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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慕林在線閱讀 - 慕林 第32節(jié)

慕林 第32節(jié)

    謝徽之徑自去與那相熟的船夫搭話。他知道那船夫時常往城里載客擺渡,消息十分靈通,便問對方可知道王家的大火。

    那船夫還真知道:“王家嘛,我曉得,我跟他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不過我們是窮人,憑自個兒雙手養(yǎng)活一家老小,掙來的錢都是干干凈凈的。他們家榮華富貴受用不盡,可再風光,賺的也是缺德銀子,老天爺收他們是遲早的事!”

    喲,聽起來這位王大哥還是個有故事的人呢。

    謝慕林給謝徽之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地問:“王哥,聽起來你好象知道什么內(nèi)情?”

    王哥冷哼:“別看你王哥整天只在河上討生活,干我們這一行的,也是三教九流常見,城里有什么風吹草動,都別想瞞過我們的眼睛!”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詳細說了自己所知道的王家大火相關消息,比如火起時是深更半夜啦,比如王家當時沒別人了,只留母女三個啦,又比如王安貴的案子啦……

    不過到這里,王哥的信息準確度就打了折扣,他形容王安貴是:“貪了河工上的銀子,狗膽包天!去年黃河決堤,死了好幾萬人呢,都是他害的!這樣的禍害,你說老天爺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你瞧,這不就被官府抓了砍頭了么?”

    王安貴明明是橫死牢中,還有被滅口的嫌疑,怎么就成了被官府砍頭了?這位王哥是從哪里打探來的消息?

    王哥還在那里繼續(xù)說著自己聽來的話:“他老婆閨女還要替他喊冤呢,說是皇后娘娘和太子爺害了他。這簡直就是放庇!皇后娘娘和太子爺是什么人?真要害他,一句話吩咐下去就完了,還用費那功夫?不過是以為自己做了曹家的親戚,可以仗著皇后娘娘和太子爺無法無天了。他哪里知道,皇后娘娘和太子爺圣明著呢!才不會由得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亂來,早就請皇爺秉公處置了,這才殺了那姓王的頭。他家女人胡亂往好人頭上潑污水,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這才大半夜的降下天罰,把他們母女三人都給燒死了!”

    謝慕林大概能猜到這些消息是什么人放出來的了。

    這是為了避免旁人拿前些日子曹王兩家的矛盾說事,攻擊曹家嗎?但說真的,曹家二房被王安貴長女算計了一回,生氣是必然的,去他家放狠話也很正常,暗地里打壓,給王家母女安排個不大好的流放地什么的,都是合理的猜測,但若說曹家二房恨王家恨到要放火滅門……不至于吧?曹家也不是個個是草包,曹大小姐還沒入宮呢,也還沒正式失去入宮的資格,曹家何必在這時候節(jié)外生枝?

    所以,那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船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謝徽之熟練地付了船資,帶著其他三人登岸,一路往王家胡同走去。

    還未到地方,他們遠遠地就能瞧見王家胡同口一帶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還有官差在那里維持秩序。王家族地里隱約能聽見高高低低的婦人哭聲,大概是大火受害者的家屬吧?

    謝慕林今日穿著淺藍布衫,深藍布裙,外頭罩著醬紅色的半袖,頭發(fā)梳成兩個高高的麻花辮,盤成雙鬟,除了紅頭繩與一朵小絹花外,別無裝飾,跟這一帶常見的大宅門里跑腿使喚的小丫頭沒什么兩樣。她很輕松地融入了人群中。謝謹之一副少年書生的穿戴,謝徽之象個小廝,都不怎么顯眼。

    只有謝映容,穿戴得很體面,看著有幾分象是宅門里的大丫頭,但年紀又小,生得也標致,卻是個生面孔。她往那里站了一會兒,便有人來搭話,問她是哪家的。她想擺脫,可擺脫了一個,又有另一個上前,叫她煩不勝煩。

    謝映容還什么都沒看清楚,想找的人也沒找著,謝慕林已經(jīng)聽了一圈四周人的議論了:“聽說是半夜里天上打雷,降下天火,把罪人家眷給燒死了!”

    “放庇!哪家神棍的胡言亂語,你也能信?若真是老天爺?shù)囊馑?,那火怎么還把隔臂別房的王家人給燒了?聽說死了幾個丫頭,還有一個姨娘和一個守門的婆子。王家六房的園子,整個都燒光了!”

    “聽說還有逃奴呢!王家六房不是一向名聲不錯么?怎么他家還有丫頭不愿意留下來當差,情愿逃跑的呢?”

