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香腸和豬rou丸子，必須得出現(xiàn)在望月樓！

    王掌柜想買，鄭屠戶想把自家生意拉起來，兩人一拍即合，當(dāng)時沒有紙筆，所以兩人只是口頭上約定了一下。

    王掌柜讓鄭屠戶明日去望月樓立字據(jù)。

    王掌柜帶著烤腸和豬rou丸子走了，攤子上的東西頓時少了一半，鄭屠戶很高興，開業(yè)大吉！

    不過，高興歸高興，生意還得照做，于是他端著托盤又站在了攤子旁，大聲吆喝了起來。

    免費試吃，免費品嘗。

    他還拉上了王掌柜，連縣城望月樓的掌柜都夸好！

    剛才王掌柜買走所有烤腸和豬rou丸子的那一幕，周圍許多人都看到了。

    獵戶的rou鋪距離鄭家rou鋪不遠(yuǎn)，有二十多米的距離，中間隔著好幾家鋪子。

    這個距離不算遠(yuǎn)，那個獵戶和昨日那兩個與鄭屠戶鄭器打架的男人也瞧見了那一幕。

    瞧見歸瞧見，這三個人沒太關(guān)注，他們忙著呢。

    笑話，鄭屠戶說是望月樓的掌柜那就真的是望月樓的掌柜了？

    誰能證明那就是望月樓的掌柜？

    再說了，望月樓的掌柜就算真的出現(xiàn)在鎮(zhèn)子上，那又怎么會買鄭家rou鋪的熟食。

    鄭家的熟食味道一般，要不是便宜，根本沒有人會買。

    而剛才那個人是先試吃了鄭家rou鋪的東西，然后才買的，正常情況下人們就算是貪便宜去買鄭家rou鋪的熟食，也不會一口氣買那么多，畢竟味道是真的不咋樣。

    所以，剛才那個人和那輛馬車，肯定是鄭屠戶雇的托兒。

    那一幕絕對是事先安排好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獵戶這邊的三人根本沒把鄭屠戶的“表演”當(dāng)回事，他們rou鋪的豬rou賣的便宜，而且除了豬rou之外，還售賣蔬菜雞蛋這些，哪怕不是大集，他們鋪子里的客人也很多。

