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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蔫兒玉在線閱讀 - 蔫兒玉 第72節(jié)

蔫兒玉 第72節(jié)

    其實除了陶將軍, 李檣還與其余幾個人保持聯(lián)系, 都是李伯雍看中的“棋子”。

    李檣想了想,最終略過了陶將軍的話題,著重說了另幾個人的情形。

    他不想讓叔父過多地注意到勝玉。

    如果勝玉一定要趟這趟渾水,也得在他眼皮子底下、由他扶著走才行。

    茶盞將涼, 李檣說完話準(zhǔn)備起身走了。

    李伯雍突然提起一位遠征的大將。

    “他的嫡長孫女過幾天及笄, 離此地不遠, 你去賀一賀。”

    李檣嗤笑出聲。

    “一個小丫頭片子, 值得我去慶賀?”

    “傅勝玉比她只大兩歲, 在你眼中也是小丫頭?”李伯雍抬眸直視他。

    李檣聲音滯住。

    他總算聽明白了李伯雍的意思。

    李檣神色微冷,心中滿是敷衍。

    “我不去?!?/br>
    李伯雍嗓音往下壓了壓:“李檣?!?/br>
    李檣不耐煩道:“你的大業(yè)與我的婚姻有什么干系。再說了?!?/br>
    李檣調(diào)笑道:“待叔父上了那個位置, 想要多少皇子皇孫都可以,就不要來煩我了?!?/br>
    “我不會有親子?!崩畈旱坏卣f出口。

    李檣猛地怔住。

    “什么?”

    “早年為了保護陛下, 我受過重傷, 這輩子都不會有親生血脈, 你是我唯一選中的繼承人。”李伯雍一邊說著, 一邊抿茶,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事。

    這種驚天的秘辛竟然就在殘棋邊的茶桌上說了出來, 饒是李檣也一時之間難以反應(yīng)。

    以前他一直以為,叔父不生孩子只是為了讓皇帝放松警惕,韜光養(yǎng)晦。

    卻沒想到,竟然是有這樣的緣由。

    隨便猜想也能知道,當(dāng)年所謂的“受傷”, 是意外抑或人為, 都不確定。

    叔父竟隱忍了這么多年……

    而他, 原來也一早就是叔父挑中的目標(biāo)。

    他看著叔父擺弄棋盤,也親自幫他cao控棋子,可是其實他并非游走棋盤之外的人,他也只是一顆將棋。

    李伯雍捏著茶杯,抬眸看了他一眼,似是勸誡,又似是警告。

    “每個人都要有所犧牲,沒有人可以例外?!?/br>
    李檣黑眸收斂,轉(zhuǎn)瞬間壓下了所有情緒。

    他胡亂地點點頭,依然是那個有些許叛逆,但總體還算誠孝的小少爺。

    李伯雍再無多話,李檣徑直往外走。

    日光從檐下傾灑,落到眼皮上,亮得一陣刺痛,眩暈之下產(chǎn)生幻覺。

    他眼前像是看到勝玉在屋中坐著看書的影子。

    她懶懶地靠著,剛洗完的長發(fā)還半濕著,披在身后的椅背上,玉雕似的下頜時不時輕點,贊同書中之義。

    李檣屏去幻覺,迫不及待地想要親眼看到。

    經(jīng)過陶將軍的事,勝玉的身份算是逐漸浮出水面,陸續(xù)與好幾個線人碰過頭。

    他們交換訊息,因為勝玉與李檣走得近,所以都由勝玉匯總直接交給李檣。

    兩人少不了碰面,但好在總有公事可說,現(xiàn)在勝玉一旦面對李檣感到難受、快要遮掩不住厭惡時,就會用一些零零散散的公事搪塞過去。

    如此一來,倒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但今天的李檣又有些黏人。

    大白天的他就一個人來了鋪子里,也不是為了什么重要的事,就只是找些借口纏著勝玉。

    勝玉趕了他幾次,他沉默一會兒低聲說:“要抱一下?!?/br>
    他尾音輕,拖得有點長,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勝玉不為所動,反而訓(xùn)斥他:“大人,請自重。”

