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江南初夏,一場雨。 面前一群人烏泱泱地站著,企鵝裙似兒兒耳五久一司齊整理搜集破敗的屋子遮蔽不住什么,風雨順著灌進來,將她單薄的衣裳染濕,她打了個哆嗦,瘦弱的女子在她對面被人押著,她強壓下心頭的害怕,看向他們。 那群人蒙著臉,她只能看到一雙雙冰冷的眼睛,無情的鞭子和閃著寒光的刀劍,讓她恐懼又有些無措。 “要怎么樣,能放她走?” 謝明蘊從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陣仗,她不知道為什么這群人要抓走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得罪了誰。 “放她走?你與其擔心她,不如想想你還能不能出去吧?” 對面的領(lǐng)頭人嗤笑一聲,攥著手中的鞭子,語氣陰鷙。 “咱們奉命來,殺不了他,殺了你也是一樣的。 至于你這個meimei,你就當她是倒霉吧,平白地被你連累了。” 左不過多殺一個人,他們是不會在意的。 “你放盈兒走,我留下?!?/br> “怎么可能呢?” 對面的人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踩著步子走到她面前。 “她要是死了,你記住,就是你害得她,你這種喪門星,誰離你近,你就連累誰,當個天煞孤星才好,離所有人都遠遠的,少禍害人。 至于剩下不懂的,就下了地獄問閻王爺吧?!?/br> 一句話說完,他手中的鞭子就揮舞了上來。 那鞭子狠狠打在她胳膊上,頓時鮮血涌了出來,她踉蹌著跌倒在地上,第二鞭子已經(jīng)又揮了上來。 她眼睜睜看著那鞭子打下來,下一瞬,對面的徐盈卻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氣,她狠狠推開了桎梏著她的侍衛(wèi),跑上前撲在她身上,替她擋了第二鞭子,同時把她推了出去。 “走啊,快走?!?/br> 那鞭子揮舞到徐盈身上,她見刺目的血痕混著雨水飛濺出來,徐盈狠狠地關(guān)上了門,一口鮮血噴涌出來,她嗚咽著,腳下卻不敢停一步,飛速地往外跑。 她不能留在這,留在這兩個人都是死。 她要想辦法救她。 身后的黑衣人瞧見她跑,止住了侍衛(wèi)追去的步子。 “你們不覺得她跑了才好嗎? 我相信她不會讓我們失望的,也許比起死,她回去的價值更高。” 那鞭子和刀在漆黑的夜色里也閃著讓人膽寒的光,徐盈撲過來的身影,噴出來的鮮血,如噩夢一般死死地纏繞在她腦海里,謝明蘊額頭上一片冷汗,她猛地驚醒。 “不要,盈兒。” 她猛地坐起了身子,云姑姑聽到喊聲推門而入,嚇了一跳。 “公主?!?/br> 謝明蘊猛地抬頭,一雙眸子充斥著血色看著她。 “您怎么了,公主?” 云姑姑覺得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她剛往前走了一步,謝明蘊恍惚了一下,厲聲喊道。 “別過來。” 云姑姑嚇得不敢再動。 心怦怦地直跳,謝明蘊腦中亂糟糟的,找不出一絲清明,那幽香又在鼻尖,讓她頭昏腦漲,恍惚間,門外電閃雷鳴,她忽然瞧見門外一道影子一閃而過。 “盈兒?!?/br> 她騰地站起來,如著魔了一般,連鞋子都沒穿,在云姑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沖出了屋子跑到廊下。 鵝卵石將她的腳硌得難受,大雨很快淋濕了她的中衣,她跑到院中,院子里漆黑一片,如那一天江南的破敗屋子一樣,她忽然覺得面前似乎站滿了黑壓壓的人群,這些人手中應(yīng)該有鞭子,她面前也應(yīng)該有一個人護在她身前。 “盈兒,盈兒。” 她嘶啞的聲音落在院子里,無人應(yīng)答。 謝明蘊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一眾下人都追了過來。 “公主,您怎么了?” “別過來,別跟著我?!?/br> 謝明蘊這會瞧見烏壓壓的一群人就害怕,刻意被她壓了半年的噩夢在這樣一個晚上被勾出來,她看著宮人,仿佛就看到了當時的那些人。 