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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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心。 陸覺的腦袋里只剩下了這兩個字。想著剛才在飯館里的場面,他仍是氣得緊——當(dāng)時也是糊涂了,怎么就這樣走了?總該給那姓周的一頓教訓(xùn)才對! 說起來陸覺確是身邊不曾缺過伴兒,只是那時哪怕身邊的人來來往往,也不會像周梓祥這樣的好色之徒一般招來妓女作樂。想到這里,陸覺又覺得脖子上那處被那人撲過來時抱住的皮rou起了好些的雞皮疙瘩,伸手胡亂的抹了兩下,還是覺得不大舒服。 他打車上下來執(zhí)拗著非要自己走回去,自然是要平靜一番這雜草般的情緒,朝著自己的私宅走本就是無心之舉,待走在路上反應(yīng)過來時,自然不會只想著回家,而是朝著陳卿言那處去了。 這時辰應(yīng)該是晚場結(jié)束,該回家了。陸覺也是好幾日未見陳卿言,心里頭有些想這人,只是今日這念想里頭,雜了些其他的情緒,竟生出了對陳卿言的幾分愧疚。 第44章 紅 陳卿言懶懶的躺在床上,卻不大想睡,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頂棚放空,手邊是翻了未有幾頁就扔在一旁的《玉梨魂》,這樣的哀情小說陳卿言不大愛看,是隨意從那一厚摞里抽出來的一本,亂糟糟的那些情事,看起來總覺得還沒有戲本子有趣,他屋里的書雖多,卻單是沒有這一類的,這本瞧著這樣的眼生定不是自己買的——許是陸覺帶來的吧。 既想到陸四少爺,陳卿言就難免思緒跟著繁雜起來。 和他有四日未見了吧。 不,算上今天,五日了。 也不是特意巴巴的掐了手指頭去數(shù),只是平日里頭這人和自己鬧慣了,這樣冷不丁的安生了幾日,陳卿言竟然覺得有些傷神。想到之前未認(rèn)識他時,自己的日子哪一天不是如此寡淡過下來的,他若是再,自己還常常免不了嫌他聒噪,現(xiàn)在居然不大習(xí)慣了。 想來曾聽人說過,人性本賤的話竟不是假的。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花來,索性準(zhǔn)備關(guān)燈睡覺,把那本《玉梨魂》扔在枕頭底下墊上,想著這樣放著等陸覺來了再還他也好找,只是剛關(guān)了燈,還未來得及回床,就聽見外頭有人叩了兩下院門,乓乓作響。 “誰?”說話的同時又是將燈重新打開,只是不必等來人回話,這月下的剪影總歸是太過熟悉,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來了?!标惽溲约奔钡呐艹鲈喝ァ睦镱^想著不久前陸覺這個時辰來找他,是要翻墻的,這樣想著,便腳下生風(fēng)的快。 “怎么這會兒來了?”雖是隔著一道柵欄,卻也倒是沒有聞見熏人的酒氣。 “同他們吃飯晚了,正好路過這邊兒,好幾日沒去慶園了,過來瞧瞧你?!标懹X也未有像自己想的一般醉醺醺,只是黑暗里歲看不分明這人的眼睛,陳卿言卻莫名覺得這人眼神躲閃恍惚,透著心虛,說得像是假話——可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陳卿言自己都未發(fā)現(xiàn)竟是被自己心里頭那因為陸覺的突然造訪的欣喜遮掩了過去。 “正巧你來了,我還有東西要給你。瞧瞧這本書是不是……”陳卿言將枕頭下的那本書取出來,又是興沖沖的走出屋,只是要遞與陸覺時臉色卻忽的變了——陸覺今日穿的仍是最襯他的淺色襯衫,側(cè)身坐在桌旁,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捏著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因為背微微的弓著,上身畫出一條好看的線來。只可惜這些都沒入了陳卿言的臉,他只是怔怔的盯著陸覺襯衫脖領(lǐng)子處,那一點蚊子血似的朱紅格外的顯眼,像是燒進(jìn)他眼睛里去了——那自然是口紅的顏色,透著細(xì)膩,又好似透著姑娘的香味,卻更像是一層一層的朝著陳卿言打來層層的熱浪,只灼得人生痛,“你的?!?/br> “嗯?”陸覺并不知自己衣領(lǐng)這處有異樣,聽見陳卿言叫他,回過頭來卻看見了他煞白的臉。 “是你的吧?!标惽溲远硕ㄐ纳?,將書扔在了桌上,“是吧?” “是……”陸覺點頭,“你怎么了?” “困了?!标惽溲缘婚_口,“你最近這樣忙,還是拿了東西早些回去睡吧?!?/br> 這就是攆人了。 “好,那我走了。” 破天荒的,陸四少爺居然真就沒賴皮多坐一會兒,甚至連句便宜話都沒說,就這樣伸手拿了書默默的朝門口走了,只是到底還是在開門時停了停,看著站在原處的陳卿言道了一句“晚安”,卻是換來了一個不咸不淡的“恩”字來。 陸少爺走得迷糊卻痛快的原因,實在是因為心里頭虛的要緊。他總以為陳卿言是自己的一味良藥,最善解那難解的心病,可今日看見這人時竟覺得腿軟,心里頭似是有只胡亂蹦跶的小獸,攪得不得安生,總覺得自己對不住他,可在心里頭卻也篤定了,這事兒是萬萬不能同他講的,尤是陳卿言離得自己愈近,陸覺就愈覺得自己身上沾的脂粉味兒必會讓這人聞見似的,再加上瞧見了那人變顏變色的臉,更是覺得再多呆上一秒便會讓這人抓了破綻,索性借了機(jī)會匆匆逃了——若是陳卿言問起來,改日再同他解釋就好。 只是未等到改日,陸覺回家脫了衣裳洗漱,便一眼瞧見了那惹人眼的口紅印,在那素色的襯衫上格外的顯眼,回想起剛才陳卿言的樣子,心中登時明白了一二他為何如此。頹然坐在床上,懊惱將手中的襯衫扔得老遠(yuǎn),只想著奔出門去找他,求他聽自己解釋,可心里卻真真兒的知道來不及了——陳卿言那趕人送客的態(tài)度,怕是他說什么都不會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