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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黑金教父(無刪節(jié))在線閱讀 - 黑金教父(16-20)

黑金教父(16-20)

    2020年12月7日

    第十六章:我是保羅

    「今日凌晨,位于第13街區(qū)的拉蒂埃拉大街發(fā)生一起槍戰(zhàn),截至目前,已造

    成六人死亡、兩人重傷。據(jù)警方透露,此次事件六名死者的身份已經(jīng)得到確認,

    其中之一為非裔毒梟羅德里格·阿瑪魯……」

    「另據(jù)一位不愿透露身份的警方高層人士透露,阿瑪魯曾與兩年前同警方合

    作,并為警方提供了大量情報證據(jù)。這次他遭暗殺,一方面可能是出于販毒組織

    的內(nèi)訌,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出于對手的報復(fù)……」

    莫里奧貧民窟中馬諾羅的秘密居所內(nèi),李再安雙臂抱胸,一只手單握成拳,

    支撐著下巴,面無表情的站在客廳的電視機前面,靜靜的看著電視中正在播報的

    新聞。

    在他身后不遠處的沙發(fā)上,僅穿了一條棕色沙灘褲的馬諾羅面色漲紅,端著

    高腳水晶酒杯的右手因為亢奮而頻頻抖動。

    「保羅,我的好兄弟,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電視中畫面一轉(zhuǎn),換到

    了一則目前圣保羅全州最為關(guān)心的議員選舉話題上,馬諾羅按耐不住的站起身,

    舉起手中的酒杯,大聲說道,「雖然沒必要說,但我卻必須說的是,你,扭轉(zhuǎn)了

    整個莫里奧的局面。也是你,幫我重新奪回了權(quán)力。你放心好啦,我馬諾羅絕不

    是忘恩負義的人,今天你幫我做的一切,將來我會加倍報答你的?!?/br>
    李再安就像是沒聽到他這番話一樣,兀自習慣性的撫摩著下巴,一臉若有所

    思的表情。

    剛才那則新聞看似不存在問題,實際上里面涉及到的一些信息是很值得推敲

    的。

    新聞中披露出阿瑪魯?shù)纳矸?,這一點沒什么值得質(zhì)疑的,但順帶著披露出阿

    瑪魯曾經(jīng)與警方合作,充當警方線人這種內(nèi)幕消息,恐怕很值得推敲一番了。

    可以想象,憑著阿瑪魯?shù)奶厥馍矸荩洚斶^警方臥底這件事定然只有圣保

    羅警方高層才能知曉,而且必然是屬于絕密的信息,普通人根本沒可能知道。另

    外,警方與毒梟合作,本身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類似的消息一旦披露出來,警

    方的顏面上也不是很好看,所以說,這個消息在電視新聞中公布出來的可能性,

    在正常情況下幾乎沒有。

    聯(lián)系到此前那些謠言給貝塞隆制造的麻煩以及他與馬諾羅之間的恩怨糾葛,

    李再安有理由相信,那個所謂「不愿透露身份」的人,極有可能與貝塞隆有瓜葛。

    很明顯,這個新聞公布出來可以起到兩個作用:第一,轉(zhuǎn)移公眾視線,將輿

    論關(guān)注的焦點從此前的莫里奧開發(fā)丑聞轉(zhuǎn)移到諸如公共安全、毒梟火并這樣的事

    情上來。

    第二,映射馬諾羅的存在,將這個此刻正受到圣保羅警方通緝、圍捕的家伙,

    重新推到公眾視線之內(nèi)。

    李再安甚至可以預(yù)見到,今后兩天,阿瑪魯身為馬諾羅助手,并且已經(jīng)威脅

    到馬諾羅地位的相關(guān)信息,定然會通過某些途徑曝光出來。隨后,造成阿瑪魯死

    亡的這場槍擊案,也會將馬諾羅定為最主要的嫌疑人。

    再之后,事情就簡單了,那些緊隨而至的報道,會將馬諾羅的全部底子都翻

    出來,以此向圣保羅的每一個人市民證明,這個家伙是如何如何的窮兇極惡,如

    何如何的罪該萬死。經(jīng)過這樣一番cao作,順利的轉(zhuǎn)移了公眾的視線,此前有關(guān)貝

    塞隆丑聞的那些謠言,也就等于是不攻自破了。

    想通這里面的玄機,李再安禁不住暗自冷笑,從大的方面來看,貝塞隆玩的

    這種手段很「政客化」——利用種種干凈的手段實現(xiàn)一個骯臟的目標。但貝塞隆

    似乎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這種勢要將馬諾羅置于死地的做法,很明確的暴露

    了一個此前被掩藏的很深的事實:他在馬諾羅身邊收買的內(nèi)線不是阿瑪魯,而是

    另有其人。

    若非如此,在馬諾羅掌握著一些不利證據(jù)的情況下,阿瑪魯一死,貝塞隆首

    先想到的是應(yīng)該是與馬諾羅和談,而不是進一步將他逼到不得不拼個魚死網(wǎng)破的

    角落里去。

    盡管能夠想到這些,但李再安一點都沒有提醒馬諾羅的意思,他所要做的,

    僅僅是幫助馬諾羅奪回對莫里奧的控制權(quán),而不是幫他消除一切隱患。讓這老東

    西的屁股坐得太穩(wěn)了,對李再安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阿瑪魯這個叛徒總算是除掉了,」因為走神的緣故,李再安也沒聽到

    馬諾羅之前說了些什么,他回過神來時候,這死胖子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身邊,夾著

    雪茄煙的大手將將拍到他的肩膀上,「不過你雇傭的那幾個人可靠嗎?我可不想

    有什么消息走漏出去?!?/br>
    「不管他們可靠不可靠,都沒有機會把消息泄露出去了,這一點你可

    放心?!?/br>
    李再安歪歪唇角,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這話說得其實很含糊,但大部分人都會因此產(chǎn)生誤解。馬諾羅滿意的點點頭,

    他認為李再安雇傭的那幾個殺手已經(jīng)被滅口了。

    「很好,非常好,」又在李再安的肩膀上拍了拍,馬諾羅用大拇指的指肚在

    鼻子上蹭了蹭,若有所思的說道,「沒有了阿瑪魯,我倒要看看貝塞隆那個小人

    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br>
    李再安咧咧嘴,唇角上抿出來一絲僵硬的笑容,算是給了馬諾羅一個回應(yīng)。

