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梁貍接吻的時候,心里在想著誰?
但她還是慢了一步。梁貍已經(jīng)抓起水杯,手臂揚起對準了文雅辰的臉。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崔雪寧撲上前死死拽住她的手腕。 水杯中的茶水在地毯上暈出一片深色。 被梁貍拼命掙扎的肘關(guān)節(jié)狠狠地擊中了胸口,崔雪寧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咬緊了嘴唇才沒有叫喊出聲。 “梁貍!”文雅辰站起身,厲聲喝道。 “你給我滾開!”見戀人不僅為自己最討厭的人說話,還打算向自己動手,梁貍怒吼著用盡全力推開了她,“滾到文雅辰那里!” 快步向前扶住被推得踉蹌不止的崔雪寧的肩膀,君侑道擋在了兩人之間,“雖說不關(guān)我事,但你有點失控了吧?” “管好你自己!” 之前受傷的腳腕隱隱作痛,崔雪寧拼盡全力保持臉上的平靜,“用水潑別人不太文明?!?/br> 沒有順著臺階下去,梁貍冷笑,“我倒是想砸死她。” 走上前打掉梁貍試圖去抓崔雪寧前襟的手,文雅辰的語氣再度回復平靜,“不論你對我,或者侑道,有什么不滿,不應(yīng)該遷怒到雪寧身上?!?/br> “怎么?心疼了?你的小狗被我碰了,是不是很生氣?”本就低沉的聲音接近咆哮,“她就算是狗,也是我的狗!和文雅辰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文雅辰嘆了口氣。 “我會去找老板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掃視,最后定格在了梁貍身上,“這樣你滿意了嗎?” 梁貍卻突然轉(zhuǎn)身,一把抓住崔雪寧的手臂,“你覺得我應(yīng)該開心嗎?” 既然把人家當作狗,就不要問這種問題好嗎? 抬頭直視梁貍的眼睛,崔雪寧和稀泥,“我已經(jīng)充分理解你的憤怒,但是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開心點也可以。” “你如果真的理解我,就不應(yīng)該說這種話!” “我正在試圖理解——” “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仿佛回到了公司的天臺,崔雪寧默默向身后君侑道所在的方向挪了挪,“我當然在乎你的感受,但我有我個人的想法?!?/br> “你的想法,”梁貍嗤笑,“就是一直站在文雅辰那邊!” 崔雪寧感到一陣頭痛。梁貍總是這樣,自己隨意一句話都會被她上升到“不理解她”的高度,之后再斥責自己“總是站在文雅辰那邊”。 自己喜歡文雅辰,為她講話不是很正常嗎? 此外,和梁貍相比,文雅辰看上去更像個正常人。 “我只是試圖理性地看待問題?!?/br> “你的意思是,我不理性嗎?” 不是第一次收獲這樣的評價,但從戀人口中聽到,而且是在最討厭的人面前,這種感覺比任何時候都要憤怒和痛苦。 崔雪寧站在那里,眼神冷淡地斥責自己“不理性”,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本就所剩無幾的冷靜徹底消失。梁貍咬緊牙,“我不冷靜嗎?” “我沒有!”崔雪寧大呼冤枉,擔心詢問文雅辰會讓梁貍徹底瘋狂,她轉(zhuǎn)向君侑道,“我有嗎?” 雙手環(huán)胸看戲的君侑道搖頭。 “對吧?你看, 我只是覺得我們應(yīng)該從整體考慮——” 梁貍再次打斷她的話,“你所謂的整體里有我嗎?還是說,你的整體只包括你和文雅辰?” 君侑道輕笑出聲。 沒時間去管她,崔雪寧雙手合十,“當然大家都有份?!?/br> “是嗎?那在你心里,我比文雅辰更重要嗎?” 我記得一開始的主題不是這個吧?崔雪寧在心里大聲吶喊。緊張地看了一眼文雅辰,她放慢語調(diào),“作為成員來說,大家都是一樣重要。至于個人……” 安慰自己不算撒謊,崔雪寧忍受著所有人的目光,“我覺得你對我很重要?!?/br> “那你為什么每次都站在她那邊?”梁貍的聲音突然變大,“還是她在你心中比我更重要?” 你們都不在一個賽道?! 崔雪寧感到一陣絕望。無計可施的她只能看向文雅辰,希望能得到一些支持。但文雅辰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臉上的表情疏離又難以捉摸。 “為什么你總是看向她?”梁貍再次爆發(fā),“為什么每次都要看她的臉色?我才,我才是——” 抓著崔雪寧的手的力度又大了幾分,指甲幾乎要嵌進皮膚里。 文雅辰深吸一口氣。 “夠了。”聲音很輕,卻足以讓整個房間的空氣凝固。 抬起頭,文雅辰聲音平靜,眼神里卻帶著一絲崔雪寧從未見過的痛苦,“我說,夠了!” 所有人都轉(zhuǎn)頭看向她。崔雪寧感覺梁貍抓著自己手臂的力道又多了幾分。 “這件事與我無關(guān),”文雅辰說,語氣平穩(wěn)得近乎刻意,“你們慢慢討論到底誰更重要。