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里強(qiáng)了她吧?！?/br>
    語聲落下，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你瘋了嗎……」好半晌，王郁珊才回過神，反射性地往后退了兩步，「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瘋了嗎？」謝綽歪了歪頭，像是很認(rèn)真在思考這個問題，「買賣交易誰都能做，你可以雇人傷害徐羨，我為什么不能花錢請人傷害你？」

    他語聲放得輕，落在陰晦偏僻的夜巷中，如鬼魅一般。

    「王郁珊，在你想要傷害徐羨的那一刻，你就已經(jīng)死了?！?/br>
    有那么一瞬間，王郁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想逃，可在黑暗中對上那雙狹長的眼瞳，一時間竟是動彈不得。

    詭異的顫慄感沿著背脊蜿蜒而上，她當(dāng)時在公司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覺這男人氣質(zhì)略顯陰沉，孤僻得讓人望之卻步。如今再次打交道，她發(fā)現(xiàn)他不僅僅是陰沉，骨子里似乎還有一種壓抑的瘋狂，一旦觸犯了底線，便會衝破牢籠，不達(dá)目的絕不罷休。

    事到如今，她才后知后覺地想，她好像踩到他的逆鱗了。

    他的禁區(qū)是徐羨。

    她想到徐羨，想到自己被迫辭職，想到明明是同期進(jìn)的公司，可大家好像都只看到了徐羨的光環(huán)，卻又總是在無形間把她和徐羨拿來比較。就連她和張?zhí)碛谐龉ぷ饕酝獾乃较玛P(guān)係，也能隱隱感覺得到，在工作能力上，張?zhí)硎歉粗匦炝w的。

    她明明這么努力了，為什么還是會被徐羨壓一頭？就因?yàn)樗心菑埬槅幔?/br>
    王郁珊壓下恐懼，破罐子破摔，好似被逼到了極限，眼眶發(fā)紅：「徐羨憑什么??？憑什么我走了她就晉升?。繎{什么這么多人喜歡她？憑什么每次都搶走我的項(xiàng)目？她就只是個臭婊子，一個做作的死綠茶，一堆男人眼睛都長在她身上，裝什么清高清純，她肯定也跟很多人睡過，這種下流的賤女人被強(qiáng)了也只是剛剛好！」

    難聽的字眼砸到耳里，描述對象還是徐羨，謝綽哪里聽得了這種話，眸色一暗，瞇了瞇眼。

    男人身上的危險氣質(zhì)太過猖狂，王郁珊難掩慌張，可她原先為了報復(fù)徐羨，并使她無處可逃，偏偏該死地挑了個死胡同。如今前面是三個大男人，背后是墻壁，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逃走。

    「愣著干什么?！怪x綽冷聲道，「抓住她。」

    男人猶豫地看了王郁珊一眼。

    謝綽笑了一聲，刀面抵著眼前人的咽喉，拍了拍他喉結(jié)：「我認(rèn)為這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br>
    喉結(jié)處冰涼一片，男人渾身震顫。

    「這不是虧本買賣，我以為你們應(yīng)該清楚。畢竟如果你們不照著辦，死的是誰還真不一定？」謝綽更緊地困住身前的男人，刀尖距離大動脈不過三公分，方才不小心劃破的地方還在隱隱滲著血，他嘴邊弧度更盛，從容不迫道，「你們覺得你們死在這個沒什么人會經(jīng)過的破爛巷子里，會有人在意嗎？或許三天后才會被發(fā)現(xiàn)，或許五天、一個禮拜？而被發(fā)現(xiàn)之后大家也只會見怪不怪，畢竟死于街頭的流浪漢太多了，餓死、熱死、冷死、病死，根本不差你們兩個?！?/br>
    就算是對峙，他也依然是驕矜而冷靜的，甚至顯得過分自在了，彷彿眼下談判的只是生意場上的一紙合約。

    好像所有事情都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因?yàn)槲ㄒ坏能浝攥F(xiàn)在已經(jīng)安全了，而除此之外他便沒什么好失去的，自然無所畏懼。

    「抓住她！快抓住她！」被他囚住的男人大叫著。

    謝綽在男人眼里就是隻瘋狗，二話不說拿刀要挾人，還真的一度割破了他頸間的一小片皮膚。

    他被困在他身前，能感受到背后如野草瘋長的怒意和暴戾，氣場狠狠壓制著，讓他好幾次差點(diǎn)腿軟?？善憩F(xiàn)又那么鎮(zhèn)定自若，甚至語氣間帶著似有若無的笑，反而更加讓人毛骨悚然了。