    他們才懶得去看一個注定快要開不下去的rou鋪，他們真的很忙。

    另外一邊，鄭家rou鋪左右以及對面的鋪子，他們這些店主的想法可就不一樣了。

    就比如鄭家rou鋪對面的點心鋪。

    點心鋪的老板在鎮(zhèn)子上賣了多年點心，家境還湊合，偶爾能去望月樓打牙祭。

    王掌柜接地氣，不僅經(jīng)常逛早市采買，在望月樓時也時常待在前臺結(jié)賬收錢，因此點心鋪的老板認(rèn)識他。

    剛才親眼瞧見王掌柜從鄭家rou鋪買了一大籃子?xùn)|西拎著上了馬車，此時又聽鄭屠戶這般吆喝，于是點心鋪的老板就忍不住晃悠到了鄭家rou鋪前。

    反正是免費品嘗，那就嘗嘗唄，聞著還怪香的。

    等用木簽子扎了塊黃瓜送入口中，他驚訝了，鄭屠戶的廚藝發(fā)生了什么竟在短短時間內(nèi)有了這驚天巨變？

    這水平，完全不輸給望月樓好嘛！

    確定好吃，點心鋪的老板便問了怎么賣。

    鹵豬頭rou的話，一斤是六十文錢。

    鹵大骨頭rou這種瘦rou的話，一斤是四十五文錢。

    鹵排骨的話，一斤是……

    總之，每個部位的價格都不一樣。

    而且，都不便宜。

    這價格快趕得上望月樓的價格了。

    但味道是確確實實和望月樓的不相上下。

    點心鋪的老板也是做生意的，暗暗計算了一下成本，一斤生rou能出五六兩的熟rou，想要一斤熟rou，得有將近兩斤的生rou。

    再加上調(diào)料，特別是那辣椒油，油汪汪的，湊上前聞一聞，香氣撲鼻，一看就知道放了珍貴的大料。

    于是，點心鋪的老板買了半斤涼拌豬頭rou。

    而這時，也有其他人被吸引過來。

    除了周圍的鋪子老板，還有鎮(zhèn)子上的百姓，以及來鎮(zhèn)上買賣東西的鄉(xiāng)下人。

    免費試吃了黃瓜木耳之后，發(fā)現(xiàn)味道的確不錯，絕大部分人都不買，愿意買的要么是純素，要么素菜搭配著一兩、二兩、半斤鹵rou這樣的買。

    但架不住鎮(zhèn)子上人多，王掌柜又把烤腸豬rou丸子全買走了，于是，不到一個時辰，鄭屠戶幾個人就將攤子上準(zhǔn)備的鹵rou賣完了。

    把東西收拾好放上牛車，鎖了鋪子的門，鄭屠戶趕著牛車，特意從那家獵戶rou鋪門前慢悠悠的走過，從鎮(zhèn)子的北端回了村子。

    “黎蕎，你是沒瞧見那三人臉色有多難看，嘖嘖，跟吃了死老鼠一般?！?/br>
    鄭屠戶回想起獵戶那三人的臉色，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

    想把他鋪子擠兌的開不下去？嘿，他鄭家rou鋪要重新紅紅火火！

    黎蕎微笑：“那家鋪子原本想著等鄭家rou鋪關(guān)門了，那他們就可以提價了?？涩F(xiàn)在鄭家rou鋪紅紅火火，他們的盤算落空了?！?/br>
    “可不是！”

    鄭屠戶狠狠點頭，深以為然。

    他做買賣一向是價格公道，掙的是個辛苦錢，能有現(xiàn)在的富裕日子，靠的是每日都能賣出去不少豬rou，積少成多。

    那獵戶的鋪子把價格定的比他家的低，打的是擠走他的目的，現(xiàn)在他鄭家rou鋪不走了，他倒要看看這獵戶漲價不漲價。

    若是不漲價，當(dāng)然也能賺錢，但賺不了太多，因為一是價格低，二是他這邊在瓜分市場。人們口袋里的錢是有限的，買了他家的熟rou，就不能再去買獵戶家的生豬rou了。

    若是漲價，那獵戶的鋪子就沒什么優(yōu)勢了。

    所以啊，現(xiàn)在難受的是那獵戶了。

    嘻嘻。

    高興完了，鄭屠戶臉色嚴(yán)肅了起來：“黎蕎，明天我就要去縣城和王掌柜立字據(jù)了，這都是靠了你，所以掙來的錢你一定要拿一半，不然我就生氣了，我不需要你施舍，明白么？”

    “……哪里就是施舍了?！?/br>
    黎蕎有些哭笑不得，反問：“你當(dāng)初借給我銀子，是在施舍我么？”

    “算是吧，當(dāng)時你大哥哭的太可憐了，我不忍看這樣重情重義的漢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br>
    鄭屠戶點頭。

    “……”

    頭一次，黎蕎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面對這種真誠，他無法反駁。

    在廚房里忙活的陶竹，聽到此處，忍不住笑了起來。

    黎蕎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難得。

    他放下手頭的活計，從廚房里出來。

    黎蕎和鄭屠戶坐在棚子外的架子下，夏天天氣炎熱，黎蕎便讓黎大山從山上砍了樹回來，順著棚子又搭建了一個四面透風(fēng)的小棚子，用來吃飯歇息。

    陶竹走過去，在黎蕎身邊坐下，對鄭屠戶道：“鄭叔，咱們來算算賬?！?/br>
    “好啊，算賬，我都把錢帶來了！”

