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136節(jié)
祁云崢眼眸微動, 輕輕笑了笑, “不必了?!?/br> “多謝郭大人?!?/br> …… 快到年關(guān), 家家戶戶從外看去都是喜氣洋洋一片,時不時早已有頑皮孩童將炮仗點了,噼里啪啦的時不時在街頭巷尾響起。 江眠月下了馬車,便看到江府家門敞開,江述懷正在門口等著。 她微微一怔,看向裴晏卿,裴晏卿也有些疑惑。 “多謝你,裴晏卿,你哥在里頭呢?!苯鰬殉彡糖溆先?,“他臉皮厚,定要在我們家蹭飯,你也一起?!?/br> “江大哥,叨擾了,我哥他實在是,他平日里不這樣的……”裴晏卿著實有些不太好意思,面容略微有些泛著紅,似乎極少遇到這樣的情形,十分窘迫。 “哈哈,沒什么叨擾不叨擾的,你是眠眠的朋友,在國子監(jiān)眠眠也虧得有你照顧。”江述懷笑道。 “沒有沒有,我沒有做什么特別的……” 江眠月有些無奈的看著江述懷……看他這模樣,今日那所謂的“有事要忙”根本就是假的。 眼看著江述懷一面跟裴晏卿寒暄一面引路進門,裴家的馬車也被牽進門,卸行李倒是方便了不少,江眠月看著家里這熱鬧的陣勢,心里倒是覺得暖融融的。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 屋內(nèi),裴晏聲看到江眠月,笑意盈然,連連夸贊,一旁的裴晏卿小心翼翼的在江父江母面前行禮,緊張地手腳僵硬。 江眠月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古怪的緊,她趁亂將哥哥扯到一邊,皺眉問,“你們在搞什么?” “沒什么啊?!苯鰬研Φ溃拔腋搪曣P(guān)系不錯,官場上他時常照拂我,那裴晏卿與你也相識,便正好請進家里吃個飯,爹與裴家也相熟,親近來往,也沒什么的,不要多想。” “我沒有多想?!苯咴驴粗?,認真道,“你別胡亂給我做主便是?!?/br> “你看,你還說沒多想?!苯鰬讶⌒λ?,“怎么,想嫁人了?” “你才想嫁人。”江眠月瞪了他一眼。 江述懷笑起來,“知道害羞了。” “別鬧。”江眠月趕緊認真捉著他胳膊,“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看這架勢不對?!?/br> 江述懷見她這么嚴肅,便與她說了實話,“爹爹說,裴家不錯,剛好裴晏聲又主動與我說起這件事,想讓你們兩個試試,便想著聚在一起,看看你的心意如何,若是可以,便先把親事定下,裴家還挺喜歡你的。” “我們還在國子監(jiān)讀書呢。”江眠月皺眉,無奈道,“哥,你們能不能別添亂,且不說我們目前關(guān)系清清白白,若是定了親,在國子監(jiān)怎么相處?!?/br> “好好好,行行行?!苯鰬岩娝⒎呛π?,而是真的有些抵觸,不免撓了撓頭,“那就簡單吃個飯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br> 江眠月這才放下心,江述懷雖然跟自己一樣時常心軟,可關(guān)鍵時還是靠得住的。 她看向遠處的裴晏卿,只見他風度翩然,禮數(shù)周到,雖然有時有些窘迫,不太適應(yīng)這樣的氣氛,不過他與江玉海說話倒是對答如流,十分優(yōu)秀。 江玉海面露欣賞,似乎對裴晏卿很是滿意。 江眠月無奈皺眉。 一頓飯吃的極為拘束,江眠月也好,裴晏卿也罷,都像是被雙方架在燒火爐上的番薯,翻來倒去,內(nèi)心煎熬。 飯后又是寒暄了一番,喝了些茶,裴家兄弟倆才離去。 “眠眠,述懷,去送送?!苯窈Pχf。 江眠月只好跟著哥哥陪他們二人出門。 到了門口,江述懷便只顧著跟裴晏聲說話,將江眠月和裴晏卿撂在一旁,二人面面相覷,都有些尷尬。 “你……回去小心。”江眠月小聲說。 “今日實在是有些貿(mào)然,你不要放在心上。”裴晏卿趕緊解釋道,“不要覺得困擾,我回去會跟哥哥好好說清楚的。” “我也想說這個?!苯咴聨е┣敢猓白屇銥殡y了?!?/br> 聽到江眠月這樣說,裴晏卿倒是微微一愣,他緩緩笑了笑,輕聲道,“其實也并不太為難,江伯父為人謙遜高尚,江伯母和善溫柔,能來此一趟,也是我的幸運。” 經(jīng)他這么一說,江眠月也低頭笑了起來,“謬贊了?!?/br> 一旁,裴晏聲看到旁邊的二人“相談甚歡”,朝著江述懷使了個眼色,悄聲道,“多跟你meimei說說。” “沒用?!苯鰬延X得頭疼,“得她自己想明白,才能答應(yīng)?!?/br> “你加把勁兒?!迸彡搪暸牧伺乃募绨?。 “……”江述懷朝他犯了個白眼,“你讓你弟弟自己加把勁?!?/br> “他這個老實孩子哪里會?!迸彡搪暉o奈道,“我也頭疼?!?/br> 轉(zhuǎn)眼到了除夕夜。 江眠月在江府與家人團聚,一家人坐在屋子里包餃子,做糕點。 江玉海手藝不錯,用面粉捏了個小兔子,在那小兔鼻子上點了一點紅,放在江眠月的手里。 江玉海笑得眼眸上顯露出笑紋,“又長一歲啦。” “太可愛了?!苯咴码p手捧著那兔子,笑了起來,“謝謝爹?!?/br> 江眠月也抓過一個面團,捏了個小貓,惟妙惟肖,眼睛圓溜溜的。 她想到國子監(jiān)那只橘貓,也不知那橘貓今夜怎么過的。 