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藏嬌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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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鳳儀宮關(guān)了好幾天,警告她不許再去。 她回憶著男孩的穿著與神色,以為他是罪奴所出,母后看不上罷了。 清楚這一點后,她傷心地大哭一場,好似弄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母后買了酥糖哄她,可她卻吃不下去,眼淚把糖都融化了。 后來,她偷偷憑著記憶,摸索著找到那個地方。 但是門已經(jīng)鎖死,宮殿破敗不堪,小男孩不知所蹤。 她以為男孩應(yīng)該搬走了,抑或是被別人挑走干活,甚至去世了。 當(dāng)初落魄狼狽的男孩,是不是等過她? 會不會因為食言,暗中責(zé)怪她? 她不知道,也無從得知,心底空落落的,如同缺失了一塊。 再后來,她漸漸長大,尊貴驕傲,萬眾矚目。 身邊的宮人越來越多,男孩的面容越來越模糊,最終消失在記憶長河中。 現(xiàn)在驀然夢到,看見他寶貝般收藏著糖紙,陸嘉念渾身發(fā)顫,心口砰砰地跳動。 她拼命抓住夢境中的畫面,映在腦海中仔細(xì)打量。 陰郁冰冷的目光,挺拔的身姿,含著笑意的唇角...... 難道真的是他?竟然是他! 如今的陸景幽,哪怕是前世的陸景幽,全然不似當(dāng)初的小男孩,膽怯驚懼地探出腦袋,連酥糖也不敢嘗一口。 他變得狠厲果決,深沉難測,穩(wěn)坐高臺之上,生殺予奪全在一念之間。 兩張面容同時清晰起來,交疊著在眼前閃過。 陸嘉念完全確定,前世今生,皆是陸景幽一人。 她死死攥著掌心,指甲留下道道紅痕,忽然間什么都明白了。 一切都連在了一起,所有困惑都有了解答。 難怪當(dāng)她前世撕碎糖紙的時候,陸景幽會變得絕望瘋狂,后來還將糖紙帶入合葬棺中; 難怪他今生費盡心機,非要跟在她身邊,如同喪家之犬找到歸宿; 難怪從一開始,他就把她看得很重,危難時永遠(yuǎn)在身邊。 ....... 不是另有所圖,而是極力挽回她的食言,彌補兩世都未達(dá)成的心愿。 陸嘉念眼眶酸澀疼痛,眼珠急迫地轉(zhuǎn)悠著,手上力道更重了。 她想快些醒過來,快些看到陸景幽,奔跑著擁住他,親口告訴他一切。 然而天不遂人愿,她越是著急上火,眼皮越是沉重,連轉(zhuǎn)動眼珠都開始費勁。 眼前虛幻的光芒漸漸消散,黑暗再次籠罩而來,仿佛有一只手在拖拽著她,讓她無力地墜落下去,陷入另一個深淵—— 長夜漫漫,夜幕覆蓋皇宮。 從凄清冷宮中眺望,皇宮中央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絕于耳,時而煙火升空,熱鬧非凡,仿佛兩個不同的世界。 管事的太監(jiān)打開宮門,帶來許多酥糖,揚聲道: “今個兒是嫡公主生辰,亦是及笄之年,給闔宮上下打賞酥糖,大家一起沾沾喜氣!” 宮人樂呵呵地附和,一擁而上爭搶著,攔都攔不住。 平日里,無論是什么好事兒,陸景幽都坐在角落里,不屑于理會。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陸氏皇族施舍的東西,他從來不要。 唯獨今日,聽見“嫡公主”和“酥糖”幾個字時,他腦海中浮現(xiàn)昔日身影,唇角不禁彎了起來。 腿腳根本不受控制,率先邁出步子,搶在所有人前面拿走了。 陸景幽捧著那一包酥糖,一如多年前,她將酥糖塞入他懷中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解開麻繩,鋪展油紙,看見油紙上印著她的生辰,笑容愈發(fā)興奮歡悅。 其實不用印著,他也知道,只不過從未像此刻這樣,記得深刻又清楚。 陸景幽手指微顫,仿佛掌心不是一包酥糖,而是什么價值連城的寶貝。 他拿起一塊放入口中,回味著記憶中的清甜,遙望著遠(yuǎn)處的漱玉宮,心滿意足地笑了。 那年初識,他沒有等到她,卻并不覺得意外。 因為他們本不該相識,但終有一日,會再度重逢。 