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痣(重生)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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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鎏金的柄,遞到自己面前。 陸崇拿著燈柄的尾部,將自己的燈籠,遞給她。 她這盞燈,是方才在路邊買的花燈,蓮花形狀,花型是紙糊的,很是廉價。 陸崇的燈籠,卻是八角寶塔模樣,紅木架子,黑漆鎏金,燈籠紙薄如翼,光澤明亮,華貴端莊。 云貞愣了好一下,才接過那鎏金手柄。 有點沉。 如此,自己便不用執(zhí)拗于解開纏繞的絲絳。 只是,不甚明亮的夜,讓陸崇就這般走回去? 云貞抿抿唇,突的問:“七爺,要看霏霏嗎?” 自然,問出口時,她就后悔了,只恨自己腦子不清醒,為什么要說這種話。 她等著陸崇拒絕。 卻聽男人聲音低醇,道:“好。” 云貞:“……” 她推門,邁進門檻的時,都有點想就這么暈過去。 她心里對自己道,只是把霏霏抱出來,給他瞧瞧,霏霏到底是他送來自己這的,偶有記掛,也無妨。 屋內(nèi)光亮更甚。 少女推門時,門縫里的光,傾瀉而出,如一道線,勾勒出她半邊的面頰。 她驀地回眸瞧陸崇。 今日早上,柳府宴請,她一身珊瑚色半袖對襟,一條碧色繡花鳥杭綢裙,她儀態(tài)輕窈,腰肢細細,倚門而望,粉面桃腮,翦瞳更是欲語還休。 陸崇目光微動,道:“怎么了?” 云貞想了想,還是把手中兩盞燈,遞給陸崇,道:“外頭暗,七爺拿著?!?/br> 待陸崇接過燈柄,云貞便一溜煙躲進屋里。 她手背貼著自己臉頰,先把藥給喜春,叮囑怎么熬煮,喜春聽得點頭又點頭,忽的說:“姑娘,你臉頰粉的,真好看?!?/br> 云貞險些咬到舌頭,斜她一眼,這呆娃娃。 她去見馮氏。 馮氏在屋里躺著休息,見云貞回來,道:“沒事了,我灌了三杯水,好多了?!?/br> 云貞說:“藥還是要吃的,暑熱不可忽視?!?/br> 馮氏點點頭,笑了:“你也快些休息?!?/br> 云貞咬唇,目光躲閃,道:“七爺,在外頭等著?!?/br> 馮氏一愣,隨即想明白,也是,衙門這么快放她出來,定是動用關系,而她們有的關系,只有承平侯府。 她說:“貞娘,若是去年此時,我定會攔你。但如今,你長大了,也懂了許多道理,有了自己決斷。” “一切端看你自己?!?/br> 走出馮氏房中,云貞步伐遲緩。 倏而,白色的貓兒迎她而來,它蹭著她的裙角,貓拳在花鳥圖案上團了兩下。 云貞蹲下.身,抱起霏霏。 她摸了會兒霏霏,胸口深深起伏,不多時,她走到門口,推門而出。 陸崇還在門口。 他長身玉立,手里拿著兩盞燈,糾纏在一起的絲絳,已被他解開。 云貞站在門口,呼吸變得又輕又緩,似乎怕一個不慎,會泄露了什么。 她小聲問:“七爺,要抱霏霏嗎?” 陸崇手上提著兩盞燈,他道:“不必,你抱著就好,”停了停,說,“霏霏被你養(yǎng)得很好?!?/br> 白貓身體趴在云貞肩頭,扭過臉,偷偷瞅陸崇。 云貞有些疑惑,問:“為何不叫它‘一杯’了呢?” 陸崇:“許是已確定,‘能飲一杯無’之人。” 云貞訝然,微微張開嘴,瞧著他,又趕緊閉上嘴巴,朱唇輕輕一抿。 