外頭響起了炮竹聲,她心中一動,開門出去一看,只見那煙花花火五彩色繽紛,在天空中炸響,熱鬧的氛圍之中,江玉海開始給家中的下人派發(fā)紅包,一個紅包里有一兩銀子,大家喜笑顏開,熱鬧極了。 除夕家宴,眾人舉杯痛飲。 江眠月喝了一口酒,口中辛辣,暈暈乎乎,她看著眼前熱鬧而溫暖的場景,驀然想到了祁云崢。 他在做什么呢? 他會與誰一道吃年夜飯呢? 江眠月捉著酒杯,有些恍惚,上輩子連續(xù)三年,都是與他一道過的除夕,他行事清減,不怎么擺宴,只與她隨意吃了幾個菜,便抱著她坐在軟榻上聽著外頭的喧鬧聲。 他什么也不動,便靜靜抱著她,將面容埋在她的頸窩,輕輕呼吸,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之間,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月色下,偌大的祁府冷冷清清。 祁云崢坐在書房中,低頭處理著堆積的事務(wù),看到兵部的某個消息,眉頭微微一蹙。 終于開始了。 外頭煙花怦然炸響,祁云崢緩緩抬眸,看向窗外。 腦子里卻陡然浮現(xiàn)出上輩子的場景。 上輩子的除夕夜,他忙完了事務(wù)之后,便會立刻去那小院。 她安靜溫暖,軟綿綿的身子只要輕輕抱著,便能消解掉他身上所有的疲累與戾氣。 不必熱鬧非凡,不必歡聲笑語,只要她肯呆在自己身邊,便好。 …… “眠眠?”江述懷舉杯與她碰杯,笑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江眠月頭腦發(fā)熱,“祭酒大人平日里對我極為照拂,明日初一,我該送些東西去探望?!?/br> “祁大人啊?!苯窈>普?,摸了摸胡子點了點頭,“祁大人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我前些日子才知道,祁大人與禮部尚書交好,似乎與他說了什么,尚書大人對我十分照拂,我如今各項事務(wù)如有神助,相當?shù)捻樌?,我還未來得及去謝他。” 江眠月手中的酒一顫,灑在了手指上。 他……他什么時候開始做的這些事,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既然如此,眠眠,你明日多帶些糕點去,還有,雖在國子監(jiān),可也要守些禮數(shù),束脩之禮還是免不了的?!苯篙p聲說。 “嗯。”江眠月點了點頭。 大年初一清晨,風極寒,冷的厲害。 江眠月穿著新襖子,身著淡粉衣裙,鮮亮的顏色讓她如春日里綻開的花瓣兒,嫩得很。 她仔細收拾東西,將那些準備好的束脩裝進籃子里。 …… 晨光乍現(xiàn),穿破黑暗照在祁府門前,一片金光燦燦。 祁府門房忽然聽到有人敲門,立刻應(yīng)聲進去通報,告知祁大人,有國子監(jiān)的學生來拜年。 祁云崢聽聞隨侍通報,手一滯,呼吸停滯,快步出了書房。 “什么樣的學生?!彼麊?。 “女監(jiān)生,清清瘦瘦的,長得很清秀?!彪S侍趕緊應(yīng)道,“還帶了些東西。” 祁云崢腳步飛快,惹得隨侍極為驚愕,是什么學生,如此重要,還從未見過他們大人如此著急。 祁云崢快步來到門前,朝門房道,“還不快開門?!?/br> 門房趕緊忙不迭的打開了祁府的大門,門一開,祁云崢眼眸一滯。 “祭酒大人,恭賀新禧?!币钤茘樎冻鲆粋€笑臉,“學生帶了些家里做的糕點,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說完,尹楚楚拿出一個籃子來,里頭正是一些極為漂亮小巧的糕點,“有些是學生親手做的,有些是我娘做的,祭酒大人若是不嫌棄的話,請您收下。” “費心了。”祁云崢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不必如此麻煩?!?/br> “都是學生應(yīng)該做的?!币s緊道,“祭酒大人平日里對學生十分照拂,這些都是不值錢的東西……還有這個?!?/br> 尹楚楚從一旁拿出一捆束脩,遞上去給一旁的隨侍,“娘親說了,雖然國子監(jiān)如今已經(jīng)不實行束脩之禮,但是您不僅是學生的師父,也是學生的恩人,還請您一定要收下?!?/br> 祁云崢也并不推脫,只溫和問道,“送了這么多,你們娘倆年關(guān)能過好嗎?” “托祁大人的福,如今娘親心情好,身子也大好,近日用祁大人幫助的銀子,支了個鋪子,已經(jīng)可以撐起家里的花銷了,學生也時常去幫忙,近年關(guān),生意很不錯?!币χf。 “不錯?!逼钤茘樀α诵?,深深看了她一眼,“這幾日你與其他監(jiān)生有來往嗎?” “沒有。”尹楚楚一愣,有些疑惑,“祭酒大人有什么想問的嗎?” “……沒什么?!?/br> 尹楚楚將東西送到之后,便告退離開,祁云崢在門口站了會兒,隨侍看著祁大人在寒風中的身影,頓時有些心疼。 “大人,風大,回去吧?!彪S侍勸道。 “嗯?!逼钤茘樞那槌寥绫?,緩緩闔眼,口中喃喃,“小沒良心的。” 他轉(zhuǎn)身,吩咐門房,“關(guān)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