她眼睛赤紅,拔下了頭上的簪子死死攥在手里,下人頓時不敢再刺激她,云姑姑嚇得慌了神,隨意扯了個下人要他入宮找太子。 “公主,外面雨大,您先過來?!?/br> 謝明蘊恍若沒聽到一般,依舊在院子里四處看著。 她似乎忘了這是哪,她只覺得徐盈應(yīng)該就在這,她明明看到她了。 “我明明看到你了,盈兒。” 她四下看過去,卻只是高大的紅墻,和一群人。 腦中的場景刺激著她,讓她頭昏腦漲,明明身上很涼,她卻覺得心中一片躁意。 容淮安一路進了公主府,看見院子里的場景,心中一沉,他疾步跑上前。 “阿蘊?!?/br> 下人頓時讓出來一條路。 容淮安一步步往前走,心中慌張,瞧著她的樣子,生怕刺激了她,語氣緩和。 “阿蘊,怎么了?你看著我?!?/br> 謝明蘊聽見熟悉的聲音,恍惚了一下,但下一瞬,卻覺得眼前又晃過一道身影,手中握著的簪子登時更緊,她喊道。 “盈兒?!?/br> 她追著那道身影喊,看著那影子從她面前飄過越過墻頭,頓時慌張地追上去。 下人一時大駭,公主面前明明沒人,她在喊誰? “阿蘊。” 容淮安一時嚇得不行,疾步走過去,然而他越走近,謝明蘊就越往后退。 這一刻她似乎不認識面前的人,也看不到這些下人,眼前只有低矮的屋子,和一群黑衣的侍衛(wèi)。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那道鞭子又揮舞過來,又有人擋在了她面前,她下意識攥緊了簪子揮出去,她想。 這一次她要保護徐盈。 冰涼的雨水砸落,容淮安步步往前逼近,她一步步后退。 “你別過來,你放了徐盈吧,我留下。” 容淮安頓時知道她多半是陷入魔障了,一邊停下步子,道。 “我不過去,你先把簪子放下?!?/br> 謝明蘊沒動,容淮安便又輕聲哄著她,她的理智漸漸清明,眼中閃過幾分松動。 容淮安見她放松,頓時猛地往前走了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手將她攬入懷里。 卻沒料到謝明蘊也沒全然放松警惕,他抱住她的剎那,她手中的簪子就下意識揮舞了出去。 揮出去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人是容淮安,手縮了一下,推搡間那簪子尖尖的頭便往她手臂上刺去。 容淮安眸子一沉,死死地攥著她的手臂,手腕一轉(zhuǎn),只聽見噗嗤一聲,簪子劃開皮rou,她看見容淮安的手臂上,鮮血將衣袖染紅。 她霎時清醒了過來。 而后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聽見他說。 “沒事了,阿蘊,睡吧?!?/br> 眼前一黑,她陷入了昏迷。 第38章 ◎也相互依偎,也相互救贖。◎ 意識回籠的時候, 謝明蘊只覺得那股清幽的香氣越來越濃郁,濃郁得讓她在睡夢里有些喘不過氣,她嗓子干澀得厲害, 覺得耳邊有許多聲音在說話, 是黑衣人的威脅, 是徐盈喊的那句快走,意識的最后,又是容淮安抱著她說。 “睡吧?!?/br> 淋漓的鮮血似乎在睡夢的記憶里飛濺而過,仿佛是徐盈身上的,也仿佛是她最后失手……刺向容淮安手臂的簪子。 簪子? 她腦中意識似乎清醒了些, 慢慢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淡紫色的床簾, 錦被, 還有……一屋子的人。 太醫(yī)正低著頭說著什么, 謝明則站在一旁, 面色沉重,容淮安守在她床邊,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她已經(jīng)醒來。 “阿蘊?!?/br> 他輕聲喊了一句,打斷了太醫(yī)的話。 “快過來看看。” 太醫(yī)連滾帶爬地跑過來, 搭著她的手腕探了片刻,松了口氣。 “公主脈象已然平穩(wěn),想必吸入的迷香已經(jīng)消解了?!?/br> 迷香? 屋內(nèi)點著的燈晃得刺眼, 她張了張嘴,謝明則也走了過來。 “蘊兒?!?/br> 瞧見她醒,他面色上的凝重退去了些,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