    他想，如果他真的動了殺意，估計是真的會要了他的小命。

    思及此，恐懼淹沒了他，男人朝同伴嘶吼著：「我他媽不想死，照著他的做！我他媽不想死??！」

    聞言，驚恐爬上王郁珊的眉眼，她以為這兩個流浪漢不會喪心病狂到聽謝綽的話，可她忘了，她原本要他們做的事情與眼下一模一樣。他們身分無名毫無后顧之憂，都可以為了錢答應(yīng)她了，這會兒謝綽給的只多不少，反正對象都是女人，他們根本不挑，再加上生命威脅當(dāng)前，怎么可能不背叛她？

    男女天生的體型和力量懸殊過大，她才跑出兩步，便被抓住后領(lǐng)拖了回來。

    「放開我！」王郁珊哭喊著，「你們不要命了嗎？你們這是犯罪！」

    謝綽彷彿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輕嗤：「犯罪？」

    「王郁珊，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談什么法律道德？」謝綽眼底是深不見底的黑，「同樣都是雇人強(qiáng)暴，你我半斤八兩，我也不過是師夷長技以制夷罷了?！?/br>
    他勾脣，松開手中箝制，把男人往前一推，愉悅道：「你送給羨羨的大禮，我可要加倍奉還才行。」

    夜色濃重，暗巷闃黑，僅有天上一輪皎白明月散發(fā)著光芒，替這死胡同增添幾分模糊的明亮。

    謝綽面無表情地站在幾步之遙，舉起手機(jī)錄下這一切，如同王郁珊原本要對徐羨做的那樣。

    他冷漠地看著女人奮力掙扎、反抗、哭吼，直至聲嘶力竭，再到自暴自棄，讓自己如一具死尸那樣任由兩個陌生男人玩弄。

    而方才還遲疑膽怯的兩名流浪漢，許久未與女人接觸，一旦開了那個口子，便如失控脫逃的野獸，凌亂而暴烈，一刻都按捺不住。

    反正他們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

    每天乞食、露宿街頭，如今有女人可以發(fā)洩慾望，還有一筆錢可以拿，傻子才不干。

    亡命之徒?jīng)]有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

    這里好似與外界隔絕般，摒退了所有，徒有低泣和粗喘瀰散在空氣中。

    眼前的場景泥濘不堪，謝綽覺得反胃，若不是為了留下把柄威脅王郁珊，他早已離開這令人作嘔的地方。他耐心漸失，事不關(guān)己地錄影，眼神定格在虛空中的一個點(diǎn)上，腦子里想的是徐羨到家了嗎？

    好想快點(diǎn)回家找羨羨啊。

    想看看她，想抱抱她，想在心里偷偷跟她說──這次我有保護(hù)好你，沒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綽終于把僅存的一絲耐性消磨殆盡，他冷著臉走到女人旁邊，居高臨下望著狼狽到近乎暈厥的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機(jī)，留下最后的警告：「你如果再找徐羨麻煩，這部影片會流去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br>
    王郁珊猙獰著臉：「你這個……你……你會有報應(yīng)的……你跟徐羨……徐羨那個婊子……」

    「閉嘴。」聽到愛人的名字，謝綽目光又冷了幾分，「別用你那噁心的嘴叫羨羨，你不配。」

    謝綽彎身，盯著王郁珊落魄又仇恨的臉，紆尊降貴似的：「你能想像這部影片在網(wǎng)上流傳，一堆噁男在底下留言求上車嗎？看著以你為主角的影片自慰，全然不顧你是受害者??哦，我忘了，如果知道你的真實(shí)身分是受害者，或許還更讓他們興奮呢。畢竟比那些av掛上所謂的『強(qiáng)制』標(biāo)籤的片演得還要真實(shí)，是吧？寫實(shí)主義，多刺激啊?！?/br>
    許多遭受欺凌、性犯罪的人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會主動曝光，因?yàn)檫@個社會常常會慣性檢討被害者，并且用不算友善的眼光去凝視受害人，光是那些側(cè)目和議論，就足夠吞噬一個人。有些人寧愿把這陰暗的祕密藏在心底，永久封存，隨著自己腐爛下葬。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揭露自己的瘡疤。

