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兒玉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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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可以進來嗎?”◎ 一路上, 勝玉一邊跟燕懷君閑聊著,一邊跟他分享自己的計劃。 她打算一個個地去拜訪傅家曾經(jīng)的舊仆, 也算是給自己一條游歷的索引, 借著去找人的目標到處看看,若是遇到一處日光宜人、微風和煦的地方,就長住下來,開始新的生活。 燕懷君似乎有些意外:“你想得很長遠?!?/br> 勝玉笑著搖搖頭:“也不算長遠吧, 就是隨心而至。畢竟我現(xiàn)在有錢有閑, 能任性一把?!?/br> 燕懷君眸底浮出暢快的笑意。 他無言地看著勝玉的面龐, 仿佛看到幼時那個神采飛揚的傅家小千金又回來了。 隨性而為, 隨心而至, 一直是勝玉身上他最欣賞,也最艷羨的特質(zhì)。 這些年勝玉受了苦, 活得小心翼翼,如明珠蒙塵, 現(xiàn)在終于再也沒有可以束縛她的事物。 聽起來, 仿佛一個完美無瑕的啟航。 但是, 她心中真的如此暢快肆意, 一丁點陰影都沒有嗎? 燕懷君笑著笑著,眸光之中又摻進一絲沉暗。 但他沒說什么, 撇開了頭掩蓋自己的神色,拿起酒壺在面前的兩個小杯中斟滿,舉起其中一杯和勝玉碰了碰。 “敬明日?!?/br> 勝玉也笑,鄭重舉起酒杯:“我酒量奇差,就不逞強了, 讓天地代我飲去?!?/br> 她撩開車簾, 窗外稀疏的樹木和山石唰唰倒退, 燦爛的陽光如金箔一般鋪散下來,勝玉抬腕,清亮的酒液在空中劃出一道柔潤澄澈的弧線。 她喃喃:“敬心無掛礙的璀璨明日?!?/br> 車窗外似乎又有黑影一閃而過,勝玉在枝杈間定睛瞧了一會兒,沒看出什么名堂,回身在車廂內(nèi)坐好。 燕懷君一路相伴,兩人總有話聊。 只是旅程畢竟疲憊,到下一個驛站時勝玉讓車夫停了停,看了一圈里面的客房還算體面,便打算在此休整。 她如今沒有什么迫在眉睫的目標,正是要享受的時候,根本不必趕時間。 燕懷君幫車夫拴好馬匹后過來辦入住,問到開幾間上房時,燕懷君莫名結(jié)巴了一下,紅著耳根說兩間。 勝玉已付過了錢,在回廊里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等房間收拾好了,她與燕懷君暫且道別,各自進房關(guān)上門休息。 門扉在身后合上的一剎那,勝玉仿佛被抽.出了一口精神氣。 這口氣兒一直頂著她,讓她在他人面前得以正常的歡笑談天。 但或許壓抑得越狠,獨處時便反噬得越狠。 勝玉茫然地低頭看著驛站的地板。 她其實出門的經(jīng)驗很少。 除了當初懵懂的流浪,后來許多地方都是跟著李檣去見識的。 她住過雨靈鄉(xiāng)的客棧,金吾郡的旁舍,從金吾郡一路進京的驛站。 全部都跟李檣有關(guān)。 以至于她現(xiàn)在在驛站中,也仿佛到處都是李檣的影子。 勝玉提著腳尖滯澀緩慢地走到桌邊,唇瓣有一搭沒一搭地抿著涼茶。 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后的門,確認幾遍它確實被閂著。 不會有一個環(huán)佩啷當?shù)目±使油蝗煌崎_門,桃花眼笑著走進來。 勝玉深吸一口氣,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剛剛隔著門框與隔壁的燕懷君道別時,那一瞬間她心中閃過了一個很差勁的念頭。 盡管那念頭輕若鴻羽,很快地掠過就消失,但也還是短暫地留下了陰影。 她竟然在想,為什么她身邊的人不是李檣。 承認失去或許很簡單,快刀斬亂麻,左右不過是痛一下的事。 但習慣失去或許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勝玉干脆將輿圖翻出來看,即便沒什么意義,至少分散自己的心思,能占去一點時間。 第二日再啟程時,燕懷君氣色不如前日,一臉煩惱地揉著脖子。 勝玉忍不住關(guān)切:“懷君你這是怎么了?落枕?” 燕懷君搖搖頭,還擺了擺手,先是反過來關(guān)心她:“你昨夜休息得好么?” 勝玉也睡得很晚,但一切如常,便點了點頭。 “那就好。”