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真是該死??!她這莽莽撞撞的習(xí)慣什么時候能改,上次就是被霍明愛騙出的城,現(xiàn)在是被阿落騙上的山,她白長了個豬腦子。 她怎么坐都不舒服,干脆站起來在房間里走了兩圈,才冷靜許多。 說實話,她當(dāng)初去撫西看望姜月,回來的路上看到他血淋漓的躺在地上,所以才動了惻隱之心把他救回家中療傷。 這人看著不聲不響悶聲悶氣的,左一個救命恩人,右一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他那雙眼睛漆黑的,直勾勾盯著人,一錯不錯,看著當(dāng)真誠懇,李寶音便對他放下了警惕,給了他一個報答自己的機會,便是讓他混入啞巴谷當(dāng)線人。 雖然她覺得這個孩子有些時候腦子不太正常,但他說他從小跟奶奶生活在山里,沒怎么與人接觸,所以也有情可原。 而且李寶音覺得,就是這樣看起來有點傻的人放進去,才不會被啞巴谷的賊人懷疑。 原本她還疑惑,怎么這么快就能混進去,原來他就是老大,怪不得怪不得這半個多月這伙子人都沒什么動作,原來群龍無首,干不了劫財越貨的勾當(dāng)。 她扇了自己一巴掌,李寶音啊李寶音,你真是個蠢貨,識人不清。 不多一會兒,阿落回來了,甚至還帶了一盤燒雞,放在她面前。 李寶音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皺眉想了想,問他:“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阿落把筷子遞給她,不悲不喜:“知道,逐城太守李護的女兒。” “那你還敢把我拐到山上當(dāng)壓寨夫人?” “我喜歡你?!?/br> 對方說得太直接,饒是李寶音都噎了一下。 “你喜歡我就沒問問我喜不喜歡你?” 阿落又遞給她一把刀:“你如果不喜歡我,現(xiàn)在可以殺了我,你出去之后絕不會有人阻攔你。” 李寶音真想把他的腦子掰開看看里面裝的到底是不是豬腦花,這是什么邏輯?這是正常人的思維方式嗎?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一定是被餓昏頭了,所以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她連忙抱起飯碗:“你等著,我吃飯完了,再跟你掰扯?!?/br> 阿落幫她把雞腿用小刀片好,一片片放進她碗里,李寶音擺手:“我不吃雞胸rou,柴,你自己吃。” 阿落沒說什么,便聽她的話,把她不吃的東西默默吃光,若非知道他的身份,看著當(dāng)真是一個純良無害的青年,老實認(rèn)真,誠懇好欺負(fù)。 李寶音吃飽了,把飯碗往外一推,問:“你都知道我是誰,就不怕死嗎?到時候撫西的軍隊能把整個山谷翻過來。” 阿落依舊沉默,只是起身拉起她的手,往床邊一站,接著掀起了床板,一個密道就露在他們眼前:“今晚,拜堂之后,我就會帶你走。你不殺我,說明你喜歡我?!?/br> 李寶音就是吃飽了,也跟不上他的思路:“我不殺你只是因為我善良,隨便殺人太不禮貌了,我從來沒有這種習(xí)慣,真的,我勸你回頭是岸,現(xiàn)在放了我還來得及,你知道我姐妹是誰嗎? 她當(dāng)初可是從三十多個人手里把我救下來的,殺人如切瓜砍菜,就你這樣的根本不是她的對手?!?/br> 李寶音對姜月的吹噓水平和聶照簡直不相上下。 “那就讓她殺了我?!?/br> 以前李寶音覺得他傻人有傻福,現(xiàn)在被氣得差點倒在地上,完全不覺得了,她只想掐自己的人中。 “難不成你要當(dāng)一輩子的山匪?你說你喜歡我,難道就是帶我逃走?” 阿落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委屈:“可是我只會當(dāng)山匪?!?/br> 作者有話說: 第99章 第 99 章 ◎真的嗎◎ “我不知道要怎么辦, 你不想跟我走,那我都聽你的,我現(xiàn)在就去自首?!卑⒙溥€是直來直去不計后果, 似乎李寶音說什么他都照做的樣子。 “現(xiàn)在要自首,早做土匪的時候想什么了?”李寶音一邊指責(zé),一邊焦灼地在房內(nèi)踱步,顯然開始為他而考慮。 “我和奶奶要吃飯, 不做土匪, 吃不飽?!卑⒙湔Z氣毫無波瀾, 反倒惹得李寶音不大自在,腳步頓時沉重起來。 她抓耳撓腮, 想著不能真讓阿落死了啊,畢竟是因為年頭不好, 又沒有可靠的人教養(yǎng), 才誤入歧途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世上那么多大jian大惡的人好生活著,要他個傻子的命真沒處說理去。 