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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又有什么壞心眼呢 第180節(jié)

    冷不丁被發(fā)問,楚闌舟下意識回答出了內(nèi)心真實想法:“人要俏,一身?孝。”

    空氣驟冷,楚闌舟終于反應過來,想要再找理由找補已?然來不及,楚闌舟眼睜睜看著宴君安的眼眸微微睜大,淺薄的緋色和怒意一起蔓延上他的臉頰和眼眸。

    楚闌舟剛想道歉,就被堵住了嘴唇。

    暗色的屏障于無聲中升起,宴君安當真是被自己氣狠了,楚闌舟只覺得自己的口腔中都是一陣血腥氣。

    無邊夜色鋪陳在他的眸間,粘稠帶著不可?言說的愛與欲,像是前些日子的那?場永無止境的夜色,她被囚于方寸之間,想要掙脫卻不得其法,墨色長發(fā)猶如囚籠,無邊無際,伴隨呼吸起伏著,像是海浪,又像是蔓延出的根系,將人纏繞其間,無法分?離。

    星光之下萬籟俱寂,宴君安輕輕吻著她的額發(fā),聲音猶如幽谷清泉:“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后......”1

    “噓?!背@舟低笑了一聲,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百年光陰,對仙君而言著實是一種短壽的詛咒了。

    宴君安卻沒有如楚闌舟的愿,他握著楚闌舟的手?,將它貼到了自己的胸前:“……可?闌舟,我不想再等了?!?/br>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后,歸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后,歸于其室。

    心跳連成一片,方寸之地間,彼此?的呼吸聲相互交錯著,只需要抬眼便能看見對方低垂的眼眸,還?有染著露水的長長睫羽。

    楚闌舟輕輕嘆了一口氣,終究是沒有再做阻攔。

    汴州的風素來冷冽,狂風卷起沙土,吹散了碑前的塵灰。

    楚闌舟的名字之下,又添上了一道新名。

    ……

    念虛宗,執(zhí)法閣密牢。

    “師兄,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煞氣不是早就.....”

    “閉嘴,我哪里知道,沒看長老們正在審嗎?”

    穿著宗門校服的小弟子順著師兄的目光望向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執(zhí)法閣,撇了撇嘴,不說話了,半晌后才?小聲道:“師兄,我們.....會死嗎?”

    師兄的嘴唇顫抖了片刻,終究還?是握緊了手?里的劍,低聲道:“師尊師叔們都在,沒事的。”

    他說這句話的遲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小弟子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煞氣,但書讀得多了,自然曉得煞氣的可?怖之處。他抖著嗓子想要向師兄詢問出一個?準確的回答,卻看師兄煩躁地打斷了他的話:“誰知道那?些世家會不會救人,死的不還?是我們這些沒名姓的弟子?!?/br>
    他的聲音壓得很輕,顯然還?是害怕門里那?些世家權貴們的,但他敢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這句話,顯然已?經(jīng)是不滿到了極點了。

    世家沆瀣一氣,安定的時?候就沒把?他們當成人過,更何況是現(xiàn)在這種危難的時?刻。

    是,曾經(jīng)是有世家還?愿意護著他們這些實力微薄的修士。

    那?位念虛宗的弟子看著忙成一片的念虛宗,知曉現(xiàn)在整個?修真界怕不都是這種情況,嘆息道:“可?楚家人,早就死盡了啊......”

    他也不是不愿舍身?取義之人,念虛宗宗門自有門規(guī),他們又是執(zhí)法閣弟子,比普通弟子更加知曉責任的重要性,只是一想到自己是為了這些尸位素餐的世家去死,終究是覺得有些不值。

    “那?些豬狗有什么好護的?楚家心甘情愿護著那?些豬狗,都是咎由自取?!币痪涑靶β曌陨?后響起,念虛宗兩位弟子抬起頭?,正巧對上了一道譏嘲的視線。

    是剛剛那?個?在會上侃侃而談的世家。

    當時?他們也在場,親口聽到此?人在臺上侃侃而談,說楚家滅族只是小事。

    他們雖然不支持楚闌舟的所作所為,但更厭惡此?人。

    小弟子年歲太小經(jīng)不住事,他的師兄拱手?行禮,而后道:“還?請閣下慎言?!?/br>
    “呵.....慎言?”那?小世家嫌棄地一擺手?,在身?上撣了撣灰,似乎和他說話是多么骯臟的事情一般,“不過是個?外?門弟子,怎么,你也配這樣和我說話?”

