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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黑金教父(無刪節(jié))在線閱讀 - 黑金教父(11-15)

黑金教父(11-15)

    2020年12月7日

    第十一章:兄弟

    店門外的卷簾門拉了下來,大堂里的壁燈也熄滅了,看似瘦弱的陳錦也不需

    要李再安幫手,一個人來回幾趟,就把幾個女孩子送到了樓上的休息間里。

    等她氣不喘、面不紅的重新回到大堂,黑暗中,李再安正叼著一支雪茄無聲

    無息的抽著。

    陳錦走回到吧臺里,從抽屜里拿了一包煙出來,回來的時候伸手從李再安嘴

    里抽走那支雪茄,遠(yuǎn)遠(yuǎn)的扔到大堂角落里,說道:「抽這個吧,前幾天剛到手的,

    真貨。」

    李再安敲亮打火機(jī),看了一眼,喜道:「中華?怎么搞到的?」

    陳錦不說話,自己抽了一支煙點上,一對黝黑的眸子在火光中閃著莫可名狀

    的光。

    「這幾天躲到哪去了?為什么不來找我們?」沉默了一會兒,她問道。

    「在莫里奧,」李再安也點了一支煙,美美的吸了一口,呻吟一聲說道,

    「警察盯得緊,我不想連累到你……」

    嘴里的「們」字還沒有出口,他眼前視線一黑,眼圈上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

    一拳。

    李再安吃痛,嘴里哎呦一聲,唯恐對方再給來上一拳,整個人騰地一下跳起

    來,慌不迭的閃到一邊。身下的椅子被他匆忙中趟了一腳,咣當(dāng)一聲倒在地上。

    「花臉錦,怎么啦?出什么事啦?」他的身子還沒有站穩(wěn),通向內(nèi)堂的門口

    閃進(jìn)來兩道人影,其中一個人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別開燈!」花臉錦是陳錦的綽號,這綽號就來自于她臉上那道疤痕,「是

    安子回來了,沒事?!?/br>
    「安子?!」沙啞的聲音瞬間變得激動起來,他在黑暗中摸索過來,招呼道,

    「安子在哪兒?」

    「班長」李再安的視線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大堂里的黑暗,他迎著那兩道人影走過去,

    先同前面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緊緊地?fù)肀Я艘幌?,緊接著又摟住那個小個頭,興

    奮的說道,「啞巴,你們都好嗎,雷子呢?」

    「班長」就是那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大名叫吳興國。

    「啞巴」就是那個小個子,名叫戴志誠,他原來并不是啞巴,只是當(dāng)年在老

    山戰(zhàn)役的時候被彈片傷了脖子,破了聲帶,從那以后就啞了。

    李再安所問的「雷子」,是當(dāng)年連隊里的工兵雷學(xué)文,「雷子」是他的外號。

    「好,好,都好,」吳興國用力在李再安的胸前擂了兩拳,說道,「雷子在

    后邊擇菜呢,自打你進(jìn)去之后,雷子就成咱們店里的大廚了,他……」

    「大家有什么話到后面去說吧,這里不方便,」陳錦打斷他的話,笑著提議

    道。

    「對對對,到后面去說,后面去說,」吳興國當(dāng)然也知道李再安正被警方通

    緝,他拍拍額頭,笑道,「啞巴,去把咱們藏的那兩瓶酒拿出來,他媽的,等這

    一天等的可是太久了。」

    ……

    飄滿青藍(lán)色煙霧的房間里充斥著nongnong的酒香,一張四角的矮方桌邊上,五個

    人席地而坐。

    兩瓶珍藏了兩年的茅臺已經(jīng)喝得一滴都不剩了,可在座的五個人仍舊有點意

    猶未盡的意思。

    借著酒勁,李再安將莫里奧貧民窟的情況、馬諾羅所面臨的局面以及他的打

    算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講述了一遍,最后掐滅了手里的煙頭,說道:「我已經(jīng)想過

    了,咱們當(dāng)初來巴西的時候就曾經(jīng)立下過志向,不要庸庸碌碌的消耗這一輩子,

    而是要豁出命去搏一生的富貴。我覺得眼下就是這么一個機(jī)會,所以我打算拼一

    拼。但這種事情我一個人對付不了,你們要幫我。」

    在圣保羅生活的這些年,在座的幾位都體會到了巴西與國內(nèi)的不同,在這個

    椰風(fēng)、沙灘、拉丁美女勾勒如畫般的國度里,犯罪儼然就是某些人的職業(yè)。

    就拿25街這片街區(qū)來說吧,來自越南的越南幫、來自馬來西亞的大馬幫、來

    自中國移民的潮汕幫、青田幫以及日本的極道組織充斥其間,幾乎每一家店鋪都

    有幫會的背景。

    像他們所開的這家中餐館,每月就要向潮汕幫交納一定數(shù)量的保護(hù)費,當(dāng)初

    李再安之所以被捕入獄,就是因為他殺了幾個越南幫的人。

    但這里畢竟是巴西,25街上的黑幫也就只能在這個街區(qū)里混混,那些立足于

    貧民窟的本地黑幫,隨便找出一個來都比這里的黑幫規(guī)模大。

    「什么幫不幫的,」雷子是個三十四五歲的粗壯漢子,留著板寸頭,滿臉的

    橫rou,他的脾氣就像是他的綽號一樣,火爆的像是炸藥,一點就著,「都是自家

    兄弟的事,今晚吃好喝好,睡個好覺,明天咱們兄弟幾個一塊殺去那個什么莫里

    奧,誰不服氣咱們就干了誰!」

    「干干干,干你妹!」陳錦

    抖手將一角發(fā)面餅投到他胸前,笑罵道,「咱們

    這幾個人里,什么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雷子接住從胸前滑下去的面餅,送到嘴里咬了一口,憨憨的撓了撓頭,咕噥

