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是趁早去的，早上未開工前，那兒等活兒的臨時勞工最多，擠向工頭時簡直就像是潮水一樣——說實話，奧斯汀先生對此真的挺陌生的！

    這一會兒他都沒來得及觀察到什么，就被人群裹挾著擠在了一起，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已經(jīng)滿頭是汗了，只能抽出手帕擦汗…他雖然是街頭出身，但剛來美林堡時他就是做小販的，后來就自己做化妝品來賣，還真沒有體會過臨時勞工找活兒的滋味兒。

    “這可真夠難的啊，不是嗎？”一個看起來頗為落魄的工人，笑著對奧斯汀先生打了個招呼。

    奧斯汀先生打量了這人一眼，很快判斷了出來——這是個剛進城不久的家伙。

    這種人因為生長在農(nóng)村，相對城市貧民，成長期的他們呼吸著新鮮空氣，有足夠的活動空間，還有（相對來說）充足的食物、干凈的飲水，所以體魄健康、面頰紅潤。這一點，是作為城市貧兒長大的人很難擁有的，他們往往做孩子的時候就是童工了，去做很多對身體健康危害很大的工作，長大后就瘦弱矮小。

    更明顯的是，這人的馬甲和長褲外罩了一件未染色的棉布罩衫。這種罩衫很寬大，是套頭的款式，下擺能遮住臀部，既方便活動，又能很好的保護里面的衣服，過去無論城鄉(xiāng)，勞動者們都會穿它。

    但近些年來，城市年輕人已經(jīng)穿上夾克衫了，這種罩衫只有在閉塞的鄉(xiāng)下還很常見。

    “確實如此…”奧斯汀先生相當謹慎地說。說實話，他對對方頗有好感，一方面是因為他自己也是從鄉(xiāng)下來到美林堡的，這個年輕人讓他想到了自己。另一方面，鄉(xiāng)下小伙子相比起jian猾的城市小混混，也是前者更可靠。

    不是說鄉(xiāng)下小伙子就老實可信，也不是說城市里長大的工人就狡猾，只是大多數(shù)確實如此而已。

    對方似乎看出了奧斯汀先生想要雇工，相當殷勤…這種‘討好’其實沒有什么，為了生活抓住可以抓住的機會難道不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模?/br>
    很快奧斯汀先生搞清楚了眼前這個小伙子的來歷，他并不來自美林堡周邊，而是來自更遠的一個郡，南邊的‘美泉郡’。家庭經(jīng)營村子里的面包房，不過面包房也無法容納所有的孩子，總有一些孩子得自謀生路。

    他原本打算來城里也找一份面包師的工作，他在老家就是干這個的，干的還不賴。

    奧斯汀先生聽這個小伙子仔仔細細地說著烤面包的事，忍不住笑了：“面包師找工作并不難，很少找不到工作…所以你是決定放棄面包師這個工作了？”

    小伙子飛快點頭，露出了后怕的表情：“我在漢克面包房工作了兩周，拿到第二周的薪水之后，立刻就跑了——在鄉(xiāng)間做面包師就夠辛苦的了，但我沒想到城里的面包房還要更難！”

    面包師確實可以算是這個時候最辛苦的工作之一了，完全是力氣活，這可和后世的‘烘焙師’們完全不同！

    在沒有面包機的時代，一晚和兩次面團，一次和一袋面粉（大約相當于127千克），在不到腰部高的和面槽內(nèi)躬腰和面，一整袋面粉，再加上水…和這樣的生面團，沒有力氣是不可能做到的。

    面包師相關(guān)的職業(yè)病也很多，皮膚病、肺?。娣鄯蹓m導(dǎo)致）、血管破裂等等，面包師的平均年齡一直比平均水平低不少，可以證明這一行的殘酷…而比這更殘酷的是，面包師的薪水很低，比普通勞工可能更低，這也是面包師找工作不難的原因。

    只要有辦法，大家都愿意離開這一行。

    奧斯汀先生和這個小伙子轉(zhuǎn)了一圈，看他和認識的人打招呼，心里漸漸有了雇傭他的想法。

    除了這個小伙子外，奧斯汀先生這一天又陸陸續(xù)續(xù)看中了幾人。都是從鄉(xiāng)下來，在城里認識的人不多，本性淳樸那一類，而且都比較有力氣——制作手工皂，最需要人手的就是攪拌皂液那一道工序了，沒有力氣是不行的。