    「還有一件事,既然阿瑪魯死掉了,我們最大的威脅也就鏟除了,」攬著李

    再安的肩膀,將他引到沙發(fā)前坐下,馬諾羅先是給他取了一支雪茄,這才說道,

    「我想這兩天把所有人都召集過來,重新分配一下生意。」

    馬諾羅盤踞在莫里奧貧民窟,但他的勢力卻不僅僅局限在這么一個地方,作

    為圣保羅一大毒梟,他名義上控制著圣保羅市區(qū)內(nèi)超過三分之一的毒品貿(mào)易。

    之所以說是名義上,主要就是因為具體的事情,都是由他手下的那些頭目們

    去做的,比如說阿瑪魯,他就掌握著大部分的毒品分銷渠道。馬諾羅所做的主要

    是控制著毒品的來源,他一直以來都與哥倫比亞的游擊隊組織有聯(lián)系,其分銷的

    全部毒品也都是由那邊輸送過來的。

    在被捕入獄之前,馬諾羅手下的各個頭目,會從當月的收入中拿出半數(shù)以上

    交給阿瑪魯,再由阿瑪魯上繳給馬諾羅,從而完成一個組織資金回流的過程,當

    然,這個所謂的組織資金回流只是充實了馬諾羅個人的腰包而已。

    馬諾羅被捕之后,阿瑪魯成為莫里奧販毒組織的實際控制者,或許是為了收

    買人心,或許是作為一種調(diào)整,阿瑪魯在向下層頭目收取費用的政策上做了一些

    調(diào)整,規(guī)定下層頭目每月向他上繳的資金為當月純收益的百分之四十?;蛟S也正

    是因為這個政策上的調(diào)整,令阿瑪魯在馬諾羅被捕之后迅速站穩(wěn)了腳跟,甚至還

    有了取馬諾羅而代之的趨勢。

    阿瑪魯才剛剛死,馬諾羅就準備召集手下的各方頭目開會,顯然是打算調(diào)整

    過去的政策,在李再安看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考慮,這都是非常不明智的。本

    來嘛,不管阿瑪魯是不是與警方合作過,他人都死了,馬諾羅作為首領(lǐng),都應(yīng)該

    給一個說法出來,這樣不清不楚的沒個說法,下面人會寒心的。

    第十七章:清算

    馬諾羅急著召集組織中下層頭目來開會當然是有原因的,其中最主要的一條,

    就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把握局勢,想要再次成為莫里奧真正的主人。

    除此之外,他還要重新調(diào)整組織內(nèi)的成員,那些可疑的、過去同阿瑪魯走的

    太過緊密的家伙,這次必須清理干凈,他還必須將組織的資金牢牢掌握在手中。

    經(jīng)過這一次的波折,馬諾羅的疑心更重了,前段時間的生活對他來說簡直就

    是不堪回首,那種主動權(quán)完全被別人掌握,自己卻沒有絲毫選擇的被動感覺,他

    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一次了。除此之外,與貝塞隆徹底鬧翻的結(jié)果,也給馬諾羅

