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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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淅淅瀝瀝的春雨,室內是繾綣的兩人。溫昭明輕輕松開他,宋也川的眼尾帶著一?絲紅意,兩頰也有些燙。她輕輕吻了吻他的眼睛:“也川,我?喜歡你?!?/br> “嗯?!彼虼綔\笑,“我?也是。” 第54章 明帝很快選了一批官員填補了戶部的空缺。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溫兗陣營的大臣。 賀虞走?進莊王府時, 溫襄的臉上帶著極為冷淡的笑:“本王能有如今,倒是多虧了有賀掌印?!?/br> “動戶部是陛下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辟R虞并不理會?溫襄的冷淡神情, “王爺也該勸勸自己的人,不要總想著在?陛下面前耍小聰明。先前咱家既說要幫王爺,必然是送佛送到西,王爺?shù)戎@份時機便是了。” 他神情平淡得?近乎寡淡, 藏在?袖中的手漫不經(jīng)心地轉動起腕間的金鐲。 * 四?月初一,三希堂。 明帝自噩夢中驟然驚醒, 猛地坐起身來。 “鄭兼!”他頭上冷汗涔涔,鄭兼聽到動靜, 小心的掀起床幔:“陛下,有什么吩咐?!?/br> “召司天監(jiān)?!彼靥艅×业钠鸱@然對于方才的噩夢頗為恐懼, “快?!?/br> 司天監(jiān)正使跪在?地罩前,聽驚魂甫定的明帝敘述著方才的夢境。 明帝夢見?了一只斑斕猛虎, 長約一丈, 血口獠牙, 長足利爪。跳動于山林之間, 威風凜凜。兩只幼虎徘徊于其身側, 三只猛獸宛若長風過境,足以令百獸臣服。 猛虎日漸老邁而其子逐漸長成,兩只幼虎每日撕咬纏斗,鮮血淋漓。終有一日, 其中一只幼虎將另外一只一擊斃命, 山林中盡是血雨腥風。 明帝神情恍惚著說完,司天監(jiān)在?明帝面前用靈棋占卜, 而后低說:“上單下孤,惟jian所圖。心腹之疾,不可卒除。陛下此夢,意在?指朝中有jian佞宵小霍亂朝綱,阻礙君臣父子之情?!?/br> “朝中有jian么。”明帝眼中霧靄深沉,“那朕便要繼續(xù)鋤jian。” * 明帝對于朝中大臣的屠戮還在?繼續(xù),甚至有變本加厲的態(tài)勢。 四?月初十,黃河一處干涸的河床突然冒出?了水來,河工們大覺驚奇,連夜向下挖掘,竟掘出?一塊嶙峋的巨石。上面遍布著河水沖刷的痕跡,借著熹微的晨光看去,竟像極了一大一小兩只猛虎。幼虎倚靠于大虎腿側,極盡親昵。 明帝聽鄭兼稟告完此事,沉默良久:“朕隱約記得?,溫襄是壬申年生的?!?/br> “是。莊王殿下是屬虎的。” 明帝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充滿了追思:“他是朕的第?一個?孩子?!?/br> 那時他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親王,這個?孩子是武帝第?一位皇孫,溫襄的出?現(xiàn)無疑給了明帝更多的機會?出?現(xiàn)在?武帝的面前。為著這個?孩苡蕐 子能發(fā)揮更多的價值,他下令賜死了他的生母,而后將溫襄寄養(yǎng)于先皇后王氏的名下,由王氏親自教養(yǎng)。 王氏彼時還沒有自己的孩子,對這個?寄養(yǎng)的兒子視如己出?,那時他們三人久相與處,何?其情深意篤。明帝的思緒飄得?很遠,甚至眼中流露出?他自己都沒有發(fā)覺的柔情。 “叫溫襄來。”他輕聲說道。 明帝很久沒有仔細打量過這個?兒子了,記憶里的溫襄還是六七歲的樣?子,跟在?王氏身后怯怯地望著自己。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溫襄已經(jīng)蓄起了胡須,他跪在?自己的面前時,臉上依稀還帶著當年的影子。 在?此刻,明帝的舐犢之情達到了頂峰。 “阿褚,上前來。” 溫襄幼時有一乳名,是王氏為他起的,名叫夫褚。夫褚是活躍于豐水期的古獸,形似麋鹿,溫馴而潔凈。溫襄出?生那年天下大旱,王氏曾用這個?名字祈求風調雨順。 聽到這個?名字,溫襄的眼睛微微泛紅,他膝行幾步至明帝面前,眼含熱淚:“阿父。” 明帝的手輕輕落在?了他的頭上,在?那一刻,他無比想念過去的日子。 “若你?母后在?,見?你?