    再有一個加分點，他們雖然都落魄，但在同一類人里是相對干凈的…奧斯汀先生記得女兒提到過，最好要保證生產(chǎn)手工皂的過程‘干凈’。其實以此時工廠的條件，要多干凈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只能‘盡量’了。

    之前雇的幾個女工，每次工作前會要求洗手洗臉，還會穿上奧斯汀先生提供的白色罩袍——這些罩袍經(jīng)常清洗，正是送到里士滿夫人的洗衣房那里。說起來也是手工皂的利潤足夠高，奧斯汀先生才能這樣，不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對于這幾人來說，奧斯汀先生提供的機會簡直就是天降餡餅！

    他們已經(jīng)來美林堡有一段時間了，完全清楚作為沒有任何技術(shù)的勞工，要脫離臨時工的身份，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有多難！唯一讓他們失落的是，奧斯汀先生沒有讓他們明天就開工，而是要等到后天。

    ——租好的倉庫雖然不需要做太多改動就能用于生產(chǎn)手工皂，但至少要清理一遍，再購買一些用得著的盆盆罐罐、攪拌棒什么的。

    為了讓這幾個自己看好的年輕人相信自己并不是逗他們玩兒，后天能準時去白帆街做工。奧斯汀先生還在附近的小酒館里請他們吃了一頓飯，小酒館提供的食物不貴，但對于工作不穩(wěn)定的臨時勞工來說這完全可以說是大餐了！

    他們吃飯的時候還正好趕上承包商給裝卸工發(fā)今天的工資。

    顯然，承包商也是這家小酒館的老板——所以來此拿工資的裝卸工，如果不喝掉幾杯啤酒，是沒法拿工資的。

    不過絕大多數(shù)裝卸工也不太在意這些，因為在他們糟糕的生活中，酒精可能是唯一能短暫帶來輕松的東西了。也就是說，他們幾乎個個都是酒鬼，在哪兒喝酒不是喝呢？

    奧斯汀先生最先看中的那個小伙子看到這樣的情景，小聲說：“我的母親教導(dǎo)我，來到美林堡絕對不要成為一個酒鬼，生活再難也不要…我也親眼見過有些家伙是怎么被酒精摧毀的，您不會相信的，我認識一個人，每天開工前要飲下16杯兌了啤酒的杜松子酒?！?/br>
    “就是上個禮拜三，他背貨時倒在地上，再也沒起來?！?/br>
    第17章 紅粉世界017

    肥皂工廠‘建立’好后，薇薇安還出于好奇去看了一次，結(jié)果理所當然地大失所望。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用膝蓋想也能想到，只花了幾天時間就能建立的工廠不可能是真正的工廠吧？事實就是這樣，所謂的‘工廠’，只不過是注冊的執(zhí)照上的說法，實際上就是傳統(tǒng)的小作坊而已。

    奧斯汀先生總共租下了四間倉庫，一間是攪拌間，一間是晾皂間，一間是備料間兼材料儲存室，一間是切皂-包裝室內(nèi)——說是切皂-包裝室，其實這間倉庫的職能很多，角落了有兩張桌子，一張桌上是切皂臺，一張桌上是包裝的工具，這就已經(jīng)把切皂和包裝的工作包圓了。

    而剩下的空間，一部分隔了出來，作為存放罩衫的地方。還有的就是工人們吃午餐和下午茶的地方（此時工廠都會留出吃下午茶的休息時間，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工作時間過長，沒有下午茶時間休息和補充糖、□□之類的，是堅持不下去的），類似員工活動室？

    這里居然連一個辦公室都沒有…不過，奧斯汀先生在備料間放了一張辦公桌，真的需要辦公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其實要說奧斯汀先生搖身一變成為‘工廠主’了，都算是夸張了…看過這‘寒酸’的工廠，薇薇安很難覺得自己家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不過從奧斯汀先生自己的角度來說，變化卻是很大的。最簡單的，就是他不再直接靠自己的勞動力掙錢了。就算是還在做的化妝品生意，他也在教會雇工生產(chǎn)化妝品后，讓別人完成了…其實那些化妝品的配方很簡單，只要知道了就很容易學(xué)會。

    這個社會，對階級劃分的一個重要基礎(chǔ)就在這里。

    有一些具備特殊技術(shù)的工人，其實收入不見得比普通中產(chǎn)階級低，但生活方式、社會地位還是完全勞工式的，原因就在這里了（并不是說勞工不好的意思，只是具體到社會背景，這就是這個背景下的現(xiàn)實）。

