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嬌花 第109節(jié)
怎么又預(yù)判他? 落在他面上的目光停留幾息,隨后身前人影一晃。寧如深轉(zhuǎn)回視線,便看李無廷稍微撤開身,將案頭的名單推到一邊: “行了,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br> 說完叫上他,抬步走在前面。 寧如深聽得一愣一愣:……啥? · 出了御書房,李無廷只叫上了德全。 寧如深跟著人往外走出一截,隔了不遠(yuǎn)就是御花園。 御花園中栽有一大片梨花林,這個時節(jié)梨花早已凋謝。寧如深望了望,想起自己剛來時梨花開得正盛。 他還給自己尋了個入土點(diǎn)。 回想間,忽然聽李無廷問,“你之前說,喜歡那棵樹?” 寧如深循聲一看,就看見一棵高大的梨木。 他也記不太清了,“嗯,大概是?!?/br> 李無廷應(yīng)了聲沒說什么,繼續(xù)往前走。 這個時節(jié)雖然梨花謝了,但御花園中草木眾多,景致排布精巧,花枝掩映著遠(yuǎn)處檐牙高啄的赤金殿宇—— 一眼望去,像是游園一般。 逛了會兒,寧如深感覺心境平和下來了,他試探地覷道: “陛下還忙嗎?” 李無廷腳步停下,“不沸騰了?” 寧如深點(diǎn)頭,“一汪死水?!?/br> 李無廷,“……” 園中安靜了那么好片刻。 寧如深正思考是不是自己比喻過度,就看李無廷忽而抬手—— 四周正是一片簌然綻開的杜英,那只拿慣了長弓劍戟的手攀著花枝一折,便摘了簇雪白絮軟的杜英花,落到了他懷中。 簌,寧如深將花簇抱了滿懷。 蓬然的花瓣飛起幾片,他呼吸一屏。 ……怎,怎么了?這是給他的? 雪絮般的杜英花搭在他肩頭,更顯得他一身緋衣明灼,眸光清潤。 李無廷指節(jié)在袖間一蜷,定了幾息還是替人拂去肩頭的花瓣,語氣似自然道: “寧卿也不必平靜到這種地步。” “……” 寧如深一顫:他現(xiàn)在是真的掀起波瀾了。 他擁著滿懷杜英,一時不知道李無廷是隨手一折,還是……不行,再想就有點(diǎn)荒謬了。 他拋開那些紛亂的思緒,“多謝陛下恩典?!?/br> 李無廷薄唇一動,頓了幾息。 隨即微松了下緊束的襟口,轉(zhuǎn)開目光,“行了,今日沒什么事,回去數(shù)你的白云?!?/br> “……”寧如深,“是?!?/br> · 離了宮,他抱著那簇杜英登上馬車。 嚴(yán)敏看得驚嘆,“陛下賞賜的?” 寧如深隨口唔了聲,又看了眼滿懷雪絮般的杜英花,默了片刻還是放到一邊,眼不見心不亂地吩咐: “回府后找個花瓶插起來吧?!?/br> “是,大人。” 回府時正好快到中午。 寧如深下了馬車,將花交給嚴(yán)敏,先去用了個午膳。 等他回了主屋,進(jìn)門便看那簇杜英花明晃晃地擺在了他床頭,十分之耀眼奪目。 寧如深,“……” 他艱難地問嚴(yán)敏,“你放我床頭做什么?” 嚴(yán)敏不解,“御賜的花,自然是放跟前了?!?/br> ……好有道理,根本無懈可擊。 半晌,寧如深揉了揉額角,“算了,你下去吧?!?/br> 嚴(yán)敏自信滿滿地下去了。 不知是不是那捧杜英花存在感太強(qiáng)。 寧如深當(dāng)晚聞著花香入睡,一夜都是光景眩然的夢:一會兒夢見日光下粼粼的春水,拍擊著船舷;一會兒又夢見春色滿園的林間,大片杜英自頭頂簌簌晃落。 ……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 寧如深擁著被子,怔然地坐在床頭: ——他、他又不干凈了?。。?/br> “大人?”嚴(yán)敏從門縫間探頭,小心問道,“您是要冷水還是熱水?” 寧如深攥著被子渾身顫抖,“我要投湖?!?/br> 嚴(yán)敏滿臉驚恐。 … 勉強(qiáng)爬起來收拾了一番。 寧如深換上官袍,還是得去上朝。 好在今日朝中并無大事,他貓在隊列里走神,只隱隱聽到李無廷點(diǎn)了個監(jiān)軍即日啟程,剩下的不過各部瑣事。 下朝后,眾臣紛紛散了。 寧如深這會兒還沒緩過神,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御書房,管范就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 “好幾日沒去禮部了,今日一路?” 管范暗搓搓,“今天吃糯米蒸排骨?!?/br> “……” 寧如深立馬點(diǎn)頭,“走?!?/br> 正好,去禮部靜靜他臟了的心。 管范便樂滋滋地同他一道出了大殿。 … 兩人并肩走出宮門,去往禮部。 路上,管范問道,“你同我透個底,北疆是不是要……”他隱晦地頓了下。 寧如深把話拋回去,“為什么這么問?” “霍將軍深得圣上信任,按理說不該這時候突然派去監(jiān)軍,除非。” “陛下沒有明說?!彼崎_話頭,“對了,監(jiān)軍選的是誰?” 管范對他的走神了然于心,“翰林侍講,曹諍?,F(xiàn)在也只有翰林院能挪出點(diǎn)人?!?/br> 寧如深問,“他人如何?” “你們不是當(dāng)過同僚嗎?”管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解釋,“品行和能力都還行,就是書讀得死了點(diǎn)兒,太較真。” 寧如深想到那幫沒個正形的定遠(yuǎn)軍: ……只能愿人走出萬里,還能安穩(wěn)當(dāng)個監(jiān)軍。 · 禮部最近事少,正好能窩個清靜。 再加上管范總以午膳誘之,寧如深實(shí)在沒忍住,一連幾天都跟著人去了禮部。 大概是飯吃好了,他晚上覺都睡好了。 心靈恢復(fù)了純潔,日子又變得平靜無波。 除了中間有次和管范干飯時,對方提起一句,“對了,我昨日去見陛下,陛下問我禮部最近是不是很忙,缺人手了?” “……”寧如深筷子一停。 他盡量不多想,咽了咽問,“然后呢?” 管范說,“我說大家都在各盡其責(zé),沒有閑著的!陛下就沒再問了。” 聽上去像是尋常的查問工作。 寧如深輕輕扒飯,“喔?!?/br> … 就這么過了五六天。 寧如深傍晚照例從禮部下值。 一回到府中,卻看院里坐了道熟悉的身影:李無廷著一身深青常服端坐在石桌旁,桌上還放了一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