    “未必是逃奴,興許是出門去了,官差不知道,還以為她們是逃走了?!?/br>
    “你怎知道她們是出門去了?家里的丫頭出門,就算外人不知,家里的管事和門房總是知曉的?!?/br>
    “不是燒死了一個守門的婆子么?定是她放出去的。我昨兒夜里亥初時分(晚上21點),親眼看見王家六房旁邊的小巷里出來一輛小馬車,往東邊去了。那車不就是王家丫頭們出門常坐的么?”

    “怎會有丫頭夜里出府?你定是眼花了!”

    “你才眼花呢!我是對門人家門房里當差的,昨兒我亥初過來輪班,看得真真兒的!我敢跟你打賭!”

    第95章 猜測

    當謝慕林饒有興致地偷聽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之際,謝謹之與謝徽之兩人也沒閑著。

    謝謹之一邊留意身邊人的議論,一邊時不時往兩個meimei那邊看,免得她倆受到什么不長眼之人的sao擾。謝慕林這邊還好,謝映容那邊老是有人找她搭話,不過幸好大多數(shù)是婆子媳婦,也有那么兩三個小廝,纏人一點是有的,卻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小姑娘做什么,謝謹之就沒有多管。只有當某個小廝離謝映容太近時,他才會走上去擋一擋,把那人打發(fā)走。

    謝徽之則迅速去尋了他在王家族中新近發(fā)展出來的線人。

    他人還沒回來,謝慕林等三人已經(jīng)看見程王氏從被燒得一片焦黑的王安貴宅里出來,由兩名親信婆子攙扶著,哭得肝腸寸斷,嘴里還在喊:“弟妹??!你死得好慘哪!老天爺不公??!”

    旁邊另有一個仆婦打扮的婆子,同樣哭得雙眼紅腫,搖搖欲墜:“太太!太太啊~~~”

    她們周圍的人也有不停流淚的,但大多數(shù)人比較冷靜。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尷尷尬尬地安撫著程王氏,叫她“節(jié)哀”。隨即有人前來向這中年男人請示,說六房的人請他去議事,謝慕林等圍觀之人方知道,這位正是王氏一族的族長。

    王氏族長一臉慘淡地去了。他留下來面對程王氏,聽著對方話里話外暗示洪氏母女是被族人害死的,固然很尷尬;可六房亦是昨晚火災的苦主,死的人里更有一個六房房主的愛妾,更不肯善罷甘休。王安貴這一房已是絕了戶,六房能找的人就只有程王氏了??沙掏跏仙砗筮€有寧國侯府,還有平南伯府,他能拿她怎么樣?六房若真要求族長做主給他們一個公道,族長自個兒都想求個公道了。

    王氏族長的難處,程王氏自然是不會理解的。她大哭了一場,寧國侯府跟來的管事嬤嬤就開始催她盡快回府,她只能哽咽著對那同哭的婆子道:“弟妹的后事就托付給mama了,一定要辦好了,讓弟妹干干凈凈、體體面面地走。法事的銀子也別省,到時候只管往我那里報賬就是?!?/br>
    婆子哭著點頭:“姑太太放心。老奴侍候了太太一輩子,定不會讓太太受委屈的!”她頓了一頓,“還有兩位姑娘……”

    “你看著辦吧?!背掏跏系难蹨I又要下來了,“到底是我們王家的女孩兒,不能失了體統(tǒng)。她們追隨弟妹到九泉之下,也是……孝心!”

    婆子點頭應下了:“姑太太放心。太太臨終前特地賞了老奴銀子,放老奴回鄉(xiāng)養(yǎng)老,是對老奴的大恩。老奴哪怕是為了報太太的恩,也不會怠慢了兩位姑娘的!”

    程王氏又哭了幾聲,方才在寧國侯府婆子們再三催促下,登車離去了。

    謝慕林把這個過程從頭看到尾,總覺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是錯覺嗎?她怎么覺得程王氏好象更傷心于“弟妹”的死,兩個同樣死去的嫡親侄女兒,好象只是順帶的?

    身邊人的閑言碎語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程王氏這位王家姑太太身上了。程王氏是王安貴長姐,年少時如何厲害,嫁給了什么人家,生了幾個兒子,那家的姑太太是平南伯府,背后有皇后娘娘和太子爺撐腰……諸如此類的。

    慢慢地,便有人開始說起程王氏近幾日幾乎每天都會回娘家,又或是派人回娘家送信送東西。不過考慮到人家的親媽昨日才出殯,這也是人之常情。

    隨即就有人為王老太太感嘆了,圓滿了一輩子,幾乎沒受過什么罪,沒想到老了,竟然先喪子,接著自己死了,然后兒媳婦與孫女也沒了,后代血脈幾乎斷絕,只留下女兒外孫那一脈。王老太太幸而是先一步閉了眼,否則面對這樣的慘景,情何以堪?!

