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時討論化妝舞會時要扮什么，多少有點兒假模假式了。畢竟大家都是出門做客的，不可能將全部行頭都給帶上。就算考慮到會有化妝舞會，這類服飾帶一兩套也就夠了，不太可能更多。

    也就是說，化妝舞會上的裝扮，大多數(shù)是在決定要開化妝舞會前，就已經(jīng)確定了的。

    薇薇安也是這樣，化妝舞會的行頭她帶了兩套——這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查理王子和瑪麗公主就是很喜歡化妝舞會，短時間內(nèi)要開兩場化妝舞會呢？甚至要開三場化妝舞會也沒什么奇怪的，化妝舞會最瘋狂的時候，城里每夜都有好些化妝舞會呢！

    因為化妝舞會對于上流社會也是一個可以放松的機(jī)會，平時要端著上流社會的架子，講究體面。但在化妝舞會時，大家是默認(rèn)可以像裝扮的人物一樣行事的。而要知道，此時化妝舞會上，最常裝扮的角色可不是后世那種或古怪獵奇，或身份高貴的，最常扮的都是一些‘小人物’。

    擠奶女工、農(nóng)夫、街頭小販、牧羊女、市儈小商人……

    這些人物對于有錢有閑，舉辦化妝舞會的上流社會來說足夠新鮮，而且也可以借此機(jī)會放肆一番…化妝舞會其實可以說是一個小型的狂歡節(jié)了。

    不過雖然是‘早有準(zhǔn)備’，卻依舊免不了年輕的男士女士們，特別是女士們的繁忙，乃至于焦慮——明明舞會是第二天晚上的事兒，但她們就像是需要cao辦舞會具體事務(wù)的城堡仆人一樣，一下就忙開了！

    每位女士都需要重新做頭發(fā)，需要確定裝束…服裝雖然沒什么可挑選的余地了，但一些細(xì)節(jié)還是可以推敲一番的。譬如若是扮作一個漁家女，漁家女的服飾需要靠層層疊疊的羊毛裙來完成，這些裙子還要靠繩子卷起來，確保長度剛蓋住膝蓋，這樣方便她們?nèi)粘９ぷ鳌?/br>
    這個時候，怎么卷裙子就很有講究了。另外，漁家女還會有一塊大披巾纏裹住胸口，這是一種裝飾，也是一種保暖的手段。至于說漁家女穿的木屐，戴的頭巾，那就不必說了。

    一開始準(zhǔn)備這套行頭時，未必是完整的，其中一部分可以用普通的服飾去代替。這樣做倒不一定是為了省事兒，更可能是覺得沒那么‘還原’，反而更加美觀。cosplay這種事兒，為了美觀放棄還原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也是因為這樣，化妝舞會就有了‘臨時抱佛腳’的可能。大家都在最后關(guān)頭，緊急調(diào)整著一些細(xì)節(jié)，襯裙是亞麻白色的，還是紅白條紋的？帽子是船帽，還是帶羽毛的高帽？這套巫女的打扮，該配長筒靴，還是再地道不過的長尖頭鞋呢？

    一些關(guān)系好的姑娘們，甚至互相品評，互相出主意——在家里準(zhǔn)備舞會時可能沒有這樣的條件，但現(xiàn)在大家就住在相鄰的房間，這就很方便了。

    當(dāng)然，這種舞會前互相出主意的事兒，只有關(guān)系最親密的閨蜜才能做。這個時代的女性資源有限，導(dǎo)致雌競嚴(yán)重——她們沒有被引導(dǎo)和男人競爭資源，也基本沒有那樣干的社會環(huán)境。

    個別女性可以因為極其優(yōu)秀，脫穎而出，但那是‘例外’，不可以當(dāng)成是常理。

    所以，女性只能彼此競爭，壓倒自己的同性，由此得到資源，得到這個社會資源的所有者、分配者，也就是男性的青睞。

    這種情況下，舞會可以說是很多女士們的競技場…或許實際上沒那么夸張，火藥味也沒那么濃，但暗搓搓的競爭心理肯定是有的。對于女士來說，她們本能地想要成為女賓中最漂亮、最有魅力的那一個，最好吸引在場最多、最優(yōu)秀的男士。