    敲響了警鐘,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甚至可以說必須給自己的將來安排好退路了。

    既然是安排退路,那就必須要有錢,盡可能多的錢,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牢獄生

    活,馬諾羅也厭倦了過去那種打打殺殺、沒有絲毫安全感的生活,他想著在干上

    幾年,多撈上一筆錢,然后就換一個地方,隱姓埋名,去過那種衣食無憂、聲色

    犬馬的幸福生活。

    有憂患意識,懂的急流勇退,這對大多數(shù)普通人來說都是一個優(yōu)點。但問題

    是,馬諾羅不是普通人,他是個毒梟,是黑幫的首腦人物,他走的這條路從一開

    始注定是沒有退路的,除非——死。

    更何況馬諾羅還犯了一個錯誤,他太貪心了,總害怕自己的養(yǎng)老金不夠使,

    而接下來會有人告訴他,像他這樣的毒梟,其實根本不用考慮養(yǎng)老金,因為根本

    沒有機會去用。

    雖然是貧民窟,但莫里奧的清晨依舊有它獨特的一份美感,當朝陽從城市東

    邊的高樓林立中升起,一道道淡金色的陽光穿過一棟棟摩天大樓間的縫隙投射過

    來的時候。

    站在貧民窟內(nèi)一棟破舊四方小樓的樓頂上,一邊感受著陽光的灼熱,一邊看

    著光著屁股的孩子們在淌滿污水的街道上,拿裹了破布、棉花的襪子當足球踢,

    任何人都能感覺到似乎有一種叫做秩序的東西,重新回到了這座繁華與貧瘠并存

    的大都會。

    位于莫里奧貧民窟東南角的一處破敗小樓里,一層客廳,一張橢圓形、漆痕

    斑駁的會議桌邊上,十幾個中年人默然坐在過去他們每個月都要來坐一次的椅子

    上。這十幾個中年人中,有男有女,有白人有黑人,也有棕色人種,有的看上去

    惡行惡相,也有的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成分復(fù)雜得很。

    芭勒絲與塞蒙聯(lián)袂走進客廳的時候,不是很寬敞的客廳內(nèi)嘩啦啦的響起一片

    噪音,原本在座的十幾個人全都站了起來,三十幾道目光追隨著他們兩個人,直

    到他們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

    過去阿瑪魯在的時候,在座的這十幾個人自然是以他馬首是瞻,可現(xiàn)如今阿

    瑪魯死了,入獄了幾年的馬諾羅雖然回來了,但這十幾個人依然對馬諾羅的存在

    感覺陌生了,因此芭勒絲與塞蒙很自然的就成為了他們心目中的頭領(lǐng)。

    今天是馬諾羅召集組織全部中高層頭目開會的日子,大清早趕來莫里奧的這

    十幾個人,就是馬諾羅販毒組織中的中層頭目,別看他們此刻一個個的面色平靜,

    實際上每個人的心里都忐忑不安。

    按照此前馬諾羅的通知,他們今天過來開會的目的明顯很不簡單,馬諾羅明

    確要求他們將過去兩年的生意賬目,連同這個月的上繳資金一同帶過來。

    大家都是出來混的,而且都是老油條了,沒有誰的腦子里會缺少一根弦。之

    前的電視新聞在座的每一位都看過了,其實即便是沒看,估計也沒人會相信馬諾

    羅與阿瑪魯?shù)乃篮翢o關(guān)聯(lián),這次馬諾羅在收繳資金的同時還要查看賬目,明顯就

    是給他們一個站隊的機會。

    當年馬諾羅在的時候,下級組織每月上繳的資金始終沒有低于過當月收入的

    半數(shù),而阿瑪魯主持組織要務(wù)的時候,收取的資金是各下級組織每月收入的百分

    之四十。可以肯定,如果這次誰按照百分之四十的數(shù)上繳資金,絕對沒有什么好

    果子吃,但問題在于,按照過去的半數(shù)上繳,在座的這些人又實在不甘心。

    這里每個人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過了今天誰都不知道還沒有明天,他

    們干這一行當然不是為了找刺激,無非是為了求財罷了。說起來組織的中下層,

    實際上擔負了組織內(nèi)部絕大部分的開銷,而過去每月上繳半數(shù)以上收益的舉措在

    他們每個人看來都是不公平的。

    別看阿瑪魯調(diào)低的上繳金率只有百分之十,可這百分之十往往就意味著數(shù)萬

    甚至是十數(shù)萬美元的差距。現(xiàn)如今巴諾羅一回來,就要將這部分錢重新拿過去,

    在座的這十幾位自然心有不甘。

    如果說這時候塞蒙亦或是芭勒絲,有一個人挑頭出來造巴諾羅的反,在座的

    這些人估計都會跟上,可問題是人心隔肚皮,誰都不可能知道別人心里的真實想

    法,挑頭造反這種事往往是需要絕大魄力的,阿瑪魯有那份魄力,可惜他死在了

    李再安的手里。

    再有,塞蒙也好,芭勒絲也罷,他們與阿瑪魯之間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即便

    是推倒了巴諾羅,他們兩個也鎮(zhèn)不住場面,最終的結(jié)果還是會被別人取而代之。

    塞蒙和芭勒絲顯然也明白這些,所以他們在這個時候保持的很冷靜,大有一種事

    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姿態(tài)。

    李再安跟著馬諾羅走進房間的時候,房間里所有的人都入了座,沒有人說話,

    氣氛格外的壓抑凝重。莫里奧是馬諾羅的老巢,清除掉了阿瑪魯,他等于是又一

    次重新掌握了整個貧民窟內(nèi)的局勢,房子內(nèi)外暗布的槍手,都是效忠于他的,就

    連塞蒙和芭勒絲的保鏢,都被遠遠的安排到幾棟民宅中去了。

    出現(xiàn)在房間內(nèi)的馬諾羅穿的很休閑,一件花花綠綠的半袖襯衫搭配著一條同

    樣花花綠綠的沙灘褲,頭上白色遮陽帽下面還頂了一副寬幅的太陽鏡,rou呼呼的

    右手里,夾著他最愛的雪茄煙。

    跟在他身后的李再安,今天卻是換了一條咖啡色的休閑西褲,上身一件無袖

    的黑色緊身跨帶背心,胳膊、胸前隆起的肌rou煞是顯眼,充滿了力感。

    「啪」的一聲響,進門后剛剛走到桌邊的馬諾羅將一份報紙摔在了桌面上,

    用夾著雪茄煙的兩根手指頭在報紙上捅了捅,說道:「阿瑪魯?shù)氖虑槟銈兌伎吹?/br>
    了吧?」

    在座的十幾個人一聲不吭,全都低著頭,一兩年的時間并不是很長,但對于

    這個房間里的大多數(shù)人來說,如今的巴諾羅只會讓他們感覺到陌生。

    李再安很敏感的察覺到了這種凝聚在房間里的負面情緒,他的目光在房間里

    巡視一圈,瞬間便明白,巴諾羅要想重新控制住這些人已經(jīng)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了。

    「叛徒!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叛徒!」沒有人回答的冷場并沒有阻攔住巴諾

    羅的暴怒,他近乎是咆哮著喊道,「你們必須明白,他出賣的不僅僅是我一個,

    其中也包括你們,包括你們中的每一個人!」

    李再安撩撩眼皮,翻著白眼瞅了瞅頭頂?shù)奶旎ò濉?/br>
    他看出來了,輕松除掉阿瑪魯,重新掌握主動,顯然令巴諾羅有些得意忘形

    了,他這番開場白說的盡管氣勢十足,可內(nèi)容卻是問題百出。阿瑪魯與警方有勾

    連這件事,到目前為止還只是新聞媒體上的報道,巴諾羅根本就沒有親自核實過,

    換句話說,他只是聽了、看了新聞,就認定阿瑪魯是個叛徒了。

    新聞?毒梟黑幫什么時候淪落到相信新聞媒體的地步了?再有,即便是新聞

    上,也只是說阿瑪魯與警方合作過,至于說巴諾羅當初被捕是不是與此有關(guān),根

    本就無從證明?,F(xiàn)在巴諾羅直接把全部的罪名都扣在阿瑪魯?shù)念^上,只能說是他

    早就對阿瑪魯起了疑心,這也從另一個角度暗示了阿瑪魯之死與他有關(guān)的可能性。

    境遇對一個人思維方式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如今的馬諾羅顯然已經(jīng)沒有

    當初的那份梟雄氣質(zhì)。

    馬諾羅憤怒的咆哮聲在不大的客廳里響了很久,等到再一次平靜下來的時候,

    他扭過頭,朝李再安使了個眼色。李再安點點頭,領(lǐng)著兩個年輕的槍手,順著桌

    邊諸人身后的過道走過去,將他們放在桌上的錢箱連同賬簿一同收起來,最后通

    通送到馬諾羅的身邊。

    「差點忘了給你們介紹,」等到李再安重新回到身邊的時候,馬諾羅用拳頭

    在桌面上敲了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又指了指身邊的李再安,說道,

    「這位兄弟你們大多數(shù)人還不認識吧,他叫保羅·安,是最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從今天開始,將由他來取代阿瑪魯?shù)奈恢谩!?/br>
    說完,馬諾羅伸手指了指橢圓形會議桌與他相對的另一頭的那個空位,那個