    接著,總算又有人重新將話題轉(zhuǎn)移回到這場火災的三位主角身上了。在此圍觀的人,來得早的,又或是就住在附近的,從頭看到尾,清楚地瞧見王家人如何從廢墟里抬出焦尸來,還有人想要從火場里救出值錢的物事呢。王安貴家的東西全都付之一炬,就夠可惜的了,被殃及池魚的王家六房,不但死了好幾個人,家中房屋、家具、藏書、字畫、古董、織品……損失亦不計其數(shù)。王家六房家主從半夜到現(xiàn)在都吐了兩回血,六太太索性躺床上起不來了。

    周圍的人說起了所有受這場大火波及的人家有多么慘,謝慕林卻只注意到一件事:王家母女的尸體全都燒焦了,根本認不出原樣來,隔壁六房卻有逃走的丫頭,夜里悄聲離開的馬車,還有王家昨日傍晚前遣散下人,至今只有一個婆子回來了,其他人不知在哪里……

    謝慕林想:王家母女是否會有借火災金蟬脫殼的可能呢?如果有,那程王氏很有可能是知情人!

    不過,程王氏的傷心又不象是裝出來的,她一味地哭“弟妹”,少提侄女,莫非王安貴老婆真的死了?那逃走的就是他家兩個女兒?

    謝慕林回憶中自己看過的所有小說里相似的情節(jié),覺得這個猜測可能性還是挺高的,只是沒有證據(jù)罷了。

    這時候,謝徽之從人群中擠回來了。他找到了自己的線人,打聽到些消息,便將兄姐們拉到路邊少人的角落中,說了出來。

    謝徽之打聽到的事兒,與謝慕林聽旁人議論的差不多,只是補充了許多細節(jié)。比如關于起火的原因,有過種種猜測,起初很多人堅信是曹家下殺手,因為曹家先前與王家鬧得很僵,曹二太太還帶著人上門大鬧過一場,當時她就曾甩下狠話,說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眼下可不就來報復了么?

    但這種猜測,沒多久就被推翻了。王安貴之妻洪氏遣散下人,并非秘密,左鄰右舍的族人皆有聽聞。就算她們母女三人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流放,也不必急在這時候遣散下人。沒人侍候,她們?nèi)巳粘F鹁佣加袉栴}。除非她們早有準備,知道自己半夜就會死,自然就用不著下人侍候了。

    于是洪氏放火的結(jié)論,就這么定下了。

    洪氏放火燒死了自個兒與女兒,王氏族人都覺得她心夠狠。而六房向來與她沒什么仇怨,卻無辜受牽連,更顯出了她的狠心腸。這樣一個人,會被逼到這份上,族人、曹家,還有程家,當真沒有責任么?程王氏不提夫家有責任,王氏族人自然不會往自個兒身上背黑鍋,那鍋便只能往曹家頭上丟了。于是,曹家逼死人命的閑話就傳出來了。

    據(jù)說,林家派了好幾回人馬來王家胡同打探消息呢,他們的人一走,曹家的承恩侯府與二房便也有了動作。附近的茶館茶攤、酒樓酒館,都有人宣揚起了“天火懲惡”的故事。謝慕林他們在船上聽說的傳聞,便是由此而來了。

    看來王家一場大火,又重新燃起了京中新一波輿論戰(zhàn)哪!

    謝謹之與謝徽之感嘆連連,后者忽然發(fā)現(xiàn)一件事:“咦?三姐去哪里了?”他張望四周,猛地看見了一個人,“跟三姐站在一處的,可是江玉良?”

    第96章 心跡

    謝慕林等人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謝徽之說的內(nèi)容上,根本就沒怎么留意謝映容的表現(xiàn)。連謝謹之,也只是確保她在附近,沒有被陌生人sao擾就算了。

    誰能想到,在他們兄妹三人討論王家這場大火引起的權(quán)貴輿論戰(zhàn)之際,謝映容竟然會毫不在意地悄悄走開,跑去見江玉良了呢?即使是淡定如謝謹之,都愣住了。

    謝慕林則想起謝映容幾次三番在自己面前為江玉良說好話的情形,立時起了雞皮疙瘩,心想自己該不會倒霉地遇上姐妹爭夫的狗血情節(jié)了吧?難道謝映容早就對江玉良有意,只不過是礙于身份沒能爭到這份婚約,就只能在正主兒謝映真身上打點歪主意,如今婚約既解,她覺得沒有了妨礙,見到心上人就迫不及待地貼上去了嗎?