    她用這個稱呼提醒李檣他在此處的身份,也是借機拉開距離。

    李檣此時卻不大想跟她演那些官人娘子的戲碼。

    他只想湊近了,將人結(jié)結(jié)實實抱在懷里,嗅一嗅頸邊的氣息,才能安心。

    有客人過來了。

    勝玉立即低下頭,假裝倒茶。

    李檣樣貌不俗,一眼就能被認出來,不得不和對方說了幾句話。

    目光卻一直往勝玉身上黏,像是被繩子牽著似的。

    客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好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晃來晃去。

    勝玉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遞過去,小心注意著一點也沒碰到李檣的手。

    李檣接過,喝了一口,總算不再看她了。

    客人也收回了好奇的視線。

    大約自動自發(fā)理解為,李檣只是在等那杯茶。

    勝玉趕不走他,也不可能在店里跟他鬧起來。

    只得交代了豆兒幾句,折身去了內(nèi)室,李檣毫無異議地跟上來。

    勝玉在內(nèi)室里只做自己的事,拆信封、解暗號,有大量的事可做,很容易就沉浸進去。

    倒是李檣在旁邊無所事事,除了盯著她也不能干什么。

    過了一會兒,李檣喊了她一聲:“勝玉。”

    勝玉正凝神專注,突然被點名,肩膀彈了一下,雙眼有些茫然地看過來,像兩顆帶著露的琉璃珠:“李檣,怎么了?”

    李檣翹了翹嘴角,心情好了些許,單手托腮:“沒什么?!?/br>
    勝玉歪了歪腦袋,不再理他,又接著低下去看信。

    信中寫的是一個文官的去向,勝玉并不熟悉名字,因此對這些符號解得有些困難,不自覺咬著筆頭深思。

    見她投入,李檣又喊她一聲:“勝玉。”

    這回勝玉沒再看他,也沒再喊他的名字,只是微微抬起頭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李檣就這樣一直守著她,直到她把事情做完。

    勝玉收了信封,在火盆里燒掉,要去外面倒灰燼。

    門道狹窄,李檣一跟過來就把空間都占滿了,勝玉無可避免地撞到李檣身上,被李檣順勢用手臂圍住,包裹起來。

    勝玉僵住,整個人沒有動,像是被害怕了很久的野獸靠近身旁的小動物。

    李檣也沒做別的什么,只是埋在她脖子里吸氣。

    保持這個姿勢抱著人差不多一刻鐘,李檣才放開,面色比之前好了點,整個人看起來有精神了一些。

    放開勝玉時,李檣在她耳邊很輕地說了一句:“我要去外地幾天?!?/br>
    “去哪?”勝玉下意識地問。

    李檣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頰,只說:“不遠。”

    李檣這次出行似乎不是為了什么好事,從收拾行裝開始他就一直沉著臉色,時不時看著遠處的天空發(fā)呆,好像立刻就要抓一對雷公電母來打雷下暴雨,漲起洪水來好讓自己不用出門。

    他連蔣喜德都沒帶,蔣喜德老臣忠心,即便不被帶著也要送他出門。

    回來之后一臉苦相,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李檣的臉色受了委屈,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樣子。

    勝玉忙自己的事,當(dāng)然沒去送他。

    見到蔣喜德這副表情,還是忍不住關(guān)心了句:“怎么了?”

    蔣喜德目光立刻轉(zhuǎn)過來,看著她像是看到了救星。

    “姑娘,大人五日后便回來。”

    跟她交代這個做什么?她又沒問過。

    勝玉莫名其妙,但還是點點頭。

    蔣喜德攥著雙手,一張老臉上滿是不安。

    又說:“姑娘,很快的?!?/br>
    勝玉翻了一頁書,簡單應(yīng)了一聲。

    她現(xiàn)在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每天都仿佛在離自己的目標(biāo)越來越近,日子確實過得比以前快,也剛好沒那么多時間瞎想。

    蔣喜德又遞上來一封手信,小心翼翼地說:“這是,大人留給姑娘的信。”

    勝玉:“?”

    有什么話不能說非得寫信。她坐直了些,將信紙打開,上面卻只寫了一句話。

    “返程那日要來接我?!?/br>
    用的是耍賴得近似命令的口吻,句子很短,字跡很深,像是要把紙背浸透。

    明顯是不去不行的樣子。

    勝玉嘆了口氣,收起那張紙條,習(xí)慣性地丟進火爐里燒了。

    對蔣喜德叮囑了一句:“到時候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