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駙馬他死都不肯和離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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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覷了一眼面若冰霜的裴季澤, 眼神里閃過一絲驚慌。 她迅速地收回視線, 怯怯道:“賤妾愿意?!?/br> “極好,駙馬有你照顧,本宮也就心安?!?/br> 謝柔嘉望向裴季澤,“今夜是駙馬的新婚之夜, 春宵一夜值千金,本宮就不打擾了?!?/br> 言罷轉(zhuǎn)身就走。 經(jīng)過裴季澤身旁時,被他一把擒住手腕。 他抬起眼睫望著她, 一對深不見底的黝黑眼眸里映入她冷漠的臉。 謝柔嘉的眸光落在他微微泛白的指骨上, 淡淡道:“駙馬,逾越了?!?/br> 神情倨傲的女子抽回自己的手,輕輕地拂了拂被他觸碰過的手腕,就像是拂去什么臟東西。 裴季澤的面容更加得白。 他目送著她消失在燈火通明的院子里, 眼尾漸漸地洇出一抹薄紅。 那抹紅色的背影走得很決絕。 一次也沒回頭。 在場諸人這會兒也醒過神來, 無不將眸光投向那名白衣的女子。 她模樣嬌怯怯, 柔弱得像是風(fēng)雨中被欺凌的雪蓮花, 無論是模樣氣度, 皆與安樂公主有云泥之別。 為這樣一個女子拒婚, 實在叫人覺得匪夷所思。 不過個人的喜好真是很難評。 指不定裴駙馬就喜歡這種溫柔小意的。 誰也不敢真留在這兒鬧洞房, 皆起身向主人家告辭離去。 許鳳洲臨走前拍拍裴季澤的肩膀,輕輕嘆了一口氣。 不出兩刻鐘的功夫, 偌大的園子里只剩下裴家一眾人。 燈火通明的園子里一片狼藉。 面色鐵青的裴父看看裴季澤, 又瞧瞧那名怯弱的女子, 氣得拂袖而去。 其他裴家人也都好奇而又鄙夷地打量著眼前的花魁娘子。 她臉上的怯弱神情竟已經(jīng)消失,神色平靜地望向如同雕像一般的裴季澤。 不知過了多久,眉目似雪的男人終于抬起眼睫,對裴夫人道:“勞煩姨母先將她妥善安置。” 正走神的裴夫人聞言,一臉地訝然。 今日之事旁人不知曉內(nèi)情,可她卻曉得。 公主擺明是在置氣,若是他將人直接發(fā)落,也算是向公主證明自己的清白,到時哄一哄,這事兒算是過去了。 可他不但不當(dāng)著眾人發(fā)落,竟還叫她先幫忙安置。 其他人亦是十分地震驚。 在場幾乎所有裴家人都受過公主恩惠,再加上這段日子相處,也對待她有了些感情。 尤其是當(dāng)日舊疾發(fā)作,若不是謝柔嘉及時請醫(yī)師醫(yī)治,幾乎都要一命嗚呼的裴家長房,裴季澤的大伯父裴濰,心中對她更是感激萬分。 他面色十分地難看,“三郎這般處置,置公主于何地?” 裴季澤沉默良久,道:“此事是侄兒房內(nèi)事,我會妥善處置。” 這確實是他的房內(nèi)事,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旁人也不好干涉。 裴伯父氣得拂袖而去。 裴季澤交代幾句后,命錦書推著自己離開。 其他人見狀面面相覷,也都各自離去。 偌大的院子很快就空下來。 裴少旻瞥了一眼花魁,將滿臉好奇的阿念抱在懷里,對裴夫人道:“阿娘,我先帶阿念回去?!?/br> 裴夫人眼神柔和,“待會兒阿娘忙完再叫人去抱她回來。” 裴少旻應(yīng)了聲“好”,抱著今晚格外乖巧的阿念離去。 直到目送他兄妹二人離開,裴夫人才收回視線,再次將眸光投向眼前的花魁,眼里的慈愛之色消失殆盡。 她打量著眼前看似柔弱,實則心機深沉的女子問:“你叫什么名字?” 眼圈微紅的女子凝望著她,低聲道:“奴名柳蕓兒。” 柳蕓兒…… 那就同她沒有半點關(guān)系。 裴夫人不自覺松了一口氣,冷冷道:“三郎不過是憐你可憐,將你暫時收容在府中,你千萬莫要癡心妄想!”頓了頓,又道:“公主大度,愿意容你在府中。可我眼里卻容不得沙子,若是被我知曉你將那些不干凈的手段使到三郎身上,我絕不輕饒!” 柳蕓兒聞言,面色一白,眼底漸漸地盈出水光。 裴夫人被她的眼神弄得有些心慌意亂,皺眉,“你這樣瞧我做什么,可是對我不滿?” “沒有,”她忙收回視線,垂睫應(yīng)了聲“是”。 裴夫人這才作罷,吩咐婢女,“去將秋水館收拾出來?!?