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幾串蔬菜，坐在一旁小口地吃著。

    葉鶯時窩在椅子里，吃了幾串羊rou串填飽肚子，而后左手握著奶茶，右手拿著手機，舒服得不得了。

    盧文萱舉著奶茶，腦子里還想著這起案子，忍不住問起：“江隊，那具尸體什么時候能做完鑒定?！?/br>
    “最早也得明天上午了。”江淮序隨手把吃完的簽子放進紙袋中，抽了張紙巾擦拭唇角，一邊解釋道，“法醫(yī)科已經(jīng)派人去看守所找董芳蓮活體取證，今天連夜送去做鑒定?！?/br>
    “我現(xiàn)在也覺得這具尸體很可能不是董大明的。”盧文萱癟癟嘴，“他留下的這些卡都是空卡，里面的錢早就被轉(zhuǎn)走了！他也夠小氣的，打算玩兒假死金蟬脫殼這招，都不愿意破費哪怕一點！

    “還有啊，這些空卡還放在一個防火包里……要我說這也太刻意了吧？就好像他知道這車要起火，特意把這些留給別人看似的?！?/br>
    賀堰正在錫紙上挑挑揀揀找蔬菜串兒，頭也不抬問道，“萬一這具尸體真不是董大明……那又會是誰的？”

    “這個問題我思考一路了?！比~鶯時聞言坐直身體，把手機屏幕轉(zhuǎn)過去面對大家。

    她手機屏幕上是火爆文化m公司高層合影，從左至右依次是董大明、齊浩宇、公司財務(wù)汪海和公司hr張小天。

    葉鶯時放下奶茶，正色道：“剛才江隊提醒我，這輛特斯拉的出事地點往前兩公里，是去霖海市高速公路的入口。齊浩宇也說過，他們的逃跑路線就是從霖海市到斯提油國。假設(shè)尸體不是董大明，那有沒有可能是跟他一起逃跑的其他人呢？”

    江淮序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火爆文化的這些犯罪嫌疑人中，笑看紅塵和他的助理死了，齊浩宇、董芳蓮被我們抓了，在逃的只剩下董大明、汪海和張小天。如果尸體不是董大明，那很有可能是汪海和張小天其中一個?！?/br>
    賀堰聽明白了，“照片中跟董大明身形差不多的就是汪海，老大你懷疑死者是汪海？”

    “對?！比~鶯時點點頭，“汪海無論從身材還是身高上來看都跟董大明很像?！?/br>
    “可咱們一直沒發(fā)現(xiàn)他去天海市??？”

    “趙隊之前說過，這些人中只有董大明和汪海的車離開過京城?！?/br>
    “這我記得?！辟R堰三下五除二把手中的土豆片串兒吃掉，隨手扯過紙巾抹了把嘴，“但汪海沒去天海市吧？趙隊不是說汪海的車是在長定古城旁的停車場找到的嗎？”

    “汪海的確沒有開車自己的車去天海市?！苯葱虬鸭埥砣喑蓤F丟進垃圾桶，淡聲說，“可你別忘了，海洋后來查到汪海這輛車是叫了個代駕開到燕冀省長定古城的，我懷疑他那輛車是用來混淆視聽，他當時很可能是在董大明的車里，兩人駕駛著董大明的車一起逃去了天海市?！?/br>
    賀堰愣怔一瞬，“這……也有道理啊?！?/br>
    葉鶯時打了個響指，“反正明天就能出結(jié)果，先確認尸體到底是不是董大明的再說?！?/br>
    江淮序點點頭，“嗯，如果死者不是董大明，我們就再去汪海和張小天的家里搜一圈，找找他們的毛發(fā)牙刷什么的，讓dna實驗室?guī)臀覀冏鲆幌耫na比對。”

    盧文萱猛吸幾口喝完奶茶，輕嘆一聲，“我第一次遇到這種可能知道兇手是誰，卻不能確定死者是誰的案子?！?/br>
    葉鶯時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沖著幾人拍拍手，“行了，吃飽喝足了吧，收拾收拾繼續(xù)加班了，早加完早回家?！?/br>
    四人把桌上的垃圾都收進紙袋中，繼續(xù)查董大明名下的這些銀行卡的信息和流水。

    凌晨12點半，葉鶯時突然“咦”了一聲。

    坐她隔壁的江淮序伸了個懶腰，把轉(zhuǎn)椅往她那兒挪了挪，“怎么了？”