    位置原來是屬于阿瑪魯?shù)模茏侥前岩巫由?,就相當于是組織的二號人物了。

    在座的這些人中,真正認識李再安的人連五分之一都不到,馬諾羅驟然宣布

    這樣一個決定,在阿瑪魯?shù)乃酪蛏形床榍宓那闆r下,就安排一個陌生人來接手組

    織二號人物的大權(quán),心有不滿的自然是大有人在。

    第十八章:殺人立威

    馬諾羅的話音剛落,小廳內(nèi)頓時就是嘩然一片,除了塞蒙和芭勒絲之外,在

    座的眾人無不議論紛紛。一位穿著綠色格子襯衣、面龐白皙的中年人站起來,大

    聲說道:「莫瑪,這件事你的決定是不是太倉促了,你剛回來,對組織的了解有

    多少?這個人……」

    中年人說著,抬起手指向李再安:「這個人是個生面孔,我們在座的又有多

    少人認識他?了解……啊!」

    中年人抬起手來的時候,李再安離著他還有七八步的距離,當他對巴諾羅的

    提議提出質(zhì)疑之后,李再安突然加快了步子,中年人剛說到「了解」的時候,李

    再安已經(jīng)趕到了他的身邊,一把擰住他的胳膊,將他面朝下按在了會議桌上。

    這一切發(fā)生的非???,也非常突然,前后連一兩秒鐘的時間都沒有,等在座

    的眾人反應(yīng)過來,李再安已經(jīng)抄起中年人剛才坐的椅子,瞄準他的后腦勺死命的

    砸了下去。

    「噗」的一聲悶響,厚實的椅子座沿結(jié)結(jié)實實砸在中年人的后腦上,刺眼的

    血漿登時濺了一桌子,斑斑點點的,有一部分甚至濺到了對面一個年輕女人的臉

    上。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一呆,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李再安

    手中的椅子抬起來,再落下去,仍舊是座沿的位置,「噗」的一聲,再次砸在中

    年人的后腦上。

    中年人的腦袋就像是被石頭砸中的南瓜一樣,整個后腦勺「咔」的一聲凹了

    下去,猩紅的血液從他耳朵里咕咕的涌出來,迅速在桌面上匯聚成一汪血泊。

    在座的所有人這時候也清醒過來,他們齊刷刷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有的忙著

    摸臉,有的則直接將手伸到腰間去摸槍,一對對驚恐、畏懼的眸子卻是緊緊盯在

    李再安的臉上。

    李再安對在場眾人的反應(yīng)視而不見,他將手中的椅子掄圓了,又猛地朝中年

    人頭上砸了一下,這才一甩手,將整張椅子甩到墻上,砸了個粉碎:「這里不是

    議員選舉,誰來取代阿瑪魯?shù)奈恢茫荒苡赡斦f了算,輪不到你們來做決定。

    我對阿瑪魯?shù)奈恢脹]有絲毫興趣,但這是莫瑪讓我做的,我就會想辦法做好,如

    果今后有誰再敢質(zhì)疑莫瑪?shù)臎Q定,和這個家伙將是同樣的下場。」

    一番話說完,李再安抖抖身上的T恤,無視眾人的表情,施施然走到阿瑪魯

    過去的位置上坐下去。

    中年人的頭整個都被砸扁了,只是這會還沒有徹底死透,他的尸體趴在桌子

    上,頻頻的抽搐著,尤其是那雙扒在桌上的手,抽搐中手指頭還接連不斷的敲擊

    著桌面,發(fā)出令骨悚然的「噠噠」聲。

    現(xiàn)場的氣氛沉默到了極點

    ,除了巴諾羅、李再安、芭勒絲以及塞蒙之外,所

    有人都站著,臉上的表情也全都是恐懼。僵持了大概有個半分鐘的時間,終于有

    一個人清醒過來,一句話也不說,小心翼翼的坐回到椅子上。隨后,所有人都慌

    亂的入座,而那具中年人的尸體,卻是再也沒有人去理會了。

    午后,圣保羅下了一場雨,雨勢很大,還伴隨著清冷的大風和震耳欲聾的雷

    鳴電閃。

    莫里奧東南角的一棟雙層破舊房子里,二樓客廳內(nèi),李再安叼著一支煙,默

    默地站在窗前,看著連串如珠般的雨幕,腦子里想的卻是莫里奧如今的局勢。

    在他身后幾步遠的地方,放著一張紅木的辦公桌,別看這桌子瞅著不顯眼,

    實際上卻是地地道道的意大利貨,價格在三千美元上下——這種桌子,連同這棟

    房子以及房子內(nèi)的一切,都是巴諾羅給他安排的,如今可以算是他在莫里奧貧民

    窟內(nèi)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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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桌上的虹吸壺還點燃著,在酒精燈的熏烤下,里面的咖啡「咕咕」的翻

    滾著,醇厚的濃香飄滿整個房間。桌上還擺放著一個雪茄煙箱和幾盤時令水果,

    除此之外,就是一摞一摞的賬本,自從接手了阿瑪魯過去的工作之后,這兩天來,

    李再安所做的事情就是翻看這些賬本。

    毫不客氣的說,這些賬本中所涉及到的內(nèi)容就是巴諾羅所控制的莫里奧販毒

    組織內(nèi)部最核心的機密了,每個中下層組織每月的盈利、開銷、涉及到的經(jīng)營項

    目等等,都在其中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通過這兩天對賬本的整理,李再安徹底了解了莫里奧販毒組織的整個規(guī)模。