/br> 秋水館是裴府最偏僻的地方。 眼下公主定然是因為之前一事同三郎置氣,她絕不可能將人給塞到公主眼皮子底下添堵。 待日后兩人和好,再將人打發(fā)便是。 安排好一切后,身心疲累的裴夫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發(fā)生的一切實在太過突然,她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勁兒,想起柳蕓兒的模樣,問云春,“你覺不覺得,那花魁娘子生得與我二jiejie模樣有幾分相似?” 方才對方一入園子,她差點以為是二jiejie回來。 “確實有幾分相似,”云春疑惑,“可是當(dāng)年二小姐死后,表小姐沒過多久就已經(jīng)死了啊?!?/br> 裴夫人聞言,心里又難受起來。 裴夫人的母親一共生了三個女兒,大女兒便是裴季澤的母親,二女兒則嫁給當(dāng)年時任河北道御史的楚耘。 當(dāng)年黃河水患嚴重,位于黃河上游的河北道州內(nèi)死了無數(shù)的百姓,可朝廷撥下的幾十萬貫賑災(zāi)款就跟入了泛濫的黃河水似的,連個響都沒聽見。 而抓出來的貪官,也只有區(qū)區(qū)一個冀州郡守。 一個冀州郡守能有多大胃口吞下這么多的錢? 太子謝珩震怒之下,親自去巡視。 與之同行的還有兩名太子賓客。 其中一名便是裴季澤。 一行人在巡視過程中,年僅十六歲,被稱為太子身邊第一謀士的裴季澤不僅查出冀州郡守被人誣陷,還順藤摸瓜揪出一連串的貪官污吏來,其中背后幕后主使者,竟是自家親戚,河北道御史楚耘。 他不僅貪贓巨額賑濟銀,還隨意誣陷官員,以至于當(dāng)年死了數(shù)萬百姓與數(shù)名無辜官員。 太子謝珩怒不可遏,當(dāng)下判了楚耘斬立決, 至于楚耘的家眷,成年男子被判流放三千里,女子則被充入教坊司。 當(dāng)年裴季澤因為此事名噪一時。 天下不知裴三郎,不僅才貌雙全,還大義滅親。 可外人又如何能知,自那以后,原本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因此事沉寂半年之久。 楚耘斬頭那日,裴夫人的二jiejie觸柱而亡,只留下一個年約十二歲的女兒,名楚玉。 裴夫人未嫁時,楚玉曾在家里寄養(yǎng)過一段時日。 彼時小楚玉也不過只有五六歲,生得清秀可愛,性子也十分地討喜,所以裴夫人對自己這個外甥女印象很是深刻。 后來她成婚后,因二jiejie一直隨著丈夫任職,她們姐妹之間想來聚少離多,也就再也沒見過。 最后一次通信,便是在自己的jiejie臨死前一個月。 許是當(dāng)時二jiejie已經(jīng)料到自己會死,在信中托她幫忙照顧自己的女兒。 彼時她還在蘇州老家,等她得知二jiejie身死的消息,急匆匆趕來長安想要瞧瞧被押入教坊司的外甥女時,就聽說不甘受辱的楚玉殺了人后在教坊司內(nèi)投湖自盡。 充為官妓的罪臣之女,本就連尸體都不能領(lǐng)回去下葬。 更何況她殺的還是官宦子弟。 后來還是裴季澤上下打點,將尸體領(lǐng)了回來。 裴夫人當(dāng)時瞧了一眼,泡得腫脹的尸體面目全非,手里還緊緊地抓著一枚長命鎖。 正是楚玉之物。 如今想來,裴夫人仍傷心不已。 她抹了好一會兒眼淚,問:“上回叫你去教坊司查得如何?” 春云道:“那柳蕓兒一開始在教坊司并不打眼,后來突然有人花了一筆大價錢將她養(yǎng)起來,有一年多的時間都不曾見過人。再出來時,就憑著自己的手段一躍成為教坊司的頭牌。三年前也不知公子怎么就迷上她,時常出入教坊司,之后的事情您也知曉?!?/br> 如此說來,那跟自己的外甥女沒有半分關(guān)系。 若不然,三郎不可能不理她。 她想了想,吩咐,“你叫人好好看著她,一個模樣不甚出出眾的女子不僅能成為教坊司的花魁,還能憑著自己的手段登堂入室,又豈是簡單的人物?!?/br> 她絕不允許有人在破壞自己和睦的家庭。 云春應(yīng)了聲“是”。 裴夫人交代完又忍不住唉聲嘆氣,“如今鬧成這樣,也不知三郎如何收場?” 原本想著公主替他慶賀生辰,要與他和好,卻沒想到公主竟然將人直接送給他做妾室。 云春勸慰,“奴婢倒覺得,此事早晚都要鬧出來,三公子一向足智多謀,想來心中自有打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