    道:「俺這不是給班長充充場面嘛?!?/br>
    旁邊的啞巴嘴里依依呀呀的叫了兩聲,伸手指指班長,那意思是聽班長拿主

    意。

    「你需要我們幫你做什么?」吳興國沉吟了一會兒,沒有太多的廢話,直截

    了當(dāng)?shù)膯柕馈?/br>
    「目前只有兩件事,」李再安拿過他帶來的那個密碼箱,推開桌上的餐碟,

    將箱子放在桌上,打開箱蓋,從里面取出來一份枯黃的報紙,指著上面的一幅人

    物照片說道,「第一件事就是替我盯著這個人,包括他每天的行程安排,在什么

    地方落腳,和什么人接觸等等,最好能拍到照片。」

    盯梢跟蹤這種事是啞巴的強項,他當(dāng)仁不讓的將報紙接過去,看了看上面的

    照片。

    「他叫羅德里格·阿瑪魯,」李再安說道,「是馬諾羅手下第一號干將,平

    素就住在莫里奧貧民窟北區(qū)。在馬諾羅入獄的這段時間,他成了莫里奧實際的控

    制者,我懷疑他在莫里奧之外應(yīng)該還有幾處藏身地點。具體的相關(guān)信息我也所知

    不多,不過他的座車是一輛銀色的雪佛蘭,你可以從這方面著手?!?/br>
    啞巴點點頭,對他來說,李再安提供的這些消息已經(jīng)足夠了。

    李再安將面前的密碼箱推到吳興國身邊,說道:「班長,這里是一百萬美元

    現(xiàn)金,你想辦法去黑市添置一些順手的家伙,剩下的就當(dāng)做日?;ㄙM……」

    錢箱推過去的時候,正好經(jīng)過啞巴面前,看著一箱子花花綠綠的鈔票,啞巴

    嗓子里發(fā)出「赫赫」的兩聲怪響,整個人看上去異常興奮。

    「一百萬?還是美金?」雷子眼睛都直了,他隨手扔掉手里的面餅,抓過來

    兩沓厚實的鈔票,放在鼻子底下一通猛嗅,「是真家伙,還帶著油墨香呢?!?/br>
    「放你娘的狗屁,」陳錦一張小臉也激動的緋紅,可嘴里還是忍不住罵道,

    「這錢都是舊鈔,哪來的油墨香?!?/br>
    吳興國擺擺手,打斷她的話,說道:「添置家伙用不了這么多?!?/br>
    「用不了的就存到咱們當(dāng)初開的那個共用戶頭上,」李再安說道,「咱們現(xiàn)

    在吃的是刀口飯,如果一切順利自然什么都好,若是將來一旦出了什么差錯,這

    個國家就沒有咱們的容身之地了。今后我手頭上有錢就會存到那個賬戶上,萬一

    將來咱們兄弟必須跑路的時候,也好有個路費什么的?!?/br>
    吳興國默默的點了點頭,其實一開始他并不贊成李再安去冒這份險的,畢竟

    他們幾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一家屬于自己的中餐館,雖然生活不算富裕,可好歹也不

    愁溫飽了。但如今有這一百萬美元在手,他便又有新的想法。

    他們這些經(jīng)歷了生生死死的人,早就不拿玩命當(dāng)回事了,沒有機(jī)會的時候,

    他們會選擇安居樂業(yè)的生活方式,可一旦機(jī)會出現(xiàn),所謂的安居樂業(yè)在他們眼里

    就成了扯淡了。

    「你要做的第二件事是什么?」沉默了一會兒,吳興國問道。

    「第二件事簡單一點,」李再安抿抿嘴唇,兩邊的唇角向下彎出一道弧線,

    「今天晚上,啞巴和花臉錦,讓他們兩個跟我去拜訪一個人?!?/br>
    「拜訪一個人?誰?」陳錦好奇的問道。

    「弗雷澤·費什」李再安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誰?弗雷澤?」雷子大嘴一張,險些沒把抓在手里的一沓鈔票塞進(jìn)嘴里,

    「就是十二臺主持的那個弗雷澤?」

    「伊伊伊……」啞巴擠眉弄眼的朝著雷子比劃了一通手勢,像是在取笑他什

    么。

    「弗雷澤可是雷子的夢中情人,」陳錦笑道,「這兩年那女人主持的節(jié)目,

    他幾乎一期都沒有落下過。」

    「哦,那看在雷子的面子上,今晚咱們就給她留幾分情面吧?!估钤侔残α?/br>
    笑,說道。

    「可別,你的正事要緊,」雷子傻笑兩聲,說道,「我就是喜歡看那女人的

    臉,嘖,精致,好看,跟畫出來的一樣,至于其他的,我可從來都沒想過。」

    「好啦,既然有行動,你們就早點準(zhǔn)備一下吧,」吳興國不喜歡開玩笑,他

    打斷雷子的話,比劃一個手勢,說道,「題外話以后有的是時間坐下來好好說。」

    幾個人默默的點點頭,將說笑的心情收了起來。

    第十二章:獵物

    「今晚的行動相對來說比較簡單,」李再安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之前畫好的平

    面圖,展開后鋪在桌上,說道,「弗雷澤的住處在布魯克林諾沃區(qū)布朗斯維爾大

    街的1093號墅景公寓,整個別墅區(qū)的防衛(wèi)雖然森嚴(yán),但也不是沒有絲毫的漏洞?!?/br>
    李再安用手指了指平面圖上標(biāo)出來的幾個紅點,說道:「整個別墅區(qū)內(nèi)密布

    了監(jiān)控攝像頭,但就我過去兩天的偵查結(jié)果,其南部偏北的這一片區(qū)域,仍舊是

    采用的Cmos傳感攝像頭?!?/br>
    「這種攝像頭的感光度在6-15LUX之間,在夜間缺乏光線的情況下,其監(jiān)控

    效果甚至還不如人眼。啞巴和花臉錦,按照我在圖上標(biāo)注出來的路線,潛入弗雷

    澤的別墅,把她的meimei盧西亞娜綁出來,而后到奧利維爾大橋南端的14號的士停

    車站與我會合?!?/br>
    「就這些?」陳錦將平面圖拿過去看了看,歪著頭問道。

    「就這些,」李再安答了一句,隨即又想到了什么,他「噢」了一聲,又從

    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和一份便箋,遞給陳錦,說道,「照片上的人就是盧西亞娜,

    至于這份便箋,你們離開別墅的時候,就放在她的臥室里。有問題嗎?」

    陳錦與啞巴對視一眼,相繼搖了搖頭,他們也沒問李再安不去別墅的話要去

    干什么,對他們來說,只要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就足夠了。

    「別墅區(qū)的保安每天夜里凌晨一點四十分會換一次崗,這段時間最適合你們

    潛入,」李再安繼續(xù)說道,「而每天弗雷澤在12臺錄完節(jié)目并離開的時間應(yīng)該是

    在一點三十分左右,她從臺里返回別墅區(qū),只需要六分鐘車程。雖然說今晚我會

    拖延她一段時間,但這段時間不會太久,所以你們動作要快,最好十分鐘內(nèi)就能

    從別墅區(qū)里撤出來?!?/br>
    陳錦看了看照片中的盧西亞娜,不過就是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對付起來應(yīng)該