    對于抱著這樣想法的女士，服裝、首飾和妝容，就是她們的盔甲和武器，所謂‘全副武裝’，指的就是走上舞會的她們了。

    “詹妮，將我的那套鉆石首飾拿來…哦，還有那塊織進(jìn)了金銀線的孔雀藍(lán)面紗?！泵讒I·林恩小姐可以說是這次化妝舞會最為緊張的一個，幾乎每一個細(xì)節(jié)她都吹毛求疵。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想要壓倒城堡里的每一個女孩兒，還因為這次來到霍德蘭城堡后，查理王子對她更冷淡了——她有點兒覺得是薇薇安·奧斯汀的原因，畢竟那是個太過美麗，還很獨特的女孩兒。

    但又覺得不像，因為查理王子雖然面對薇薇安·奧斯汀總是格外和氣，可那更像是一種對美人的優(yōu)待。任何人遇到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都會不由自主地態(tài)度好一些。

    這大概是薇薇安·奧斯汀一點兒調(diào)情的意思都沒有？…就米婭·林恩的感覺，查理王子其實是個有些被動的大男孩兒。他不太擅長主動和一個女孩兒打交道，而需要一個大膽而美麗的女孩兒主動去挑逗他。

    但不管是因為什么，查理王子的冷淡是真的，她必須得抓住任何一個機(jī)會，讓王儲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這次的舞會她非常重視，務(wù)必要盡善盡美。

    看到那塊漂亮的面紗拿了過來，她點了點頭。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舞會上，公主殿下和奧斯汀小姐會扮什么，你打聽到了嗎？”

    為了確保自己會成為滿場最閃耀的人，米婭·林恩很重視兩個人，一個是瑪麗公主，另一個就是薇薇安了。公主也很美，而且還有公主的身份加成，天然就更吸引人——不過，米婭并不將瑪麗公主當(dāng)作對手。

    畢竟她的主要目的只是吸引回王儲的注意，其他男士的注意力只不過是附帶。甚至于，吸引其他男士，也只是為了以此吸引王儲…雖然這樣說起來很幼稚，但人就是這樣的，更愿意去爭搶大家都要的，而不要無人關(guān)注的。

    瑪麗公主是查理王子的jiejie，這個身份天然就不可能和她是競爭對手了。她之所以要關(guān)心瑪麗公主扮什么，更多還是不想和瑪麗公主‘撞衫’，得罪瑪麗公主。

    這里沒有宮斗劇里，普通妃子要避開皇后、寵妃衣服顏色的說法，但差不多的東西肯定是有的——誰也不想和別人撞衫，這是無論古今中外都通用的。

    這次是化妝舞會，一些比較熱門的裝扮對象，肯定不止一個人會扮。如果是普通女賓與瑪麗公主‘撞衫’了，米婭·林恩確定瑪麗公主應(yīng)該不會在意。正所謂‘撞衫不可怕，誰丑誰尷尬’，瑪麗公主如果是更有優(yōu)勢的那個，以上位者的寬容，當(dāng)然胸懷寬廣。

    但如果瑪麗公主是被比下去的那個呢？這次可是米婭·林恩精心準(zhǔn)備的化妝舞會，確保自己要成為舞會中最吸睛的那個…說實話，她不認(rèn)為自己會輸。

    所以還是要先確認(rèn)一下瑪麗公主扮什么，最好不要重復(fù)。

    至于薇薇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F(xiàn)在看起來，這位奧斯汀小姐對未來的王儲不感興趣…對此米婭·林恩覺得這是她不夠聰明，畢竟有一個王儲情人，好處可太多了！僅次于有一個國王情人。

    米婭·林恩敢確定，哪怕是作為‘分手禮物’，查理王子都得給她安排一個好婚事！而如果直到她結(jié)婚，他們依舊維持著情人關(guān)系，那就更不必說了，這樁婚事的含金量只會更高——那樣的話，他必須準(zhǔn)備一個體面的身份安置她。