我去找老板商量演出的事。” 她站起身時的動作略顯僵硬。 快步走到門前,在握住門把手的瞬間,文雅辰側(cè)過身最后看了君侑道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明顯的疲憊,“不要讓她們打架。” 房間陷入寂靜。文雅辰的離開仿佛抽走了梁貍血液中的暴躁,恨恨地瞪了一眼君侑道,她靠到了座椅靠背上。 夏佐好整以暇地催促君侑道和自己下棋。 見氣氛漸緩,剛打算開溜,崔雪寧便被君侑道單手摁住,“小崔和你下怎么樣?”搭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很輕,但依舊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 夏佐向崔雪寧微微偏頭。 面對她渴望的雙眼,拒絕的話最終沒能說出來。腹誹只是因為夏佐沉迷手游便沒收她手機的謝元和只顧自己睡覺的君侑道,崔雪寧心不在焉地開始下棋。 “Checkmate!” 干脆利落地投降后,崔雪寧本打算離開,卻被夏佐抓住了手,“再來一次。” 認真起來的崔雪寧拿下了第二局。 幾局過后,遲遲未歸的文雅辰讓崔雪寧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如果謝元生氣的話…… 注意力飄向罪魁禍首,后者此刻正坐在房間的另一端,眼神空洞地盯著窗外的暴雨。 咬牙忍受腳腕處再度傳來的刺痛,崔雪寧再度惜敗。 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棋盤,夏佐突然起身沖向洗手間,留下崔雪寧一個人敲著棋子玩。 夏佐的離開使得房間里的氣氛再次變得凝重。窗外的雨聲仿佛被放大,密集的雨點拍打在玻璃上,發(fā)出狂亂而又沉悶的聲響?;璋档臒艄庠陉幊撂焐挠骋r下顯得愈發(fā)昏黃,為整個空間蒙上一層憂郁的色彩。 伴隨著君侑道均勻的呼吸聲,崔雪寧小心地望向梁貍。 低垂著頭,梁貍的手指無意識地抓著沙發(fā)扶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心跳聲在令人不安的寂靜中逐漸清晰。 一聲雷鳴劃破天際。仿佛被這道雷聲驚醒,梁貍突然站了起來,動作之大甚至帶倒了身邊的行李箱。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崔雪寧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梁貍正大步向她走來。 梁貍的臉上陰晴不定,平日里明亮的眼睛此刻更加刺眼,仿佛隨時會爆發(fā)。 下意識站起身,崔雪寧打算逃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貼在了冰冷的墻壁上。 梁貍的眼中充滿了決絕。 “你不是第一次傷害我?!?/br> 崔雪寧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W约菏裁磦^她?自己有過傷害她的心思,還是有傷害她的能力?看著梁貍眼中翻涌的情緒,她張了張嘴,卻找不到合適的辯解。 將她的沉默誤解為拒不道歉,梁貍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力道之大讓崔雪寧忍不住攥緊了拳。 “我有時候真的討厭你,討厭到一想到你就會感到惡心,”她的聲音里帶著哽咽,“尤其討厭你和文雅辰在一起。” “你還在——” 崔雪寧剛想開口,卻被更加激烈的話語打斷。 “討厭你們這兩個白癡!” “君侑道……” 仿佛對著神像祈禱一般,崔雪寧幾乎是用氣音說出了這個名字,“還在這里。” “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梁貍的聲音愈發(fā)低沉,眼中的堅定被憤怒代替,“為什么你一直要提到其他人?” “……抱歉。” 聽上去并不怎么真誠的道歉使得梁貍心頭怒火更盛。 “為什么表現(xiàn)得我在無理取鬧?” 她猛地扯過崔雪寧的衣領(lǐng),力道大得幾乎要撕裂布料,“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停止跟在文雅辰身后?” 不等崔雪寧回答,她突然傾身向前,吻住了她的唇。舌尖縈繞著的果汁的苦味,崔雪寧恍惚間想,分不清是來自于自己還是梁貍——但這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她替梁貍喝掉了那杯過于苦澀的果汁。 如同兩人的第一次接吻,這個吻充滿了憤怒和絕望,比起溫存,更像是一場懲罰。梁貍的牙齒重重地啃咬在崔雪寧的下唇上,幾乎要見血。雙手緊緊抓著她的肩膀,不留任何逃脫的機會。 梁貍的淚水滴落在崔雪寧的臉上,guntang得仿佛要灼傷皮膚,燃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