她左思右想, 終于想出個法子:“這樣,這樣吧,你跟我出去, 我?guī)湍阏f和說和, 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總歸你也沒傷過人,也不是罪無可恕。” “我會連累你的?!?/br> “沒事沒事,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李寶音連忙把事情敲定, 覺得這是最行得通的計劃了,又慶幸他心里還有一份仁慈,并未傷及無辜,事情要好辦許多,“那就這樣說好了。” 她兀自說得歡快,覺得將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卻不見身后的阿落目光微垂,抿著的唇愈發(fā)緊了幾分。 “對不起?!?/br> 李寶音冷不丁聽他又道歉,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的道歉一會兒對著該說的人說?!?/br> 外面突然安靜下來,接著房門被敲得咚咚響,有人喊道:“大當(dāng)家的,官府來人了,咱們快跑吧。” 李寶音一把扯住阿落的手腕看著他,用眼神給他信心,赤誠又認(rèn)真:“走,我?guī)闳ブ匦麻_始?!?/br> 阿落垂在身側(cè)的手下意識縮了縮,終究還是沒說出什么,任由她帶了自己出去。 姜月原以為對方有李寶音作為人質(zhì),必然是有條件要開出,作為一伙強盜,單綁了人泄憤,那代價未免太大,因此她也做好了和他們談判的準(zhǔn)備,只是沒想到磷火森森之間,是穿著喜服的李寶音牽著一個男子緩緩走出來。 皎潔的月光穿過樹梢,斑駁地落在李寶音嬌媚的臉上,也落在陳落郁郁的表情上,他們被姜月盡攬眼中,李寶音對她說:“斤斤,這就是啞巴谷的大當(dāng)家,陳落?!?/br> 姜月看著二人的衣著,還有李寶音亮亮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是自己沒睡醒還是李寶音沒睡醒,她不動聲色咽了咽唾沫,問:“所以呢?” “我?guī)湍惆阉邪擦??!?/br> 這期間說沒發(fā)生些故事,她是萬般的不信,但此處并非說話的地方。 “先將人捆回去再說。”姜月遞了個眼神過去,小瓦點頭上前,把陳落五花大綁。 陳落沒有反抗,而是道:“我祖母年事已高,請給她安排一輛馬車?!?/br> 姜月還不至于對婦孺老弱這么嚴(yán)苛,當(dāng)即同意,不多時,啞巴谷的人便從里面攙扶出一個顫顫巍巍,雙目失明的老婦人,她鬢發(fā)全白,年過花甲,似乎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試探著向前摸索:“落落,落落你怎么了?這里好多人啊,你是不是又闖什么禍了?” 姜月下馬,扶住老太太的手,溫言安撫:“老太君不要多想,且隨我們?nèi)ザ套∫欢螘r間,他并沒有闖禍,若是闖禍了,我也不必這樣好聲好氣同您說話,只是官府有樁案子要他配合?!?/br> 老太太聽她勸說,這才放下心。 李寶音的衣服不方便騎馬,便隨著老太太一起上了馬車,在車上二人也好有個照應(yīng),至于啞巴谷這五十多口,暫都下獄,留后處理。 人是連夜提審的,李寶音怕陳落笨嘴拙舌說不明白,或是給繞進去了,連忙換了身衣裳來親自陪著的。 姜月瞧著她這殷切勁兒就覺著不好,果不其然,陳落還沒說什么呢,李寶音就搶先一步把自己知道的講了,并求她給陳落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本就不是什么壞人,看在他有把子力氣的份兒上,讓他將功折罪總比殺了好,有什么臟事累事,大可都派他去做,他雖然心眼少了些,但口風(fēng)緊,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半句都不會透露的?!?/br> 姜月讓她站到一邊去,乜她:“不知道的我是在審你?!?/br> 李寶音這才住了嘴。 從陳落的言行舉止以及李寶音的描述來看,對方似乎真是個單純的少年,不過是否真的單純,還要審問過了才能知道。 “你當(dāng)日為何受傷?又是如何與寶音相遇的?” 陳落一一答了:“當(dāng)日寨中二當(dāng)家意圖加害我,事情敗露后我與他纏斗,不幸受傷?!?/br> 姜月再問他什么,他也都答得天衣無縫,并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她指尖在審問簿上輕輕點了幾下,沉默不作言語,按理來講,對方既沒有疑點,也非大jian大惡,只是把他差遣去什么地方,還有待商榷。 