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隱痛

    “我不離開?！毙烨嘁俺料滦? 為那句‘怕愛的人離開’又多說了句：“如果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br>
    稀疏的影子橫在純白色的窗沿上，徐青野承載著久違的光亮, 感受著身邊的炙熱溫度。

    冬天倒也沒她記憶中的那么冷了。

    或許他們真的可以更近一步, 賀斂是世俗的男人，對她有本能的欲望, 昨夜凌晨浴室里的流水聲就是佐證, 那件事似乎也沒什么，尤其是相愛著的兩個人。

    這么想著, 徐青野孤注一擲地閉上眼, 裸露在外面的手探進了被子里。

    但她沒做過這些，解扣子的動作便做了半晌，費力地解開一顆，卻怎么也解不開第二顆了。

    繼續(xù)還是停止？

    情況有些進退兩難。

    “阿野, 你想好了？”

    只不過短短的一分鐘，賀斂的聲音就染上了沙啞，徐青野想縮回自己的手，卻被桎梏在了原地, 這方寸之間并沒有什么逃脫的余地。

    徐青野此時還緊閉著眼，現(xiàn)在如果說她剛剛只是一時沖動, 是不是已經(jīng)晚了？

    “想、想好了，只是你可能要輕點, 我有些怕疼的?！?/br>
    徐青野雖是這么說。

    可等賀斂微微起身后, 就發(fā)現(xiàn)她臉色漲的像是顆熟透的紅櫻桃, 哪里像是準備好的樣子, 甚至連扯著他襯衫領口的手都用力了些。

    分明是在緊張。

    賀斂禁欲久了, 對□□沒那么癡迷, 雖然對喜歡的人有例外，但他總要等他的阿野真的準備好才行。

    按下本能的欲望，賀斂傾身到徐青野的身前，然后除了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吻，此外并沒有多余的動作。

    賀斂：“這事不急，書里掉出來的東西我收好了，會有機會用的，早點睡，明天聚餐結(jié)束我去接你，后天送你回槐江?！?/br>
    說著‘想好了’的某人明顯松了一口氣，睜眼看到自己罪魁禍首解開紐扣下的春色，她又匆忙地別開眼，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聲音悶悶地說了聲‘好’。

    初戰(zhàn)以失敗告誡，可這晚徐青野卻睡得格外安穩(wěn)。

    ——

    距離農(nóng)歷新年只剩下四天，按照江和天際的傳統(tǒng)，一般新年前一周就都放假了，年后要是沒有什么要緊事也都是直接放假到元宵節(jié)之后再回來。

    這對一年也沒什么時間好好休息的法律人來說是一個難得的假期，聚餐就安排在了離放假最近的時間。

    原定的聚餐訂在了今天下午，地點周老師很早就發(fā)給她了，只是臨到時間，律所又來了急事，吃飯的時間往回延了兩個小時。

    等她到餐館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徹底黑了下來。

    周徽言在門口等她，隔著室外的玻璃，徐青野看到律所的人還只來了一半。

    “周老師?！?/br>
    “來了，外面冷，快進去吧?！敝芑昭哉f著抬手指了指身后餐館的門，自己卻沒有要和徐青野一起進去的意思。

    “周老師您不和我一起進去嗎？”徐青野問。

    周徽言朝著徐青野擺擺手：“還有幾個找不到地方的，我在這里等等，不用管我?！?/br>
    “要不我陪您在這一起等？”

    周徽言打眼一看，就知道徐青野應該是一路從公交站那邊走過來的，于是把人往里推了推看，優(yōu)雅的語氣帶著一點哀怨，卻并不違和：“不用你在這里等，他們也馬上就到了，快進去吧，穆律他們在點菜，他口淡的很，你去點幾道有滋味的菜來，最近一直都忙著，都沒空出來吃，今天要好好改善一下伙食?！?/br>
    外面慢慢地飄起了雪花，她們只站在那里說了幾句話，徐青野薄薄的睫毛上就鋪上了一層白色，徐青野走進去之前想了想，又退了回來，把系著的圍脖圍在了周徽言的脖頸間。