如今長成,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知道有多高興?!泵鞯鄣哪抗獬錆M了追思,“阿褚,你?會?不會?怪朕冷落你??” 溫襄搖頭:“父皇拳拳愛子之心,何?嘗有一日冷落兒臣?!?/br> 明帝拍了拍他的肩頭:“不管朕怎么生氣,你?都是朕的兒子,朕疼宜陽,也會?疼你??!?/br> 三希堂的燈火并不明亮,明帝的目光透過他又看向了遠方:“你?要聽話,也要忍耐。” * “怪力亂神!”溫兗在?府中大發(fā)雷霆,將自己桌上的筆墨紙硯盡數(shù)拂落在?地,“原本父皇已經(jīng)冷落了他,沒料到他竟想出?如此下作手段蒙蔽父皇!” 他飲了一杯水,又將茶杯重重的放回桌前:“宋先生,你?足智多謀,還請你?幫我?!?/br> 宋也川安靜地聽他說完,凝眸道:“不過是一次召見?,也非委以重任,王爺怎會?如此介懷?!?/br> 溫兗搖頭:“如今這個?節(jié)骨眼上,父皇多召見?哪個?皇子都會?引來眾臣非議,這群墻頭草們哪個?不是看著父皇的臉色行事,我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哪里容得?下半分差池?!?/br> 他眉頭緊鎖:“時間不多了?!?/br> 時間不多了,宋也川緩緩在?心中重復了這句話。溫兗還沒有覺察出?自己的言外之意,宋也川的眉心卻開?始淺淺蹙起。忘了自己后續(xù)是怎樣?和溫兗虛與委蛇,走?出?楚王府時,迎面的風緩緩向他吹來。 天空陰沉欲雨,空氣中帶著一絲肅殺的腥。 回到西棉胡同,他推開?了自己后院的那道木門?,穿過幽長的狹窄小巷,宋也川敲響了公主府的門?。 侍衛(wèi)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有幾分揶揄道:“宋先生來找殿下了?!?/br> 宋也川淺笑了一下:“殿下方便嗎?” “若是旁人來自然不方便,可宋先生不是旁人?!笔绦l(wèi)將他帶到公主寢房外,“宋先生請進?!?/br> 秋綏和冬禧正在?給溫昭明浸手,玫瑰花汁調成的香露兌入水中,秋綏托盆冬禧拿著巾櫛,一左一右地立在?溫昭明身側。聽到腳步聲,溫昭明的目光徐徐地飄了過來。 宋也川走?上前,接過了冬禧手中的巾櫛,慢慢替溫昭明擦手。 她的手指細膩白皙,宛若精致的美玉,宋也川將她手指上的水珠擦拭干凈,而后拿起香膏替她抹在?手上。室內的空氣寧靜澹泊,溫昭明眼波流轉,施施然開?口:“怎么今日有空來找我了?” 自上一回宋也川被五花大綁著捆到她面前,已經(jīng)又過了幾日,溫昭明的語氣含嗔,似是有怪罪之意。 知道她是在?同他開?玩笑,宋也川站在?她身前兩步遠的地方輕聲說:“我今日來,是想求殿下一件事。” “昨日陛下夤夜召見?了莊王,似有重新重用之意。今日早朝時便有幾位大臣接連奏請,為莊王鳴不平,暗指楚王擅權。從司天監(jiān)占卜之日,再到黃河中出?現(xiàn)的怪石,樁樁件件頗有深意。陛下對此深信不疑,確實有幾分重用莊王的意思,殿下如今與莊王的關系江河日下,殿下有沒有想過,若有朝一日,莊王重新握權,殿下該如何??” 溫昭明抬起眼睫:“我父皇不會?不管我的。難不成他還想著為我指婚或是送去和親不成?” 宋也川將巾櫛疊好放在?案上,輕聲說:“若陛下有一日不在?了呢?” 他沒有松開?溫昭明的柔荑,輕輕將她的手托在?掌心:“今日楚王與我說,余下的時間不多了,這句話聽著就讓我覺得?不安。圣躬如何?,宮外頭的人不得?而知,就連殿下自己也不過是偶爾請安時才能見?到陛下。莊王與楚王兩頭爭權奪利的兇殘更勝以往,哪怕我處于漩渦之外,都能感受到肅殺之氣。” “所以呢?你?要我做什么?” 宋也川的目光與她四?目相對:“我想要殿下親自上書,認莊王為親兄,讓他正式繼嗣于先皇后的名下。” 先皇后王氏無子,秦皇后也無子,一旦莊王能夠繼嗣于王氏,便成了嫡子。 這種事本該由王氏親自開?口,只是王皇后早已仙逝多年,就連明帝都沒有這個?臉面提起這件事。也只有溫昭明,能說上一兩句。 “不行。”溫昭明斷然拒絕,“他幾次三番利用我,與我身上沒有半分兄妹情誼,我與他能夠相安無事已經(jīng)是極限。若我母后知道他如此待我,必然不會?愿意讓他繼嗣?!?/br> “昭昭,這是一樁交易。而非是情誼?!彼我泊托牡亟忉?,“如此一來,若莊王果真有一日登基為帝,不僅他會?記得?,朝臣們也會?記得?殿下。待到那時,他若再行利用之事,也會?有人替殿下?lián)窝?,殿下也不至于孤立無援?!?/br> 溫昭明道:“溫襄此人你?也不是第?一日認識,他不過是假君子真小人,如何?會?記得?昔日情誼,又如何?能夠信守承諾。