    “之前沒仔細看，我剛發(fā)現(xiàn)這兩張銀行卡的持卡人不是董大明而是董芳蓮?！比~鶯時拿著一張銀行卡翻來覆去地看，“而且這張銀行卡卡號很眼熟。”

    這是一張其他國家的儲蓄卡，可能該卡的級別夠高，卡面上還刻著董芳蓮名字的拼音。

    賀堰伸脖子看了眼，解釋道：“這張卡是d國的，咱們跟d國關(guān)系不太好，他們不愿意給我們提供任何信息。”

    “d國……我想起來了。”葉鶯時猛地一拍桌子，“之前我們查孫亦的賬戶，發(fā)現(xiàn)在笑看紅塵死之前曾有一個海外賬戶給她轉(zhuǎn)了50萬元，那個海外賬戶就是d國的，銀行卡號好像就是這個吧？”

    當時她跟d國的銀行交涉很久，對方拒絕提供任何信息，怎么說都沒用，連持卡人名字都不給，氣得她險些把電話摔了。

    盧文萱趕緊搜索給孫亦轉(zhuǎn)錢的海外賬戶。

    她找到之后和這張銀行卡號一一比對，確認就是這張銀行卡給孫亦轉(zhuǎn)的錢。

    “這50萬元是董芳蓮轉(zhuǎn)給孫亦的？”賀堰愣愣地看向葉鶯時，“齊浩宇還說這錢是他轉(zhuǎn)的……他跟我們?nèi)隽酥e？”

    江淮序眉心微凝，食指輕輕蹭著下頜：“難怪之前審齊浩宇的時候總感覺他的有些反應(yīng)還是很奇怪，這么看來齊浩宇和董芳蓮都沒跟我們說實話。

    “如果是這樣……”

    江淮序唇線抿直，沒有繼續(xù)往下說。

    盧文萱一想到這幾名嫌疑人把他們當猴耍，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幾句實話就不爽。她握起拳頭，兇巴巴地提議，“要不我們連夜再審審董芳蓮！”

    “我們現(xiàn)在手上掌握的證據(jù)還不足以讓她說實話?！比~鶯時搖搖手指，“齊浩宇和董芳蓮這兩個人滑得很，他們都是根據(jù)我們掌握證據(jù)的程度選擇□□代。他們要是察覺到我們手上的證據(jù)不夠，還是會閉口不言或者用謊話糊弄我們，沒有意義?！?/br>
    賀堰和盧文萱一起xiele氣。

    “也對哦……”

    “這些人真狡猾！”

    “我倒是覺得可以審?！苯葱蛲蝗徽酒鹕?，目光一一掃過辦公室的三人，“董大明是董芳蓮的親哥哥，董大明死了……我們于情于理也得通知一下他的親meimei吧？”

    葉鶯時秒懂他的話外之意。

    “論臟心眼子，還得是你啊?！彼裘迹Z氣聽不出是在夸江淮序還是損他。

    賀堰腦子還處于僵直狀態(tài)，呆呆地問，“可咱們不是懷疑死者不是董大明嗎？”

    “嗯？你有證據(jù)嗎？”江淮序攤了攤手，意味深長地說，“這只是我們的懷疑罷了，我們也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證明尸體就不是董大明的?！?/br>
    盧文萱眼神一亮，“那我們還等什么，趁著鑒定結(jié)果沒出趕緊通知董芳蓮啊！”

    四人說干就干。

    賀堰和盧文萱去聯(lián)系看守所，葉鶯時和江淮序抓緊時間整理證據(jù)。

    凌晨2點，準備充足的葉鶯時和江淮序來到獄警提前準備好的房間，見到了董芳蓮。

    董芳蓮雙腕戴著手銬，她心有所感似的，坐在桌子前神情緊張，忐忑不安。

    這種情緒在看見表情沉重的葉鶯時和江淮序之后變得更甚。

    江淮序拎起一個證物袋在她面前晃了晃，“這幾張卡是你哥的吧？”

    證物袋里堆積著一沓銀行卡。

    董芳蓮對這些銀行卡很熟悉，她吞了吞口水，用力點點頭，“對，是我哥的。”

    “你似乎對這幾張卡很了解？不需要仔細看就知道是他的？”

    “這幾張卡是我哥主要用來洗錢的，好幾張我都cao作過，所、所以比較了解。”

    葉鶯時走到董芳蓮身側(cè)，把另一個裝著董大明護照和身份證的證物袋放在她面前，“這是你哥的身份證吧？”