    “好了，那我進去了?！毙烨嘁罢Z氣帶著不自覺的愉悅。

    周徽言也有一陣沒見到徐青野了，本來還擔心她和自己那個不解風情的外甥談戀愛會不會太枯燥，現(xiàn)在看來兩個人相處的應該還不錯。

    她這個小徒弟的氣色都變好了不少。

    徐青野走進餐館，大家都在回頭看她。

    徐青野和律所的人基本都只打過照面，還不熟悉，她最熟悉的人除了穆律和周老師，就是穆律的助理april，april和周老師的座位中間剛好空了一個出來，是給她留的。

    april剛見到徐青野就朝她招手：“青野，這邊，特意給你留了位置?！?/br>
    坐在april邊上的那幾個人也都朝她點頭示意。

    徐青野也禮貌地朝著他們問候了句：“你們好，我是徐青野?！?/br>
    “知道知道，周老師的愛徒，在律所經(jīng)常聽周老師提起你?！?/br>
    “聽我之前京鶴集團貪腐的關(guān)鍵證據(jù)就是你找到的，現(xiàn)在我們也在跟進京鶴下面子公司的項目，以后有機會希望能多多交流。”

    在職場，業(yè)務能力永遠是大家最關(guān)注的，徐青野的工作能力顯然是在律所之內(nèi)得到了認可。

    徐青野態(tài)度謙和：“我還在實習階段，也沒正式畢業(yè)，有機會還是要和你們一起學習?！?/br>
    “好了好了，年后有很多機會讓你們交流學習，都醒醒！這可是我們年前happyfree的聚餐，快趁著楊律他們沒到把餐點了，聽說這家的酒不錯，點幾瓶我們也慶祝一下?！?/br>
    april就是這個熱絡的性子，大家也都見怪不怪，紛紛附和了起來：“對對對，把菜單要來，我們多點幾個菜，我都好久沒出來吃大餐了?！?/br>
    “都別矜持！穆律說了，這次律所給批了三萬經(jīng)費，大家可以敞開了吃！”

    來的人聽見這話又是一陣歡呼，拿起菜單也不客氣，本來還有些客套的寒暄環(huán)節(jié)，很快就進入到了熱絡的點菜環(huán)節(jié)。

    見話題終于繞過了徐青野。

    april才湊到了徐青野的邊上小聲說：“雖然你沒怎么去公司，但你現(xiàn)在在公司可是風云人物，京大畢業(yè)，長得還漂亮，組里有不少人都在打你的注意，剛剛和你說話的那個，叫朱西安，組里的骨干，年薪這個數(shù)?！?/br>
    april悄悄在桌子下面伸了幾根手指頭出來：“已經(jīng)和我打聽你好幾次了，怎么樣，要不要我?guī)湍銧烤€搭橋一下？”

    “我有男朋友了?！?/br>
    “??？這么快，之前我問你你不還沒有嗎？你不用怕我給你倆強行配對，放心，強捏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br>
    april短短幾秒就腦補了一堆，徐青野趕緊打斷了她的話，生怕她又說出了什么別的。

    徐青野：“之前是沒有，不過現(xiàn)在有了?！?/br>
    “真有了，怎么沒聽周老師提起這件事啊?！盿pril疑惑地撓了撓頭，她知道徐青野是周老師的愛徒，之前還和周老師提起過這件事。

    她記得周老師當初笑呵呵地讓她自己來問徐青野，可完全沒說徐青野有男朋友的這件事。

    餐館的門這時又被推開，烏泱泱地永進來了好幾個人，隨后帶進來一陣陣寒氣，徐青野回頭去看，周老師正在摘她的圍脖，站在門前撣雪。

    她默默地收回了視線：“還沒和周老師說，準備一會兒告訴她。”

    april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就說你和周老師關(guān)系這么親密，周老師怎么不知道，不過看樣子我們公司的那些人要失望了……”

    徐青野的心思已經(jīng)全部被分走了大半，april后面說了什么她也沒怎么聽清。

    周徽言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徐青野在發(fā)呆，拿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徐青野才回過神來。

    “周老師。”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敝芑昭宰灶欁缘刈诹诵烨嘁暗倪吷希骸安它c沒點，拖到這個時候是不是都餓了，這家上菜的速度快，估計一會兒就能吃上飯了?！?/br>
    徐青野：“周老師，我有事情想和你說?！?/br>
    周徽言擺筷子的動作沒停，偏過頭看向徐青野的時候眼中也帶著柔和的光。