陳落見她沉默,又道:“我或許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在路過的商人之中,有人運輸糧草和兵器?!?/br> 姜月動作停下,目光掃過去,她心里大抵猜到是誰在沿路運輸兵器,但卻還是裝作不知的樣子,故作疑惑:“哦?” 陳落知道她必定會對此事感興趣,繼而說道:“對方是景氏的當(dāng)家菱娘,我還探聽到她是廣平公主的人,想必這個信息對你們有用……” 姜月還沒聽他說完,就嚯地站起:“今日時候不早了,剩下的事明日再說,”她又看向李寶音,“寶音,和我一起去休息?!?/br> 李寶音不大放心地看了陳落一眼,還是隨著姜月出地牢去。 不管是直覺還是種種細(xì)枝末節(jié),姜月都覺得這個陳落絕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單純無知,他的言語和行為并不符,言語上看似是個一根筋莽撞的人,行為上卻沒有絲毫的行差踏錯。 單從他明知道菱娘一直以來在運輸糧草武器,卻秘而不發(fā)一事就可見一二,這件事無論他是勒索對方以求保密,還是上報朝廷都對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反而現(xiàn)在用作招安的籌碼顯得恰當(dāng)妥帖。 但或許他只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件事跟他沒關(guān)系才不做理會。 但姜月還覺得哪里不對,她要和聶照商量商量。 聶照獨守空房半個月,這張床的每一個角落都是冰涼的,現(xiàn)在姜月回來了,房間也熱騰騰的,果然金山銀山在手,不如有個熱騰騰的人在身邊。 姜月從凈室擦著頭發(fā)出來,還在想陳落的事情,抬眼看見聶照,他在床上滾了一圈,見她來了,連忙拍拍床里側(cè)的位置,撐著頭側(cè)躺望著她,雖然他表情平靜,但那激動的眼神騙不了人。 她也激動地跑過去,一把撲上床,聶照抱住她剛想親一口,姜月就開口截斷他:“三哥,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商量?!?/br> 她又噔噔蹬跑下床,取了陳落的口供來:“我總覺得這個人不簡單,別的倒是還好,就怕寶音被他騙了,你快幫我看看這口供哪里不對。” 聶照巴不得李寶音被騙兩次長長教訓(xùn),省得總麻煩姜月,但她都如此殷切看著自己了,他只能撿起口供仔細(xì)看。 他看到一半就把字貼到姜月面前:“你們真的信他說的這些鬼話?” “我覺得前面邏輯還挺合理的。” “編故事能不合理嗎?”聶照將后面的簡單翻了翻道,“男人是什么鬼德行我最了解,有時候他們說的那些情愛的聽三分信半分就行。 他但凡真想帶著李寶音跑,早就會趁著她昏迷的時候把人從地道里帶走,何必非要等她醒了給她做這出戲。 而且真喜歡一個人,必不會做出這種舉動。” “那會如何?” “你喜歡我,便是真心向我表白,為我著想,我喜歡你,也要為你的將來計。李寶音說他單純直率,可他連一句喜歡都沒有就先把她帶上山,這舉動完全沒有為她考慮,她是獨生女,難不成這一走就要她舍棄父母親友? 是料定了她心軟單純好欺騙,說漂亮話哄她給自己當(dāng)招安的引子呢。”聶照用口供敲了一下姜月的頭。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就暈倒在李寶音面前,不過是得了要剿匪的信兒打聽了她的身份秉性刻意做的局,他跟咱們硬碰硬打不過,自己招安投降掉面子也不會得重用,甚至還會有生命危險。 若是愛慕李寶音,借著對方的身份招安那就不一樣了,李寶音什么身份,她做中間人,陳落的身份自然高上一截,他也就是算計不到李護,若能算計到李護,李護便是他的中間人那豈不是更不一般。 不過現(xiàn)在也不差,李寶音對他心軟,指不定哪天被哄的真要招他做女婿。” 姜月不敢置信,接過口供再三翻閱:“可他說他都聽寶音的,寶音不要他他就去死啊?!?/br> “早跟你說了,男人的話聽三分信半分,他要死就真讓他去死?!?/br> 姜月沉默著收起這堆紙,幽幽地看他的臉:“真的嗎?” 聶照后背起了一層冷汗,似乎把自己套進去了,忙彈起來:“當(dāng)然不能看他說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比如我?!?/br> 作者有話說: 我不行了,今天就這樣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