    不會很難,而潛入別墅區(qū)的路徑也不是很長,即便是扣除一些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所

    耗費的時間,十分鐘應(yīng)該也足夠用了。

    當(dāng)然,如果按照最保險的程式,李再安還應(yīng)該提供別墅的平面圖,但想來以

    他的身份要想搞到這些東西難度很大,所以如今也只能靠他們隨機(jī)應(yīng)變了。

    幾個人又商議了一番具體的行動細(xì)節(jié)以及行動中可能出現(xiàn)的變故,時間很快

    便過去的差不多了。

    「班長,以后我大概不能?;貋砹耍蛊鹕黼x開的時候,李再安交代了最后

    一件事,「咱們之間的聯(lián)絡(luò),就定在每周二,地點是莫里奧貧民窟南口雅利迪安

    大街的藍(lán)山咖啡館……」

    「還是在14號桌下的凹槽里留紙條?」陳錦臉上閃過一絲會心的笑容,搶著

    說道。這是李再安入獄前被警方通緝時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方式。

    「對,紙條內(nèi)容仍舊采用仿射碼加密,密鑰逢雙日為3、5,逢單日為5、3,」

    李再安笑了笑,點頭說道,「如果有緊急情況的話,就在第六、

    七兩版的中縫處登廣告?!?/br>
    ……

    從中餐館里出來,時間已經(jīng)到了凌晨一點鐘,李再安攔了一輛的士趕往圣保

    羅電視臺12頻道位于奧利維爾大橋附近的辦公大樓。

    凌晨時分的圣保羅市區(qū)仍舊是一派燈火輝煌的迷幻景象,但這個點出來在街

    道上穿行是很危險的,即便是乘坐出租車也不一定安全,因為乘客要首先提防被

    出租車司機(jī)打劫……

    12頻道的電視直播大樓是一棟24層的高層建筑,處在臨街的位置上,街道對

    面便是布魯克林諾沃區(qū)法院的所在。

    李再安在離著直播大樓前門不到50米的地方下了車,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有一輛警車

    停在區(qū)法院的門邊,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正站在車邊抽煙聊天。

    作為一名逃犯,李再安是輕易不會選擇同警察照面的,可今晚的情況有些特

    殊,他必須盡快趕到12頻道大樓的門前,以便堵住每天這個時候下班回家的弗雷

    澤。

    盡管這是一條白日里很繁華的街道,但此刻畢竟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了,孤身一

    人出現(xiàn)在這條街道上,很容易引來警察的警覺。

    李再安不敢冒冒失失的走過去,他的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圈,看到有一家24小

    時營業(yè)的社區(qū)診所,便施施然走過去,沒幾分鐘,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已經(jīng)捧了

    一束不是很新鮮的康乃馨。

    手里捧著這么一束花,李再安面色平靜的朝12頻道大樓走過去,走了十幾步,

    街對面的警察便看到了他,其中一個扔掉手中的煙頭,手摸著腰間的槍套朝他迎

    來幾步。幾乎都要走到街中心的位置了,李再安也恰好走到一盞路燈下,在明亮

    路燈的照射下,他手里捧著的花束異常顯眼。

    看到那一捧花的警察停下腳步,遲疑了幾秒鐘,搖搖頭,又原路走了回去,

    用李再安都能聽到的聲音同另一名警察說笑道:「看來又是弗雷澤小姐的一位癡

    心追求者,我想等你退休后可以考慮用退休金在這里開一間花店的,生意一定不

    錯。

    」

    「你們不能這么說,我不允許你們這么說,」李再安停下腳步,揮舞著一只

    手咆哮道,「將任何銅臭味與弗雷澤小姐聯(lián)系在一起的話都是一種褻瀆,你,你

    必須為你剛才的那番話道歉?!?/br>
    他喊的聲音很大,在這深夜的大街上,喊聲傳出去很遠(yuǎn),就連守在電視臺大

    門前的兩名警衛(wèi)都轉(zhuǎn)過身,好奇的朝這邊張望。

    兩個警察顯然也沒想到一句玩笑話竟然會引來一番抗議,兩人對視一眼,呵

    呵一笑,轉(zhuǎn)身上了警車,轉(zhuǎn)瞬就開車走了,自始至終都沒理會李再安。

    看著警車的尾燈在夜幕中閃爍著消失了,李再安長吁一口氣,剛才那一刻,

    他的心幾乎都從胸腔里跳出來了。自從越獄以來,圣保羅的警察都在抓他,剛才

    那兩個警察只要走近了,估計就能把他給認(rèn)出來。

    收拾一下心情,李再安吹了聲口哨,剛想將手里的康乃馨扔掉,轉(zhuǎn)念又想到

    了什么,他咧開唇角冷冷一笑,從口袋里掏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一張便箋,折疊兩下,

    掛在花束的一角上,這才繼續(xù)朝電視大樓的門前走去。

    「這位先生,你不能進(jìn)去,」門前的警衛(wèi)不可能放一個不明身份的人進(jìn)去,

    但因為剛才街道上發(fā)生的一幕,他們顯然誤會了李再安的來意,其中一個警衛(wèi)在

    攔住他的同時,表情曖昧地笑道,「如果是給弗雷澤小姐送花的話,我們可以代

    為轉(zhuǎn)交?!?/br>
    「不過我們可不能保證你的花能夠送到弗雷澤小姐的手上,」另一名警衛(wèi)朝

    大門內(nèi)看了看,發(fā)現(xiàn)沒有人,才壓低聲音笑道,「你知道,每天給她送花的人實

    在太多了。」

    李再安笑笑,將花束交給其中一名警衛(wèi),又從口袋里摸出兩張鈔票遞過去,

    說道:「我想她總不會一束花都不收的?!?/br>
    兩張鈔票都是50面值的美金,對于兩位警衛(wèi)來說,實在是一筆不小的額外收

    入。

    「那是當(dāng)然,」最先說話的警衛(wèi)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將鈔票接過去,