    “很急嗎？要不先吃飯，回家的路上我們再說？”

    賀斂說晚點會來接她，她今晚回半山不回桔園。

    想著等會老師總要遇見賀斂，徐青野默默地點頭：“不是什么急事，等吃完飯再說就行?！?/br>
    這家店的上菜速度確實很快，人來齊的時候菜也都上齊了。

    律所人多，基本都是私下里關(guān)系比較好的項目組一起出來吃，只是這一兩個項目組的人加起來也不少，穆律讓april定位的時候，特意沒要包間，說找個暖和點的大廳包下了，這樣才熱鬧。

    今天餐館這個時間點索性也就只接待了他們這一批客人，樓上的包廂也沒什么人，大家聊起天來就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起話頭的是跟著穆律手下的一個律師，京鶴集團那個項目最后的收尾工作后面都是他在做，昨天到今天因為京鶴的事他也被臨時抓壯丁加了一個通宵的班，現(xiàn)在是不吐不快。

    兩杯酒下肚，撿著一些能說的，就開始不住地吐槽了起來。

    “你們是不知道鼎萊建材的那個混混老板是有多離譜，你說您老人家搞事情爆料就爆被，冤有頭債有主，你直接對準京鶴集團狙也就算了，人家倒好，也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我的電話號，最開始打過來還是想花錢收買我。”

    “這個數(shù)?！蹦新蓭熡新曈猩乇攘藗€數(shù)，然后從幽幽開口：“說真的，后面要是再加兩個零我就動搖了。”

    “去你的?！蹦侣芍苯诱罩新蓭煹暮竽X勺給了一下子。

    男律師彎腰賠笑：“玩笑玩笑，師傅，我這純屬玩笑話?！?/br>
    打完哈哈一會，男律師又繼續(xù)說道：“好歹我也是法律人，哪里是說動搖就動搖的，然后人家可倒好，見我這邊策反沒成功，直接搞了個‘呼死你’，這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進來，一上午過來了起碼幾百通電話；我這都來公司兩年了，還是第一次申請到公司的資金買手機，來，臨到過年了，給大家展示一下我的新手機?！?/br>
    男律師嘚瑟地給大家展示了自己新買的手機。

    “切！”

    “呵！”

    “莫新我勸你見好就收，這貨新?lián)Q了個手機連著發(fā)了三條朋友圈，談戀愛都沒見發(fā)這么勤。”

    穆恩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徒弟是個活寶，除了剛剛拍了他一下，其余時間也都沒去管他。

    莫新嘚瑟完了，又說起了八卦，畢竟他這兩天沒少吃瓜，做他們這行的也都愛聽這個。

    他故事講的實在生動，坐在隔壁桌的徐青野也把他說的那些都聽了去。

    “就這兩天的功夫，京鶴集團的股價直接跌去了三個點，雖然對于這種大體量的公司也算不得什么，不過可夠京鶴的小賀總忙一陣了，聽說以前小賀總不管大小會議基本開會時間都不會超過一個小時，這次也是趕上年底了，他從早上來到下午就沒從會議室里出來過?！?/br>
    “京鶴的那幾個股東你們是沒看見，個個家財萬貫，個個兇神惡煞，老賀總病危的消息是真是假不知道，要不是小賀總性子強勢，估計是要被生吞活剝了?！?/br>
    “病危？不能吧，我聽說京鶴的老賀總也就五十出頭的年紀，年紀不大又這么有錢怎么好端端地就病危了?！?/br>
    莫新聳了聳肩，他這也是吃了不知道第幾手的瓜，消息來源不確定，也就沒必要再去辨真假了。

    “這也只有自己人才知道，我就是去打雜的?！?/br>
    在座的人里大家都知道周老師和京鶴集團有些沾親帶故，但是知道周徽言是賀斂親小姨的也只有穆恩和apirl。

    兩個人齊刷刷地看向了坐在一旁優(yōu)雅剝蝦皮的周老師，周老師先是聳了聳肩，然后才說：“病多半是裝的，把小賀總騙回來做繼承人?！?/br>
    “還能這樣。”大家嘖嘖嘖了半天，又開始討論起了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