燕懷君一臉痛苦難言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 “昨夜我不知撞到哪路瘟鬼,窗子被叮叮咚咚扔了一夜石子兒,打開窗又找不到人,擾得怎么都睡不安生,早晨起來就腰酸背痛?!?/br> 勝玉先是吃驚,然后默然。 她看燕懷君懨懨的,渾身難受的樣子,干脆起身把馬車讓了出來。 “你在路上勉強休息會兒,我出去騎馬?!?/br> 燕懷君自己帶了一匹馬,昨日一直放空,跟在馬車邊上跑。 燕懷君搖頭想阻止,勝玉卻已經(jīng)輕松地跳了下去,踩了踩馬蹬,穩(wěn)穩(wěn)地坐上馬背。 日光煦朗,馬蹄行得緩,勝玉不動聲色地朝周圍林間看了一眼,并沒看到什么。 她無聲嘆息,到了寬敞地帶,干脆縱馬跑了起來。 燕懷君大約覺得他一個大男人乘車讓勝玉騎馬,有些不好意思,幾次想要撩起簾子陪勝玉說說話,但路上畢竟顛簸,他苦熬了一夜的脖子越顛越疼,整個人更沒精神氣了,最后也只好在勝玉的勸說下躺回去休息。 如此一路無話。 青州離得不算遠,他們走得不算快,但路上也沒怎么耽擱,兩天兩夜后就到了。 太師那邊似乎也是故意的,先將最近的地址交給她,再給稍遠一些的,有意將她引得離金吾郡越來越遠。 其實根本不必如此,勝玉心想,她并非不識相之人,不會再留在那里阻擋李檣的姻緣,更懶得去阻撓他們的“大業(yè)”。 比起路上的小驛站,青州就熱鬧得多了,勝玉不想再住客棧,找了一戶看起來寬敞整潔的農(nóng)莊,同女主人商量租借了兩個院子落腳,放下東西,就打算出去逛逛。 燕懷君白天補覺,總算恢復了些精神,不過形貌都被睡得有些亂糟糟的,頭發(fā)怎么也抹不平。 他拽著發(fā)尾翹起來的小角,有些不好意思。 躲躲閃閃地側(cè)著身子,想擋住那一塊兒,盡量端莊地跟勝玉講話。 “打算去哪兒?青州,有什么好吃的么。勝玉你騎了一天馬,累不累?!?/br> 最后一句還是有些愧疚。 勝玉負著手慢悠悠地踱步。 “沒事兒,不累,去街上看看唄……”說著話,勝玉繞到了燕懷君身后,突地伸出手在燕懷君手背上一拍。 燕懷君不防她,手上也虛掩著沒使力氣,被拍這一下手就掉了下來,一直被他捂著的那撮發(fā)尾立刻彈了起來,翹得高高的。 勝玉彎下腰大笑。 燕懷君先是羞惱,后又無奈,勝玉小小的惡作劇之后開懷大笑的神色,跟小時候幾乎沒有了一點差別,讓燕懷君也不由得翹起了嘴角,甚至心中生出一絲類似于感動的情緒。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么多年,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他們還能找回故人,還能保留住原本的那個自己,就已經(jīng)是一件幸事。 兩人本就衣著簡便,也不用換了,稍作打點便上了街。 青州算是個小地方,管得也不如京城嚴,眼見著天快黑了,還有許多人聚在熱鬧處閑散聊天。 “……誰不好賭?你倒是說說哪個圣人這一輩子能一次不賭!我告訴你,沒有!哎你知不知道,宮里那大王爺,都還欠了賭債不還被人大半夜地拴在馬屁股后面跑!” “嘁,你就扯吧?!?/br> “這是真的!” “真的又怎樣,那也不是你嗜賭的借口?!?/br> 另一人插嘴。 “真的?那可是王爺!” “王爺又怎樣!以后算不算權(quán)貴都難說。你沒聽說?前太子,反啦!皇帝爹都不認,還王爺——” 金吾郡已經(jīng)遠離京城,青州則在更北。 這里的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見到一個有皇室血脈的人,因此對皇親國戚的敬畏只在于畫像中,或許還沒有面對縣令之類的官吏來得害怕。 談?wù)撈饋砀禽p飄飄的。 不過,勝玉和燕懷君對了個視線。 太子叛亂、朝將傾覆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這里,就說明這是京中的人有意為之。 燕懷君之前的判斷是對的。 京城將有大亂了。 但他們所在的此處還是一派祥和。 有人談?wù)撝炎?,有人談?wù)撝适业母缸?,卻沒有多少緊張害怕。 除了見識限制于此,更多的是因為他們的根扎在此處,家人和血脈已經(jīng)長在了這里,不可能如浮萍般隨意漂流,不停地換地方。無論將來要有什么風雨,他們唯一要做的也就是和家人廝守在一起,共同抵御。 勝玉心中生出難言的羨慕。 她想多聽些消息,便找了最熱鬧的酒樓入座。 見燕懷君也是若有所思,便低聲問。 “懷君,家里那邊,打點好了嗎?現(xiàn)在如果回去,或許還來得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