    至于奧斯汀先生空出來的大量時間，當然也沒有閑置。他現(xiàn)在每天都會提前在備料間做相應(yīng)的準備工作（這是他的勞動沒錯，但其實并不是必須的，他之所以這樣不是為了出賣勞動力賺錢，而是為了保密，所以依舊可以說奧斯汀先生不是靠自己的勞動力掙錢），還會監(jiān)督工人的工作，然后剩下的時間就是考慮怎么擴大手工皂的銷售了。

    畢竟當下極大的擴大了生產(chǎn)，最早在家里制皂，一天只能制100塊，后來在倉庫里制皂，雇了4名攪拌工，1名雜工，生產(chǎn)提高了一倍?，F(xiàn)在又增加了雇工，也調(diào)整了分工，一天的產(chǎn)出已經(jīng)是400塊了！

    雖說這些肥皂還要經(jīng)過晾皂期，不會立刻投入市場，但晾皂期其實也不是很長，必須要盡快考慮了。

    奧斯汀先生首先想到的就是分銷，他之前的產(chǎn)量小，自己賣就夠了?，F(xiàn)在產(chǎn)量大了，自己就不好再包攬末端經(jīng)營，而是得批發(fā)給商販售賣，這是很容易想到的——街頭小販就是做這些的，奧斯汀先生也有個別化妝品不是自己生產(chǎn)，而是從工廠批發(fā)來的呢。

    當然，保留一部分直接銷售也沒問題，畢竟伊尼戈交易所那邊已經(jīng)漸漸形成穩(wěn)定客戶群體了。

    當下的問題是，奧斯汀先生的圈子層次還是太低——手工皂要2先令一條，這顯然不是能夠拿去給街頭小販沿街叫賣的商品，但奧斯汀先生最熟悉的就是那些街頭小販了，畢竟過去他長期混跡其中。

    因為這個原因，奧斯汀先生一時找不到可靠的分銷商……

    不過他的腦袋瓜子是轉(zhuǎn)的很快的，他很快就帶著禮物拜訪了交際花露絲小姐，正是那位他很早就上門推銷了手工皂的交際花…露絲小姐不能說是城里最受歡迎的那一撥交際花，但對于奧斯汀先生來說，她已經(jīng)足夠交游廣闊了。

    “奧斯汀先生您真是來得巧?。∪绻粊砦疫@兒，我就要去您那兒了！”露絲小姐款款地微笑，她手中拿著一把精美的折扇，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穿著一件蘋果綠和淡粉色條紋相間的絲綢日裝裙。條紋之間還有金色的細條紋，在淡雅柔和中增添了一些精致。

    這樣的裝束和上流社會的淑女沒什么不同，讓人很難想象她是一個妓女。

    不過稱得上‘交際花’的妓女，大多都是這樣…按照有錢人的審美取向，會更接近紳士家的妻子或女兒。

    “我要問您要一些‘蒂利亞羊毛’…”露絲小姐的語調(diào)輕柔。

    蒂利亞是一個大陸國家，過去曾經(jīng)是胭脂的主要產(chǎn)區(qū)。所謂‘蒂利亞羊毛’，其實就是將剪成小片的紡織物用紅色染料染色后得到的紅色小薄片。這是區(qū)別于胭脂膏、胭脂粉之外的‘紗胭脂’。

    紗胭脂還有一個‘變體’，就是紙胭脂，用白紙代替紡織物就好了。這樣更方便，也更便宜，不過使用感上就見仁見智了。

    在崇尚天然美的當下，紗胭脂是最受歡迎的胭脂。因為用紗胭脂最自然——紅色顏料在紡織物上陰干，使用時直接將一片胭脂紗在臉頰上摩挲就好，基本上不會出現(xiàn)胭脂膏、胭脂粉那種‘假面感’。

    不過這只能在用白粉之前使用，而如果是白粉需要上的很厚的女性，那種淡淡的、自然的紅暈就會被掩蓋，所以紗胭脂不適合她們。

    原本奧斯汀先生賣的‘蒂利亞羊毛’雖然品質(zhì)不錯，但在同類產(chǎn)品中沒什么出奇的。還是之前薇薇安為了做蠶絲羊奶皂，買了一些蠶絲，當時的想法是蠶絲就算有多余的，也多的是用處…然后一次不經(jīng)意，她就想到了一個用法。

    直接將蠶繭撐開，剪成一個個絲綿小片…相比起現(xiàn)在做紗胭脂的任何紡織物，這樣的絲綿片都要更細膩柔和吧？用來擦臉應(yīng)該是最舒服的。

    奧斯汀先生試制了這種紗胭脂，果然大受歡迎…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改進，直接收益不算大，也遠沒有手工皂的前景，估計很快就會被人學(xué)走，但這也是后世眼光的一次成功嘛！

