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斯喬剛打完電話：“找到了，忘在家里，現(xiàn)在讓人送過來?！?/br>
    “好，盡快?！苯却吡怂痪?，小伙子人還是很肯學(xué)的，就是丟三落四，做事缺點嚴(yán)謹(jǐn)態(tài)度。

    樓下蘇婷在收拾東西，后天就是年會，她今天要去廣告公司拿銅板紙和后面補的展架，還有她的禮服，在章茹朋友那里買的又拿去改過，今天也要帶回來。

    走前臨時打了幾個銘牌給廚房的換，看太陽太大又去找了把傘，等到大廳時碰到王斯喬，他好像也要出去。

    兩人早沒什么了，碰見就打聲招呼，很自然的前后腳出去，到門口時看見章雪揚，他和忠哥幾個在停車場打量新?lián)Q的海報。

    蘇婷走過去正想跟他們打聲招呼，一輛顯眼的紅色mini里，那位叫vivi的女孩子開門走下來，老遠(yuǎn)喊了句：“王斯喬！”

    王斯喬走過去：“都說叫跑腿的就行，你非要跑這趟?！闭f完想去接她手上的硬盤，卻被她緊緊摟住：“干嘛，我好心幫你送東西你還不領(lǐng)情？”

    王斯喬給她搞得很尷尬，抽了下手，vivi也急了：“干嘛王斯喬？我們光明正大談戀愛，你怕給誰看見？”說完把他拽很緊，也對蘇婷揚起下巴。

    蘇婷被她盯著，再遲鈍也知道這女孩在想什么，她抓著包和傘，目光投向章雪揚：“你今天要用車嗎？”

    “去哪里？”

    “拿禮服和物料。”

    “很遠(yuǎn)？”

    “就在越秀?！?/br>
    章雪揚低頭看她，過會說了句：“送你?！?/br>
    蘇婷把包遞過去，他接包接傘再牽上她的手，一氣呵成。

    第79章 紙老虎

    眾目睽睽之下， 兩人上車離開老店。

    直到開出一個路口，蘇婷還感覺在被注視著，章雪揚也不肯當(dāng)沒看見：“臉紅什么？”

    “……太陽曬的不行嗎？”蘇婷伸手摸了摸，哪可能真的那么淡定。

    或許太過尷尬， 王斯喬給她發(fā)來信息道歉， 說剛才實在不好意思，是vivi比較敏感想太多。

    蘇婷看眼章雪揚：“王斯喬給我發(fā)消息了?！?/br>
    章雪揚瞟她一眼， 但沒說話。

    “我要回嗎？”

    “隨你。”

    “那你幫我回?！?/br>
    夠機敏的， 章雪揚換檔等紅燈，接過她手機直接鎖屏扔進(jìn)儲物箱， 回什么回。

    公開是計劃外，眾人反應(yīng)卻在意料中。

    出完外勤回酒樓，章雪揚幫她拿東西，兩個人在一堆探頭探腦的目光里回到辦公室。

    戴玉蘭只是笑不說話，章茹很抓馬，一邊wow一邊搖頭，等章雪揚離開后滑到蘇婷旁邊：“犀利喔靚女，這下全世界都知道了?！?/br>
    這一對是真的把人眼珠子嚇掉， 忠哥那么不八卦的人都沒忍住問情況， 章茹很老成地嘆氣：“還是你兩個有情趣，一公開就要炸死別人。”

    全世界都知道，當(dāng)然也包括馮寧。

    聽到消息后，馮寧向蘇婷求證：“阿婷， 你和雪揚總不會是真的吧？”

    蘇婷點點頭：“是真的。”

    “我的媽……”馮寧心里說不出的復(fù)雜， 壓根沒想過的事：“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就， 我們?nèi)ハ愀鄣哪翘?。?/br>
    馮寧：“??？”她很快回想，怪不得蘇婷那天那么緊張， 所以當(dāng)時房間里真的有人，還是她們老板。

    馮寧已經(jīng)混亂了，尤其在聽到章雪揚還見過蘇婷父母之后，她簡直想念阿彌陀佛：“阿婷你真是悶聲干大事的，你…”馮寧難以想象這兩個人怎么談上戀愛：“雪揚總好像總是兇巴巴的，你不怕他嗎？”

    蘇婷老實說：“剛開始有點，后來好很多了?！毕胂胗盅a充一句：“他其實也沒那么兇。”起碼不是情緒上的兇相，很多時候只是習(xí)慣性板臉而已，最近甚至讓她產(chǎn)生一種錯覺，好像越了解，越覺得是只紙老虎。

    過得一天，年會到了。

    全天的營業(yè)結(jié)束后，老店所有人都進(jìn)入宴會廳，還有家屬跟著一起，手臂上都有貼紙，是會被格外照顧的象征，等時間準(zhǔn)點，一年當(dāng)中最熱鬧的時刻開始。

