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jié)
孔方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往那魔潮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才回答道: “……一劍穿心?!?/br> 而執(zhí)劍之人,不言而喻。 第199章 ◎身世(已更改)◎ 一刻鐘轉(zhuǎn)瞬即逝。 房門吱呀響動的那一瞬間,明黛幾乎是第一時間站起了身。 幾個小徒弟剛剛被救上靈舟不久,原本正在調(diào)息療傷,見狀頓時也坐不住了。 小豆丁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被搶走的,假如小豆丁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們恐怕會自責(zé)一輩子。 “阿阮——”徐岷玉大喊一聲,迫不及待地向房間里跑去,甚至還趕在了明黛前面,連一旁的龜仙都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阿阮,你沒事吧?” 他一邊跑一邊喊,心中隱隱有些希冀,可進屋一看,小豆丁正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榻上。一張紅通通的小臉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呼吸也十分平穩(wěn),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但徐岷玉卻不這么想。 見小豆丁一絲動靜也無,他心頭頓時狠狠一顫,還以為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下就慌了神。 “阿阮?師妹?你快醒醒,別嚇我啊……” “放心吧,她沒事?!?/br> 慌張之際,身邊陡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徐岷玉聞聲下意識地抬起頭,這才注意到旁邊竟是還站了一位老爺爺。 “她只是太累了,暫時需要休息一段時間,睡一覺就好了。” “您是……” “岷玉,莫要沖撞了前輩。”說話間,明黛幾人也進了屋。 她嘴上這么說著,卻第一時間將徐岷玉拉到了自己身邊。 老龜仙擺擺手,并沒有計較:“無妨,年紀大了,老夫倒是挺喜歡看這些小家伙們熱熱鬧鬧的樣子?!?/br> 他笑瞇瞇地捋著胡須,若非那一身龜甲實在是太過顯眼,看起來倒是與尋常老者無異。 但明黛卻不敢大意。 她回頭看了眼榻上那道小小的身影,抬手布下一道結(jié)界,將小豆丁護在其中,隔絕了屋中的聲響,而后才出聲問:“敢問前輩,我家阿阮現(xiàn)在……” 老龜仙:“如小友所愿?!?/br> 明黛聞言微怔。 如她所愿是什么意思? 究竟好還是不好?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對方所指究竟為何,卻聽那老龜仙忽然說:“想必小友也早就已經(jīng)猜到了,此番究竟是為何?!?/br> “……因為妄鏡?” 老龜仙輕笑一聲,也沒說是或不是,只捋著胡須,慢吞吞地說道:“上古時期,混沌初開,清升為天,濁沉為地,萬物誕于其間,故善惡兼?zhèn)?,忠jian難分?!?/br> “時人狡猾,多有猜忌,為探明真相,常往昆侖之巔,清濁交界之地,以水為鑒,明辨清白。久而久之,欲念填池,以水凝鏡,單名一個‘妄’字?!?/br> “于是,世人將其稱之為妄鏡?!?/br> “再后來……” 老龜仙人如其名,說話的速度也總是慢吞吞的,使得眾人也不由得放慢了呼吸,不敢大意。 可就在眾人以為他會繼續(xù)往下說的時候,對方的聲音忽然漸漸弱了下去,面色嚴肅地沉默著,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眾人屏息凝氣地等待。 卻不想等來等去,片刻后,屋內(nèi)竟是響起了一陣輕微的鼾聲。 竟是睡著了…… 明黛:“……” 她轉(zhuǎn)頭看向孔方,后者同樣面露尷尬,硬著頭皮解釋道:“前輩年紀大了,可能是治療完虞師妹之后,有些精力不濟……” 孔方:“不過不用擔(dān)心,這種情況之前也發(fā)生過好幾次,要不了多久,他老人家就會自己醒過來。” 徐岷玉:“要不了多久是多久?” 孔方:“這……” 這種事情,他哪兒說得準? 明黛看出了他的為難,主動開口道:“沒事,既然如此,我們等等便是。” 孔方松了口氣:“也好?!?/br> 他話音剛落,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衣擺被人扯了一下,他回頭一看,還是徐岷玉。 后者沖他揮揮手,示意他低下頭。 孔方照做:“……又怎么了?” 徐岷玉壓低了聲音問:“孔師兄,這位前輩究竟是什么來頭?” 孔方:“這說來可就話長了……” 李拾月也很好奇:“還請師兄細說?!?