    奧斯汀先生承諾稍后會派人將露絲需要的‘蒂利亞羊毛’送來，然后就進入了正題——他想要認識一些經(jīng)營奢侈品生意的分銷商，如果露絲小姐能夠在其中做介紹人就好了。

    “雖然我很想幫您，但這可不是我做的工。”露絲小姐打開折扇，遮住半張臉，微笑了起來。

    “當然啦，當然啦！世上沒有白做工的道理！”奧斯汀先生大聲說道。他并不是那種很會奉承人的人，所以也沒有像別的請交際花辦事的家伙一樣，先用吹捧的手法將交際花弄得飄飄然。

    他很實際地拿出了一件昂貴的禮物，是一對銀鞋扣，花樣精美，還鑲嵌了珍珠，這是價值4鎊的禮物！

    雖說露絲掙4鎊并不難，但熟人幫忙本來就有‘優(yōu)惠’…所以總的來說，雙方都很滿意這次見面的結(jié)果。

    當然嘍，這種專營奢侈品的分銷商和奧斯汀先生過去接觸的街頭小販又不一樣了，街頭小販隨時都在變化，沒有穩(wěn)定性?？赡芙裉焖€在做這個生意，明天就改行了（一般是生計維持不下去了）。分銷奢侈品的商人，資本要大得多，還有自己的人脈、固定客源，頗為穩(wěn)定。

    這就讓奧斯汀先生有些拿不準要怎么和那些人打交道…不過真的和他們見面、談生意之后，奧斯汀先生又覺得事情沒那么難了。

    ‘可麗’牌肥皂的使用感真的比同類產(chǎn)品出色太多了，而且小范圍內(nèi)已經(jīng)收獲了好評。分銷商只要是有眼光的，都是愿意分銷的……

    事實上，這些分銷商這樣好說話，還因為露絲小姐能夠接觸到的此類商人都是比較底層。不然那些真正的奢侈品分銷大鱷根本不可能屈尊，和奧斯汀先生這樣一個算不上‘工廠主’的‘工廠主’談生意。

    不過，當下的奧斯汀先生根本沒有想到那些，在獲得了分銷商答應(yīng)試賣的承諾后，他就有了大干一場的豪情——在奧斯汀先生看來，自己家的手工皂那樣出色，只要答應(yīng)試賣，結(jié)果肯定就是紛至沓來的訂單?。?/br>
    相比起奧斯汀先生的豪情，這段時間的薇薇安就要咸魚多了…她當然也想搞搞事業(yè)，實現(xiàn)自身價值什么的。但在這個類似維多利亞初期的背景下，她這個年齡，父母都在的情況下，想要自己出面做什么，實在是做不到啊！

    這個時代不至于像一百年前那樣，但本質(zhì)上依舊將女性當成是男性的財產(chǎn)、資源。如果是成年人還好，她還能行（畢竟這個時代女性自己做點事是難，卻不是不可能），但一個11歲的小女孩？也只能給父母提提建議罷遼。

    而且她也不用真的擔心沒事做，在度過了一個充實的暑假之后，對于孩子們來說，等同于‘災(zāi)難’的開學(xué)來了——其實薇薇安這輩子倒是不討厭‘開學(xué)’了，畢竟娛樂活動少，以至于去學(xué)校里學(xué)點東西也是不錯的娛樂活動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學(xué)的輕松，才能這樣說…而之所以學(xué)的輕松，也并不全是薇薇安有超過小孩子的理解能力的原因，主要是此時的女性教育就是很寬松，嗯，可以說是寬松過頭了。

    第18章 紅粉世界018

    “‘聽起來蘇珊可學(xué)的夠多的了，嗯，她會提姆文？噯，要我來說，任何一位紳士都不會因為一個女孩兒會寫提姆文，知道最新的數(shù)學(xué)發(fā)現(xiàn)而愛上她…相反，過多的學(xué)習只會讓小女孩們變得狂妄，高高在上，最后成為老姑娘?！?/br>
    “‘女人和男人的區(qū)別之一不就在這里嗎？如果女人學(xué)的和男人一樣，就只是穿襯裙的男人了’”

    聽著同學(xué)蘇珊對自己叔叔活靈活現(xiàn)的鸚鵡學(xué)舌，薇薇安忍不住撲哧一笑——蘇珊是她在學(xué)校的同學(xué)，也是關(guān)系最好的同學(xué)。薇薇安和同學(xué)的關(guān)系普遍還可以，但很難親近?，F(xiàn)在想想，大概是她本質(zhì)里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所以有一些隔閡吧。