    董芳蓮睜大眼睛仔細核對了一遍身份證上的所有信息，而后抬頭看向葉鶯時，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警、警官，我哥他到底怎么了？”

    她聲音抖得厲害，就連牙齒都在打顫，“他、他是不是出事兒了？”

    作者有話說：

    6000字的大肥章！今天晚上11點左右應(yīng)該還有一更~

    發(fā)10個紅包~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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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交代◎

    葉鶯時沒有立刻回答董芳蓮的問題, 可她憐憫又沉重的眼神讓董芳蓮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董芳蓮死咬住下唇，淚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連繼續(xù)追問的勇氣都沒有，生怕警官說出那個她不愿意面對的答案。

    良久，江淮序緩聲開口。

    “我們今天下午接到天海市交警隊的電話, 他們在海西區(qū)的一條省道發(fā)現(xiàn)了一輛特斯拉model3沖下了隔離帶。車輛側(cè)翻起火, 等交警和消防員趕到的時候, 主駕位置的駕駛員已經(jīng)確定死亡。”

    江淮序恰到好處地停頓了一下，“你作為董大明唯一的親人，我想我們有必要通知你一聲。”

    他說完, 又拿出車禍現(xiàn)場照片在董芳蓮眼前一晃而過。

    董芳蓮呆坐在那里, 臉上瞬間血色全無，連嘴唇都變得蒼白, 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她緩緩抬起發(fā)抖的雙手捂住嘴巴，肩膀不斷輕顫，胸口大起大伏，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淌。

    “不、不可能……我哥怎么會死……你們、你們一定是在騙我的對不對？求求你告訴我, 你們是騙我的……”

    葉鶯時和江淮序沒說話，任由她在那兒嚎啕大哭。

    董芳蓮哭到腦袋缺氧, 眼睛酸疼, 嗓子沙啞, 才漸漸止住哭聲。

    她像是靈魂被抽走了一般, 眼神空洞洞的，雙唇機械的一張一合，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向兩名警官傾訴。

    “我爸媽從小就跟我說哥哥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我得聽哥哥的話、凡事先想著哥哥、一切以哥哥為重……我爸媽說哥哥是我們的靠山, 是我們的底氣, 我們想過好日子就指著哥哥……

    “我爸媽死后，就剩下我跟哥哥相依為命?，F(xiàn)在你們告訴我他也死了……我、我以后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跟我爸媽交代……”

    董芳蓮垂著頭蜷縮起身體，雙手緊緊抓著衣領(lǐng)，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淚又開始流淌不止，翻來覆去的重復(fù)著一句話。

    “我怎么跟我爸媽交代？我到底該怎么跟他們交代？”

    “董芳蓮?！苯葱蛟谧烂孑p叩幾下。

    董芳蓮像是沒聽見似的，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也沒有回應(yīng)他。

    江淮序不管她的反應(yīng)如何，繼續(xù)往下說：“我們在昨天剛抓到齊浩宇，他認罪了，也供出了董大明指使他人殺人的事實以及其他一些線索?？删驮谖覀冺樦o出的線索繼續(xù)往下查，還追查到董大明的逃跑路線時，董大明恰巧車禍身亡，手機和電腦在車禍中都徹底燒壞無法復(fù)原，只有防火包里的身份證和各種假|(zhì)護|照、銀行卡得以幸存?！?/br>
    “目前來看我們查誰，誰就會遭遇意外。你說，這世上就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嗎？”

    董芳蓮終于抬起頭，“你是說，我哥的死不是意外？”

    “這只是我們的懷疑，目前我們還沒有掌握相關(guān)證據(jù)?！苯葱蛎娌桓纳?，“我們問過消防了，他們說車輛底部電池損毀嚴重，目前無法確認車輛是否遭到人為破壞。現(xiàn)在車輛已經(jīng)送去相關(guān)部門做檢測，暫時還沒有出結(jié)果。”

    江淮序說的都是實話。

    截止到目前為止，從明面上的線索來看死者是董大明，這起車禍也還未排除人為的可能性。

    專案組這里也確實是從齊浩宇嘴里得知兩起殺人案都是董大明指使的，專案組里不少警員都懷疑這之間有關(guān)聯(lián)，他這么說也沒毛病。

    葉鶯時不動聲色地回到江淮序身旁落座，順著江淮序的話繼續(xù)加碼：“給車輛做檢測需要一定的時間。如果車禍確認是人為，那嫌疑人肯定利用這段時間跑路，到時候我們很難追查。”

    她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定定地看著董芳蓮，“董芳蓮，你也不希望你哥死得不明不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