    這還只是婚姻，其他方面的好處更多，她可以獲得金錢、權(quán)勢、社交場上的種種便利……

    這一年來，米婭·林恩已經(jīng)很好地體會了一番其中的優(yōu)越，這也是她不愿意就此退場，將王儲讓給別人的重要原因。

    然而即使是這樣，米婭·林恩還是不能放松對薇薇安的‘防備’…這是個只憑美貌就能讓所有女人黯然失色的年輕女孩兒?？吹剿拍苤溃瑲v史上那些有名的美女，她們的故事，她們引發(fā)的戰(zhàn)爭與和平，未必是游吟詩人的創(chuàng)作，或許是確有其事的。

    看到她，你能相信有這樣的事兒。

    這個時代的女孩兒，對于‘?dāng)澄覍嵙Ρ取?，是有一種很敏銳的感知的。

    “哦，瑪麗公主會扮作‘仙女’，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消息經(jīng)由公主殿下的侍女傳出來，真實可信。奧斯汀小姐，奧斯汀小姐并不知道，有人向奧斯汀小姐的女仆杰奎琳打聽了，但那顯然是個很可靠的女仆，知道要為自己的主人守住秘密?！泵讒I·林恩的貼身女仆‘詹妮’回答說道。

    “那的確是很好的品質(zhì)，但現(xiàn)在這樣的品質(zhì)對我不利…真的一點兒消息都探聽不到嗎？”米婭·林恩眉頭一皺，嘴唇也抿緊了。

    “哦…這…只聽說奧斯汀小姐的行李箱里，屬于‘化妝舞會’的，只有兩套行頭。是她的女仆向城堡洗衣房借熨斗時，不小心說出來的——還都是民族服飾，并不是扮演什么人物的穿著?！?/br>
    ‘民族服飾’這個答案不能讓瑪麗·林恩滿意，但再多也打聽不到了…她不能滿意的主要原因是，她選擇的服飾說是角色服飾似乎可以，說是民族服飾也沒問題。

    她選擇了最近大受歡迎的歌劇《天方夜譚》中的角色服飾，這是一個東方背景的故事，人物全都充滿了異域風(fēng)情。她穿的衣服并不是照搬女主角的，只能說是風(fēng)格一致。這樣的話，似乎也可以說是‘民族服飾’了？

    “小姐，您這樣關(guān)注奧斯汀小姐干嘛？奧斯汀小姐對王子殿下沒有那個意思，這是大家都看得出來的。”女仆詹妮似乎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

    就和她的主人一樣，她認(rèn)為薇薇安這樣不夠聰明。

    “是的，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她對王子很客氣，完全沒有特別的意思…這世上，男女之間的伎倆是談不到秘密的，總能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對嗎？”米婭·林恩忽然覺得沒什么意思了，冷淡地?fù)u了搖頭。

    “這是她的出身帶給她的認(rèn)知局限，她要么不愿意將利益的計算加諸于這些之上，認(rèn)為一切要從愛情出發(fā)，哦，愛情…要么，就是她認(rèn)為自己不必有王子的青睞，也能結(jié)成一樁最好的婚事，有一個上等前程。”

    “如果是前者，我為她感到可惜，她空有美貌，而不懂得運(yùn)用，安心于平庸。而如果是后者，那么我鄙視她。我承認(rèn)，百萬富翁唯一的女繼承人，這個有利的身份足夠她嫁給一個侯爵，甚至是公爵了?！?/br>
    “但如果，她認(rèn)為這樣就十全十美了，那就是不清楚婚姻的實質(zhì)了！婚姻輕而易舉地能叫一個女人成為某個男人的奴隸！而要避免這樣的處境，并不是擁有大筆的嫁妝就行的。況且，她或許不知道，侯爵與侯爵，公爵與公爵，也是不同的?！?/br>
    “有的高貴門第已經(jīng)落魄了，所以能為了錢，叫繼承人同資產(chǎn)階級的女兒結(jié)婚。可正當(dāng)時的那些門楣，就是另一回事了——這個時候，奧斯汀小姐應(yīng)該拿起她有別于財產(chǎn)的另一樣武器的，但她顯然不會使用！”