乍然間,“咻”的一聲,陸崇與云貞一齊抬頭,遠處煙火漫天,一朵接一朵,姹紫嫣紅,流光溢彩,映襯進他們的瞳里。 陸崇問:“此待如何?” 似乎是在問煙火。 云貞的心,卻隨著黑夜里閃爍的顏色,逐漸鼓噪。 她的聲音,幾不可聞:“勝卻人間無數(shù)?!?/br> 今日七夕,陸崇倏而輕輕一笑,道:“正是應景。” 他本就生得好,只是笑得少,顯得十分清冷,此時雙眸彎起,眼底煙火斑斕色彩,熠熠生輝,有若迢迢銀漢,幽遠深邃。 望著他,云貞心跳漏了一拍。 走的時候,陸崇拿走了一盞燈。 是那盞蓮花燈。 而八角宮燈,留在云貞手里。 她將宮燈掛在窗臺處,抬手轉了轉,忽的發(fā)覺,宮燈上的金線,是鳳穿牡丹,大吉之寓。 她閉了閉眼,這一切,恍若還在夢中。 須臾,她只低聲說了句:“我竟真的應了?!?/br> ... 七月初十,大吉之日。 京中名聲最好的媒人,坐著轎子到槐樹巷子,前來提親。 為承平侯府行七的陸七爺。 這事,承平侯府上下也是知曉的。 星天雨山齊齊松口大氣。 侯夫人在房中轉兩圈,望著門外,把嬤嬤叫來:“咱還是去靈云寺吧!” 大夫人秦淑慧知道后,險些摔了茶盞,呆滯許久,才問錦瑟:“這,貞娘要成我弟妹?” 得錦瑟應聲是,秦淑慧又說:“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七弟,嘖,七弟瞞得緊啊,我差點把她撮合給羅秀才!” 不說大夫人,就是姜香玉,聽聞之后,也倍感荒謬,云貞這般身份,能進侯府做個妾,就差不多了,怎的還能當陸崇正妻,成為她弟妹? 陸瑩陸蓓的驚異,自不用說。 陸曄借口要在東山書院讀書,不回侯府。 卻說陸旭,在翰林院跟著編修撰文,他面色從容,寫壞了三張紙。 吏部衙署。 陸崇翻閱文書,重整手下人手,昨日,事關五城兵馬司的奏折批復了。 巡城御史、東城兵馬司副指揮等人,全數(shù)革職,指揮是掛名郡王,本無實權,卻還能收受賄賂,當真目無王法。 圣人震怒,收回郡王之虛職,命郡王閉門思過,朝中無人敢為郡王說話。 陸崇按按眉眼。 他看向桌案一旁,放著一個蓮花燈,燭火已滅,燈盞依然簇新漂亮。 當晚,陸崇與陸旭在宮里,下值的路上,碰上了。 陸旭神色莫辨:“大人。” 陸崇頷首,步伐如常,從陸旭身邊越過去。 陸旭死死攥著手。 另一邊,周潛還沒回廣寧。 好不容易北上一回,按理都得住個把月,只不過遇上侯府分家,周潛不好叨擾,六月末就想走了。 姜老夫人舍不得外孫,留了他,他這才待到現(xiàn)在。 眼下,他后悔了。 悔自己當初不夠強硬,松手叫云貞離去,又悔自己不早點走,不聽到這消息尚好,如今心中失了平衡,加之夏日炎炎,做什么都煩躁。 誠然,周潛知曉自己比不上陸崇,但還是會暗暗嘀咕。 他七舅舅最不懂風花雪月,只怕云貞入了這后宅,天天對著一張冰臉,有什么意思。 不如隨他去廣寧。 周潛思來想去,也要讓別人也一同煩躁,于是,他想告訴陸旭一個秘密。 但他不這個時候說。 周潛打聽清楚七舅舅的婚期,陸崇娶妻,到時候,大抵是他堂兄定南侯之子北上,以示重視,他是沒什么機會北上。 于是,他寫了封信,遞給驛站,只強調,陸崇婚期后第二日,再送去侯府。 屆時,生米煮成熟飯,陸旭只怕比他更慪氣。 周潛心中舒服了些,袖手離去。 第五十九章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