    嘴里說道,「等一會兒弗雷澤小姐出來的時候,我們會將您的花束親自交到她的

    手里?!?/br>
    「謝謝,如果方便的話,還請你順便轉(zhuǎn)告她,這份信函請她務(wù)必過目,如果

    她對其中的新聞線索感興趣的話,可以到奧利維爾大橋南側(cè)的奎爾坎那冰飲室找

    我?!估钤侔参⒁稽c頭,笑道。

    「新聞線索?哦,好的,我們一定轉(zhuǎn)達(dá)?!咕l(wèi)原本并沒有想著要真把花交

    給弗雷澤,因此聽了李再安的話之后愣了愣,隨即慌忙點頭道。

    李再安深深的看他一眼,輕聲一笑,轉(zhuǎn)身朝遠(yuǎn)處的街道拐角走去。

    奎爾坎那冰飲室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休閑冰飲店,規(guī)模不大,正好處在

    奧利維爾大橋南側(cè)的14號的士站對面,隔著明凈的櫥窗,可以清晰看到的士站附

    近的情況。

    計劃有了一些變動,李再安沒有繼續(xù)等在電視大樓附近,他離開之后直接打

    了一輛車,趕到約定好的奧利維爾大橋,在奎爾坎那冰飲室訂了一個緊靠櫥窗的

    位置,又點了兩杯冰咖啡。

    最多也就是三四分鐘的時間,櫥窗外街道對面的的士站入口處,緩緩?fù)O乱?/br>
    輛灰色的別克旅行車,車門開啟,一個穿著黑色超短皮裙、棕色無袖短甲的女人

    從車上跳下來。

    女人的頭上戴著一頂遮沿帽,看不到長相,但僅從那細(xì)長筆直,骨感超強的

    長腿上,李再安便認(rèn)出她正是陳錦。

    從車上跳下來的陳錦背靠在車門上,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才吸了兩口,便在

    目光的逡巡中發(fā)現(xiàn)了坐在冰飲室內(nèi)的李再安,她朝這邊打了個OK的手勢,轉(zhuǎn)身又

    鉆進(jìn)車?yán)铩?/br>
    第十三章:脅迫

    又過了五六分鐘,一輛銀色的奔馳緩緩開過來,??吭诮诌叺呐R時停車位上,

    當(dāng)車門開啟,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從車?yán)镢@出來的時候,李再安的瞳孔都禁不住

    縮了一下。

    盡管前世玩了很多的美女嫩模,但是李再安不能不承認(rèn),在第一眼看到弗雷

    澤的時候,他有了一種心動的感覺。這個女人據(jù)傳是西班牙、黎巴嫩和波蘭的三

    國混血兒,絕對是上帝造出來魅惑人間的妖精,任何一個男人看到她的第一個念

    頭,定然是將其占為己有。

    比起電視機(jī)上看到的弗雷澤,現(xiàn)在的她少了幾分冷艷,卻多了幾分能撩發(fā)人

    褻瀆欲念的性感。弗雷澤從車上跳下來,先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每天都會經(jīng)過的

    冰飲店,這才撩了一下過肩的褐色卷曲長發(fā),邁動兩條暴露在牛仔熱褲外的修長

    大腿,走著極其自然的一字步進(jìn)了店門。

    巴西是一個風(fēng)氣開放的國家,女人們似乎從來都不介意展現(xiàn)自己的性感,弗

    雷澤同樣也是如此,除了一

    條性感的做舊牛仔熱褲之外,她上身那件類似肚兜一

    般的低胸露背罩衫也熱辣的晃人眼球。

    或許是擔(dān)心被人認(rèn)出來,她走進(jìn)店門的時候,還戴上了一副寬大的墨鏡,一

    對躲在茶色鏡片后面的眸子微一逡巡,就落到了坐在櫥窗邊的李再安身上。

    與迎上前的侍應(yīng)簡單的交談兩句,弗雷茲徑直走到李再安所在的茶座前,將

    手里的一張便箋放在小幾上,語氣冰冷的說道:「請問這位先生,是你給我留的

    便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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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再安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說道:「弗雷澤小姐請坐。」

    弗雷澤看看那把椅子,心里有些猶豫。女人的本能告訴他,這個亞裔男人非

    常危險,他那對眼睛里藏著某種令人不安的東西,感覺就像是毒蛇的瞳仁。

    不過適才從電視臺出來的時候,警衛(wèi)交給她的那份便箋對她來說實在太重要

    了,不搞清楚其中那條內(nèi)幕消息的真?zhèn)?,弗雷澤實在是不甘心?/br>
    猶豫了大概三兩秒鐘,弗雷澤還是輕輕放下手里的挎包,并著雙腿坐到李再

    安對面——這女人一舉手一投足之間,似乎都能完美的詮釋什么叫做優(yōu)雅,即便

    是安靜的坐在那兒,都能讓人感覺到一股逼面而來的性感。

    「巴塞隆已經(jīng)成功競選兩屆圣保羅州議員了,目前正在謀求參議員的競選,」

    坐下后的弗雷澤沉默了片刻,將之前李再安留給她的那份便箋拿出來,輕輕放在

    桌上,壓低聲音說道,「他的夫人科里亞·馬亞,是圣保羅馬亞家族目前唯一的

    繼承人,僅僅是她名下掌握的圖巴朗黑色礦冶公司的股份,市值便高達(dá)1.7億美

    元,只是因為她為人低調(diào),所以才不為人所知?!?/br>
    「這又能說明什么?」李再安垂著眼簾,用懶洋洋的語氣問道,「難道弗雷

    澤小姐會因為擔(dān)心對方的背景而畏懼退縮嗎?」

    「當(dāng)然不會,」弗雷澤哼了一聲,用兩只手指捏住咖啡杯的把手,端起來抿

    了一口,說道,「我只是在提醒你,你提供的那些消息最好是真的,能夠查證,

    否則的話,后果你應(yīng)該能夠想象的到?!?/br>
    「當(dāng)然,對結(jié)果我已經(jīng)有了最壞的打算,」李再安雙肘墊在桌面上,向前微

    微伏過身子,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小聲說道,「而且我要說的是……」

    他隨手拿過桌上那份便箋,用兩根手指頭捏著一角,晃了晃:「這個消息是

    真的還是假的我也不能肯定。」

    弗雷澤一聽他這么說,臉色頓時就變了,她腰一直,就想從椅子上站起來。

    「但為了你可愛的meimei,這則消息你還是有必要在你明天的節(jié)目中播出去?!?/br>
    李再安也不攔她,仍舊是一副懶洋洋的口吻說道。

    「盧娜?」弗雷澤的身子都欠起來了,聽他提到自己的meimei,整個人都忍不

    住一僵,「這件事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李再安扭頭看看窗外,朝那輛別克旅行車打了個手勢。