    “更不必說，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婚姻只是前程的開始，之后的日子…往往更需要一些‘幫助’才能……”說到這里的時候，米婭·林恩沒有接著往下說，只是搖了搖頭就停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呢，就在薇薇安的套間內(nèi)，薇薇安也做出了關(guān)于化妝舞會裝束的選擇。

    薇薇安的兩套化妝舞會行頭，她只是稍作對比，就選擇了白色的那套。

    對于她的選擇，杰奎琳有些不太認(rèn)可：“小姐，您再多看看吧！您看這套東方式的袍子怎么樣？藍(lán)色和橘紅色搭配的外袍多美，多有異域情調(diào)！金色綢子和白色麻紗配在一起的頭巾多令人眼前一亮！”

    “再拿著這鈴鼓，您就是再地道不過的東方美人了！”

    杰奎琳這次跟隨薇薇安來霍德蘭城堡，臨行前是得到過自己女主人‘提示’的——奧斯汀夫人當(dāng)然希望薇薇安能在這樣的場合找到一位如意郎君！這次能來的青年，有一個算一個，都可以說是母親們眼中的佳婿！

    為了達(dá)成這個目標(biāo)，杰奎琳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薇薇安是越出彩越好，越能吸引注意力越好！而這兩套服裝么，她希望薇薇安穿的是那套‘東方袍子’，這里的‘東方’當(dāng)然不是遠(yuǎn)東，非要薇薇安來說，應(yīng)該捏他的是古代土耳其。

    土耳其那一片，對于歐洲來說，本來就是東方。

    這套服裝很美，濃墨重彩的顏色搭配，再加上手腕上的粗鐲子，脖子上的粗鏈子，手指上好幾個寶石金戒指，這些閃閃發(fā)光的金飾，塑造出了強(qiáng)烈的異域風(fēng)情。而且這還很符合如今和禮蘭上流社會吹的正猛的‘東方風(fēng)’，也難怪杰奎琳會覺得這套更亮眼，推薦薇薇安選這套了。

    薇薇安當(dāng)然也喜歡這套服裝，不然當(dāng)初就不會做這樣一套衣服，這次出門還帶出來了。但如果二選一，她現(xiàn)在比較想穿另外一套。

    另外一套的主色調(diào)是白色的，配飾也基本是白珍珠——這是羅斯國的傳統(tǒng)服飾‘魯巴哈’。

    說起來，薇薇安這次準(zhǔn)備的化妝舞會服裝，都不是要裝扮成某個職業(yè)的人，或某個知名人物，而是其他民族的服飾呢…不過不同于那件‘東方袍子’，像戲服多過像真正的民族服飾，這套羅斯國的‘魯巴哈’還原度還比較高。

    這可能是因為羅斯國和和禮蘭原則意義上也屬于一個宗教陣營，文化上有同源之處，交流相對較多，和‘東方’還是不一樣。

    ‘魯巴哈’最早是羅斯國勞動人民的一種服飾，因為它設(shè)計簡練，穿著它便于勞動，長袖還能防止手臂被麥稈草葉扎到，所以羅斯國的勞動婦女都愛穿著它下地勞作。

    因此‘魯巴哈’還有一個別名，就是‘割草裙’。

    就和很多服飾一樣，為普羅大眾所喜愛，就有了生命力。在普羅大眾自發(fā)的改進(jìn)下，越來越美觀大方，越來越有民族特色，于是就向上蔓延——上層社會一開始或許會吸納其作為常服，非正式的服裝，后來又會成為禮服。

    ‘魯巴哈’現(xiàn)在就是這樣，上層社會也穿它，現(xiàn)在它幾乎就是羅斯國最有代表性的服飾了。

    ‘魯巴哈’的形制簡單，大概就是一件襯衣，外面搭配一件無袖連衣裙。不過這件無袖連衣裙是沒有腰身的，要塑造出腰線，都要靠一條和連衣裙花紋搭配和諧的腰帶——總體就是這樣了，不過不同地區(qū)的‘魯巴哈’在一些細(xì)節(jié)上，還是有不同。