    具體來講,莫里奧販毒組織應(yīng)該算是圣保羅市內(nèi)規(guī)模最大的一個販毒組織,控制

    了整個圣保羅大都市區(qū)下轄96個區(qū)中近四十個區(qū)的毒品貿(mào)易。組織下屬的十七個

    中下層組織,幾乎每一個組織都控制著兩到三個區(qū)。

    莫里奧雖說是販毒組織,實際上不僅僅做毒品生意,中下層組織還經(jīng)營著酒

    吧、舞廳、人蛇、皮條之類的各種生意,總而言之一句話,只要是不太合法的生

    意他們都做。

    在諸多生意中,盈利最高的自然是毒品生意,馬諾羅經(jīng)由亞馬遜叢里毒品通

    道從哥倫比亞搞到的毒品,進價是四萬美元一磅,而在圣保羅,同樣純度的毒品

    卻能賣到五六百美元一克,暴利驚人。

    除了毒品生意之外,中下層組織收入最高的項目就是人蛇和皮條生意。所謂

    人蛇生意,就是組織非法移民偷渡,而皮條生意就是組織婦女賣yin。這些形形色

    色的生意結(jié)合在一起,使得組織每年的毛利高達五千至八千萬美元左右,扣除各

    種開銷,最后通過上繳落到巴諾羅手中的,差不多有兩三千萬左右。

    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莫里奧販毒組織就是以這樣的形式運作的,即便是

    巴諾羅在收買政客方面有大量開銷,李再安相信他手上的財產(chǎn)也不會低于上億美

    元了。

    從賬本上看,在巴諾羅入獄服刑的這段時間里,阿瑪魯每月還是會從中下層

    組織那里收取盈利,但數(shù)額卻減少了很多,很顯然,他對中下層組織的控制力并

    沒有巴諾羅在時那么強。

    再有,兩天前巴諾羅召集的會議上,那個跳出來質(zhì)疑巴諾羅決定,最后又被

    李再安當場干掉的家伙。他雖然死了,但卻體現(xiàn)出目前莫里奧販毒組織內(nèi)部一個

    很突出的問題,即組織領(lǐng)導(dǎo)方式上的變異。

    很明顯,在巴諾羅的心目中,沒有阿瑪魯?shù)哪飱W販毒組織,就應(yīng)該是他的

    一言堂,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他都應(yīng)該能夠一言以決。而中下層的那些頭目們

    卻不是這么想的,經(jīng)過阿瑪魯領(lǐng)導(dǎo)的幾年,他們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因而認為組

    織上的事情,即便是巴諾羅也要跟他們商量著來決定。

    在兩天前的會議上,李再安動用雷霆手段,殺雞儆猴,算是暫時鎮(zhèn)住了十幾

    個中下層頭目,但他相信,這種矛盾只是被暫時壓制下去了,而不是被徹底消除

    了,恰恰相反,這種矛盾被壓制的時間越久,將來爆發(fā)出來的能量就會越大,危

    險性也就越大。

    習慣性的雙手抱肩,右手托著下巴,李再安冷冷一笑,這種危險對他來說不

    是什么壞事,如果cao作的好了,將來說不定對他更為有利。

    如何才能叫做的cao作的好了?實際上,李再安現(xiàn)在已經(jīng)著手在做了。

    桌上那些賬本,可以說是連一本真的都沒有,每一本挑出來,或多或少都有

    弄虛作假的成分,換句話說,中下層組織中的這些頭目們都在貪墨組織的錢,貪

    墨原本應(yīng)該上繳的盈利。這些假賬倒是瞞過了巴諾羅的眼睛,可李再安上

    輩子是

    干什么的?這些粗制濫造的東西怎么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不過,李再安沒打算將這件事挑明,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逐一去拜訪每一位中

    下層組織的頭目,他要讓這些人知道,假賬的事他心知肚明,但卻沒有向巴諾羅

    告狀。

    至于說先去拜訪誰,后去拜訪誰,也是有講究的,在李再安心目中的名單上,

    他首先要拜訪的就是那幾個貪墨最少的,原因是,這些人既然貪墨的最少,就說

    明他們的膽量相對來說也小一些,這樣的人更容易控制。

    第十九章:會面

    「篤篤」輕輕的敲門聲將李再安從沉思中拉回現(xiàn)實,恰好在這個時候,窗外

    陰沉的天際處劃過一道閃電,頃刻間,卡拉拉的雷聲從清脆到沉悶,從屋頂一劃

    而過。

    「進來,」掐滅手中的煙頭,李再安沉聲道。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穿著一條綠花裙子的勞蒂尼站在門口上,輕聲說道:

    「先生,莫瑪先生安排的司機來了。」

    「知道了,」李再安點點頭,邁步朝門口走去,心里卻想著下著這么大的雨,

    巴諾羅找自己究竟為了什么。

    巴諾羅安排過來的車是一輛半新不舊的奔馳S320,司機則是個二十出頭相貌

    妖嬈的女人。李再安從樓里出來,女人急忙從車上跳下來,撐著一把傘迎上來,

    說道:「保羅先生?!?/br>
    「嗯,」李再安面無表情的她點點頭,即將走到車前的時候,問道,「莫瑪

    找我有事嗎?」

    「噢,是這樣的,一個小時前,警方將莫里奧外圍的警力撤走了,」女人笑

    道,「莫瑪先生很高興,想請您過去一起慶祝?!?/br>
    李再安笑笑,這的確可以算的上是一個好消息,畢竟警方在抓捕的人不僅僅

    是一個馬諾羅,還有他這個「保羅·安」。如今,警方雖然還在通緝他,但莫里

    奧外圍的警力一撤,這份所謂的通緝也就有同于無了。

    其實這一天李再安早就想到了,圣保羅的治安差并不是因為警察無能,盤踞

    在圣保羅市區(qū)內(nèi)的各個犯罪團伙,包括馬諾羅在內(nèi)的六個毒梟,警方甚至都很清

    楚他們的藏身區(qū)域。

    但正如馬諾羅藏身莫里奧一樣,這些成規(guī)模的犯罪集團頭目,幾乎都以各個

    貧民窟為藏匿點。在這些根本就處在社會邊緣之外,同時也處在法制之外的貧民

    窟,除非政府采取大規(guī)模的軍警聯(lián)合行動,否則的話,單單憑借著警方自身的力

    量,根本不敢也沒能力采取任何行動。

    至于說軍警聯(lián)合行動,那更是可能性不大,至少在90年代可能性不大。畢竟

    巴西在幾年前的1985年才擺脫了軍人獨裁的政治體制,如今的總統(tǒng)科洛爾才是第

    二任民選的文人總統(tǒng)。從政府層面來說,如今的巴西利亞還在極力打壓軍方勢力,

    盡一切可能不給軍方強硬實力抬頭的機會。

    另一方面,民選的政治體制,也使得大部分政客、議員過分看重民意,他們

    寧愿忍受治安不穩(wěn)的指責,也不愿意承擔大規(guī)模sao亂所帶來的嚴重后果。而貧民

    窟恰恰就是社會最不穩(wěn)定的地方,貧困的生活以及對社會現(xiàn)實的不滿,令那些生

    活在貧民窟內(nèi)的人們就像是一個個炮仗,一丁點的火花就能將他們點燃。

    例如這次警方對莫里奧采取的行動,誰都知道警方的真正目的是抓捕巴諾羅

    這個毒梟,可是當莫里奧的貧民真正鬧起來的時候,馬上就有政客跳出來借機向

    自己的政敵發(fā)難,從而將打擊犯罪的行動演化為政治斗爭的層面上。

    經(jīng)過這一場鬧劇,貝塞隆固然是政治威信大減,民意支持率持續(xù)走低,可警

    方也免不了落個灰頭土臉。最要命的是,貝塞隆為了挽回民意,延續(xù)他的政治生

    命,免不了又要跳出來跟這件事撇清關(guān)系,將全部的責任一股腦推到圣保羅警方

    的頭上,從而將警方變成了里外不是人的倒霉蛋。

    李再安對這些事情看得太清楚了,所以他知道,警方對莫里奧的圍堵不可能

    持續(xù)的太久,只是他沒想到會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罷了。

    從李再安的住處到巴諾羅的藏身點并不算很遠,即便是走路也就只有四五分

    鐘的路程,不過像這樣的天氣,李再安是不會選擇徒步出行的。

    不是因為雨下得太大,而是因為貧民窟內(nèi)實在是太臟了。狹窄的街道上到處

    積滿了渾濁的雨水,垃圾糞便之類的東西飄得到處都是,即便是沒有潔癖,李再

    安也實在沒興趣在這種骯臟的積水中走兩步。

    在整個莫里奧貧民窟內(nèi),馬諾羅的藏身點無疑是防備最為森嚴的一處地方了,

    鄰近的幾條街道上,即便是下這么大的雨,都能看到有一些只穿著褲頭的年輕人,

    挎著步槍躲在雨篷、房檐下戒備。

    別看這些年輕人紋著身,一個個惡行惡相的,其實他們才是貧民窟內(nèi)最可憐

    的一類人。他們對幫會組織最為忠實,什么危險的事幾乎都是他們?nèi)プ龅模餮?/br>
    負傷、死亡、每月不到四百美元的微薄收入以及遙不可及的一份「上位」夢想,

    就是他們?nèi)康氖斋@。

    最可悲的是,他們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才是這個城市中最可憐的人,整日里還

    生活在愚蠢的快樂中,并樂此不疲。

    奔馳車在靠近小樓門前的地方停下,一個背著槍的年輕人提著一把傘,飛快

    的跑過來,瓢潑般的大雨一瞬間就將他淋成了落湯雞,他卻直到奔到車前才撐開

    傘,小心翼翼的遮在剛從車上下來的李再安頭頂。

    李再安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鉆出車門就盯住了正站在門口臺階上的芭勒絲。

    這女人似乎對緊身的黑色跨帶背心,和卡其布短褲情有獨鐘,每次見到她的

    時候,她總是這樣一幅打扮。不過不得不承認,這身打扮很適合她,能將她的性

    感身材,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嘿,保羅,」芭勒絲像是剛剛淋了雨,又像是剛剛做了什么運動,身上濕

    漉漉的,裸露在衣外的肌膚閃著誘人的濕滑光澤。她等到李再安走近了才笑了笑,

    招呼道。

    在整個莫里奧以及莫里奧販毒組織內(nèi),李再安一直以來扮演的角色都是冷酷

    無情、不茍言笑的,他自然要將這個角色繼續(xù)扮演下去,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如

    此。

    面對芭勒絲的笑臉,李再安只是板著面孔,微微點了點頭。

    「莫瑪已經(jīng)等你很久了,」芭勒絲對他的冷淡毫不介意,等他步上門前臺階

    的時候,她甚至還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上前一步,挽住了李再安的胳膊,

    「剛才還過問了一次,問你到?jīng)]到?!?/br>
    李再安低頭看看她伸進自己臂彎內(nèi)的胳膊,唇角微微一彎,沒有拒絕她這份

    突如其來的熱情。

    一走進小樓的房門,還沒穿過玄關(guān),李再安便聽到客廳內(nèi)傳出來的爵士樂曲

    聲,這其中還夾雜著女人的嬌笑聲和巴諾羅放肆的大笑。

    李再安不經(jīng)意的皺了皺眉,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那種平靜無波的冷酷表情。

    鋪著厚重地毯的客廳里,巴諾羅正歪躺在放平了靠背的沙發(fā)上,一個赤裸的

    女人躺在他身邊,任由他將一杯紅酒傾倒在挺拔的雙峰之間。沙發(fā)前的地攤上,

    散落著一地的美元鈔票,四五個同樣赤裸的女人正趴在地上拼命的爭搶,一點也

    不在乎自己的丑態(tài)百出。

    「嘿,保羅,你總算是來了,」看到李再安出現(xiàn)在門口,而且還跟芭勒絲互

    挽著胳膊,巴諾羅先是愣了愣,緊接著便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來熱情地招呼道,

    「我已經(jīng)等不及要和你好好慶祝一下了。」

    嘴里這么說著,巴諾羅抬腳在一個擋在身前的女人屁股上蹬了一腳,將她蹬

    的滾到一邊,這才快步走到向南的一扇窗前,也不顧外面大雨瓢潑,咣鐺一聲將

    窗戶推開,信手指著遠處的一個地方說道:「瞧,那些黑白皮都撤走了,警方對

    我們做出讓步啦!」

    推開窗戶的一瞬間,狂風暴雨肆無忌憚的從洞開的窗口灌進來,澆了巴諾羅

    一個滿頭滿臉,可他卻像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話說完之后,竟然扭著水桶一般

    粗細的腰,在窗前跳起了桑巴舞。

    巴諾羅口中的「黑白皮」實際上就是對警察的一種蔑稱,李再安前世便聽到

    過這種稱呼,當時是巴西第一大黑幫「首都第一司令部」向警方發(fā)動全面襲擊時

    提到的這個稱呼。

    「藍褲子」是獄警,「灰褲子」是特警、軍警,「黑白皮」就是普通警察,

    「黑披風」就是法官和檢察官。

    李再安仔細看看在雨中扭擺的巴諾羅,這才發(fā)現(xiàn)他面色詭異的漲紅,一對浮

    腫的眼睛里閃爍著不正常的亢奮光彩。視線收回來,他又看了看沙發(fā)邊那張水晶

    茶幾,發(fā)現(xiàn)上面散放著一些熏黑的錫紙,下面的地攤上,還沾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很明顯,李再安過來之前,這場狂歡已經(jīng)開始了,而過去嚴禁組織成員吸毒

