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將愛意寄山海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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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周嘉也/05 可是那一天,在暑假還未結(jié)束的某一天,他再也沒有收到過林薏的回復。 那天的學校里發(fā)生了有趣的事,在回去的路上,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好多種怎么跟她講的開頭,她一定會很感興趣很好奇。 但他發(fā)給她的消息,遲遲沒有下文。 那段時間由于他們每天晚上都會聊天,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了約定俗成的事,等他下了晚自習回來,她就會在。所以發(fā)給她的消息,往往等不了多久,基本上都是秒回。 那天他卻等了很久。 幾十分鐘后,他沒等到回音,以為她是在忙,雖然有點焦躁不安,但是依然覺得她可能在忙。 直到,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時間劃過零點,日期跳到了第二天,他都沒有等到林薏的回信。 那個時候,他的心底隱隱有些不安,但還是安慰自己,也許只是太累了先睡著了,畢竟是在家養(yǎng)病,哪有天天上網(wǎng)的。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仍然沒有回信。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他發(fā)給林薏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她的頭像是灰色,可是聊天框里始終沒有回音,無法分清賬號是真的不在線,還是不想搭理他。 周嘉也翻看著聊天記錄,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的語氣里帶點笑意的可愛,還有認真又誠懇的回復,每一個字,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她說她的病情不算嚴重,這個假期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下,等開了學高三就可以好好努力,爭取考個好點的大學。 看她說她已經(jīng)學會了折星星和千紙鶴,等開學的時候,一定折給他看。 看她說,周嘉也,你早點休息吧,早自習會困,我明天再告訴你。 這是她沒有回信的前一天給他發(fā)的信息,那時候他問她的小說寫得怎么樣了,這個話題應該會聊很久,所以她說,明天再告訴你。 但他沒有等到明天。 他等到的是,從現(xiàn)在開始,到未來他的這個賬號被盜,都沒有明天。 那時候他還在抱有希望,也許是病情嚴重了吧,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等高三正式開學,她應該會來吧。 但是開學那天,她的位置仍然空著。 由于她長期沒來,她的桌子已經(jīng)被別人霸占,堆放了很多不屬于她的東西。 女孩干干凈凈又堆放整齊的書桌,只是看著就會想到她的周圍安靜溫柔下來的空氣,已經(jīng)被侵占得感覺不到她的氣息。 本就微弱的存在感,周圍的打打鬧鬧如舊,少了一個人,好像真的沒誰在意。本來就是掙扎著努力好好生存,又因為他的莽撞,讓她本就貧瘠得可憐的處境變得更難。她沒有說過怪他,可是真的不會怪他嗎。 有人看到他了,跟他打招呼,問他找誰啊。 他收回視線,只說是路過,誰也不找。 后來他從林薏的班主任那里得知,林薏開學又住院了。 那天已經(jīng)距離開學過去了一個多星期,而距離沒有林薏的消息,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一個月。沒有她的回音,也沒有她的消息,就像憑空消失,除了他在意,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蹤跡。 他覺得他好像快要透不過氣來了,一天又一天,逐漸將他浸透窒息。 那天趁著課間的空去了老師們的辦公室,找了幾回,才碰見林薏班的班主任在。 她的班主任正在批改作業(yè),大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只他一個老師在。 突然聽到敲門聲,看見周嘉也進來,年級里哪個老師都認識周嘉也,以為他是來找他自己的班主任,他還跟他說你們班主任剛剛出去了。結(jié)果周嘉也開口說,“陳老師,我是來找您的?!?/br> 年級里誰不知道周嘉也鬧騰,私底下互相交流自己班的學生,難免都要提到周嘉也。驀然聽到他低低一句,老師有些意外,停了筆,問他什么事。 本該正是最春風得意的年紀,高高的個頭一身少年氣,誰見了都會喜歡的朝氣勁兒。此時站在空曠安靜的大辦公室里,頭顱卻沉默低著,唇線抿了又抿,比老師印象里的任何一次都要沉默,反常到讓人明顯看出是不同尋常。 大約過了幾秒,才聽到周嘉也開口:“我想問一下你們班一個人,開學沒有見到她,她是請假了嗎?!?/br> 老師問他,“你問這個干什么?” 周嘉也抿著唇,沒有回答。 偌大空曠的辦公室里,只有飲水機在燒著熱水的嗡響,如同一場曠日持久的煎熬。 那個讓各個老師都久聞大名的鬧騰學生,此時隱忍又隱忍,沉默又沉默,片刻后,抬起的眼凝固,聲音低得像懇求:“老師,麻煩您告訴我吧。” 