    有的‘魯巴哈’有圍胸、圍裙、繡花頭巾這類配件，有的沒有。有的配的鞋子還得是傳統(tǒng)的樹皮或者獸皮制成，有的地區(qū)卻已經(jīng)沒有這類要求了。還有的對連衣裙前門的花紋題材也有限制，有的則也不講究這些了。

    另外顏色也是一個差異點，大部分‘魯巴哈’都以鮮艷明麗的配色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也有的‘魯巴哈’不是這樣的，薇薇安這件‘魯巴哈’就是如此，它幾乎是全白的——這在羅斯國，也只有北部某些特定的地區(qū)這樣。

    以白色為主要顏色，只在肩膀和一些滾邊的位置，用金色的絲線繡出圖案。這些金色圖案也不是大塊大塊的那種，而是若隱若現(xiàn)，相當(dāng)素雅。

    另外這件北部的‘魯巴哈’，領(lǐng)子和衣袖也比其他地區(qū)的長一些。正常正好扣在脖子下方領(lǐng)子，向上延伸的出一截精巧的蕾絲花邊，包裹住了脖子。手腕也是一樣，層疊的蕾絲花邊像是蝴蝶翅膀一樣，從袖口伸出來，軟軟地搭在了手背上。

    這件‘魯巴哈’搭配的配飾，主要有兩件，一個是層層疊疊繞在脖子上的珍珠項鏈，另一個是花形頭冠——羅斯國的傳統(tǒng)，女性正式場合都會戴頭冠，這些頭冠往往都比較有存在感，嗯，也就是‘夸張’。

    薇薇安這只頭冠也有些夸張，但在羅斯國傳統(tǒng)頭冠里，已經(jīng)算是非?！諗俊牧?。至少它的大小就只比普通帽子略大，要知道大多數(shù)羅斯國傳統(tǒng)頭冠，可是要比這大至少兩圈的！

    這只頭冠的主色調(diào)也是白色，上面縫綴著珍珠和金珠，形成幾何圖案。另外，在頭冠下邊緣一圈是一圈短短的珍珠流蘇，薇薇安戴上之后，珍珠流蘇會散在額頭、耳朵一半的位置。這個長度，既讓薇薇安覺得俏麗，又保留了那種傳統(tǒng)服飾的莊重感。

    薇薇安很喜歡這套傳統(tǒng)服飾，看到裁縫的設(shè)計時，第一感覺就是俄式審美，yyds！嗯，沒錯，羅斯國明顯是這個世界版的俄國了。

    然而薇薇安雖然很喜歡，卻不是每個人都和她審美一致的。杰奎琳就是典型，她是打心里眼覺得這套‘魯巴哈’比不過另一件‘東方袍子’。

    羅斯國的傳統(tǒng)服飾，過于土氣，像是沒有徹底脫去的粗野（就和薇薇安上輩子的歷史上，歐洲看不上俄國一樣，這里和禮蘭、佛羅斯這些國家，也是看不上羅斯國的）。

    相比之下，‘東方袍子’色彩明艷，其中的異域風(fēng)情又是此時最受歡迎的。就像是《天方夜譚》里，發(fā)生的那些充滿想象力的故事——在異國樂器聲里，抽一口水煙，坐在華麗的毯子上，空氣里是香料的味道。

    第148章 紅粉世界148

    在霍德蘭城堡的舞會正式開場前，仆人們竭盡所能對這里進(jìn)行了最后一輪裝飾——裝飾的重點是舞廳和一間間的客廳，所有的青銅吊燈都被擦的閃閃發(fā)亮，桌上的銀色燭臺能倒映出人影，鮮花堆積，異國的瓷器、漆器、玻璃器晶瑩剔透，桌布潔白如雪。

