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安了?然的點點頭，旁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了?，他只是看著菱歌，從眼睛到耳朵尖都?是紅的。

    “我……”

    他正?要開口?，便見陸予禮也跑了?過來，道：“二哥的馬騎得飛快，我可?趕不上?……也難怪，二哥是有要緊的人要見，有要緊的話要說……”

    “閉嘴！”陸辰安打?斷了?他。

    陸予禮看著他二人的模樣，道：“不會吧，二哥你什么都?沒說嗎？”

    “我……”陸辰安想要爭辯，菱歌卻笑著道：“我該走了?。”

    她望著陸辰安，眼睛明亮而干凈，不帶半分雜意。

    陸辰安有些心虛地避開了?她的目光，道：“你……保重??！?/br>
    陸予禮道：“二哥不是該說，菱歌在宮中要好好照顧自己嗎？”

    菱歌笑笑，道：“二表兄的心意我都?明白，也不必多說了?。兩位表兄也是一樣，等到兩位表兄成親的時候，我定會回來討杯喜酒吃的?！?/br>
    陸辰安聽她說著，臉“蹭”地一下紅了?。

    陸予禮拼命朝陸辰安使著眼色，可?他卻只是垂著眸。

    菱歌見狀，只微微行了?禮，便隨著兜蘭一道離開了?。

    *

    直到上?了?馬車，菱歌才略略松了?一口?氣。

    兜蘭將暖爐遞到她手中，道：“姑娘別擔(dān)心，您與娘娘表面是主仆，實則是姐妹，娘娘是極心疼您的。您若是想回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若是想家人了?，隨時回來也就是了?。”

    菱歌苦笑著搖搖頭，道：“我既然想好了?要與寧jiejie一道，便與他們糾纏得越少越好。”

    兜蘭心里明白，菱歌與霍初寧要做的事并不容易，不覺嘆息，道：“奴婢瞧著陸家上?下待姑娘都?是真心實意的，實在替姑娘可?惜。”

    她說著，欲言又止的看著菱歌，最終也沒把心里的話說出去。

    菱歌知?道她想說什么，便只是握緊了?她的手，道：“我們都?知?道什么日子是好過的，什么日子是不得不過的，你選了?陪寧jiejie，我選了?入宮，都?是一樣的?！?/br>
    兜蘭道：“姑娘你不該懂得這些的……”

    菱歌道：“我也不想懂，可?到底還是不得不懂了??！?/br>
    “奴婢瞧著陸家二公子待姑娘似乎是……”

    菱歌神色微凜，道：“兜蘭，你若真心待我好，便不要將今日之事告訴任何人。我只是陸家的一門親戚，再無旁的牽扯，明白嗎？”

    兜蘭正?色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的。不該說的話，奴婢一句都?不會說?！?/br>
    菱歌點點頭，掀起簾櫳，凝眸向外看去。

    若她當(dāng)真只是沈家孤女，也許她會為自己盤算，能嫁給陸辰安，已是她能夠選擇的夫婿中的最優(yōu)選?？?是現(xiàn)在，既然上?天?給了?她為父親平反的機會，那?么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一定要闖一闖。

    而兒女私情……

    她冷笑一聲，她這樣的人，還配去想什么兒女私情？

    馬車外風(fēng)雪正?濃，街上?的小?攤販都?忙著收羅自己的東西，連叫賣聲都?漸漸止住了?。

    “噠噠！”

    遠(yuǎn)處傳來如戰(zhàn)鼓般雷動的馬蹄聲。

    在京城里，這樣的馬蹄聲只有……

    她心頭一窒，卻沒把簾櫳放下去，反而朝著那?聲音的方向看去。

    那?隊人馬來得極快，也走得極快。她看不清來人是誰，只看見一張黑色的大氅從她眼前掠過，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是陸庭之嗎？

    她不由得去想。

    他趕得那?樣急，是為了?去見她嗎？可?他又怎會不認(rèn)得宮中的馬車，又怎會不知?道她已離開了?陸家？

    她怔怔望著那?隊人馬離去的方向，直到街上?再無那?行人的影子，她才回過神來。

    “走罷。”她輕聲道。

    兜蘭有些擔(dān)憂的望著她，道：“姑娘……若是后悔了?，還來得及。宮門一入深似海，娘娘的苦奴婢都?看在眼里，實在不忍心姑娘也受這種磋磨?！?/br>
    菱歌搖搖頭，道：“走罷?！?/br>
    兜蘭嘆了?口?氣，向車夫道：“回宮?！?/br>
    “是！”那?車夫應(yīng)了?，手一揚鞭，整駕馬車便掩在風(fēng)雪里了?。

    “方才那?些人，大約是錦衣衛(wèi)吧？”兜蘭想引著菱歌說些話，因此找起了?話頭。

    “我沒看清楚，可?那?樣的馬蹄聲，大約是錦衣衛(wèi)才能有的。”

    兜蘭見她來了?興致，不覺壓低了?聲音，道：“聽聞昨日梁廠公告了?錦衣衛(wèi)一狀，想來今日錦衣衛(wèi)有的忙呢。”

    “哦？”菱歌抬起頭來，道：“什么狀？”

    “聽說梁翼死了?，死在了?詔獄里。”兜蘭看著她的眼睛，道：“據(jù)說……東廠剛剛查出梁翼身?后的人，他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獄里。梁廠公本就與陸指揮使不睦，便趁此機會狠狠告了?他一狀。”