    車門很快打開,戴著面罩的陳錦從車上跳下來,拉開后面的車門,探身進(jìn)去

    扯出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兒。女孩的雙手被捆在背后,臉上還蒙著一個黑色的

    頭套。

    不知道是被打昏了,還是中了什么迷藥,反正女孩是昏過去了,頭低垂著。

    陳錦將她的頭套摘下去,扯著披散下來卷曲長發(fā),強迫她抬起頭來,朝著冰飲室

    的方向。

    「你瞧,她現(xiàn)在好得很,哦,可能也沒有我想的那么好?!估钤侔仓钢复巴?,

    聳肩笑道。

    他的話才說完,弗雷澤陡的發(fā)出一聲尖叫,跳起身來就朝門口的方向沖過去。

    的士候車站附近的燈光并不是很亮,但畢竟是相依為命五六年的親姐妹,弗

    雷澤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自己的meimei,那一刻她什么都沒考慮,只覺得腦子里一片

    空白,本能的就想沖過去將meimei奪回來。

    她的一聲尖叫把吧臺內(nèi)的侍應(yīng)嚇了一跳,本能的抬頭看過來,卻只看到一個

    女人瘋子般的沖出店門,在門前的臺階處一個跟頭摔倒在地。

    李再安也不著急,他無視了侍者詫異的眼神,目送陳錦她們的別克旅行車迅

    速消失在夜色中,這才掏出一張鈔票放在桌上,拿起那份便箋,施施然走出冰飲

    室。

    冰飲室的門外,弗雷澤赤著雙腳站在公路邊上,右腿的膝蓋上血跡殷然。剛

    才沖出店門的時候,她的高跟涼鞋斷了鞋跟,讓她摔了一跤,再爬起來的時候,

    那輛綁架了她meimei的車已經(jīng)開走了。

    作為12頻道的新聞節(jié)目主持人,弗雷澤知道圣保羅的犯罪率有多高,也知道

    警方的破案率有多低,但她從來沒有想過,類似綁架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真實的

    發(fā)生在自己身邊。

    當(dāng)看著那輛車迅速消失在夜幕中的時候,她平時的冷靜、高傲

    全都不翼而飛,心里除了恐懼之外就是無邊無際的茫然。

    李再安很清楚這女人此刻承受了多么大的心理壓力,這也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嘖嘖嘖……」走到弗雷澤的面前,李再安看著她磕破了的膝蓋,嘴里嘖嘖

    的嘆息兩聲,單膝跪下去,掏出自己的手絹,一邊給她包扎著一邊說道,「難道

    沒人對你說起過你這雙腿有多美嗎?對它的任何傷害都是不可饒恕的。」

    「你究竟是誰,想干什么?!」弗雷澤抖動著性感的嘴唇,用顫澀的聲音問

    道。

    「嗯,傷口不算很深,」李再安也不答復(fù)她,自顧自的說道,「回去記得不

    要多吃酸辣的食物,傷口定疤之后不要揭掉,讓它自己脫落,等疤掉落了,最好

    能每天堅持按摩一下傷處,這樣可以避免留下疤痕?!?/br>
    聽著他像沒事人一樣用平靜的語氣說著這些不相干的事,弗雷澤感覺自己都

    要瘋了,恐懼就像是一只大手,緊緊篡住她的心臟,而且越捏越緊。

    「你meimei的小名叫盧娜嗎?」給她包扎了傷口,李再安站起身,將剛才那份

    便箋塞到她手里,笑道,「你不用為她擔(dān)心,按照我剛才說的,明天晚上的節(jié)目

    里把這則消息播出去,她就會重新回到你的身……」

    「求你放過我,」弗雷澤抓住他的手腕,用顫抖的聲音哀求道,「你知道的,

    那會把我毀了的?!?/br>
    「不會,你可以說是一個叫保羅·安的人給你提供的這條消息,那樣的話,

    你充其量只會丟了工作,」李再安笑了笑,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張早就準(zhǔn)備好的

    支票塞給她,「這張支票有20萬美元,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

    弗雷澤的手抖的很厲害,連支票都拿不住,李再安最后直接給她塞在罩衫的

    前襟里,笑道:「好啦,現(xiàn)在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記住,明天晚上的節(jié)目,還有,

    千萬不要報警?!?/br>
    「如果第一件事你做不到,你就可以到墨西哥去找你的盧娜了,不過我懷疑

    你到時候是不是還能把她認(rèn)出來。如果第二件事你做不到,明天的這個時候,這

    個城市某條僻靜的街道上,就會出現(xiàn)一具因吸毒過量而死的僵硬的尸體?!?/br>
    輕輕攬住費雷澤的雙肩,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在她左右兩邊的臉腮

    上各自親吻一下,李再安轉(zhuǎn)身走向街道的另一側(cè)。

    「我并不是一個殺人狂,更不想當(dāng)人販子,弗雷澤小姐千萬不要逼我做那些

    我不喜歡做的事情,記住了,明天晚上……」一直走到街道的對面,他的聲音才

    幽幽的傳過來。

    第十四章:誰都是棋子

    灰色的凱迪拉克駛過長街,前方不遠(yuǎn)處的州議會大廈赫然跳入眼瞼,與每次

    有重大新聞時的情況一樣,正好五十級的大廈樓前臺階上擠滿了聞風(fēng)而來的記者。

    貝塞隆一直以來都信奉一個原則,他認(rèn)為一名成功的政客與一名成功的藝人

    其實沒什么區(qū)別,兩者都需要保持一定的出鏡率,必須要保持在民眾中的知名度,

    必須要……演戲,而且演技必須足夠熟練到位。

    正式秉承著這一原則,貝塞隆喜歡成為新聞的焦點,喜歡被諸多記者圍攏時

    的感覺,但今天這樣的場面,絕不在他的喜歡之列,如果不是議會大廈有一場聽

    證會他必須參加,貝塞隆今天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這樣的場合下。

    凱迪拉克即將行駛到議會大廈樓前的時候,后方開過來兩輛奔馳很不客氣的

    從后面超過來,走在后面的那一輛鳴了兩聲車笛,隨即后面的車窗緩緩搖下來,

    一張肥胖的臉從車?yán)镲@露出來,隔著半米不到的距離對貝塞隆笑道:「嘿,貝塞

    隆議員,您今天的氣色看起來可不太好,難道是遇上什么不順心的事了嗎?」

    整個圣保羅州總共有州議員94個,雖說大都代表著全州不同地區(qū)的利益,但

    彼此間難免也會存在因利益糾葛而產(chǎn)生的矛盾,尤其是在面臨國會議員選舉的敏

    感時刻,這些議員們之間更是糾纏著各種各樣的矛盾。

    貝塞隆在州議會內(nèi)的對手不少,可要提到他最為厭惡甚至可以說是憎恨的一

    個,無疑就是眼前這位埃斯卡蘭科·若熱議員了,作為厭惡的一種表現(xiàn),貝塞隆

    甚至在諸多的公開場合下都稱其為「笨拙的烏克蘭種豬」。

    埃斯卡蘭科也是圣保羅市選出來的議員,因為他是德國人后裔,傳自母親的

    血統(tǒng)中又有烏克蘭的血脈,所以總是自詡為德國、烏克蘭裔族群的代言人。從黨

    派上說,埃斯卡蘭科隸屬于傾向右翼的保守黨自由陣線黨,但他在這個黨內(nèi)屬于

    「異端」,似乎唯一的愛好就是抨擊巴西利亞的各項政策。

    在他那兩片比甜甜圈還要厚實的嘴唇里,總是會蹦出一些令人

    毛骨悚然的言

    論。比如說抨擊貨幣改革計劃,聲稱這是對底層民眾最厚顏無恥的剝削,抨擊貿(mào)