老師看了一會兒這個眾人皆知的鬧騰學生,嘆了口氣,“不是不想告訴你,但是人家也有自己的隱私,我只能跟你說她請了長假,現(xiàn)在在住院?!?/br> “她病得很嚴重嗎?” “確實沒辦法到學校來上課,可能這個學期都不會回來,情況好轉(zhuǎn)的話,也許下個學期來得及?!?/br> “……好?!?/br> 頭頂?shù)陌谉霟舭l(fā)出接觸不好的雜音,白晃晃的燈光刺下來,快要將人的皮膚切成碎片,滲透進血液里,是逆流進心臟密密麻麻的疼。 周嘉也再次開口,聲音已經(jīng)低得快要聽不見,“謝謝老師?!?/br> 高三那一整年其實很累,無論是課業(yè)的積壓,還是各方面的氣氛,都堆疊得很緊張。學習的時間幾乎把一整天都要占滿,早上起床的時候還看不到太陽,晚上回家時也已經(jīng)深夜,渾身的細胞都被拉得很緊。 回到家里,一整天下來緊繃到疲憊,周嘉也坐在自己那臺電腦面前,看著頭像沒有再亮起過的聊天框,在這一天的末尾得到片刻的喘息。 聊天記錄翻開一遍又一遍,從那些已經(jīng)過去了好久的字里行間里,感受著她說話的聲音和表情,即使屏幕里聽不見語氣,可是仿佛依然可以聽得到她說話時咬字清晰又輕柔的聲音。 可是他又想到那天,她只輕飄飄一句帶過跟班上同學不太熟,全然不提她的處境,何止是不太熟。 所以這些語氣好好的聊天,又隔了一層屏幕的阻隔,會不會也帶著他不知道的痛恨。不想再搭理他,其實也正常。 但是又覺得她也許是在好好養(yǎng)病吧,住著院,沒什么精力上網(wǎng)也是情理之中。 林薏,你會怪我嗎。 刪掉。 重新輸入。 對不起,我沒想過那樣會讓你被別人欺負。 又刪掉。 那個不會再亮起來的頭像,不會再有回音的聊天框,他反復輸入,又反復刪掉。夜色已經(jīng)很深了,面前的電腦屏幕的光線卻刺眼到讓人眼睛都疼,他反反復復,最后還是只是關上。 如今知道她是在住院,倒也不像前幾天那樣焦躁不安,起碼知道她的消息,等她好好養(yǎng)病吧,下個學期就能見到她了吧。 他不再不停給她發(fā)信息,只說讓她好好養(yǎng)傷,早點回學校。 復習的筆記和資料,他會拍給她。 文具店里看見好看的筆和本子,她應該會喜歡,他買下來,拍了照片發(fā)給她。 請她喝過的那家奶茶店出了新品,他也會拍下來發(fā)給她。 下午放學抬頭看見好看的夕陽。 學校里種的梅花開了花。 他覺得林薏可能會喜歡的東西,他全都拍下來發(fā)給她。 開心點吧林薏。 早一點,開心起來。 那天元宵節(jié),他等在店里,但是沒能等到一個來吃長壽面的人,入夜后,漆黑的夜里有人在放漫天的煙花。 此起彼伏,接連成片,仿佛要將黑夜涂抹成白晝。 周嘉也拍了很多張,也發(fā)給了她。 “生日快樂。等你回來帶你放煙花?!?/br> 那是他這段時間只沉默發(fā)照片的日子里,給她發(fā)的唯一的一句話。那個時候,他還在等著,也許到了下學期開學,她就能看見了吧。 可是等到天氣回暖,等到隆冬逝去,等到萬物復蘇,春暖花開,又等到了烈日炎炎,蟬鳴嘲哳,他都沒有再等到一句回答。 教室里,屬于林薏的座位已經(jīng)被搬到了最后的角落,她的東西還在,簡單的收拾放進了書桌里,課桌已經(jīng)被當做堆放一些雜物的地方,黑板擦,抹布,粉筆頭,一些隨手置放的東西都丟在上面。 充滿了高三緊繃氛圍的教室,只有一個角落,無人在意。 那一塊仿佛是缺陷在他的心臟上。 從去年高二快要結(jié)束的那個夏末開始,已經(jīng)快要一年,他等了一天又一天,從夏季等到入冬,又從隆冬等到入夏。 等到他心底那點僥幸也快要磨滅。 她低血糖被送去醫(yī)務室的那天下午,他從她的班長口中聽她那段時間的全部遭遇,下午的光線正盛,灼烈得仿佛要將人的燒成灰燼。 他在樓道終于等到了從醫(yī)務室回來的林薏,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分明看見了她把輸了液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她輕描淡寫的將她的處境說成跟班上同學不怎么熟。 她還會好好跟他打招呼,好好跟他說話,可是,真的沒有一次,不怪他嗎。怎么可能。 高考結(jié)束,全年級都要拍畢業(yè)照,一個班接一個班的來,他們班拍完后,他沒有走,等在旁邊一直等到林薏的班級去拍。 看著從教室里下來的幾十號人,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看到其中沒有他想見的人,可他不死心,盯著那些面孔,一個又一個看了過去。 林薏真的沒有來。 這個預示著高中就要結(jié)束的夏天,他真的沒有再見到林薏一面,哪怕是最后一次見面。 拍完畢業(yè)照回到家,這一年緊繃到幾乎無法喘息的高三已經(jīng)結(jié)束,家里堆滿了這一年學習的資料,還有他已經(jīng)閑置了很久的籃球。 對于終于解放了的高三生來說,這本該是個回歸自由的夏天。 可是周嘉也抱著那顆籃球,回到家里后,哪也沒去,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日落西山。 黃昏將光線收進夜幕,沉沉的黑暗籠罩在少年的肩頭,依稀晦暗的輪廓里,沒有人能看見他躬彎頹敗的背脊,還有低下的頭顱。 那個再也沒有收到過回信的聊天窗口,他曾經(jīng)反反復復無數(shù)次輸入又沒有發(fā)送出去的信息,終于,再也沒有任何一丁點兒的僥幸。 被磨滅得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僥幸。 “林薏,你會怪我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