    章茹忙得一褲兜子汗，她穿咨客旗袍手里拿個對講機跟保安隊長一樣，從猜燈謎的攤子巡到音控臺，主持開場后又守著等遞紅包。

    抽獎錢都是她換的新幣，刮手的那種，遞到中獎的人手里，看他們笑得開心，章茹也留在臺上一起合影，合完問蘇婷：“是不是馬上到你跳舞了？”

    蘇婷點點頭：“我去換衣服。”

    “去吧?！闭氯阍谂_下找到最佳位置，等著給她錄下來。

    不是獨舞，跟樓面幾個女孩子共同排的，跳衛(wèi)蘭的一格格，爵士舞節(jié)奏很強，力點都在甩臂踢腿之間。

    錄一段回頭看見章雪揚，章茹忍不住用手臂懟他：“你撿到了你知不知道？”

    急促又動感的音樂里，章雪揚看著蘇婷跳完一支舞，也看著她繼續(xù)接下來的主持。

    吐字清晰，儀態(tài)也落落大方，笑容一直都不缺感染力，她在工作上的成長都看得見，夠進(jìn)取也很堅韌，對人也一樣，從小不缺愛的人，骨子里就有誠懇的根。

    越接觸越相處，有幻想有沖動，想要更多也想得更遠(yuǎn)，有既要還要的蠻性，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多溫柔的人。

    “雪揚叔！”聞仔吸著可樂過來，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他：“你真的在和蘇婷jiejie拍拖??？”

    章雪揚睇他：“你有意見？”

    聞仔哪有什么意見，靠在他身上問：“那你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我能當(dāng)花仔嗎？”

    這小伙當(dāng)花仔有癮怎么的，章茹認(rèn)真替他考慮：“那你有得競爭啰，我們家里有小朋友靚仔過你，懂事過你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阿婷jiejie指定要你，嗯?！闭氯闾貏e好心地給他指了條捷徑：“你懂的?！?/br>
    聞仔懂，馬上跑去找蘇婷，恨不能給蘇婷提裙，可惜她穿的不是大擺尾，又可惜馬上到抽獎環(huán)節(jié)，只能眼睜看著她上臺。

    金額比較高的一個獎，抽獎嘉賓請的是章雪揚，他沒什么廢話，上臺后直接到箱子里抓出幸運號碼，再從禮儀手里把紅包發(fā)起幸運兒，下臺的時候看了眼蘇婷的高跟鞋，伸手過去，蘇婷透紅著一張臉搭到他手臂，被他扶下臺。

    “雪揚總。”戴玉蘭逮到機會，帶了幾個管理過來給他敬酒順便敲他竹杠，是故意的，但也是章記優(yōu)良傳統(tǒng)。以前都是他爸和他二叔被拱著出血，今年輪到他，也不能當(dāng)特殊的放過。

    有個樓面經(jīng)理比較醒目，特地喊蘇婷：“阿婷你說，今晚這么好氣氛，雪揚總是不是該意思意思？”

    蘇婷早聽說過會有這么一出，也算年會的驚喜環(huán)節(jié)，看章雪揚這么被圍著打劫忽然有點想笑：“應(yīng)該的吧，聽說榮叔明叔以前都會有贊助，雪揚總這么大方，肯定不會拒絕的？”

    還故意捧人，搞得跟提前串通一樣，章雪揚望著她那雙笑眼：“要多少？”

    他這么說可沒人客氣了，一個喊得比一個高，大有把他當(dāng)水魚宰的意思。

    章雪揚也沒多說什么，直接轉(zhuǎn)賬給章茹，叫她去保險柜拿現(xiàn)金。

    幸好章茹提前準(zhǔn)備了大鈔，跑進(jìn)辦公室快手塞出來，氣氛到位，又一波的歡叫和歡呼后，梁忠?guī)е前鸭吓_，走他一貫的經(jīng)典懷舊風(fēng)，彈唱黃凱芹的《晚秋》，在掃弦之間觸碰屬于他們的年代。

    梁忠是很感性的人，唱完后提起林曉菊的事，很多人和他一樣記得這位身在醫(yī)院的大姐，上臺陪著多唱一首《紅日》：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

    一個集體少不了共情和互相激勵，臺下也有跟著唱的，后勤主管拍了視頻發(fā)給林曉菊，都是完全自發(fā)的行為，戴玉蘭看蘇婷有流眼淚：“還好嗎？”

    蘇婷笑笑說：“就是覺得大家都好正向。”

    戴玉蘭點點頭，眼睛也有些紅。人生百態(tài)，她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但面對這樣場景，也和蘇婷一樣被感動到。