    鄭屠戶把腰間掛著的錢袋子摘了下來，里面有碎銀，也有銅板，他正想要把里面的錢都倒在桌子上，陶竹立馬攔住了他。

    “鄭叔，我要算的是一頭豬的賬。”

    “一頭豬的賬？”鄭屠戶不解。

    “先說豬頭吧。一個生豬頭若是十斤重，那最后只能得五六斤的豬頭rou?！?/br>
    “一斤豬頭rou的利潤是十二文左右，按照六斤算，這才七十二文錢。”

    “七十二文也不少了，比賣生豬的要高?！编嵧缿舻?。

    “可你們掙的也是個辛苦錢，把生豬頭鹵成熟的，再運送到鎮(zhèn)上，大夏天的，這多辛苦?！?/br>
    陶竹道。

    “是這個理兒！”

    黎蕎趕緊點頭，他給了陶竹一個贊許的眼神，剛才他被鄭屠戶的真誠給弄懵了，一時間忘了從這個角度反駁。

    “鄭叔，咱們鄉(xiāng)下養(yǎng)的豬，一般情況下一頭只有一百多斤重，這種豬一頭能出一百斤左右的生豬rou，咱們籠統(tǒng)算一下這個賬，如果每斤的利潤都是十二文，一百斤的利潤就是一千二百文?！?/br>
    “聽淺哥兒說，正常情況下，你是兩天賣三頭豬，碰到大集，可以賣的更多些?！?/br>
    “如果按照這個數(shù)量計算，也就是說，一日的利潤是一千八百文。當(dāng)然，這只是理想中的情況，萬一有意外，那很有可能掙不了這么多?！?/br>
    “鄭叔，我也向你透個底，我和竹哥兒每日掙的，比你這個多多了。你們掙的也是辛苦錢，大熱天的又是剁rou又是攪拌的，還得圍著爐灶，所以我和竹哥兒真不需要你分給我們錢?！?/br>
    陶竹在一旁點頭：“鄭叔，你的心意我們知道，但當(dāng)初你幫黎蕎的時候，可沒想過黎蕎能還銀子。將心比心，現(xiàn)在黎蕎幫你，也沒想過問你要銀子。”

    “那不一樣??！”

    鄭屠戶視線在黎蕎和陶竹身上轉(zhuǎn)了一圈，睜大了眼睛解釋：“你們算的價格，是按照rou鋪里豬rou的價格算的，但我不是。我就是賣豬rou的，所以我做鹵rou的成本更低些。我實際上掙的錢，比你算的還要高個幾百文?！?/br>
    “我當(dāng)初賣生豬rou，一天也就是掙七八百文?，F(xiàn)在掙的哪怕是分給你們一半，我家每日掙的錢也比從前多?！?/br>
    “再說了，掙錢哪有不辛苦的？經(jīng)此一遭，只是辛苦點兒就能保住我家的生意，甚至掙的還比從前多，老天爺是善待我們家了?！?/br>
    “這錢就該分給你們一半！不然我怕老天爺看不下去，顯靈一下，那我家的生意又做不下去了?！?/br>
    說到此處，他湊近了黎蕎，壓低聲音，一臉恭敬虔誠的道：“老天爺盯著咱們村呢?！?/br>
    黎蕎：“……”

    他也認(rèn)真了起來：“鄭叔，你也知道老天爺盯著咱們村，那你今日所得的銀錢，就是你當(dāng)日善舉的回報?！?/br>
    “善惡終有報，你行了善，所以老天爺讓你得到了回報?！?/br>
    鄭屠戶：“……”

    好像有道理哈。

    但不對，這樣是不對的。

    而黎蕎看鄭屠戶不說話了，正準(zhǔn)備再接再厲，誰知道鄭屠戶卻是猛的拍了下大腿：“你把麥芽糖的方子給你大哥大嫂，雖然沒收錢，但他們低價給你麥芽糖?！?/br>
    “所以說，你給黎糧的方子不是白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