    蘇珊在一群小女孩中算是早熟的，而且她和薇薇安一樣，都是比較愛學(xué)習的孩子。學(xué)校里，學(xué)霸和學(xué)霸一起玩兒，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至于‘提姆文’，其實就是這個世界的一種歷史悠久、被各國廣泛接受的文字，類似上輩子真實歷史上的拉丁文。這一般是男孩子學(xué)習的內(nèi)容，不過薇薇安和蘇珊上的女校也教授這個。

    這里必須要說的是，此時雖然有了女校，讓一些女孩子除了家庭教師外，也有走出門受教育的機會。但女校教學(xué)的內(nèi)容非常一言難盡，而且很多時候其實也不是學(xué)校越貴，課程質(zhì)量就越有保障。很可能學(xué)生在一所慈善性質(zhì)的學(xué)校里可以受到最新的、一流的教育，但在一年要花掉200鎊的寄宿學(xué)校里，也只學(xué)會了順從、針線活兒什么的。

    一所學(xué)校的教學(xué)質(zhì)量，很大程度上受校長和個別老師的影響。因為這是一個教育理念萌發(fā)，各種觀點都在輸出的年代。身處其中也沒有哪個理念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檢驗，所以往往校長和老師也只是在自己的經(jīng)驗范圍內(nèi)各自做出選擇。

    薇薇安和蘇珊上的這所女校，全名為‘夏普夫人精英女子學(xué)院’，顧名思義，是由一位‘夏普夫人’擔當校長的女子學(xué)校。夏普夫人的教育理念在此時是比較先進的，招聘的教師雖然都沒有名氣，但水平不錯。

    恢復(fù)上輩子記憶的薇薇安可以客觀評價，她在‘夏普夫人精英女子學(xué)院’上學(xué)是一種幸運，如果是那種昂貴又學(xué)不到東西的地方，說不定她就要想方設(shè)法讓奧斯汀先生給自己換個學(xué)校了。

    雖然是重來一次的人生，可以多多享受當小孩子時的輕松…但，倒也不必那樣浪費。

    不過，這樣的‘夏普夫人精英女子學(xué)院’可能就不太受某些人的待見了，就比如蘇珊口中的，他的那個叔叔。

    而且抱著和他叔叔差不多觀點的人，在這個社會還占主流呢！

    事實上，將孩子送去‘夏普夫人精英女子學(xué)院’學(xué)習的家庭，大多數(shù)也沒有想讓自己的孩子學(xué)習多出色。讓孩子學(xué)點兒東西更像是精英階層的常識，女孩子也不能做文盲——這一點東西方是一樣的，東方所謂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先不說這句話的來源就是斷章取義，就說后來大家接受了斷章取義后的意思，富貴人家的‘女子無才便是德’也不是當文盲。

    一般標準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就是能讀會寫，學(xué)的是《烈女傳》、女四書這些東西。至于男子的那些書，《論語》《大學(xué)》那些，就不用讀了…是這樣的。

    而如果不讓孩子做文盲，選擇就很明確了，要么自己教，要么請家庭教師，要么送去學(xué)校。自己教不見得有時間有能力有耐心，所以有錢人大多選擇家庭教師或者學(xué)校，至于具體選哪一個，要看家長自己的想法。

    但不管是家庭教師，還是去學(xué)校，父母大多也對女兒的‘學(xué)習成績’沒有要求。這是一個女性根本不被鼓勵出門工作的時代，勞工的妻子要工作是沒有辦法了，凡是體面人家，家里的妻子和女兒工作，那就容易引來閑言碎語。

    單純從出門就業(yè)的空間來說，這個時代可能還比不上100年前，因為這時工業(yè)開始發(fā)展了，讓中產(chǎn)階級擴大了、生活也變好了——于是，中產(chǎn)階級的男人也能要求自己的妻女不出門工作。

    女性的學(xué)識不是為了未來謀生，只是一種裝點，又或者單純的個人興趣…這種情況下，父母確實沒有動力嚴格要求女兒的成績。

    更何況，此時的主流觀念還認為女性是格外虛弱的，青春期尤其是的！如果在關(guān)鍵的青春期，讓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樣努力學(xué)習，進行這方面的競爭，這會影響到女孩子的成長，對未來產(chǎn)生無法估計的影響…balabala

    總之，名為保護，實則輕視，就是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