    易自由化和國有企業(yè)私有化是要將整個巴西賣給美國人等等。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聳人聽聞、嘩眾取寵的言論,令埃斯卡蘭科在圣保羅州

    的中下層民眾中擁有極高的支持率,如果不是因為他本人有好色的弱點,經(jīng)常成

    為那些性丑聞中的主角,在即將到來的國會議員選舉中,貝塞隆還真是沒有戰(zhàn)勝

    他的把握。

    看到貝塞隆抿著嘴不說話,埃斯卡蘭科心里那叫一個痛快,別看他平時面對

    鏡頭、面對公眾的時候也能侃侃而談,說的慷慨激昂,可那些說辭畢竟是秘書整

    理出來的,他本人的口才非常有限。為此,每當(dāng)與貝塞隆發(fā)生口角爭執(zhí)的時候,

    無論是議會的會議上,還是在競選對決的過程中,他都顯得有些笨嘴拙舌,每每

    被貝塞隆說的啞口無言。

    今天這個時機(jī)實在是太難得了,一向都善于偽裝自己的貝塞隆議員,竟然也

    爆出了驚人的丑聞,而且還是在12頻道的新聞節(jié)目中被爆出來的,這個消息令埃

    斯卡蘭科興奮的幾乎一夜未眠,作為慶祝,他甚至冒著再次被偷拍的風(fēng)險,找了

    兩個妓女奮斗了半宿。

    貝塞隆議員的夫人涉嫌與毒販勾結(jié),意圖對莫里奧貧民窟進(jìn)行商業(yè)性開發(fā),

    而最近一段時間,警方對莫里奧貧民窟的持續(xù)性封鎖,則是貝塞隆與警方私下協(xié)

    商搞出來的大動作。

    哈哈,這個消息來得太及時了,盡管今天一早12頻道已經(jīng)就此新聞的準(zhǔn)確性

    無法查實而做了公開道歉,還聲稱已經(jīng)暫停了新聞節(jié)目主持人弗雷澤的職務(wù),可

    如此帶有轟動性的消息還是被諸多媒體緊揪不放。

    按照公眾的理解,12頻道的道歉也好,弗雷澤的停職也罷,背后肯定都潛在

    著某些陰謀。因為警方此前已經(jīng)證實過了,新聞中出現(xiàn)的那個「阿瑪魯」確有其

    人,他正是盤踞在莫里奧的毒梟之一,同時,警方對莫里奧的封鎖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

    周多,那片土地的確是屬于貝塞隆夫人的,而最近一段時間,莫里奧貧民窟內(nèi)也

    在流傳著這樣的謠言。

    公眾對政治的猜疑往往是懷有惡意的,所謂好的不信壞的信,12頻道的公開

    道歉和弗雷澤的停職,在公眾看來就是因為他們承受了來自貝塞隆議員的壓力。

    正值國會議員選舉前夕,這樣的消息對與貝塞隆來說是很要命的,而對于埃

    斯卡蘭科來說,卻是一個意外的驚喜,他早就決定好要利用這件事大作文章了。

    至于說這個消息究竟是真還是假……誰會關(guān)心?

    兩位議員的車很快便開到了議會大廈前面,蜂擁而來的記者迅速將貝塞隆的

    卡迪拉克圍成一團(tuán),以至于埃斯卡蘭科挪動著笨重的身軀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隔

    著人群都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不到165厘米的身高,超過300磅的體重,令埃斯卡蘭科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

    團(tuán)rou球,渾身上下最明顯的兩個部位,一個是凸起的肚子,一個是肥碩的臀部,

    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奔馳車都連連晃動,干癟的輪胎一瞬間便撐了起來。

    站在車前,埃斯卡蘭科很是自得的左顧右盼一番,隨即做了一個很經(jīng)典、很

    有「若熱氣質(zhì)」的招牌動作——他雙手隔著特制的西裝下擺揪住褲腰,猛地朝上

    一提,兩條褲管頓時從腳面縮上去,露出下面一雙油光雪亮的皮鞋和兩節(jié)黑色的

    襪子。

    四周有些還在等候著的記者,一看到他這個經(jīng)典的動作,迅速圍了上來,按

    照經(jīng)驗來判斷,這是埃斯卡蘭科議員要做驚人之語的前奏。

    ……

    「……雖然還無法判斷這則丑聞的真實性,但本著對選民、對公眾負(fù)責(zé)的態(tài)

    度,我認(rèn)為貝塞隆議員應(yīng)該作出公開的說明,同時,有關(guān)機(jī)構(gòu)也應(yīng)該迅速介入調(diào)