后來他偷偷去看過她,數(shù)不清多少回。 曾經(jīng)笑顏燦若春陽的小姑娘,如今已經(jīng)出落亭亭玉立、昳麗驚艷了。 他很高興,哪怕只能抬頭仰望,也心生歡喜。 深淵之中黑暗無度,但若有一縷光,艱難的光陰不再漫長。 陸景幽將冷宮的落敗拋之腦后,意猶未盡地咽下花生碎,緊接著又拿起一塊。 倏忽間,身后傳來嘈雜爭執(zhí)的聲音,糾纏打斗的動靜越來越大。 “這份是我的!你別搶!” “胡說八道!哪里寫著你的名字嗎?” ...... 管事太監(jiān)帶來的酥糖不夠分,只剩下最后一份了。 幾個小太監(jiān)搶了起來,誰也不肯松口,毫不客氣地動手。 “不許喧嘩!不就一包糖嗎?找人勻一勻就行了?!?/br> 管事太監(jiān)煩得很,生怕這群人耽誤他領(lǐng)賞,敷衍幾句就離開了。 他在的時候,好歹那些人顧及顏面,裝模作樣地住手。 待到宮門一關(guān),誰也管不著誰,他們幾個又打了起來,戰(zhàn)況十分激烈。 不一會兒,較為厲害的二人分了酥糖,丟下一個矮小的太監(jiān)倒在雪地里。 眾人漸漸散去,矮太監(jiān)不甘心,但又不敢上去爭,目光落在了陸景幽身上。 他不知哪來的力氣,惱羞成怒地沖上前去,一把搶過陸景幽的酥糖,狠狠在他心口踹了一腳,面容猙獰道: “呸!我說怎么少了一份?你個小雜種也配吃酥糖?” 說著,他唯恐陸景幽撲上來奪走,趕忙將酥糖一股腦倒進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下去,隨手將糖紙一丟,補了幾腳道: “這本不是你該有的東西,公主是賞給咱們的,滾一邊去!” 陸景幽在冷宮蟄伏偽裝,為了更逼真些,下意識不會還手。 他倒在雪地里,額角磕在花壇上,鮮血順著臉頰滴落,融化了一灘雪水。 猛烈的咳嗽聲響起,他心口腥甜發(fā)悶,低頭咳出幾口黑紅的血。 見他情況不妙,矮太監(jiān)怕他真沒命了,自己也要擔(dān)責(zé)任,嫌棄地瞥了一眼,轉(zhuǎn)身快步跑開了。 圍觀之人早已習(xí)慣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覺得他該受欺負(fù),哄鬧幾聲也都走了。 陸景幽孤零零一個人,艱難地喘息著,目睹著糖紙飄飄蕩蕩,落在污泥之中。 天空落著小雪,冰凍的污泥融化些許,弄臟了糖紙,留下點點污漬。 他睜大眼眸,斷紋中盡是鮮紅,濕潤的眼尾泛著淺緋色,纖長睫毛隨之顫抖。 前胸后背都疼痛萬分,陸景幽先前試了好幾回,都沒能爬起來。 但是,當(dāng)他眼睜睜看著污泥打濕糖紙,立刻瘋了一般掙扎著,顧不上錐心刺骨的痛苦,與染紅地磚的鮮血。 他支起身子,用盡全力撲到糖紙前,顫巍巍伸出雙手,將它捧在掌心。 冰冷的指腹拭去泥垢,可還是留下了灰色痕跡,潮濕的油紙柔軟發(fā)皺,如同在撕心裂肺地哭泣。 陸景幽踉蹌著跪下,緊緊將糖紙貼在心口,用唯一溫?zé)岬牡胤饺ヅ?/br> 直到糖紙被捂得干燥,而他心口的鮮血凝固。 他緩緩抬眸,望著空蕩蕩的天地,還有仍然繁華熱鬧的宮殿,忽而如夢初醒。 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 那是她給他的酥糖,是惦念多年,終于得償所愿的酥糖。 明明就是屬于他的東西......無論是酥糖,還是她。 可是,為何偏偏少了一份? 難道她真的忽略他了,覺得他根本不配擁有嗎? 她還記不記得他?當(dāng)年相遇之時,僅僅是隨手的施舍恩惠嗎? ...... 無數(shù)痛苦的疑問卷席而來,襲擊敲打著陸景幽的思緒與心臟,將他為數(shù)不多的理智消耗殆盡。 他頓頓地笑了,眉眼彎彎,唇角笑意濃烈深沉,如生于暗夜的邪祟。 薄唇覆于糖紙之上,他貪戀地嗅著清甜芬芳,回憶起多年前的味道,眸中閃過冷厲寒光。 沒關(guān)系的,沒什么要緊。 糖紙還在呢,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切都是意外而已。 她早晚會在他身邊,一輩子拴在一起,生生世世,無法擺脫。 他們自幼相識,心心相印。 是那個可恨的廢物,親手奪走他的東西,都怪他一人! 既然如此,他就該從這世上消失,永遠(yuǎn)眼不見為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