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府愛情故事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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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雪揚探究地看她:“所以你的意思,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 “……床伴?”即使有心理準(zhǔn)備,但說出這兩個字時, 蘇婷還是紅了臉。 果然, 章雪揚氣極反笑,徹底明白她先前的遲疑和后面的主動,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對他有一些好感,但覺得他不算什么正經(jīng)人, 或者在她心里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玩咖, 所以并不打算和他進入一段確定的長期的戀愛關(guān)系……怪不得昨晚會那么順利, 根本就沒想和他認真。 一片沉默里,章雪揚背身閉了閉眼, 再回頭,看蘇婷露在被子外的腳趾縮了下,想起她昨晚踩他肩膀的樣子,咬咬牙忽然笑:“你想得真周到?!边€會要體檢報告,也不知道哪里看來的。 蘇婷覺得他笑容有點森人,視線刺著她,很不善的氣勢:“雪揚總,怎么了嗎?”她往床頭靠,些許不安。 章雪揚站了站,走到床邊彎腰替她把胸罩撿起來,看看上面的花紋,還動手摸了摸,摸得蘇婷面暈耳熱。 手機在床頭柜上震動,章雪揚走過去接起來,聽到章茹長長的拖音:“揚少,什么料啊現(xiàn)在?滿朝文武都等著你一個,嫲嫲一盅茶快喝完,阿嬸看起來心情也不靚,你遲到你死定了!”很猖狂,等著看好戲的語氣。 蘇婷在旁邊動都沒敢動,害怕章茹聽到什么異常。 她跟少東家上了床,也是她好朋友的哥哥,如果被章茹知道,她感覺自己不曉得怎么解釋才對。 好在電話很短,章雪揚只說了兩句就掛掉,再看看胸罩,把東西放床上,人也坐了下來。 他不說話蘇婷也不說話,有種敵不對我不動的意思,過會章雪揚朝她笑笑,很溫柔地問了句:“蘇婷,你說床伴能接吻嗎?” 蘇婷愣了下,沒等她思考,胸前抱枕突然被抽掉,章雪揚勾著脖子把她帶到身邊,手指穿進她發(fā)縫,破開唇齒親過來。他的吻像在做記號,深又烈,迫切且霸道,吻到蘇婷大口喘氣,結(jié)束的時候近乎缺氧狀態(tài)。 章雪揚也抱著她喘氣,強勢的鼻尖壓到她鼻面,蹭幾下,事后溫存一樣,等再站起來,已經(jīng)不動聲色。 “我去趟白云,你繼續(xù)睡吧。”他找到車鑰匙,再看一眼蘇婷,在還充斥著兩個人氣味的空間里,除了一鳴驚人,好像也找不到其它更合適形容她的詞。 也覺得她身體里有一股天真的勇,加一些無知的性攻擊,以及野生但同樣涉世未深的猛勁,居然會主動跟男人說做床伴。 章雪揚轉(zhuǎn)身出去,走到客廳時看見那只小土狗,無措地對著一堆弄灑的棉簽,顯然闖禍了。見他出來,和他對視后猶豫幾秒,往罪證前面一坐,欲蓋彌彰的舉動以及那點遲鈍的呆氣,跟它飼主真是像得很。 也不對,章雪揚摸著車鑰匙想了想,蘇婷遲鈍嗎?曾經(jīng)是這么想過的,但現(xiàn)在看來一點都不,甚至她步子跨度能很大,大到別人驚訝。 扯扯唇角,章雪揚走了。 關(guān)門聲響起后不久,臥室里蘇婷才摸摸索索地把衣服穿好。 她下床走出客廳,把地上棉簽收拾好,又抱著麥麥看了會,還好它沒有被嚇到。 “渴了嗎?喝點水吧?!碧K婷把麥麥帶到水盆邊,一邊看它低頭喝水,一邊給它打理毛發(fā),再想想章雪揚,想他昨晚很有耐心地到處親她,甚至落在一些她想都沒想過的部位,也想原來男人喘起來,很好聽。 蘇婷清楚自己不算理智,但她不后悔。 她承認喜歡章雪揚,如果說對哪個異性有性沖動也只是他一個,但又真的沒想過要跟他談戀愛,最多想……跟他試一試,就當(dāng)滿足自己的愛慕。 她對他充滿好奇,想靠近但又不是真的想靠那么近,覺得和少東家投入一段簡單的床笫關(guān)系,或許比談戀愛要輕松得多。 蹲著發(fā)了會呆,蘇婷回到臥室。 她拉開窗簾散散味道,收拾殘局的時候,在左邊床頭柜的最邊緣發(fā)現(xiàn)一只藍色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只手鐲。tiffany的線圈手鐲,蘇婷在薛茵茵手上看到過。 才想到薛茵茵,電話就來了。 蘇婷劃開接聽鍵,那頭薛茵茵還在打呵欠:“接這么快?”還以為她在睡覺。 “跟同事約了爬山……所以起得早?!碧K婷說。 “嗯?所以我今天又約你不到了?”薛茵茵一個呵欠打完,覺得蘇婷來廣州以后行程越來越滿,朋友越來越多,多到想約她都得提前預(yù)約了:“我還想約你去逛太古里?!庇职素裕骸安粫峭跛箚贪??你跟他出去約會?” “不是,其它店的店助,我們早約好了的,去越秀公園玩?!?/br> “行吧,那你玩吧,我自己去。”講完電話后薛茵茵拉了下筋,回頭看胡光還在睡,自己點進抖音后臺看了看直播收入,又看到打賞的金主,一直刷大錢但私聊都沒有一句的那個,不由冷笑。 以前是王八蛋,回來成了縮頭王八蛋,沒勁。 * 七點四十左右,章雪揚到達茶樓。 他從不遲到,今天是例外,章茹看他把車鑰匙往臺上一扔,好奇:“你發(fā)雞盲[1]開錯道?。俊辈蝗辉趺匆还梢酪畹膭?? 章雪揚沒說話,坐下先喝了口茶,也不管母親楊瓊臉色有多難看,該吃吃該喝喝,還多叫了兩籠點心,苦力餓死鬼一樣。 楊瓊實在忍不了,趁家婆去洗手間的功夫逮著這個兒子:“你跟人家說你不談戀愛?只找什么……床伴?”她聲音很小,實在覺得難以啟齒,想不通怎么生出這么個種? 章雪揚現(xiàn)在對這兩個字過敏,頓了下,很快又淡淡地:“知道就好,以后不要給我安排亂七八糟的相親?!?/br> 哪里有人這樣敗壞自己名聲的?為了不相親真是什么話都敢說,相親是什么酷刑嗎?而且為人父母的,看見兒子不談戀愛幫著物色女孩子又怎么了?楊瓊氣死了:“你有本事就做一輩子孤寡佬,整天口花花無遮攔的,以后有好女仔人家都不敢挨你邊!” “不挨最好?!闭卵P不冷不熱回了這么一句,激得楊瓊拉他肩膀打幾下:“氣死你媽算了!” 家暴了家暴了,章茹連忙調(diào)和:“阿嬸想抱孫啦?不是有個lion咩,你不冧[喜歡]它???” 她在旁邊拉東扯西,很快奶奶也回來了,老人家年紀(jì)大,一家人都照顧她,沒誰敢在她跟前真吵鬧什么。 茶樓里人很多,大廳臺都翻幾遍還是滿位,過半的桌上都有單獨酒精爐燒著水,泡的是自帶茶或存在酒樓里的,偶爾茶妹來添點水或幫著泡一回,人聲和茶水一樣鼎沸。 章家人坐在靠窗位置,外面是庭院和池子,池子里有幾條紅錦鯉。 “乖女,多吃點青菜,那個芝士番薯太甜了,小心血糖?!蹦棠炭粗氯愦葠鄣匦Γ骸坝挚炫R籟生日]了,我們阿茹又要大一歲?!?/br> “我都永遠十八的啦?!闭氯阕顣绻粤?,也懂活躍氣氛:“嫲嫲,昨天蘭姐家公擺大壽,我們?nèi)ニ依锍韵缘侥莻€沙翁喔,還有奶黃千層糕,味道很正的?!?/br> 老人家點點頭:“這些老店以前都做的,很多人去我們那里就是為了這些老點心,還有鴨腳扎那些,可惜現(xiàn)在沒做了,總有老街坊跟我說可惜?!?