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藏嬌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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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不順眼的、阻礙他的人,都只能消失。 陸景幽沉沉喘息幾聲,咬著牙根向前走,徑直來到冷宮后院。 矮太監(jiān)剛吹完牛,得意洋洋地渾身抖擻,剔著牙縫里的花生碎。 興許是一口氣吃了太多酥糖,他齁得慌,嗓子甜膩地咳嗽,辭了眾人后,獨自到水缸邊,打水漱口。 陸景幽暗影一般緊緊跟隨,確定四下無人之后,閃身沖上前去,猛地將他按在水缸里。 他身形矮小,被陸景幽一把拎起來,雙腳離地,連掙脫的機會都沒有。 冰冷的水倒灌而入,水面上冒著氣泡,不過很快就不見了。 陸景幽的力道松了些,并未將他完全淹死,而是留了一口氣,拖到了無人涉足的偏殿中。 他學(xué)著方才的樣子,狠狠對著他的心口踹了幾腳。 趁著他口吐鮮血,就快要斷氣的時候,抬手捏起他的下頜,如同捏著一只螻蟻,笑得俊美無儔,幽幽道: “知道為何殺你嗎?因為你這種人,不配吃皇姐的酥糖?!?/br> 矮太監(jiān)瞳孔微張,彌散著疑惑與震驚,只是再也說不出口,終于咽氣。 約定好的口哨聲響起,帶著輕快解脫。 疾風(fēng)應(yīng)聲出現(xiàn),恭敬地半跪在陸景幽面前,瞥了一眼地上的尸身,遲疑了一下,道: “主上,這是您第一回 動手?!?/br> 陸景幽笑而不語,擦拭干凈手指上的鮮血,近乎虔誠地拿起糖紙。 他從貼身衣袋中掏出錦盒,將糖紙疊好,輕輕置于其中。 新的糖紙之下,還壓著一張泛黃的糖紙。 “咔噠”一聲,陸景幽闔上錦盒,頎長身影投下陰翳,淡淡道: “那又如何?再有人不識好歹,有的是要動手的時候?!?/br> 他輕蔑地看著滿地鮮血,悠然自得道: “處理干凈了,別露出破綻?!?/br> 疾風(fēng)不再多言,低頭應(yīng)是。 ...... 眼前的畫面漸漸模糊,如同石子投入池塘,水波一點點蕩漾、消散。 陸嘉念躺在榻上,緊緊鎖著眉頭,驚出一身冷汗。 原來,第二張?zhí)羌埵沁@個緣故。 難怪他看得那么沉,那么重。 及笄那年生辰,所有酥糖都由管事太監(jiān)分發(fā),并非她刻意少了冷宮一份。 未曾想陸景幽執(zhí)念之深,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那一年,她偶然間聽母后提起,說宮中少了幾個宮人,尋遍全皇宮都沒有身影。 找不到合理的解釋,母后揣測他們私逃出宮,此事不了了之。 思及此,眼前又浮現(xiàn)刺目鮮血和陸景幽的身影,陸嘉念嚇得一哆嗦,猛然間醒了過來。 她腦袋昏沉,如同灌了鉛一般抬不起來。 揉了揉眼睛后,陸嘉念才看清四周。 茶水早已涼透,屋外落日斂盡余暉,天色已經(jīng)擦黑了。 “殿下,您終于醒了,這都睡了好幾個時辰了?!?/br> 柳葉擔憂地進來,手背貼在她的額頭上試探,確認沒發(fā)熱后才放心些,關(guān)切道: “臉色怎么這么白?殿下做噩夢了嗎?” 陸嘉念遲鈍地回過神,下意識點點頭,又搖搖頭。 一場是她與陸景幽的美夢,但兩場都是陸景幽的噩夢。 更何況,這些不是夢,是真真切切發(fā)生過的。 “可以用晚膳了,奴婢服侍您起床吧?!?/br> 柳葉沒有多問,只當她近日神情恍惚,動作利落地收拾起來。 晚膳很豐盛,柳葉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她愛吃的菜。 陸嘉念不忍浪費她的心意,盡管胃口缺缺,還是吃了一碗飯。 