我如今助他更進一步,怎知他背后會?不會?繼續(xù)算計與我。若真如此,我豈不作繭自縛?再者?,若是早知今日要助他一臂之力,我何?不在?德勤殿當日就順水推舟,奏請父皇讓他攝政監(jiān)國?。” 宋也川知道,溫昭明并不是溫馴的女郎,她有著自己的考量,也有一個?成年公主該有的冷靜與沉著。 他握著溫昭明的手,她的手臂上,去年夏日里在?德勤殿中留下的傷口已經(jīng)恢復如初,只余下一個?顏色略深的印痕,他的手指輕輕碰觸那處舊傷,眼中帶有一絲憐惜:“當年他行的是不義之舉,而殿下如今要做的,卻是順應陛下心意的事?!?/br> “我父皇已有立他為嗣之心了?” 宋也川抬起頭和她目光相碰:“我認為是。只是陛下如今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br> 宋也川要她親自將這個?機會?送到明帝的手上。 溫昭明有些傲慢地仰起下頜:“我不能答應你?。提起此人我都覺得?惡心?!?/br> 她淡淡覷了宋也川一眼:“除了這件事,你?還有要和我說的東西么?” 這是溫昭明的倔強,宋也川心里其實可以理解,他老老實實搖頭:“沒了。” “沒了?”溫昭明有些生氣,“你?數(shù)日不曾見?我,一見?我就說這樣?的事。既然沒有別的話可說,那你?便請回吧。冬禧,送客?!?/br> 宋也川走?到她身邊,溫昭明擰著身子不肯看他:“冬禧,本宮的話也不聽了?” 她有心要和他賭氣,宋也川耐心地說:“是我不對,我不該讓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在?外頭等你?,你?氣消了我再進來,如何??” 溫昭明不說話,宋也川便起身走?了出?去。 冬禧與秋綏整個?人都惴惴的,小心替溫昭明梳洗,而后又替她將床鋪好。 外頭的風聲大起來,隱隱拍打著窗欞,宋也川清瘦的人影倒映在?窗上,好似一折極為動人的皮影畫。溫昭明躺在?床上故意不去看,翻過身去打算睡覺,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耳邊卻傳來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暮春時節(jié)的雨總是這樣?柔和繾綣,哪怕此刻關著軒窗,依然可以聞到泥土的潮濕與芬芳。 因為宋也川喜歡下雨的緣故,溫昭明也逐漸愛上了雨聲婆娑的夜晚。 溫昭明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向宋也川的方向看去,他沒有走?,依然立在?檐下。 宋也川是喜歡雨天的人,此時此刻,他正仰著頭,看向春庭之內的蕭疏春雨。他的影子投在?窗紙上,被風雨吹得?依稀又朦朧。 春雷滾動,一道閃電將窗外照得?發(fā)亮,溫昭明緩緩擁著被子坐起身。 溫昭明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拉開?。 混著泥土氣息的風迎面吹來,宋也川輕輕轉身,眼底漾開?笑容:“昭昭,你?還沒睡?!?/br> 二人四?目相對,溫昭明板著臉面無表情:“進來。” 她趿著鞋,坐回到自己的床上,宋也川便找了個?繡墩在?她身邊坐好。 他坐姿很端正,衣襟上籠著輕霧一樣?的水汽,冷冽清新,像極了聆聽教誨的學生。 溫昭明敲了敲桌子,漫不經(jīng)心說:“你?還是執(zhí)意要我上書給我父皇么?” 宋也川輕輕搖頭:“你?不愿就算了,總還有別的法子?!彼麨鹾诘难垌锫冻?一絲思索,“我方才想過了,其實也不僅僅要靠這條路。殿下比我更了解莊王為人,這件事上我不該太?過武斷地替殿下做決定?!?/br> 他素來喜歡站在?旁人的角度考慮,說話的時候耐心又溫吞,溫昭明起了壞心思:“我可以答應你?,你?過來親我一下,我就按照你?說的去做?!?/br> 宋也川愣了一下,隨即紅了耳根:“我是替你?考慮,為何?你?要來戲弄我。” “你?不是說了,這件事也有利于我。你?若喜歡我,便應該什么事都愿意為我做。”溫昭明眼眸清亮,宋也川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開?開?合合的瀲滟紅唇上,如玉的臉龐漸漸guntang起來。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小步挪到溫昭明面前,他濃長的睫毛在?眼下露出?一圈淡淡的陰影,睫毛顫抖著卻又不敢看她。 第5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