    查。另外,警方必須在最短時間內(nèi),結(jié)束在莫里奧的行動,并接受議會質(zhì)詢,說

    明莫里奧問題上是否存在令人不愉快的內(nèi)情……」

    電視屏幕中的埃斯卡蘭科正抖動著臉腮上的肥rou,義正嚴(yán)詞的朝貝塞隆身上

    潑臟水,離著電視機(jī)不到五六步遠(yuǎn)的地方,陳錦和啞巴兩個人束手而立,看著此

    刻正站在窗前朝外眺望的李再安。

    這里是距離莫里奧貧民窟很近的一棟民宅,房東將整個房子改成了旅館,李

    再安他們兩天前包下了這里之后,便一直藏身在這里。

    從這間臥室的窗戶向外看,能夠看到處在小山丘上的大半個莫里奧貧民窟,

    那一棟棟堆放的毫無秩序的破房子,就像是廢棄車場內(nèi)被沖壓機(jī)壓成四四方方形

    狀的報廢汽車。

    給圣保羅帶來一天燥熱的夕陽,正緩緩沉向貧民窟的另一側(cè),圍堵在貧民窟

    出入口上的警車相比起前一段時間來明顯少了很多,按照李再安的估計,今天晚

    上這則新聞播報出來,要不了幾天,警方勢必會在各方面的壓力之下從莫里奧撤

    走。

    在巴西這樣的所謂民主國家,至少有一點是李再安所喜歡的,那就是高高在

    上的議員們不管背后表現(xiàn)的多么骯臟,至少在表面上他們非常注重所謂的民意,

    畢竟對他們來說民意就意味著選票,就意味著他們的政治前途。

    如今,貝塞隆陷入了丑聞的泥淖,可以預(yù)見,今后一段時間他的政敵都會搞

    得他焦頭爛額,那些準(zhǔn)備在這場風(fēng)波中撈些民意資本的政客,鐵定也不會放過這

    個機(jī)會,對警方封鎖莫里奧貧民窟事件進(jìn)行質(zhì)詢是他們必然要做的一件事。

    由此,之后今后一個短時期內(nèi),警方對莫里奧的封鎖會相對松懈一些,這樣

    的局面是李再安目前希望看到的,但他想做的絕不僅限于此,下一步,他就要對

    阿瑪魯下手。對李再安來說,阿瑪魯多活一天,他的計劃就一天沒法繼續(xù)進(jìn)行下

    去,所以,阿瑪魯威脅到的不僅僅是馬諾羅,還是他前進(jìn)道路上的一個障礙。

    深紅中帶著幾分亮白的夕陽,終于沉到了莫里奧山丘的另一側(cè),整個城市中

    的光線恍惚間暗淡下來,在窗前站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李再安終于有了動靜。

    「啞巴,你去通知其他人,今天晚上就動手,務(wù)必除掉阿瑪魯,」右臂橫抱

    在胸前,托著左臂的手肘,李再安冰冷的聲音說道,「順便告訴他們,盡量不要

    暴露自己的身份?!?/br>
    啞巴嗓子里發(fā)出「啊啊」的兩聲,點點頭,轉(zhuǎn)身朝臥室門外走去。

    「花臉,那小丫頭就交給你了,」目送啞巴走出門外,李再安扭過頭,看了

    一眼站在一邊的陳錦,說道。

    「是放了她,還是……」陳錦雙臂抱胸,面無表情的問道。

    「放了她,咱們又不是殺人狂,能不見血最好還是不見血。」李再安比劃一

    個手勢,淡然道。

    第十五章:阿瑪魯之死

    夜色籠罩下的圣保羅無疑是一天中犯罪率最高的一段時間,可以說行走在街

    道上的每一個人都不值得信任,即使表面看起來再文質(zhì)彬彬,轉(zhuǎn)瞬間也可能變成

    一個兇狠的劫犯。也正因為如此,在僻靜的地方,夜里一過十點,就絕少有行人

    出現(xiàn)了。

    不過這也只是對一般人而言的,比如說阿瑪魯這樣的大毒梟,他才不在乎什

    么治安好不好。在圣保羅,尤其是在莫里奧貧民窟附近一帶的地區(qū)內(nèi),還輪不到

    什么人來打劫他,他不去打劫別人就已經(jīng)是托天之幸了。

    自從掌握了莫里奧貧民窟的實際大權(quán)以來,阿瑪魯就有了全新的生活,作為

    一個在貧民窟內(nèi)成長起來的人,他與馬諾羅有一個很明顯的不同,那就是他憎惡

    在貧民窟內(nèi)生活的日子,憧憬能過上那種上等人的生活。

    為此,他在距離莫里奧兩個街區(qū)的拉蒂埃拉大街買了一棟房子,長期住在那

    里,在馬諾羅越獄逃出來之前,他幾乎很少回到莫里奧去了。

    警方對莫里奧的圍堵并沒有給阿瑪魯?shù)某鋈朐斐扇魏尾槐?,雖然他是毒梟,

    但警方畢竟沒有掌握到他犯罪的確切證據(jù)。不管犯罪率多高,巴西也是個法治國

    家,或許也正因為是個法治國家,所以犯罪率才那么高。

    三輛黑色的福特小轎車撕破夜幕,在亮著路燈但卻寂然的街道上緩緩行駛,

    中間一輛車上,這兩年已然發(fā)福的阿瑪魯坐在車后座上,左手指縫間夾著一支雪

    茄,右手則在身邊一位性感女郎穿著黑色絲襪的大腿上撫摸著。

    車廂里回響著女歌星蘇拉的「愛的雨滴」,聲音放得很大,幾乎可以用震耳

    欲聾來形容了,因此,當(dāng)對面一輛摩托車飛快駛過來的時候,阿瑪魯絲毫都沒有

    察覺到。

    摩托車上的騎手通身的黑衣黑褲,頭上戴著黑色的護(hù)盔,飛奔的車速至少有

    六七十邁,「嗡嗡」的馬達(dá)聲離著半個街區(qū)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車隊最前面一輛福特車上,是阿瑪魯貼身的三個保鏢,他們都是經(jīng)年在生死

    線上拼搏的人,警惕性很高。一看這輛摩托車開得這么快,前面又不打車燈,他

    們本能的就感覺到情況不對,負(fù)責(zé)駕車的保鏢第一時間放慢車速,同時打亮后方

    的停車燈,試圖朝路邊靠過去。

    不過他們的反應(yīng)畢竟還是慢了幾拍,車子剛減速下來,對面的摩托車已經(jīng)駛

    到了近前,車上的車手扭頭朝領(lǐng)隊的福特車看了一眼,一抖手,將一個防御型手

    雷扔到了車盤底下。

    「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連串金屬敲擊地面所發(fā)出的輕響聲中,摩托車與領(lǐng)隊的