    地板也經(jīng)過了一番整理，大理石的地面光潔如新，木地板經(jīng)過了打蠟染色，恢復(fù)了莊重典雅的顏色。

    各種簾布換上了新的，都是豪奢的整幅大匹簾布，有綢子的，也有細(xì)紗的，還有印花細(xì)布的。這些現(xiàn)代工業(yè)的造物細(xì)密鮮艷，柔軟涼滑，其中一些還帶著廣藿的香氣…這是它們飄洋過海而來的象征，要用廣藿來防止漫長旅途中織物被蟲蛾噬咬。

    不過，無論怎么裝飾，這些房間也像是栽滿鮮花的花園。人們來此參觀，并不會太關(guān)注花園的籬笆是否足夠優(yōu)美，亭子是否高雅，小徑是否鋪設(shè)的合理——這些當(dāng)然也是重要的，但最重要的還是花園里的鮮花，也只有鮮花。

    所以當(dāng)女士們出場的時候，才是真正的重點…這一點，男士們也比不了！相比起女士們，男士們就像是花園里綠色的草木，本質(zhì)只是襯托了鮮花的嬌艷。必要的時候，還要供一些鮮花攀援。

    樂池之中，一整支樂隊已經(jīng)就位。此時還沒有開始跳舞，所以只是在演奏一些輕柔舒緩的調(diào)子。

    這像是在給舞會中男男女女的活動伴奏，低聲的精妙交談，衣服摩擦發(fā)出的悉悉索索聲，還有是不是‘嗒’的一聲腳步，雖然有點兒突然，卻不顯得突?！@些聲音在樂聲中和諧動人。

    這樣一幅圖景，落在薇薇安眼里，就是電影片段了。就算是她上輩子那會兒歐美拍‘古裝戲’，上舞會場面，也很少能有這樣完美的一段了。因為那是在演戲，而現(xiàn)在這兒是一群人的生活。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上流社會，他們的生活有的時候就是一場表演。

    “瞧瞧吧，這就是我們國家最嬌艷，品種也最為珍稀的花朵…”一位花花公子看著滿場顏色艷麗的裙擺，仿佛是一朵又一朵盛開的花兒，忍不住說道。

    這個時候舞會已經(jīng)開場了，男賓女賓們紛紛進(jìn)場。不同于城里舉辦的那種舞會，雖說約定了時間，但大家還是陸陸續(xù)續(xù)到來，有個先后。這次因為是大家都住在城堡里，所以除了拿請?zhí)麃淼哪切鈦砜汀?，其他人都差不多一早登場了?/br>
    如果說有誰是例外，大概就是瑪麗公主和米婭·林恩了，她們都可以算是這次舞會的半個女主人，所以享有特權(quán)，就算最晚登場，也會被其他人認(rèn)作是理所當(dāng)然。

    “迪麗科里小姐的小把戲用不上了，我記得她總是習(xí)慣于晚到一步。她一般會給自己找理由，或是弄錯了時間，或是有什么意外耽誤了，但我們都知道，她的時間算的準(zhǔn)準(zhǔn)的…她喜歡11點鐘抵達(dá)舞會。”

    “這樣的話，別的人發(fā)髻松散了，裙子發(fā)皺了，妝面也有些花了，就連精神頭也差了一些…當(dāng)她容光煥發(fā)地抵達(dá)舞廳，她就是舞廳里的王后，誰能不注意她呢？”

    “哦，的確如此，不過今次她依舊很漂亮，很吸引人，瞧她那一身白裙子，人群中多——”男士們在討論著斷斷續(xù)續(xù)入場的女士們，忽然說話的男士停住了。

    本來在一旁聽他們閑聊，覺得挺有意思，聽到了不少八卦流言的歐文子爵轉(zhuǎn)過頭，順著他的目光說：“怎么了——”

    然后他就知道怎么了…大概有幾秒鐘，他才恢復(fù)了正常，笑了一聲：“看起來迪麗科里小姐遭遇了一場大失??！這可真是一場‘契科多羅戰(zhàn)役’??！說實話，她不該穿白裙子的…這下誰還能注意到她呢？”

    本來滿場都是鮮艷顏色，而且服裝一個比一個有特色，迪麗科里小姐反其道而行之，就顯得很出眾。就像是滿眼的紅花、紫花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朵白花，已經(jīng)被晃花眼的人很容易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