    的巴諾羅,顯然是自己打破了規(guī)矩,看他現(xiàn)在這幅癲狂的樣子,估計吸食的量還

    不小。

    「警察目前雖然撤走了,但還只是暫時的,」放開芭勒絲的胳膊,李再安不

    急不緩的走到沙發(fā)前面,一把揪住沙發(fā)上嗑藥嗑嗨的女人的頭發(fā),將她從沙發(fā)上

    扔下去,自己端坐上去,點了一支煙,說道,「莫瑪,咱們現(xiàn)在并不安全。至少,

    你還要考慮一下貝塞隆的威脅?!?/br>
    「哈哈,貝塞隆,對,貝塞隆,誰說不是呢,」巴諾羅聽了這話哈哈大笑,

    他從窗前走回來,站到李再安的背后,雙手按住他的肩膀,笑道,「不過我要告

    訴你的是,一向都高高在上的貝塞隆議員,這次也不得不向咱們低頭了?!?/br>
    話說完,他朝站在玄關(guān)口的芭勒絲擺擺手,后者很快走到客廳一角的辦公桌

    前,取了一張紙條過來,遞到李再安的面前。

    「你瞧,我的保羅,這就是貝塞隆的表態(tài)了,」巴諾羅得意的笑道,「你想

    想看,如果不是他做出了讓步,那些該死的警察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撤走?」

    李再安皺眉看著手中的紙條,紙條上根本沒有多少內(nèi)容,就只有一行留言,

    書寫的是一個地址「蒙奧卡區(qū)奧納迪娜大街109號」,署名是貝塞隆。很明顯,

    這是貝塞隆約巴諾羅見面談判的地點。

    蒙奧卡區(qū)是圣保羅大區(qū)很外圍的一個區(qū),拿北京比成圣保羅的話,那蒙奧卡

    區(qū)就相當于通州的所在了。

    「你打算親自去同他談判嗎?」盯著紙條看了一會兒,李再安扭過頭,看著

    巴諾羅問道,「我可不認為這是什么明智的決定。」

    「哦,我的保羅,那你認為我應(yīng)該怎么辦呢?難道放棄這個和解的機會嗎?

    那似乎同樣不是什么明智的決定?!拱椭Z羅在他肩膀上輕輕拍打著,說道。

    cao你媽,嗑藥也嗑不傻你,竟然還懂得耍心眼。

    李再安心里暗罵一句,巴諾羅的意思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他也害怕這場會

    面里有陷阱。但安排別人去他又不放心,所以他真正的意思,還是希望自己代他

    前去赴約。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考慮,李再安也知道自己去赴這個約是最合適的,理由

    有兩個:

    第一,只要巴諾羅不出狀況,貝塞隆就不太可能在這次會面中對他動手。

    第二,他現(xiàn)在畢竟是莫里奧販毒組織的二把手,是巴諾羅最信任的人,而且

    之前還與貝塞隆見過面。

    「這件事交給我吧,」李再安點點頭,最終說道,「由我去和他見一面?!?/br>
    巴諾羅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哈哈一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算是認可了他的

    這個提議。

    第二十章:不妙的預(yù)感

    圣保羅市區(qū)的規(guī)模很大,前世的時候,李再安就曾經(jīng)聽說過,將整個圣保羅

    大都會區(qū)算在一起,其規(guī)模相當于三個重慶市,是北京市規(guī)模的數(shù)倍。

    但是實際上的圣保羅并沒有那么大,這里不僅有大片的貧民窟,還有很多數(shù)

    不清的類似于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之類的地方,比如說蒙奧卡區(qū),就是這樣一個實際上比

    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更加荒僻落后的地方。

    不知是海神波塞冬發(fā)了脾氣,還是有人將天空捅了個窟窿,持續(xù)了一整天的

    暴雨在入夜之后還沒有絲毫減弱的意思,倒是從海上吹來的南風在黃昏的時候息

    止了,不過這也恰恰證明這場暴雨短時間內(nèi)恐怕還不會停下來。

    李再安一個人駕駛著馬諾羅送他的奔馳S320,緩緩的行駛在通往蒙奧卡區(qū)的

    大都會區(qū)分流便捷公路上,心里盤算著今晚可能遇到的所有情況。

    為類似馬諾羅這樣的人工作,并且盤算著從他手中奪走販毒組織,實在無異

    于與虎謀皮,既然是與虎謀皮,就得時刻小心被虎吞噬。今天接到這個與貝塞隆

    會面的任務(wù)之后,李再安心里就在考慮著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從馬諾羅的角度來看,他現(xiàn)在可以信任的人并不多,而自己又沒有露出什么

    背叛他的跡象,現(xiàn)在他還沒有必要這么急著鏟除自己。

    從貝塞隆的角度考慮,他是個政客,政客是不會意氣用事的,之前的恩怨糾

    葛,他只會算到馬諾羅的頭上,而不可能將自己當做首要目標,這不合常理。

    但他現(xiàn)在畢竟是做著刀頭舔血的生意,既然是到人家指定的地方去會面,那

    就注定是自投險境了。李再安婉拒了馬諾羅為他多安排的幾個保鏢,自己一個人

    前去赴約,暗中聯(lián)絡(luò)了啞巴和雷子,讓他們提前去暗中埋伏。

    蒙奧卡區(qū)不是莫里奧販毒組織的勢力范圍,在這個區(qū)內(nèi)的六個大小貧民窟內(nèi)