    “什么？那?陛下如何反應(yīng)？”菱歌呼吸一窒。

    “陛下震怒?！倍堤m道。

    第29章 風(fēng)波

    菱歌抿唇不語, 她看著掠過車窗外的天空，微微的有些出神。

    云朵重重的壓下來，劈頭蓋臉的, 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兜蘭道：“姑娘, 這看著是要變天了。”

    “是啊，要?變天?了。”菱歌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她，道：“娘娘希望我去哪個局？”

    后宮有六局，尚宮、尚儀、尚服、尚食、尚寢、尚功, 各司其?職，各不相同。

    兜蘭道：“娘娘私心里是很想把姑娘留在自己宮中的, 可?若姑娘在永寧殿, 只?怕會成為?眾矢之的?！?/br>
    菱歌道：“我省得的?！?/br>
    更何況, 只?要?能幫上寧貴妃, 她本來也沒什么不肯做的。

    “娘娘希望，姑娘能去尚食局?！?/br>
    “好?！?/br>
    *

    尚食局。

    寧貴妃上下打量著菱歌，她已換了宮裝，雖然與旁的宮女穿得一般無二, 可?在人群中還是能一眼?就認(rèn)出她來。

    “娘娘放心, 奴婢定會好好照顧沈姑娘的。”楊尚食道。

    寧貴妃點點頭，道：“廚房油煙味重，菱歌雖是女史?，卻?也是家中嬌養(yǎng)慣了的, 別讓她做了。”

    楊尚食道：“是, 那便請沈姑娘去藥房吧。”

    寧貴妃沒說?話, 可?瞧著神情卻?是默認(rèn)了的。

    楊尚食見狀，便道：“娘娘與沈姑娘定還有許多話要?囑咐, 奴婢先?告退了?！?/br>
    寧貴妃微微頷首，見楊尚食離開，方瞥了一眼?門的方向。

    兜蘭會意，立即走?到門邊將門闔上。

    寧貴妃這才看向菱歌，道：“住在這么個地方，委屈你了?！?/br>
    菱歌笑著道：“這里窗明幾凈，又不用和旁的宮女去擠大通鋪，已是很好了?！?/br>
    寧貴妃道：“你這孩子，總是能看到好的方面?。我本想讓你直接做司藥，又怕樹大招風(fēng)，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只?能委屈你做女史?了?！?/br>
    菱歌道：“我不懂這些，若是貿(mào)然做了司藥，只?怕會惹出禍?zhǔn)聛?。于jiejie也不好。倒不如從女史?做起，女史?也算是女官了，吃穿用度總不會差的。寧jiejie放心便是。”

    寧貴妃道：“你陪著我踏入這種吃人的地方，我怎么能放心呢？等再過些時日?，我想法子把你安排在我身邊才好。”

    她說?著，環(huán)顧了一圈，總是沒有找到地方坐下，不覺皺了皺眉。

    菱歌笑著道：“jiejie是仙女，自然該去仙女待的地方，以后有事，jiejie讓兜蘭來喚我過去便是了。”

    寧貴妃嘆了口氣，卻?也再受不住這屋子里的潮氣，道：“你總是善解人意的。等晚些時候，你來一下永寧殿罷?！?/br>
    “好?！绷飧钁?yīng)著，陪著寧貴妃一道走?了出去。

    *

    見寧貴妃走?了，菱歌才去司藥司報道。

    司藥司的掌事女官姓潘，人生得瘦而?精神，道：“你既到了這里，便不再是什么官家小姐，我也不管你是何背景，又是誰的人，若是做事不勤謹(jǐn)，一樣要?受罰。知道嗎？”

    菱歌道：“司藥說?的是。”

    潘司藥看著她的履歷，皺眉道：“半點不懂藥理，一切還要?從頭學(xué)起，也不知楊尚食將你派到我這里來做什么。”

    她說?著，看向身邊的女史?，道：“倩蓉，以后就由?你來帶她吧?！?/br>
    倩蓉道：“是?！?/br>
    她很和善的走?到菱歌面?前，擠了擠眼?睛，道：“菱歌，你隨我來吧?！?/br>
    *

    菱歌隨著她一路走?到藥房，倩蓉是個很活潑可?愛的女子，雖自小就入了宮，卻?仿佛并未被宮中規(guī)矩磋磨，菱歌幾乎不信她是在宮中長大的。在說?起宮中諸事的時候，看著她如數(shù)家珍的模樣，菱歌才相信她真的在這里生活了許多年。

    “潘司藥的性子就是這樣，待人總是冷冷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其?實人不壞，這些年，她一直很護著我們底下人的?！辟蝗匾贿呎f?著，一邊拿出藥房的賬本給她瞧著。

    “這些是藥房的藥材，若是哪種藥沒了或是用得比平日?里快了，你便去和潘司藥說?，她會著人去采買的。”

    菱歌瞧著那賬本，上面?的藥倒是不少，可?都是些滋補的藥膳，與太醫(yī)院的藥品大不相同。

    “你要?學(xué)些藥理，宮里的主子雖不算多，卻?都是要?進藥膳的，若是弄錯了藥性，可?不是玩的。”倩蓉正色道：“此事不急，你跟著我們慢慢學(xué)也就是了。我也是學(xué)了好多年才知道些皮毛的?！?/br>
    菱歌點點頭，道：“你這藥理是自己看醫(yī)術(shù)學(xué)的嗎？”

    倩蓉道：“大部分時候是自己學(xué)，不過潘司藥定期也會請?zhí)t(yī)院的太醫(yī)們來為?我們授課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