她無時無刻都在出神,腦海中閃過夢中的一幕幕,還未完全反應(yīng)過來。 初見陸景幽時,柳葉也在場,她是否會想起來呢? 陸嘉念張口就想問,但看到柳葉懵懂單純的目光時,暗嘆自己果然糊涂。 前世今生,若是真想起來了,她應(yīng)該提醒才對。 當時這丫頭滿心都是她,只想著強調(diào)身份,哪里記得這些? 陸嘉念驟然有太多思緒,卻找不到傾倒發(fā)泄的地方,加之許久沒有陸景幽的消息,更加按捺不住了。 她“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鄭重其實地宣布道: “不行,真的待不下去了,我要回京城!” 說著,還未等柳葉勸阻,她就大步流星地走出門外。 “殿下且慢!” 柳葉攔不住她,索性沖上前去,一下子跪在她面前,磕頭道: “奴婢知道您與陛下的情意,但就算真的有事,您去了也于事無補啊!” 陸嘉念哪里聽得進去這些,急得滿頭大汗,繞過她就要繼續(xù)往前走。 “殿下,人活一世不容易,您自己的命也是命,不是嗎?” 柳葉鍥而不舍地抓住她的衣角,死活不肯放手,抽泣道: “更何況,陛下送您來這里,正是擔心您??!他不希望您出去,不希望您涉險! 再退一步說,您還有娘娘、皇兄和奴婢,咱們都要好好活下去!” 聞言,陸嘉念一怔,腳步隨之頓住。 她緩緩回過頭,眸中閃著晶瑩淚光,一顆心如墜入海底般難受煎熬。 是啊,天下億萬人中,又有多少人能有兩世呢? 前世陸景幽與她闔棺而葬,難道今生,她也要賠給他一條命嗎? 她知道生命可貴,知道顧念母后,可是她不甘心! 難不成今生除了揭開真相之外,就真的一無所獲,只能重蹈覆轍? 不應(yīng)該啊...... 他們都那么努力地活著,為了自己與彼此,一直走到了今日,不應(yīng)該是這種結(jié)局。 “殿下,您別著急,再等等看,相信陛下呀!” 柳葉不忍心看她落淚,拍干凈灰塵站起來,輕柔地為她拭去淚珠。 她拉著陸嘉念回到屋內(nèi),柔聲安慰道: “殿下不如好好歇息,把身子養(yǎng)好了,陛下也能放心。 等到一切結(jié)束了,陛下封你為后,咱再生個白胖孩子,奴婢就有的忙活嘍!” 聽了這話,陸嘉念雙頰一紅,破涕為笑,打了她一下道: “你這丫頭,沒羞沒臊的!” 柳葉笑嘻嘻地躲過去,松了口氣,道: “殿下您看,您笑了!只要您高興,奴婢就高興!” 陸嘉念撇撇嘴,但心下很是感動,拍了拍柳葉的手,讓她放心。 “殿下早些歇息,奴婢不打擾了?!?/br> 柳葉收拾碗筷出去,討喜地帶上了門。 屋內(nèi)頓時又安靜下來,沒有笑鬧聲,總是空落落的。 陸嘉念耷拉著肩膀,不想再讓旁人擔心,安慰自己許久,找事情做打發(fā)時間。 既然方才憶起了往事,她倒是愈發(fā)好奇,前世今生,還與陸景幽有什么過往。 不過她神思倦怠,沒精神絞盡腦汁思索,只能隨性翻著帶來的東西,嘗試著引起回憶。 那時匆匆出門,想到什么帶什么,都是今生的零碎之物,無甚特別。 陸嘉念有些失望,正打算收拾好放回去時,忽而瞥見角落里的小竹筒。 這東西是老道士給的,前世寫著“紅顏薄命”,今生寫著“只此一世”。 并且給的時機都十分巧妙,讓人半信半疑。 她記得,前世陸景幽也有一個小竹筒,說是命運盡在其中。 但他不信這種東西,隨手就丟在一旁。 如今細細想來,這個還挺準,她想知道前世陸景幽的小竹筒中,究竟寫了什么東西。 抑或是說,今生的“只此一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當時就疑惑,分明活了兩世呢。 雖然這個想法未免瑣碎多余,但陸嘉念閑來無事,很樂意再去探尋。 她望著剛疊好的床榻,眼珠滴溜轉(zhuǎn)悠,腦海中靈光一閃,浮現(xiàn)離奇的念頭。 方才她將錦盒置于枕邊,就能夢到與糖紙相關(guān)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