/br> “不可惜啦,很快老店的早市就要重新開起來了,以前的點心大師傅也會回來?!闭氯銑A了個魚翅餃給奶奶,再夾一個給楊瓊:“阿嬸,吃這個?!笨囱壅卵P,小小聲勸道:“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嘴毒,毒別人也毒自己,草莽來的,最喜歡胡說八道,以后碰到事就知錯了?!闭f是這么說,但心里其實很佩服,夠姜[夠有種]! 喝過早茶出來,章茹快把章雪揚身上盯出窟隆。 “看什么?”章雪揚手里拿只煙,揉來揉去的。 “看勇士啰?!闭氯阌X得真牛:“我學(xué)到了,以后不想相親我也那么說?!?/br> 章雪揚瞥她一眼:“學(xué)到什么?你要敢這么說,后果自己想好。” 威脅人呢,章茹不齒:“為什么?為什么你能說我不能?” “因為我雙標(biāo)?!蹦腥诉@么說可以當(dāng)混話,女人這么說,不是假精就是真傻。 他這么誠實,給章茹整不會了:“你,那你,你知道自己無恥就行!” 章雪揚站好久,煙沒抽成,在手里卷成一團扔了,指關(guān)節(jié)一陣青嗆的生煙草味道。 他去開車,章茹也跟在后面:“你送完嫲嫲他們?nèi)ツ睦铮俊?/br> “去醫(yī)院?!?/br> “去醫(yī)院干嘛?” 是不是?他去醫(yī)院干嘛?章雪揚也覺得自己有病,腦子簡直銹住了,為了別人一句話要去醫(yī)院證明自己沒病。 打開車門,見座位上有東西在閃,章雪揚摸出來分辨了下,是蘇婷內(nèi)衣中間那個吊墜,應(yīng)該是掛到他褲袋,又磨在車子座位上。 吊墜小小一顆,水滴型在指間碾來碾去,章雪揚想起昨晚的蘇婷。分明感覺到她也動情,不然怎么會主動吻他,兩條腿也曾經(jīng)死死掛在他腰后,更記得她頭發(fā)的香味,側(cè)躺時候滑溜溜的背,還有唱歌跑調(diào),那種時候哼出來的聲音卻特別抓人,一聲聲讓人抽不動也松不開。 現(xiàn)在想起來,后牙槽也是越咬越緊的。 等送完家里人再開到醫(yī)院的時候,章雪揚還有一種消化不掉的荒唐感,他跟她做了愛,然后她怕他有病,讓他去醫(yī)院體檢。 他還真來了。 他以為是水到渠成,她覺得跟他半生不熟甚至懷疑他一直在外面亂搞;他以為昨晚之后是戀人,結(jié)果荷槍實彈之后人家只想要露水情緣,怪不得話總說不清楚。 帶著一股可笑的自證心理,章雪揚在醫(yī)院逗留很久,出來已經(jīng)是下午。 他打開手機找到蘇婷微信,字打一半又點進朋友圈,看見她剛發(fā)的幾張照片。 明明媚媚的天,她在越秀公園跟人爬山,五羊石雕前標(biāo)準(zhǔn)游客照,笑容輕松又愜意,完全跟沒事人一樣。 章雪揚在蘇婷朋友圈劃半天,一根煙叼太久,幾乎粘住嘴唇。 而越秀公園那邊,蘇婷走累了,正跟同事幾個坐在路邊休息。 這里是老公園了,雖然陳舊但也很休閑,三角梅爬滿廊院甚至屋脊,大片綠蔭樹還有干干凈凈的草地,讓人看到都覺得心情愉快。 錢秀君帶了兒子來,好小只躺在嬰兒椅里,偶爾動動笑笑的很可愛。 店助里就她結(jié)婚有了寶寶,其它人都覺得新鮮,輪流推一下,然后塞紅包:“這個是給阿b[寶寶]的。” “給什么紅包啊,不用不用?!卞X秀君連忙要推,幾人笑著把她手拍開:“又不是給你的,我們老家習(xí)俗,第一次見bb要封利是,討個意頭的,又沒多少,不要推啦?!碧K婷也在旁邊抓著小寶寶的手,短短的手指,手背有淺淺rou坑,笑的時候會擠一下眼睛,頭發(fā)也細軟軟的,兩邊臉蛋被曬得有點紅。 嘻嘻哈哈一陣,又商量要不要再去鎮(zhèn)海樓逛逛,錢秀君問蘇婷:“還好嗎?”