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夫證道后翻車了 第62節(jié)
“跟我走,你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點心和白米飯,也不會再被人攆來攆去,還會有新的衣服穿?!?/br> 容昭的眼睛亮了亮。 他含糊地嘟噥了一聲,大概是想表達自己愿意,但最終還是沒抵住困意,頭一歪,倒在枕頭上睡著了。 - 明塵上仙一宿沒合眼。 他用乾坤袖里的寶貝和主人家換了一套冬衣冬鞋,在燈下一針一線改成容昭能穿的尺寸,還夾縫了不少絨毛進去。 雖然只是幻境,但自家道侶什么都值得最好的。 天剛蒙蒙亮,容昭就醒了。 吃過早飯,他發(fā)現(xiàn)床上多了套看起來就很暖和的新衣服,袖口領(lǐng)口都毛茸茸的,還有一件厚實的披風。 雖然顏色不怎么樣,質(zhì)樸又花哨。 “……我的?” “你的。”明塵俯身,一件件替他穿上,系緊衣扣,“等到了鎮(zhèn)上,再給你買好看的?!?/br> 容昭被裹成了個球,還是個花花綠綠的球。 他不習慣這么重的衣服,蹣跚著跨過門檻,不小心沒站穩(wěn),一頭栽進了明塵的懷里,把人撞了個趔趄。 容昭嚇了一跳,扭頭就跑,被明塵眼疾手快拎住了后領(lǐng),摟回懷里。 “我沒事?!泵鲏m屈起食指,刮了一下他被風吹得紅紅的鼻尖,“撞疼了嗎?” 容昭茫然,點了一下頭,又搖搖頭。 明塵不由失笑,牽起他的手,朝著通往村外的路走去。 風雪依然在,卻吹不到兩人身上。 直到離開村子,容昭還是有點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捏了捏明塵的手。 修長的手指干燥又溫暖,還散發(fā)一股好聞的淡香。 像在做夢。 容昭這么想著,又捏了一下,然后就聽見頭頂傳來悶悶的笑聲。 他抬起頭。 這人似乎不會生氣,要么在笑,要么彎起眼睛看著自己,眸光溫柔似水波。 風雪好像大起來。寒風夾雜著雪花,噼里啪啦地打在三尺開外看不見的罩子上。 容昭忍不住朝明塵身邊靠了靠,緊緊挨住,又因為怕冷把身子微微縮了起來。 遠遠看去,像個掛在手腕上的花里胡哨的包袱。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容昭渾身一哆嗦,幾乎當場炸起來。 “別怕,容昭,別怕?!泵鲏m趕在他躥出去之前,一把將人摟進懷里,回頭瞥了一眼,繼續(xù)安慰道,“雪崩而已?!?/br> 這兩天的雪實在是太大了。 山勢陡峭,終于積不住雪,轟然崩落。 潔白的浪花自山上洶涌而下,吞沒了富足的村莊,激起一片蒙蒙的霧。 幾番轟鳴之后,山間又歸回平靜,天地白茫茫一片潔凈,絲毫瞧不出人煙的痕跡。 沒過多久,有不少修士御劍降落下來,似是趕了許久的路,狼狽非常。為首之人急急地迎上前詢問道:“道友可是從前邊的村子來的?” “是?!泵鲏m覺得這人穿的宗門服飾有些眼熟,便多打量了幾眼,“你們來晚了。” 那個村子這么多年平安無事,是因為庇護此地的宗派年年都會派弟子來清理山上的積雪。 不知為何,今年來得如此晚。 那人滿臉懊惱,像是不甘心,又招呼眾人去村子看看有沒有幸存者,一并帶回宗門去。 然后眾修士一陣風似的“咻”地消失了。 明塵帶著容昭繼續(xù)朝前走。 容昭似有所感,卻又不知何故,只是頻頻地回頭張望。 “怎么了?”明塵溫聲詢問。 “我……”容昭迷惑地喃喃道,“我沒有和他們走……” 他覺得自己這話沒頭沒尾的,便又閉嘴,生怕惹得明塵不快。 明塵卻想起來了。 