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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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么了?”陳友利本在外頭站著招攬客人,后知后覺知道屋里頭出了岔子,趕緊回來觀瞧,只是這一看屋里著這攪局的人,免不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快走了兩步,站定在這人面前弓了弓腰:“曹爺來了!” 這人叫曹京生,天津衛(wèi)有名的混星子。 天津衛(wèi)有多少人指著海河吃飯,盛時海河上來往的船只千萬,接連不斷,自然催生了許些掙錢的買賣。腳力,渡口,魚行全是日進斗金的行當,惹得人眼紅,便存心奪了來自己享受,開始分幫成派,拉幫結伙,人數(shù)實在可觀。但這萬京生,卻是格外的出名。 出名就出在一個狠字上。 曹京生揚名立萬,是在南市的賭局。說來也不稀奇,天津衛(wèi)的混星子太多,也有太多人打賭局里頭混出來的,但像曹京生下刀割自己rou的,卻是少之又少。 第32章 大禍 南市多賭局,大的小的林林總總數(shù)不勝數(shù),但若是要挑出個拔尖兒的來,得屬日租界里頭的“習文寶局”——這兒的老板叫孔是森,本就是在日本人手底下做事兒的,開個這樣的場子背后也有靠山,只是打出去的名頭十分有趣,說是“以文會友”,確實習文寶局里頭也有些棋牌對詩的娛樂項目,要是旁人不知道的,沒準兒真能被唬住,以為是什么文人墨客聚集的高檔地方,只是稍知道些門道的,便知道那些棋牌對詩斗蟋蟀的玩意,全是賭具罷了。 而且除了篩子寶、牌九、金錢攤、轉盤球、搖缸子寶這樣老舊傳統(tǒng)的賭博方式,習文寶局較別處還多了一樣新鮮的:打氣槍賭博。墻上掛著十二個生肖屬相畫兒的大轉盤,將它轉起來用汽槍描準射擊,下邊臺桌上同樣畫著十二個生肖屬相,賭徒們各自壓錢下注,若是氣槍打中了哪個屬相,壓一元的賺十一塊錢。 有這樣新鮮的玩意,就不愁沒人來消遣,只是人來的多了,就得提防著有人鬧事兒。 “下注了下注了!”寶官兒站在一眾賭徒中吆喝,只瞧著這一干人里,有人愁容滿面腦門帶著豆大的虛汗,卻仍是咬著牙發(fā)狠,有人手里頭捧著好些個兒大子兒,看來是上一局壓對了,一把銀元在兩只手里頭來回的倒騰,像是專門兒為了聽這好聽的響兒似的。 “麻五兒,你還壓不壓???”有人喊了一聲。 麻五兒就是上一把輸了的那個,只瞧這人歲數(shù)不大,生的一臉的麻子,名字就是從這兒得來的,身上穿的是破衣爛衫,補丁套著補丁,攥著手里頭那僅剩的一個大子兒,站在賭案前頭猶豫不決。 “壓……壓……”聽有人催,麻五兒顯得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雖是說著,手里的錢卻遲遲不肯下注。 又有人罵:“要壓便壓!這么不痛快倒不如回去找你娘們兒喝奶!那倒舒服自在!”言語之間盡是粗鄙下流之詞,卻是引得一干賭徒哈哈大笑。 麻五兒夾在人群當中被肆意嘲弄宛如一條喪家之犬,正要將手中的錢擲出去,卻只聽“咣當”一聲悶響,有樣大件兒扔在了賭案上頭。賭局里頭常有這樣的事兒,真要是賭得失了心,手表戒指都是小的,房契地契也算常見。常有進屋時還是家有良田萬畝的闊家少爺,出門時就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這是現(xiàn)下桌子上扔的東西,哪兒一樣都不是,而是一塊兒顫巍巍血淋淋的rou! 賭局里一時沒了聲音。 圍在桌前的賭徒們自發(fā)朝兩側站開,為這塊兒rou的正主,讓了條路出來。 這人約摸著不到三十,曬得黝黑的臉上最惹眼的是那道打鼻梁斜下一直蜿蜒到右側臉頰的疤,以至雖是濃眉大眼,但卻因這疤多了幾分狠厲,一身的青色褲褂,上衣的袖子要比平常人穿的長上一兩尺來,頭發(fā)亦是剃得極短,只有挨著頭皮的青茬—— 只是左側的大腿鮮血淋漓,竟是短了塊兒rou。 “麻五兒你還壓不壓寶了?”周遭的人都怔怔的瞧著這位割rou下賭的,寶官兒卻跟沒瞧見似的,仍是催促著麻五兒。麻五兒讓那塊兒rou嚇得不輕,嘴里念叨著“不賭了不賭了”,卻也沒人在意,只看得轉盤飛速旋轉,又聽得一聲氣槍響,待那轉盤緩緩停下時,打中的是十二生肖中“龍”的屬相。 眾人嘩然。 因為那人割下的腿rou,就壓在賭桌上龍的位置,竟是贏了。只是這拿人rou做賭,賭錢應該怎么算?眾人齊齊拿眼瞄著寶官兒,看他準備如何收場。 “爺們兒!”這時,看場的局頭兒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張口便笑,“您這邊請?!闭f著便把人往一旁引,只瞧局頭兒沖手下人使了個眼色,又是說道:“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拿藥去?” “哎?!边@人應了一聲,往后頭跑去,沒過一會兒就又跑了出來,手里頭拿著些白花花的“藥”。有好事兒的湊過去一瞧,這哪里是藥?分明是鹽! “來?!本诸^兒仍是笑著與這人閑談,“您這坐。” 只瞧得那手下人的動作倒是快,一把白花花的鹽盡數(shù)全都抹在了這人大腿的傷口處,不停的揉搓著。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宛如自己大腿上的rou被人剜去了一塊兒一般。可再瞧這人,雖是汗珠子順著腦袋往下淌,卻仍是面不改色,連眉頭都未曾皺過一下。 “得,爺們兒,您叫嘛?” 白花花的鹽都已染了血色融在皮rou里,局頭兒這才問道,只是語氣比剛才多了一番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