    活動的,是圣保羅大都會區(qū)幾個知名毒梟中唯一的一個另類,有「瘋狂拉拉」之

    稱的特蕾莎·西西尼奧。之所以稱其另類,是因為這個組織的首領(lǐng)是個女人,而

    且是個性取向存在嚴重問題的女人。

    特蕾莎的前任是她的兄長若昂·西西尼奧,當初若昂活著的時候,他們的勢

    力也最為壯大,曾經(jīng)一度控制著包括沃雷拉區(qū)在內(nèi)的九個大區(qū)。不過五年前,就

    在軍政府還政給文人的最后一刻,她的兄長很離譜的在一場政府軍與反對軍政府

    的左翼游擊隊的沖突里中了流彈,傷重而死。從那時候起,年僅20歲的特蕾莎·

    西西尼奧就成了蒙奧卡販毒集團的頭目,她以行事作風的辛辣狠毒而聞名。

    不過女人再狠毒終歸還是個女人,更何況在這個地下的世界里,僅僅靠狠毒

    往往是不成事的,五年中,蒙奧卡集團所控制的地盤不斷遭到蠶食,到現(xiàn)在,他

    們所能控制的區(qū)域除了蒙奧卡區(qū)之外,就再沒有別的地方了。而蒙奧卡這片地方

    之所以沒被人奪走,估計是那些有能力前來奪取的人都看不上它,至少是認為不

    值得為它付出那么大的代價。

    也是,這個該死的蒙奧卡區(qū)除了六個貧民窟之外,還有三個南美印第安人的

    定居點,除此之外,這地方基本就被一片片的叢林給擠占了。就像來之前馬諾羅

    所說的那樣,在蒙奧卡區(qū),打獵恐怕都要比販毒掙得多。

    從莫里奧出來,以四十邁的時速行駛將近一個半小時,路邊的指向牌上出現(xiàn)

    蒙奧卡區(qū)的標示,車子駛下主干道,再前行十幾分鐘,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大都

    會進入了鄉(xiāng)間,觸目可及的地方,都是一些零散堆建的破敗建筑,道路上甚至連

    路燈都沒有,一片幽暗。

    沒有路燈,也沒有街道標示牌,李再安根本找不到所謂的奧納迪娜大街在什

    么地方,雖說「有困難找警察」的格言在這個地方也適用,但李再安實在不敢去

    路邊警局里轉(zhuǎn)一轉(zhuǎn),他擔心警察會給他制造更多的麻煩。

    在幽暗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轉(zhuǎn)了將近二十分鐘,幾乎要快迷路的李再安終于

    發(fā)現(xiàn)了一處亮著霓虹燈的地方,他把車緩緩的開過去,等到離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是

    一處小型的加油站,而那一排閃爍的霓虹卻是一句英文,翻譯過來的意思是:

    「洞里缺油了嗎,婊子!」

    原本還想過去問問路的李再安,一看到這一排霓虹便改了主意,對于一個黃

    皮膚的亞裔來說,深更半夜的靠近這種地方是很危險的,他不怕事,但不想在這

    個地方惹麻煩。

    車子在即將進入停車場的時候轉(zhuǎn)了向,明亮的車燈劃破前方的雨幕,神奇的

    照射在公路邊一塊傾斜的破舊路牌上,雖然牌子上布滿了褐色的銹跡,原有的字

    跡也不是很清楚了,可李再安還是看出了那一行字恰恰就是該死的「奧納迪娜大

    街」。

    李再安輕輕吐了一口氣,既然找到了奧納迪娜大街的所在,剩下的事情就好

    辦了。他擰動方向盤,順著眼前這條大街緩緩的向前開,在連續(xù)經(jīng)過了十幾棟街

    邊沒有燈光的老舊建筑之后,終于在一個看似荒廢的老廠區(qū)門前找到了「109號」

    的標牌。

    這一處老廠區(qū)過去應(yīng)該是一個類似儲藏倉庫之類的所在,從破破爛爛的大門

    開車進去,開闊的院子里長滿了荒草、積滿了雨水,再向里面走,進入庫房區(qū)之

    后,那一棟棟高大的庫房都已經(jīng)破敗的不成樣子,有很多連門都沒有了,屋頂也

    坍塌下來,真不知道貝塞隆怎么找到的這么一個地方。

    車子一直開到庫區(qū)最尾端,也就是最南側(cè),前方車燈照的到的地方閃現(xiàn)出三

    五輛小轎車,每一輛車的車尾燈都亮著,一閃一閃的,在這凝沉的雨夜里,離著

    很遠就能看得到。

    這些車輛停著的地方,有一棟看上去還算比較完整結(jié)實的庫房,沒了玻璃的

    窗口內(nèi)有燈光映出來。

    李再安定定神,將車緩緩的靠過去,離著庫房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兩束手電

    光從暗影中照過來,不停地擺動著,看樣子應(yīng)該是示意他停車檢查。

    沒有考慮太多,李再安踩下剎車,將車停下來。對面打著手電的人很快走到

    近前,卻是四個人,人人都穿著一件頂帽的雨衣,渾身上下都遮掩的結(jié)結(jié)實實,

    只是他們肩膀上挎著的步槍卻是遮掩不住的。

    「咚咚!」

    第一個走到車前的人豎起手指,在車窗上敲了敲,很明顯是讓李再安從車上

    下去。

    「你媽!」心里暗罵一句,李再安推開車門,一手遮在頭頂,鉆到了車門外。

    「我是代表巴諾羅先生來見貝塞隆議員……」車停的不太是地方,李再安一

    下車,兩只腳就陷入了幾乎齊踝深的積水里。

    「別動!」

    簇擁在周圍的四個人立刻端起槍,瞄準了李再安的腦袋,一個個手指頭全都

    扣在扳機上,似乎只要他稍有異動,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一樣。

    這個時候繼續(xù)反抗顯然是不明智的,不說別的,一旦有人擦槍走火都會要了

    自己的命。

    李再安抹了一把臉上流淌下來的雨水,聳聳肩,緩緩的舉起了雙手。旁邊立

    刻有一個漢子趕上來,從上到下的從他身上搜查了一遍,把他后腰上的手槍拿走

    了。

    李再安并沒有反抗,在幾個漢子的包圍下,走進了旁邊的庫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