    而以王郁珊這樣高自尊、愛面子的人，更是絕對不會把這種事宣之于口。

    謝綽深知這點(diǎn)。

    畢竟從某方面來說，也算是自作自受。

    謝綽從皮夾里抽出一疊鈔票，也沒數(shù)，就這么直接扔到了其中一個男人身上，嫌惡地看了他們一眼，便轉(zhuǎn)身直接離去，連一刻都不想多待。

    是死是活，怎么善后，全都與他無關(guān)。

    謝綽走出曲折的小巷，回到體面的大街上，如同彬彬有禮的紳士，迎著夜風(fēng)信步回到車上，徹底切斷方才的混濁與陰暗。

    他想，王郁珊甚至不知道是徐羨揭發(fā)她與張?zhí)淼乃角?，僅僅是因?yàn)榈弥炝w后來升職，前途無量，才升起了報復(fù)的心態(tài)。原來嫉妒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變得如此扭曲，不只是造謠、職場霸凌，甚至還想行使這等齷齪毀掉一個人，只為了滿足那不平衡的比較心理。

    一個人對一個人的惡意原來可以這么大，相隔多年之后，謝綽總算再次見識到了。

    謝綽覺得她就是一個不計后果的瘋子，但凡在法治社會下的正常人都不會輕易做出這種事。

    不過他也是個瘋子，可惜了，偏偏栽到他手上。

    沒有人能傷害徐羨。

    沒有人。

    謝綽去宵夜街買了徐羨想吃的幾樣食物，幸虧都還有營業(yè)，沒有錯過。

    他面色如常地回到家，打開門便見自家女友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手機(jī)，一臉錯愕地望過來。

    「我正要打給你?！剐炝w說，「你去哪了？怎么這么晚回來?！?/br>
    「等很久了嗎？」謝綽放下手中的食物，「餓了吧，出門給你買了東西吃。」

    「沒有，也才坐下來不到十分鐘?！剐炝w看著桌上一袋袋的食物，全是方才她說想吃的，奶蓋、麻辣燙和豆花，謝綽全記下了。

    而謝綽捲著因剛剛的插曲而有些凌亂的衣袖，極其自然地撒著謊：「可能因?yàn)槎Y拜五了，宵夜街人特別多，每家都排了一陣子才買到，所以拖到現(xiàn)在才回來?！?/br>
    徐羨感動道：「謝綽，你會不會對我太好了？」

    「我喜歡你，不對你好要對誰好？」

    謝綽在她身旁坐下，直至親眼看到她、觸碰到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踏實(shí)。

    他將她擁在懷中，終于有了劫后馀生的恍惚。

    他的羨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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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秒：面無表情弄死別人

    下一秒：老婆想吃這個我得趕緊去給她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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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shí)這章我有點(diǎn)猶豫要不要寫作話，讀者想要怎么去看待角色的行為模式和三觀，角色的形象在他眼里又是如何被塑造的，其實(shí)作者沒有權(quán)力插手（如同羅蘭·巴特所言：作者已死）。但這章確實(shí)是讓我很忐忑的一章。

    寫得很煎熬，同是女人，不考慮事件背后發(fā)生的脈絡(luò)，其實(shí)也看不太得這種事發(fā)生。

    （唯一好過一點(diǎn)的方式，就是去想王郁珊也是女人，卻依然要以這種手段去報復(fù)徐羨，這樣罪惡感會輕一些）

    當(dāng)時寫的時候甚至還很怕放出來會被罵（焦慮抓衣角），只能說角色三觀不代表作者三觀，角色行為也與作者無關(guān)。（合掌）（再合掌）

    雖然很野蠻，不過也是想要藉此隱晦地反諷一些亂象（縱然呈現(xiàn)方式粗暴），不過這部分就看讀者自己有沒有g(shù)et到了，沒get到也沒關(guān)係，不影響劇情理解。多說無益，但歡迎大家留言討論。

    總之下筆時煎熬歸煎熬，還是希望能寫出黑化后不計社會規(guī)范，那樣失去理智的小謝。小謝肯定有錯，他不可能沒錯，他的真實(shí)性格就是這般扭曲黑暗，只有在面對羨羨的時候才會生出溫柔。只要牽扯到羨羨，小謝就會毫無道德底線，他是屬于踩到逆鱗就睚眥必報的那種人，儘管王郁珊某方面來說確實(shí)也是自作自受。

    結(jié)論：都是瘋子，誰也不算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