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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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珣放下酒杯嘴硬道:“怎么會?我只是不小心喝得有點快罷了……” 與他一道來折柔的這群使臣皆已成家。 見江玉珣狡辯,眾人隨即起哄道:“江大人方才那樣子,絕對是突然想起了誰來!” 坐在江玉珣左右兩邊的人跟著湊上來小聲問:“老實交代,江大人方才究竟想起了誰?” 江玉珣上一世的時候就不怎么會騙人。 如今受到debuff的影響,更是習慣了有什么就說什么。 他本想編一個謊話糊弄過去。 但糾結半晌終是老實交代道:“我在想……陛下或許想我回去跟他一起忙碌?” 同時忍不住向背后看了一眼,確認應長川不會突然出現(xiàn)。 湯一蒙:“……” 在宴席上突然提起上司,是一個非常煞風景的行為。 八卦了半晌的湯一蒙瞬間失去了興致。 另外一名官員在做直身的同時,忍不住嘟噥道:“哎,江大人真是不開竅!這個時候提起陛下做什么啊?!?/br> 第55章 離開折柔王庭的日子又近一日,巧羅國人仍沒來找大周使臣。 與不慌不忙的江玉珣不同,湯一蒙已經開始著急了。 他坐在江玉珣對面,猶豫半天后壓低了聲音開口道:“江大人,我們上回……” “噓——” 湯一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玉珣輕輕搖頭打斷。 他回頭向門外看了一眼,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桌案上的紙張。 湯一蒙終于回過神向江玉珣指下看去。 “門外的折柔士兵能聽懂大周官話?!?/br> 江玉珣并沒有直接把這行字寫出來,而是用了注音的方式標注。 ——如今“注音”已在大周推廣開來。 對懂官話且識字的官員來說注音并不困難,湯一蒙早在幾個月前就將它牢牢掌握。 辨出這句話的意思后,湯一蒙提起筆找來一張白紙寫道:“江大人,巧羅國如今還沒有半點動靜,再不去找他們求麥種,我們就該走了?!?/br> 江玉珣輕輕搖頭動筆道: “巧羅國想要的是大周的庇護,要等他們主動投誠,不能去求他們。若這個時候表現(xiàn)得太過急切,只會讓巧羅猶豫甚至畏縮。” 巧羅國使臣心思細膩,江玉珣猜……他們或許是故意按兵不動,以觀察大周的反應。 “好吧……”湯一蒙輕嘆著點了點頭,終于起身從帷帳內退了出去。 折柔的春季極其干燥,正是最容易發(fā)生火災的時候,帷帳內也因此沒有燭火可點。 等湯一蒙走后,江玉珣“不小心”把桌上的水灑在了生宣之上。 確定紙上字跡徹底模糊后,方才動手收拾這里。 他的表情非常鎮(zhèn)定,可是擦桌的那只手卻微微顫抖了兩下。 ……時間的確不多了。 江玉珣的動作非常慢,過了許久終于放下絲帕。 桌子早已經擦干,他正欲起身活動活動。 誰知剛剛站起來,便聽帳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響:“江大人,連儀公主有請——” 江玉珣的心在這一刻沉沉地跳了兩下。 連儀公主這個時候找自己,會不會與巧羅國的使臣有關? 江玉珣忍不住咬了咬唇。 本想直接出門的他猶豫了一下,忽然轉身在帳內換了一身衣服。 - 折柔王庭艷陽高照。 陽光從無云的天際灑落,刺得人雙目泛痛。 哪怕隔了一層厚厚的毛氈,帷帳內仍亮得不需要點燈。 “江大人來了,”連儀公主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她笑著向江玉珣,“王今早帶人去獵鹿了,左右無事可做,我便想著找江大人來聊聊天?!?/br> 她一邊沏茶一邊隨口道:“坐吧?!?/br> “是,公主殿下?!?/br> 折柔王今早不在王庭? ……聽到這里江玉珣心中瞬間有了點猜測。 他上前同連儀公主行了一個禮,坐在了地毯另一邊。 動作間發(fā)出一陣“叮啷”細響。 連儀公主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了江玉珣一眼。 他仍穿著那身碧藍的官服,和從前不同的是……今日江玉珣的身上佩滿了各類飾品,看上去華貴非凡。 “江大人今日怎么……”這么這副打扮? 話說一半,猜到江玉珣意圖的連儀公主忽然將后面的字咽了回去。 西域異族并不像周人那般講究“財不外露”。 與之相反的是,他們常常將全部家當都穿在身上,以此來彰顯自己的實力。 ——看這樣子,江玉珣已經做好了與巧羅國使臣見面的準備。 她笑了一下,親手把其中一杯茶遞給江玉珣 :“有位朋友想要認識江大人一下,不知大人可感興趣?” 半天突然飄來一朵白云遮住了日光,帷帳內驟然一暗。 江玉珣一直高高懸著的心,在此刻落了下來。 只有巧羅國的使臣,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 “謝公主殿下,”江玉珣連忙接過熱茶向她道謝,“那就麻煩殿下替臣引薦了?!?/br> “舉手之勞?!?/br> …… 連儀公主雖然不是現(xiàn)任折柔王的生母。 但在這里待了二十年的她,自然有自己的人脈和勢力。 江玉珣猜折柔王十有八九是被她故意支走的。 話音剛落,巧羅國使臣就從帷帳后繞了進來。 連儀公主與他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帷帳,只將身邊的女官留在此地。 那使臣并沒有說折柔話,而是用自己的語言表明了意圖,并由女官進行翻譯。 半空的云朵不知道什么時候散去。 帷帳內又亮了起來。 江玉珣喝了一口茶,無比直白地說:“所以巧羅國此次,是想要尋求我大周庇護?” 陽光照在了他的脖頸上,被打磨光滑的白玉、水晶、瑪瑙與松石隨之發(fā)出熠熠光亮。 江玉珣的話經女官翻譯了過去。 巧羅國使臣猶豫了一下,終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對,正是如此。” 末了忐忑地朝江玉珣看了過去。 江玉珣笑了一下,不緊不慢地搖頭說:“大周與巧羅國相距甚遠,巧羅為什么要舍近求遠,不與折柔繼續(xù)交好,而是來尋求大周庇護?” 陽光落在他的長發(fā)上,泛出柔和的光亮。 江玉珣的五官雖然還帶著幾分稚氣,但是見了一年大風大浪的他神情卻變得成熟而從容。 女官朝江玉珣點頭,轉身把他的話翻譯給了巧羅國使臣聽。 那使臣愣了一下,連忙噼里啪啦地說了起來。 過了一會后,女官轉身說道:“折柔人這些年來一直有針對大周進行練兵,在這里待了十數年的使臣,早看出周、柔終有一戰(zhàn)?!?/br> 陽光從正天落在江玉珣的臉上,墨色的眼眸盡數隱藏在了睫毛的陰影之下。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xù)。 在折柔待了小半輩子的女官,說話間仍帶著淡淡的南地口音。 她一邊聽一邊翻譯:“他說,折柔隨時都可以吞并巧羅國,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只是因為被大周的事絆住了腳步?!?/br> “嗯。” “若折柔贏,下一個倒霉的便是巧羅。若折柔輸,他們定會倉皇西逃,倒霉的依舊是巧羅,”女官的語速不疾不徐,“故而使臣便想提前得到大周的庇護。” ——這一戰(zhàn)他們只能賭大周贏。 江玉珣此行就是為了巧羅國的麥種來。 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卻一點也不著急了。 江玉珣沒有回答使臣的話,反倒是隨口向女官問了幾個與此事不相關的問題。 看上去好像并不重視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