    謝映容這姑娘雖然有點蠢,但還沒蠢到這個地步吧?江家會選擇退婚,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謝璞尚未成功脫罪,謝映容以為自己能有多少份量,能打起江玉良的主意來?就算謝璞日后平安起復,也早與江家撕破了臉,婚約之說,是不可能再提起的了。況且人家江家選兒媳婦,明擺著就是沖利益去的,謝映容又能給江家?guī)硎裁蠢妫?/br>
    謝慕林瞧著謝映容一臉羞答答,舉手投足卻還帶著閨閣千金優(yōu)雅嬌柔的作派,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她能看到的,謝謹之也看見了,臉色微微陰沉下來,但沒有多說什么。

    謝徽之比他倆都要心直口快些,忍不住脫口而出:“三姐這是在干嘛?她前不久還瞪著我破口大罵呢,如今又裝出這副樣子,難不成是想勾引江玉良那廝?!”他想起江玉良前不久還是二姐的未婚夫,不由得驚訝地向謝慕林望去,“不會吧?三姐難不成是瘋了?!”

    謝謹之輕咳了一聲,提醒謝徽之留意一下江玉良身旁不遠處站著的人:“三弟,江紹良在那里。”

    謝徽之轉(zhuǎn)頭望去,也看見了,想起了出發(fā)前二哥的囑咐,忙把謝映容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拋到一邊去:“那二哥,我過去了?!彼朗裁床攀钦?。

    謝謹之點頭,目送謝徽之擠開人群走向江家兄弟的方向,不一會兒便回頭看向meimei:“二meimei,江玉良雖然性情軟弱,但人品還是信得過的,他知道什么是禮義廉恥,做不出荒唐的事情來?!?/br>
    謝慕林一聽便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了,不由得啞然失笑:“二哥放心,我不在意這些。謝江兩家早已反目,婚約又沒有了,我又不傻,怎會對不該惦記的人念念不忘?”她其實過去都只能在謝映真的記憶中看到江玉良,今天才頭一次見到對方真人,確實是個美少年,但那又如何?她早就見慣各種美少年、花美男了。江玉良長得也就那樣,頂多是氣質(zhì)還不錯,但并不是她的菜。相比之下,在大理寺見過的那個蕭少爺,在她看來可能還更有魅力一些。

    唔……說起來她幾次去探監(jiān),就只遇見過蕭瑞一回,也不知是不是沒遇上他當班的時候。不過她將曹氏與方聞山的秘密告訴謝璞的時候,蕭瑞一直在旁從頭聽到尾,以蕭貴妃與曹皇后之間的關系,蕭家竟然沒有將這個丑聞傳得人盡皆知,到底是有著別的打算,還是蕭瑞為人太過君子,根本就沒把這個秘密泄露給家人知道呢?

    謝慕林略一沉吟,便聽得謝謹之又開口了:“二meimei能這么想,再好不過了。只是我見你從前對他頗為傾心,生怕你會覺得難受罷了。你一向懂事,是不是怕娘難過,才不敢說出真正的想法?在二哥面前,就不必隱瞞什么了。”

    謝慕林眨了眨眼,微笑著說:“二哥誤會了,以前嘛……一來是三meimei時常在我面前為江玉良說好話,二來,也是因為兩家婚約既定,我以為他將來就是我的夫婿了,又是爹爹為我定下的婚事,我要是表現(xiàn)得不高興,爹爹應該會不好受吧?對我未來也沒什么好處,所以就順水推舟地接受了江玉良。但現(xiàn)在,兩家關系搞成這樣,婚約也不必提起了。我與此人今生無緣,再提起他,也只會讓自己和家人添堵罷了,還不如當他是個陌生人,從來不相識,大家都好過?!?/br>
    謝謹之認真打量了meimei一眼,確認她說的都是真心話,并非強顏歡笑,便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那就好。如此說來,二meimei對江玉良本沒什么情誼,只是父親做主定下了婚約,你不好違抗,方才強迫自己接受罷了。如今婚約已毀,反倒更遂你的心意了。這事兒最好別讓父親知道,否則他一定會覺得郁悶吧?”

    謝慕林笑了:“沒關系,爹這個月里郁悶的次數(shù)挺多的,早就習慣了?!?/br>
    謝謹之聽得又是一番好笑。不過當他轉(zhuǎn)移目光,重新看向謝映容與江玉良那邊時,笑容又消失了:“可惜三meimei沒有二meimei這般豁達。我甚至不明白她在想什么?!?/br>
    謝慕林想了想,覺得謝映容是重生之人,興許是江家未來能給她帶來什么利益,所以她才會這般主動地貼上去?