    師兄握緊了拳頭?怒視著這個?人,此?人也沒有多顯赫的家世,不過是借著襄州水患的生意和穆家攀上了關系,正是春風得意節(jié)節(jié)高升的時?候,但在他看來,不過是一條只會吠叫的狗而已?。

    小弟子生怕他們真的打起來,怯生生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勸道:“師兄,別再說了.....”

    但哪怕再不堪,也的確是現(xiàn)在的他們開罪不起的。師兄還?有理智,低下頭?打算離開,那?世家人卻不依不饒,道:“怎么,我哪里說錯了嗎?楚家死絕了,就剩下一個?楚闌舟,但那?又能怎么樣,你還?想指望那?魔頭?救世不成?”

    他話音落下,就看見身?前兩個?小弟子忽然停在原地,面?色慘白,看他的目光里夾雜著極度的恐懼和害怕。

    世家人很滿意他們此?時?的目光,正想大肆嘲笑,卻在他們的眼眸中看到了別的東西。

    那?是一雙燦若鎏金的眼睛,但那?瞳仁深處卻涌動著無盡的瘋狂和陰鷙,讓看到的人自然而然便會生出恐懼之心。

    他張了張口,正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發(fā)不出聲音了。

    “啊.....!?。 睖責嵴吵淼孽r血濺在身?上,小弟子看著墜地的頭?顱,正要張嘴大喊就被自己的師兄狠狠捂住嘴巴。

    那?世家人來不及說一句話就倒了下去,秦星原扛著刀,此?時?就站在他們的身?后,臉上身?上也沾染了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仿佛剛剛殺人的舉動與他無關一般。

    那?位師兄渾身?抖如篩糠勉強叫了一句家主,跟在他身?邊的小弟子卻早就嚇得跪在了地上。

    世家各有各的可?怖之處,但這些修士們最怕的還?是秦星原。

    他就是個?沒有理智的瘋子,招惹其他世家或許還?有活路,招惹秦家,就得做好被瘋狗撕咬到死的準備。這也是秦家雖然式微,卻真沒有多少人敢去落進下石的原因。

    秦星原冷淡地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句尸體,隨手?收了刀,唇角的譏嘲毫不掩飾:“讓她救你這種人,確實太委屈。”

    原先跟在那?世家人身?后的小廝們嚇破了膽,眼看秦星原走遠,又害怕被問責,只能哆哆嗦嗦上前阻攔:“大,大膽,你知不知道你殺的人是誰.....你你你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

    秦星原腳步一頓,冷笑輕嘲:“你們也想跟著一起嗎?”

    這里的動靜鬧得實在是太大,不少念虛宗弟子以及參與大會的世家子弟相繼朝著這里聚集而來,秦星原微微凝眉,眉宇間一片不耐之色。

    “掌門!”忽然,外?圍傳來幾道人聲,一條路自人群中辟了出來。

    掌門搖著折扇,看著面?前血淋淋的凄慘現(xiàn)場,面?露驚異,但很快就調(diào)整了過來,微笑著向周圍人道歉:“在念虛宗里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真是抱歉?!?/br>
    死的是穆家看中的世家,在場有不少與穆家親善的世家修士為之打抱不平,紛紛要求掌門及各家家主給出個?合理的懲戒。

    畢竟秦星原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大家有目共睹,說得人多了,秦星原總不可?能每一個?都記著。

    掌門微笑著一一聽完眾人的指責,面?朝秦星原:“事出總有原因,秦家主,不妨說來聽聽?!?/br>
    秦星原冷哼一聲,不做解釋。

    小弟子被嚇得不敢開口,一旁的師兄咬了咬牙,站起了身?:“他說楚.....楚家不該庇佑百姓,死,死的罪有因得?!?/br>
    他話音落下,在場一片嘩然,剛剛還?在叫囂著要嚴懲秦星原的世家都噤了聲。

    雖然大部分?世家人都是這樣想的,甚至修真界內(nèi)部就已?經(jīng)分?成了兩個?流派,但想法是一回事,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最主要的還?是掌門的態(tài)度。

    “原來如此??!闭崎T臉上的笑容逐漸冷了下來,“既然事出有因,大家就都散了吧。薛子林?!?/br>
    薛子林走上前,他穿著執(zhí)法閣弟子的服飾,腰間還?別著一把?傘狀的兵器,行禮道:“掌門?!?/br>
    掌搖著扇子慢悠悠轉身?離開,隨口道:“遣人清理干凈,別污了宗門的地。”

    說罷,他竟是毫不在意,踏在那?世家人的血上,徑直走了過去。

    掌門向來和善,一直以來無論面?對世家還?是宗門修士弟子,他都是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面?帶笑容,他們從未見過掌門做出種狠厲的表情,竟然一時?之間都愣在了原地。還?有些想問責的世家企圖阻攔,都被身?邊人攔了下來。

    人群之中,巫家門客帶著面?具,低聲詢問站在他身?旁那?個?眉目和善的中年人:“家主,不管嗎?”