    餐飲服務(wù)不算很什么光鮮的行業(yè)，他們做著不太起眼的工作，今天服務(wù)的客人可能明天就忘了他們，但這樣的環(huán)境里卻藏著最真實的生命力，有一股粗糲而溫馨的生活氣息。

    年會到尾聲，所有環(huán)節(jié)都結(jié)束后，臺下還有不肯散的，蘇婷換完衣服收拾好東西出來，章雪揚還在被人敬酒和人說話，也順便等她。

    見她出現(xiàn)，章雪揚直接轉(zhuǎn)頭看過去，這次蘇婷的視線沒有逃開，人也頂著壓力走過來對他笑笑：“喝很多嗎？”

    “還好?！闭卵P把她頭發(fā)上粘的碎片拿下來，伸手握住她。

    兩人牽著手，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出酒樓，沿著外面那條路，回到海玥城的家里。

    章雪揚真的醉了，身上酒氣有點重，他洗澡時間比平時長，回房間以后也睡得很快，蘇婷同樣又困又累，畢竟年會太消體力，只是快睡著的時候卻被摜動，是做夢都能感覺到的那種。

    她睜開眼，章雪揚藏在她衣服里，很快蘇婷被他翻了個身，只是長夜漫漫，明明察覺他在里面已經(jīng)跳得很厲害，卻又被提起來：“我喝酒了，不太行，還有背上傷也沒好?！闭卵P有的是理由。

    “你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蘇婷不知道怎么理解他這句話，但手臂被他很大力撐住，這一晚在黑暗里被抬高又放下，在他打轉(zhuǎn)的動作里蘇婷甚至有一種飄離感，像那天被他幾次按進(jìn)浴缸底下，那種快要溺水但又有人救的感覺，以及在水底越來越深入的親吻，讓人頭皮發(fā)震。

    清晨蒙蒙的微光里，蘇婷這才意識到，把他當(dāng)紙老虎，是會被算帳的。

    離過年只剩兩天，蘇婷休假回家，和馮寧一起坐謝淮車，剛好能把麥麥帶上。

    剛回家那幾天很忙，蘇婷要幫家里準(zhǔn)備年貨，也要陪父母去外公外婆那邊送禮，所以和章雪揚電話只打過一通，再微信聊聊，聊兩句睡著或者又去干點別的事。

    到除夕吃完飯，一大家人圍在電視機前面看春晚，蘇嵩問蘇婷：“怎么不把雪揚哥也帶回來？”

    蘇婷看眼父親，塞了個砂糖桔給他：“別多話?！?/br>
    “雪揚哥挺好的啊，幫大伯去看演唱會，還買新年禮物寄過來，我看他沒什么毛病。”蘇嵩剝開砂糖桔，一口吞了。

    慢慢走過23點，春晚節(jié)目單也差不多跑到尾巴的時候蘇爸爸手機響起來，他看眼來電顯示跑去外面接，講了好久后重新走進(jìn)來，把手機遞給蘇婷：“阿揚?！?/br>
    蘇婷接過電話，一開始還想章雪揚怎么不直接給自己打，但看父親沒守在身邊，特地跑去洗水果，不由發(fā)笑：“喂？”

    “笑什么？”

    笑有些人喜歡拐彎抹角試探，但蘇婷顧他面子沒拆穿：“看電視，小品好笑?！?/br>
    好笑么，章雪揚往客廳看一眼，連章茹笑點這么低的都面無表情，他收回視線：“家里冷不冷？”

    “降溫了，要穿厚一點?！?/br>
    隔著兩百多公里，但好在都開著春晚，背景音差不多，只是蘇婷那邊偶爾能聽到炮竹聲，年味比廣州濃很多。

    時間慢慢過去，電視里主持人開始倒數(shù)，兩人在各自喧鬧的背景聲中，在新一年不散的鐘聲里互相說了句：“新年快樂?！?/br>
    講完電話，章雪揚回到客廳。

    花架上的水仙開得很靚，還是重瓣的，章茹在吃冬瓜糖，瞥他一眼：“跟阿婷打電話吧？”

    章雪揚坐到沙發(fā)，lion也躥上來跟他肩靠肩，章茹被冬瓜糖膩到，喝口水說：“我問你個事。”

    “什么？”

    “老店，天橋?qū)γ婺情g修車鋪的老板被人搞了，跟你有關(guān)系嗎？”又開奔馳又是本地男的，章茹不信這么巧合，除非那個老板天天跟人吵架找茬，還專門找本地男的吵：“所以就是你吧？”老早就對人家有意思了，還扮嘢。

    章雪揚靠在沙發(fā)吃了個油果，沒什么不自在的，只是回到那個時候，他也沒想過會有那么執(zhí)著的時候，自己評價自己，吃相不是一般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