    才想到這里,謝慕林就看見,有幾個人從外面趕來,擠開人群往江家兄弟那邊走,隔著丈把遠,就喊了江玉良一聲。江玉良回頭望去,滿面驚訝:“大表哥?”

    本來正跟謝徽之說話,面色變幻莫測的江紹良也聞聲回過頭去,露出意外的表情來:“大表弟?”

    來人是個長相頗為俊秀的少年,長身玉立,帶著一股勃勃英氣。他分別向江家兄弟點頭示意,便道:“表兄,表弟,不知王家火勢可滅了?傷亡如何?我得消息晚了些,這時候才趕過來。”

    江玉良忙上前向他介紹起了火災的情況。其實他們兄弟倆也是過來看熱鬧的,母親小程氏再三要求他們過來瞧一眼,確定王安貴家已經(jīng)死絕。他們心知母親的用意,心中無奈,但也有幾分好奇,并不敢看得太張揚了,是確認舅母程王氏離開了,方才露面的。他覺得大表哥會來,估計也是如此。

    江紹良那邊結(jié)束了與謝徽之的交談,也向弟弟、表兄這邊走來。謝徽之轉(zhuǎn)頭奔向兄姐處會合。但謝慕林卻偶然發(fā)現(xiàn),謝映容還停留在原處,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有些變了。

    不象原本那般優(yōu)雅嬌柔的模樣,反而端起了閨閣千金的架子,頗有些端莊矜持。只是以她這個年紀,這副打扮,這般作派顯得有些不大協(xié)調(diào)罷了。

    然而江家兄弟與新來的那人都只顧著說話,沒什么人留意她,所以,她也就僅僅是立在原地,孤芳自賞了。

    謝慕林有些不忍直視。

    第97章 失落

    謝徽之快走到兄姐處了,卻看見謝慕林不知為何盯著自己身后。他疑惑地回頭望去,方才發(fā)現(xiàn)謝映容沒有跟自己一塊兒回來,還在江家兄弟身邊呢,竟然還擺出那副假仙的樣子來。

    他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回去用力拉了謝映容一把。謝映容原本沒留意到他的接近,冷不防被拉了個踉蹌,嚇了一跳,卻被謝徽之一路拉著走,她怎么都甩不開他的手,氣得顧不上在心上人面前裝淑女了,當場便尖叫起來:“你做什么呀?快放手!”

    謝徽之也不管,繼續(xù)扯著人往前行。周圍的人雖多,卻沒多少個愿意多管閑事的,頂多好奇地看兩眼罷了。在這種街區(qū),住戶多是官宦人家,很少有閑雜人等、流氓地痞之類的人物,倒是會有富貴人家的管家打罵仆從的。天知道這對少年男女是什么關系?里頭又有什么糾葛?沒人會插手管別人家的內(nèi)務。

    只有江玉良聽到謝映容的聲音,有些擔心地回頭看了兩眼,但發(fā)現(xiàn)拉她走的是謝徽之,便不再關注了,繼續(xù)回過頭去聽自家兄長與表兄說話。倒是江紹良,瞥了謝徽之與謝映容一眼,又看了看自家弟弟,心中隱約有幾分猜測,卻不打算說出來。

    因為那沒有任何意義。

    謝徽之與謝映容回到了兄姐等候的地方。前者甩開謝映容,冷哼道:“真是夠了!你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巴巴兒地求著老太太,非要我們帶你出來,還以為你真是想幫老太太分憂呢,沒想到是沖著男人去的!”

    謝映容漲紅了臉:“你胡說八道什么?!我……我只是想找人打探消息罷了!”

    謝徽之譏諷地道:“喲,這么厲害?那你說說,都從江玉良那兒打探到些什么了?”

    謝映容一時語塞,但隨即就回答了這個問題,不過她說的基本都是先前謝徽之告訴兄姐們的內(nèi)容,想必是她在找江玉良之前,還認真聽了幾句弟弟的話。

    但謝徽之立刻就戳穿了她:“這些消息跟我打聽回來的有什么不同?況且姓江的才來不久,他能知道這么多事了?只怕是你在糊弄人吧?有些事,你既然做得出來,還有什么好遮掩的?難不成你自個兒也知道禮儀廉恥,因此不好意思照實說?!”

    謝映容氣得渾身發(fā)抖:“你這個臭小子!你竟然敢污蔑我?!等我回去,定要告訴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