她剛剛來了大姨媽,怕難受頂不住。 蘇婷笑笑:“我沒事?!彼齺泶笠虌尯苌贂矗顷幚湎掠昊蛘呋啬咸?。 鎮(zhèn)海樓離得不遠,幾人邊聊邊往那邊走,路上說起為什么來章記工作時,不同于多數(shù)人看招聘廣告去的,蘇婷把麥麥放到地上:“我是因為朋友在,所以來了。” 現(xiàn)在想想跟小孩子一樣,出來工作還有依賴感,覺得跟朋友在一起能融入得更快,爸媽也放心些。 “那你來多久了?”錢秀君又問。 蘇婷算算時間:“接近半年了?!闭娴暮每欤贿^也真的還認識了很多好同事,蘭姐忠哥和蔡彩姐一班人,包括洗碗部的阿姨林曉菊她們,回老家還會給她帶特產(chǎn)。 這一點,幾個店助倒也都有同樣感觸。 老式酒樓不論是哥姐文化,還是內(nèi)部的人員構(gòu)成,工作環(huán)境其實比其它職場多了一份情味,而且吃住都能包,伙食還很好,只是不夠在寫字樓的白領(lǐng)那么光鮮,手頭工作也雜一些,但同樣的,也可以學(xué)到很多東西。 培訓(xùn)機會有,鍛煉的場合也有,當(dāng)然壓力也有,比如怎么都繞不開的章雪揚。 對比其它幾個店助,錢秀君和蘇婷是跟章雪揚接觸最多的,他一回章記就在越秀駐了幾個月的店,差點把錢秀君給弄辭職了。 “真的,每天看到他我就想躲,做夢都在拜神,求他不要再把文件打回來?!庇绕渲暗觊L帶人鬧罷工的那段時間,整間店氣氛都很低沉,不少人猜他會不會妥協(xié),或者大老板出來干預(yù)講和,但忽然有一天前店長就蔫了,跟他在包間聊完后人像涼了一樣,默默收拾東西走人。 “還有我們店的會計,跟我說每次去找雪揚總,都感覺雪揚總是要叫他滾蛋?!憋L(fēng)有點大,錢秀君把嬰兒車?yán)锏恼肿臃畔聛恚骸把P總走的那一天我們還開玩笑,說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終于把他轉(zhuǎn)到其它店去了?!蹦墙幸粋€大石落地,就是解放的感覺。 “唉,可惜店長匯報會馬上又要開了,這回又輪到越秀店。”錢秀君傷神。 鎮(zhèn)海樓近在眼前,綠瓦紅墻的古建筑,外面是買票的地方,因為里面同樣是廣州博物館的主館。 人太多,她們派了個代表去買票,其他人在外面等。 太陽曬得足,麥麥身上真有一股麥草的味道,暖暖的,錢秀君看蘇婷抱著幼犬的樣子,忽然想起她剛來那會:“老實說,我以為你撐不下來?!蹦菚r候她才到章記不久,而且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么都不像能扛住章雪揚那么高壓的人。 “我覺得雪揚總冷歸冷,人還挺孝順的,他們一家人以前到白云店喝早茶,老太太要什么都是他在照顧,看茶也全程是他,對老人家又是扶著又是陪著說話,好好態(tài)度的?”白云店店助插一嘴,覺得好奇。 錢秀君笑她:“那是你沒怎么跟雪揚總接觸過,哪天他管到白云店你就知道這話說早了。”又看蘇婷:“不信你問阿婷,雪揚總工作的時候什么樣子?” 蘇婷吶吶的,實話說:“他有時候是好兇……”她想到剛認識章雪揚那會,真就每一句話都硬頭皮說的,他永遠挑剔又嚴(yán)厲,反正沒見笑過,除了昨天笑她跑調(diào),有什么惡趣味一樣。 不久票買好了,幾人準(zhǔn)備進去,但她們忽略有帶寵物這件事,蘇婷抱著麥麥:“沒事,我?guī)谂赃呑咦撸饶銈兂鰜??!狈凑嗽趶V州,下回再來就是了。 她抱著麥麥在周圍逛,看看古樓外觀,偶爾也拍幾張照,同樣有得逛。 等逛完回家,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