/br> 云時雖然沒開口,但也抱有同樣的困惑??追揭姞钪缓谜f:“我知道的其實也不多……” 幾個弟子湊在一起,很快就嘀嘀咕咕起來,隱約間還能聽見“玄武”、“后裔”之類的詞。 而一旁的明黛則是抬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對方手中的那根蛇頭權(quán)杖,心中已經(jīng)對這位老龜仙的來歷有了新的猜測。 方才穆珊珊離開之后,孔方又同她說了許多細節(jié),其中有一部分便與這位老龜仙有關(guān)。 半月前,凌陽華以玄誠道君之死逼得裴經(jīng)義出山與其背水一戰(zhàn),兩派之爭也從此鳴響戰(zhàn)鼓,不死不休。 那一戰(zhàn),幾乎持續(xù)了整整三天三夜。 天昏地暗,血漫山川。 短短八個字,承載著無盡的沉痛。 幸而,在萬劍壓陣之下,局勢逆轉(zhuǎn),先前盛極一時的魔修們慢慢落了下風(fēng)。 可惜,凌陽華雖然狂妄自負,卻也生性多疑,做事謹慎,哪怕他并不以為自己會輸,也早就留好了后手。 那便是穆珊珊。 凌陽華造反的時候,季元化一行人還在返航的路上。 為了防止穆珊珊發(fā)覺異常,凌陽華特意派人前去接應(yīng),謊稱玄誠道君墮魔,將他們一行人全部攔在了半路。 表面上說是保護,實際則是將他們?nèi)寇浗似饋?,并不讓她接觸魔修之事的真相。 等到魔修敗退之后,他捏了個傀儡留在戰(zhàn)場穩(wěn)住軍心,自己卻神魂出逃,回到山上,哄騙穆珊珊出手相助,意圖利用血脈相親奪舍逃脫。 他自以為演得天衣無縫,卻不想后者一早就看穿了他的陰謀,先是假意配合,關(guān)鍵時刻卻趁其不備反兵倒戈。 直到神魂破散的那一刻,凌陽華也沒能明白,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不過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凌陽華一死,那些魔修很快就自亂了陣腳。翁高卓迫不及待地宣布繼任,季元化自然不答應(yīng),其他魔修嘗到了甜頭,更不可能答應(yīng)。 不用青山峰的人怎么出手,凌云宮便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潰不成軍,最后被他們一網(wǎng)打盡。 而眼前這位老龜仙,便是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在了山門之外,給眾人敲響了魔潮將至的警鐘。 想到這,明黛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在上古妖神之中,青龍朱雀白虎皆是名如其相,唯有“玄武”,乃是一龜一蛇纏繞而成,不僅掌管沉睡之冬,還能預(yù)見初春雪霽,通曉天地之事。 而眼前的老龜仙不僅身負龜甲,還手持蛇杖,顯然與玄武關(guān)系匪淺。 孔方說,對方自稱是玄武后裔。 但明黛卻對此存疑。 孔方?jīng)]有去過西海,他們卻剛從西海出來,這話或許騙得了其他人,卻騙不了明黛。 螭龍朱女之流暫且不論,畢竟物種都變了,究竟是正統(tǒng)后裔還是強行碰瓷還有待考證。 單說伯都,即便身為白虎之軀,也并無半分白虎之力,傳說的“神獸”早就淪為了血脈榮譽的象征,所謂的后裔更是半分神力都無。 更何況玄武一族早就失蹤了這么多年,哪怕是在西海境內(nèi),也很少聽聞有關(guān)于他們的傳言。 直覺告訴明黛,對方的身份絕非“后裔”那么簡單…… “老夫剛才說到哪了?” 就在明黛思索之際,那老龜仙忽然轉(zhuǎn)醒,口齒清晰,好似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別說是小孩兒,就連明黛也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 但她很快便回過神來,問:“前輩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若是身體不適的話,先休息片刻再說也不遲?!?/br> 老龜仙:“無礙,年紀大了,老毛病了,嚇到你們了吧?老夫方才說到哪兒了?” 徐岷玉立刻提醒道:“那個鏡子!” 老龜仙:“哦,老夫想起來了……” 他捋著胡須,繼續(xù)慢吞吞地說:“此物亦正亦邪,上神恐其霍亂人間,故將其奉于昆侖天宮中,以靈滋養(yǎng),倒也算安分了一段時間?!?/br> “卻不想,好景不長?!?/br> “神魔大戰(zhàn)之后,上神隕落,天宮崩塌,山川改寫,妄鏡破碎,最終化作萬物之形,輾轉(zhuǎn)流落人間……” 他一邊說著,一邊攤開手,只見那溝壑縱橫的掌心上赫然躺著一枚近乎玉制的鱗片,晶瑩剔透,正是當(dāng)初明黛在小豆丁背上所見到的那一枚。 明黛的心頓時揪緊。 她問:“……所以,當(dāng)年飛星盟的人前往東滁大肆搜尋,其實并不是為了尋找先知,而是為了這枚玉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