    巫家家主笑了笑,眼眸里一片漠然:“不過是死了個?小世家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br>
    “可?……”世家之間的利益緊緊聯(lián)系著,念虛宗的掌門又是這樣的態(tài)度,很難不讓他們多想。

    “起風了,快些進去吧。”巫家家主攏了攏身?上的衣衫,瞇著眼睛看著人群之中逐漸聚集起來的,穆家的爪牙,淡聲道,“今夜還?會死很多人?!?/br>
    第139章

    念虛宗執(zhí)法閣頭一回這樣熱鬧。

    就連沒有到場的世家宗門都發(fā)來了信函符篆詢問緣由, 能?趕來的宗族長老們也都聚集在此,勢必想問出這一場煞氣暴動的因果。

    臧泗被捆仙繩壓著此時動彈不得,只能憤恨瞪視著自己身旁同樣被羈押著的巫柳, 但他早就被堵住了嘴巴, 說不出一句話。

    巫柳瞇著眼睛看著坐在上首的人, 絲毫不受其影響, 甚至還能?笑得出來:“還真是難得,能?讓那么多大?人物來見小生,小生還真是……三生有幸?!?/br>
    巫柳那狹長的眼眸掃過在場眾人, 他雖然一直在笑, 卻自然而然帶著股陰冷的感覺,像是一只嘶嘶吐芯的毒蛇,讓人不由得遍體生寒。

    掌門和眾家?主坐在上首,竟還有閑心晃晃扇子,只不過他剛想說話就被一個人打斷。

    “大?膽反賊, 誰給你?膽子!還不速速交代爾等同黨!”

    掌門微微皺眉, 掃了眼發(fā)言的人,忘記是哪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世家?了,反正又是個穆家?的哪個爪牙。

    宴家?家?主常年抱病, 巫家?不涉足凡間事, 秦家?一連換了三位家?主,十分動蕩,如今上五家?, 穆家?還真是頗有一家?獨大?的氣勢。

    明明念虛宗才是主場,這小螞蚱就敢越廚代庖替他掌門拿主意了, 看來穆家?今日?還真是想借此時機坐穩(wěn)自己第一世家?的名聲?。

    掌門哪里猜不出大?家?的想法,也察覺到了穆家?主帶著審視的目光, 但他卻并不在乎,甚至就真的閉上了嘴,任由穆家?審問。

    “小生哪兒來的那么大?能?耐……”巫柳傾聽著那人的話,卻只擺了擺手,“這世間萬事萬物皆有聯(lián)系,正如同河流之于大?海,終究還是會匯于一處。小生不過是有些機會,瞥到了一小片浪花而已?!?/br>
    他說得云淡風輕,帶著笑意的聲?音很容易把他人的怒火點燃,很快那站出來的世家?人就忍耐不住,斥責起來:“你?在……”

    “一派胡言!”那世家?人還未把話說完就被一個小弟子打斷,眾人側目,發(fā)現(xiàn)開口的是一位巫家?人。

    他的頭頂上帶著哭喪臉的白色面具,渾身抖若篩糠。

    “胡言亂語,這世間哪有人能?夠測算出這種?東西,難不成?你?比長老還要厲害?!”

    誰能?張口便能?推斷天機,哪怕是他們族中的長老都廢了半條命才能?得到一點含糊不清的口喻,此人卻風輕云淡說自己能?依靠演算道破天機。

    哪怕只是早了片刻,卻也是他們想不敢想的神跡了。

    一個隨隨便便散修就能?信口道出天機,他們又怎敢在眾人面前自稱天道的傳聲?人?

    巫柳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不信把我抓起來就是了。啊,對了,旁邊這個人就是我的同黨?!?/br>
    臧泗還未搞清楚情況就被安上反賊的帽子,氣得也不顧自己的形象,怒斥道:“你?在放什么屁!巫……”

    巫家?家?主抬手,制止了周圍人的喧嘩:“你?叫什么名字?”

    一室寂靜下?,巫柳垂首行了一禮,眼眸卻從縫隙中透了出來正與巫家?家?主對視,只不過被手遮著,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成?色:“小生名為,巫柳?!?/br>
    周圍更靜了。

    在一片寂靜之中,只有巫家?家?主微微一愣,而后開口道:“那倒是的確有緣?!?/br>
    ……

    “巫柳早就死了?!?/br>
    燃起的柴火發(fā)出劈啪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