    福特轎車錯身而過。緊接著,不到兩三秒種的工夫,「轟」的一聲巨響,領(lǐng)隊的

    福特車

    爆出一團(tuán)火光,整個車子在火光中彈飛起來將近一尺高,等到再次落到地

    上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一團(tuán)熊熊燃燒著的大火球。

    這一場變故來的太過突然,緊隨其后的阿瑪魯?shù)淖嚿踔炼紒聿患白龀龇磻?yīng),

    就那么一頭扎進(jìn)了火光里。

    錯身而過的摩托車又駛出去將近四五十米,減速、甩尾,在刺耳的橡膠輪胎

    摩擦地面的噪響中,干凈利索的完成了一個轉(zhuǎn)向的動作,隨即毫不停頓的再次加

    速朝車隊的方向駛來。

    車子驟然停下來的時候,阿瑪魯一頭撞在了前面駕駛座的靠背上,腦門在橡

    膠扶手上蹌了一下,刮掉了一層皮,火辣辣的疼感沒有令他驚慌失措,反倒激起

    了他的兇性。

    阿瑪魯畢竟是在殺戮場上拼搏了十多年的毒梟,遇到這種場面,他半點害怕

    的感覺都沒有,只想著跳下車去抓住那個摩托車騎手,弄他個生不如死。

    「混蛋?。 棺炖锿倭R一聲,阿瑪魯在狹窄的車廂里艱難的掙扎起來,順手

    在尖叫不已的女人臉上扇了一個耳光,反身從車座下面抽出一把手槍,想要推開

    車門跳下去。

    養(yǎng)尊處優(yōu)了那么多年,如今阿瑪魯?shù)膭幼鳟吘箾]有當(dāng)年那么的靈活了,等他

    伸手推開車門的時候,前面先一步反應(yīng)過來的司機(jī)已經(jīng)跳了下去,可惜的是,還

    沒等他腳跟站穩(wěn),一顆不知道從哪兒打來的子彈,已經(jīng)擊穿了他的腦袋。

    剛剛推開車門的阿瑪魯只聽到「噗」的一聲悶響,臉上頓時一熱,被什么液

    體的東西潑了個滿頭滿臉,緊接著,他就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司機(jī)像一團(tuán)爛rou一樣

    軟趴趴的栽倒在地,天靈蓋就像是被開罐器撬過一樣,整個被掀開來,只靠一層

    頭皮連在后腦勺上。從他顱腔內(nèi)溢出來的血液、腦漿參雜在一起,紅黃白黑的,

    頃刻間便流了一地。

    阿瑪魯剛剛伸到車外的腿嗖的一下縮回來,轉(zhuǎn)過身的時候,一把抓住身邊的

    女人,將她擋在自己的身前。這一回阿瑪魯是真的怕了,這些殺手非常專業(yè),甚

    至連狙擊手都配備了,肯定不是普通的黑道混混,對方是鐵了心的想要他的命。

    車外槍聲大作,后一輛車上的保鏢已經(jīng)同那個摩托車車手交上了火,那個車

    手使用兩把瑞士產(chǎn)的MP5沖鋒槍,連續(xù)不停地射擊壓制著保鏢的手槍火力。最夸

    張的是,那個家伙居然一邊開火,一邊雜耍般的單手換彈匣,阿瑪魯覺得自己的

    保鏢抵擋不住這種強人……

    被他擋在身前的女人,看到他那一臉污血的時候就嚇昏過去了,不過阿瑪魯

    可顧不了那么多,他半趴在座椅上,顫巍巍的抬頭朝后窗外看了一眼。

    后面一輛車上也有三名保鏢,不過此時其中的一個已經(jīng)中彈躺在了公路上,

    剩余兩個仍舊以轎車為掩護(hù),躲在那里負(fù)隅頑抗,只不過他們已經(jīng)被藏在暗處的

    狙擊手完全壓制住了,幾乎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阿瑪魯知道繼續(xù)呆在車上,那只是等死而已,他用力扯了扯懷里的女人,腳

    下一蹬,蹬開虛掩著的車門,隨后就卡著女人的脖子朝車下拖。

    他已經(jīng)想好了,用手里的女人做盾牌,擋住狙擊槍的射界,只要能夠沖到路

    邊的灌木叢里,就能憑借著周圍錯落的民房逃生。拉蒂埃拉大街的拐角處就有一

    所警察局,若是能夠逃到哪里,想必這些殺手也不敢沖進(jìn)警察局殺人。

    吃力的從車上爬下來,阿瑪魯蹲在地上,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將昏厥

    的女人從車上拖下來——真他媽的,平時抱著這婊子的時候感覺挺輕松的,沒想

    到這會兒卻變得死沉死沉的。

    十幾米外,后一輛車邊的槍戰(zhàn)還在持續(xù),連續(xù)不斷的槍聲在深夜里顯得異常

    刺耳。阿瑪魯根本顧不上考慮那些保鏢的死活,他憑著判斷將懷中女人頂在朝向

    狙擊手的方向上,用最快的速度朝街道邊的樹叢里轉(zhuǎn)移。

    從停車的地方到路邊的樹叢,不過就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發(fā)起襲擊的殺手

    顯然很謹(jǐn)慎,自始至終都沒有人追上來,最古怪的是,那個藏身在暗處的狙擊手,

    竟然連一槍都沒有開。

    在膽戰(zhàn)心驚中退入路邊的樹叢,阿瑪魯連氣都顧不上喘一口,一把推開擋在

    身前女人,扭頭就想朝不遠(yuǎn)處的錯落民居跑。他前腳邁出去一步,后腳還沒跟上,

    斜下里的一株棕櫚樹的樹干后面突然閃出來一個人,當(dāng)胸一腳踹過來。

    事出突然,阿瑪魯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被來人一腳踹的倒飛回去,栽進(jìn)一

    抹灌木叢,打了幾個滾,又滾到了外面的公路上。

    這一腳踹的力道很大,很結(jié)實,再加上倒飛回來摔的那一下,阿瑪魯險些背

    過氣去。他仰天摔倒在地上,捂著已經(jīng)麻木的胸口急促喘息兩口,正想掙扎著爬

    起來,樹叢中的

    人已經(jīng)追到了他的身邊。

    阿瑪魯只看到來人的身影很是窈窕纖細(xì),像是一個女人的樣子,她的兩只手

    垂在身側(cè),左手握著拳,右手里提著一把美式軍用的平頭開山刀,一尺多長的刀

    身通體黝黑,在路燈的照射下綻放著詭異的光彩。

    「不要殺我……」泛著黑光的利刃讓阿瑪魯失去了最后一點勇氣,他兩只腳

    拼命蹬著地,身子一點點朝后蹭著,嘴里則嚷嚷道,「你們不就是為了錢嘛,我

    可以給你們錢,很多錢,五百萬,一千萬……」

    街道上的槍聲已經(jīng)息止了,十幾米外的那輛福特車邊上,穿著緊身皮衣的摩

    托車手正靠在轎車前機(jī)蓋上抽煙。幾百米外的街道拐角處,一輛警車橫在公路上,

    車頂?shù)木岩呀?jīng)被隱藏著的狙擊手打碎,發(fā)出一種嘶啞的怪聲。兩個警察早就跳

    下了車,正以警車為掩護(hù),通過車載無線電呼叫支援……刀光在眼前一閃,阿瑪

    魯能夠感受到的一切就定格在這幅有點詭異的畫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