盡了最大的努力,可即便如此,碧桐電器仍是每天成千上百萬地虧著錢。 昶盛集團有一筆六十億的貸款即將到期,傅赫川本來計劃抵押碧桐電器的資產(chǎn)還上,現(xiàn)在顯然是完全行不通了。 六十億,放在之前的傅赫川的眼里不過九牛一毛,可現(xiàn)如今,便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怒氣沖沖的,坐在東日證券首席執(zhí)行官汪紹的辦公室里,傅赫川本來是來興師問罪的,卻于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藏在這家公司里的更大的問題。 昶盛集團太大了,傅赫川既沒時間也沒精力一一過目所有事,因此集團下各個子公司的自主權極高,大多數(shù)決定都是子公司董事會做主,只有極其重要的事才會上報給集團。 平時總部的人會臨時下來choucha檢驗各個子公司,除此之外,子公司還需要每季度向集團定期述職。 傅赫川本以為這樣的管理手段不說天衣無縫完美無缺,起碼也是行之有效的,給了子公司一定的自由但不至于太自由,有問題出現(xiàn)時又能及時發(fā)現(xiàn)并解決問題。 更何況,從前傅決在位時也是同樣的管理方針。 可惜,當初的傅決率領的是行業(yè)內(nèi)遙遙領先的頂尖級的人才,而輪到傅赫川時,只剩下了汲汲營營貪污成性中飽私囊的酒rou飯桶。 國之將亡,妖孽頻出,放在集團里也是一樣。 望著眼前杵了一排的臥龍鳳雛,傅赫川眉頭緊皺,面色鐵青,難看極了, 氣到極致,他耳邊嗡嗡嗡的,轟鳴一片。怒血陣陣上涌,更沖擊著大腦內(nèi)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線。傅赫川瀕臨失控的邊緣,恨不得拿刀把這些垃圾全都砍死,大家全都下地獄得了! 可除開七分氣別人,他更有三分氣自己,原因無他,這場災禍雖起源于部門內(nèi)斗,但罪魁禍首竟然他親自拉攏招進來的固定收益證券部的總監(jiān)紀通明! 碧桐電器偽造出來的虛假財務信息并不高明,反而漏洞百出,自相矛盾。這樣一個粗疏拙劣的陷阱,正是因為東日證券投資銀行部的總監(jiān)徐讓陷在內(nèi)斗之中,心生僥幸,沒派人去認真調(diào)查,草草地敷衍了事,這才導致傅赫川一頭扎了進去,扎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 這中間,還有紀通明安插眼線去投資銀行部監(jiān)視干擾徐讓等一系列枉顧公司利益的勾心斗角行為。 幼稚而又荒謬絕倫。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大事,汪紹本來還以為傅赫川是為這件事才怒發(fā)沖冠火冒三丈的,傅赫川一問,本來還打算瞞一段時間的汪紹就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了。 自紀通明出任東日證券固定收益策略部的總監(jiān)后,固定收益部的收益率不升反降,前段時間投資政府債券更是賠了上千萬,加上上百倍的杠桿,損失足足有數(shù)十億,現(xiàn)如今,證券交易所已經(jīng)將東日證券列進了預警企業(yè)名單里! 紀通明是個頗有自信的賭徒,他十分不屑于對那些債券按照當時的市場價格定價,反而自有一套不外傳的理論,他認定了利率會下降后就會果斷地重倉買進,不成想,利率不降反升,那些債券反而徹徹底底地砸死在了手里。 如果放在十多年前,紀通明以及紀通明全家祖祖輩輩都會被傅赫川賣到國外去,還有他面前這些愚不可及的蠢豬廢物,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逃不過生不如死的厄運。 他要榨干這些人身上最后一絲利用價值,讓這些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顫抖,在地獄之中人不人鬼不鬼地后悔贖罪,如此這般才能解輕他心底滔天般的恨意。 可惜,可惜,他現(xiàn)在除了把這些人通通開除并告上法庭,再干不了別的了。 公司因這些人而產(chǎn)生上百億的損失與虧空,就算最后能告成功,損失的錢也絕對回不來了。 從東日證券里出來,天空澄澈,陽光明媚,大好的天氣,傅赫川卻感覺陰冷刺骨。 走著走著,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在外人面前時他只是憤怒,此刻只有江泊文在身邊時,他才敢表現(xiàn)出來幾分茫然失措的恐懼與無力。 江泊文是助理,又每天都跟在傅赫川身邊,他對集團與公司的資產(chǎn)與負債情況再了解不過了,自然也十分清楚當下局勢的嚴重程度。 東日證券的事很快就會傳得業(yè)內(nèi)盡知,等傳到客戶耳朵里時,一定會有不少人畏懼風險而爭相擠兌地要求撤出資金,別說現(xiàn)在,就算以前東日證券也不可能拿的出那么多錢,然而一旦出現(xiàn)違約事件,就會像倒塌的多米諾骨牌般,讓本就因缺錢而失血的東日證券死得更快。 如今看來,不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壓死駱駝的一座鐵山。 江泊文看傅赫川天塌下來一般,愁眉不展,失魂落魄的,心里也急得很,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xiàn),想到了就直接說道:“我們不然再宣傳一下金陽慈善基金會,利用和微光慈善基金會的矛盾籌錢,說不定還能再籌來兩三個億?!?/br> 兩三個億,杯水車薪,但也聊勝于無。 只不過他連那三瓜兩棗的錢都籌不到了。 第二天,還沒等江泊文策劃好慈善會的具體營銷方向與內(nèi)容,金陽慈善基金會就被爆出來貪污腐敗、財務造假、募集來的捐款全都另作他用了,一丁點都沒落在受助人手里。 慈善基金會貪污腐敗的新聞常見,但金陽慈善基金會從創(chuàng)建起對標的便是微光慈善基金會,在江泊文有意為之下處處針對諷刺微光慈善基金會,由此吸引來了偌大的流量。 流量是把雙刃劍,負面新聞爆出來時,熱度同樣居高不下。 他之前還想著怎么從慈善基金會里撈錢,負面新聞一出,煩惱的事頓時變成了怎么擺平慈善基金會的爛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