那身宗門服飾,是出云派的。 若是沒有自己,出云派應當會在第二天雪崩不久后出現(xiàn),將被趕出來的容昭當做幸存的村民帶回去交差。 這么冷的冬夜,也不知他一個人是怎么熬過來的。 后來容昭還是屠了出云派。 看樣子過得也很不好。 “不和他們走是好事?!泵鲏m跨過一叢倒在雪地里的枯枝,淡淡地對他道,“仙緣而已,我也給得起?!?/br> - 明塵在附近的鎮(zhèn)上買下一座宅邸,帶著容昭住了進去。 起初,容昭十分小心翼翼,摔了個碗就掖進角落里不敢吱聲。有一次闖了不小的禍,害怕得連夜離家出走逃跑。 得虧明塵上仙及時發(fā)現(xiàn),披星戴月地把人找了回來。 后來他膽子就大了許多。 等到春暖花開,容昭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到能扎起蝎尾辮了。 桌案上的瓷瓶里插著一支艷粉的桃花,暖風吹起字帖,墨香涌動。 他趴在窗前練字,一筆一劃都很認真。 容昭在練“塵”字。 他練習的東西似乎都和明塵有關(guān)。 冬天的時候,容昭還不識字,只會依葫蘆畫瓢地用樹枝描出一個“昭”字。 歪歪斜斜的筆畫頗有后來的味道。 明塵便買來紙筆,手把手教他寫字,稍有進步就閉著眼睛亂夸一通,還會送來很多好吃的小點心作為獎勵。 容昭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他有家了。 …… 這個“塵”寫得十分完美,飄逸輕盈,一氣呵成。 再寫一個“昭”。 墨汁隨著筆畫絲滑地落在紙上,待到最后一筆收尾,容昭垂下了眸子。 筆下的紙張竟如流沙般渺渺散去,融入春光里。 他擱下筆,輕嘆了一口氣,體內(nèi)似乎有什么悄然蘇醒,眼里浮現(xiàn)出與年齡不符的冷然。 原本溫暖的屋子仿佛開始漏雨,濕冷的味道從四面八方滲進來,夾雜著三兩聲悶雷。 夢要醒了。 第59章 吃醋 明塵在集市上買了些魚rou,又買了容昭愛吃的雪花酥餅,正打算回去。 周圍倏地暗淡下來。 熙攘熱鬧的集市遠去,灰霧涌動,將人吞沒。 這是容昭的幻境。 他似乎察覺到了外來者,本能地將其排斥在外。 明塵被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一時無計可施,也不敢用蠻力硬破,生怕傷到容昭。 不知過了多久,某處忽然亮起了光,閃過一些零星的畫面片段。似乎是幻境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損毀,竊取的記憶被泄露了出來。 這些畫面時斷時續(xù)的,織成了一場漫長又疲倦的回憶。 他看著容昭從赤龍山一百九十九級石階上滾下來,又一言不發(fā)地爬起來,轉(zhuǎn)身離開,一步步成為容尊者。 潔白的繞指柔被浸得殷紅,手上沾滿了血,腳下是如山的尸骨。 容昭的眼神總是很冷淡,微微垂著,仿佛一口古井,深不見底,世間萬物投落進去都無法掀起半分波瀾。 他一身鴉黑,孤僻又孤獨,游離在塵世之外,像照不進光的孤魂野鬼。 直到那日,出云派的掌門死了。 rou身靈芝終于得以重見天日,在重重鐵鏈的束縛里,被修士粗暴地掐住下巴,問道:“你叫什么?” “……” “被關(guān)多久了?” “…… ……” “啞巴?能聽懂人話嗎?” 回憶之外,明塵不由笑了一下,旋即又收斂了笑意。 他看到容昭漸漸變得柔軟,會笨拙地照顧凡人,會來找自己吃宵夜,會送很多奇奇怪怪的禮物,還會被親得不知所措,眼眸濕潤地泛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