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抽卡君臨天下[基建] 第2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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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那個晚上,我因為生病沒有吃東西,結(jié)果半夜我醒過來,發(fā)現(xiàn)府上居然走水了,可是所有人都昏昏沉沉,沒有一人是清醒的……” 他咬牙切齒地道:“有一伙蒙面的賊人闖進了秋家,燒殺搶掠,搶走了所有的錢財,把秋家上下幾十口人都鎖在屋里,活活燒死!” “我在逃跑的時候,被一根掉落的柱子砸到腿,又被濃煙熏暈了過去,可能是天無絕人之路,后半夜一場大雨澆息了火,我藏在尸體堆里,沒有讓賊人發(fā)現(xiàn)?!?/br> 田老漢長長嘆息道:“從那以后,我無處可去,日日擔心受怕,只好躲在這亂葬崗附近的山上,守著秋家的墳,打獵為生?!?/br> 秋朗竭力壓抑著怒火,沉聲問:“可還有其他人幸存?” 田老漢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猛地抬起頭:“我不確定,但很有可能——夫人也許還尚在人世!” “什么?我娘還活著?”秋朗渾身一震,極罕見地露出了驚容,又覺得不對,“不可能,我當年回鄉(xiāng)開過棺木,確有父親和我娘的尸身?!?/br> 田老漢仔細思索許久,因時間久遠,有些記不清,勉強道:“我記得大火前一日,夫人的娘家派人來過,說是要與夫人商議什么,后來好像起了爭執(zhí),夫人叫我去送他們離開。” “可是他們卻不肯離開,說是非要讓夫人回一趟娘家?!?/br> 秋朗一點點擰起眉頭,他的母親姓林,林家?guī)资昵霸谠鲁侵皇且粋€名不見經(jīng)傳的耕讀之家。 本來看不上武夫,但秋家的聘禮實在豐厚,兩家就結(jié)了姻親,但后來就斷了聯(lián)系,并不如何往來,尤其是秋家出事以后,恨不得馬上與秋家割席,逢人就說秋家連累了他們。 “后來呢?” 田老漢搖搖頭:“林家早就搬離了月城,我也不知道夫人去是沒去,唉,要是她去了,說不定就能逃過一劫了?!?/br> 秋朗在原地沉思良久,當年一把火把眾人都燒得面目全非,難以辨認,等他回來,早就埋入了亂葬崗,誰又會理會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 難道當初的棺木里其實壓根就放錯了尸身?秋朗心中陡然提起一股巨大的希望,也是,誰會為一家畏罪而亡的武夫仔細收斂尸骸呢。 作別田老漢,他立刻派人去查訪母親林家這些年搬去了哪里。 秋朗如今不再是當年的小孩子,他手握著巨大的力量,不出三天,關于林家的消息就擺上了他的案頭。 原來當年林家怕被秋家牽連,出事以后立刻搬離月城,搬去了淮州首府淮寧府,在城外花了大價錢購置了上千畝良田,成了當?shù)匾粦舸蟮刂鳌?/br> 秋朗緊緊捏著這封情報,攢成拳頭,林家昔年不過一個普通耕讀家庭,哪里來的這么多錢?更何況淮寧府盤踞著淮州世家,一個暴發(fā)戶如何輕易立足? 秋朗二話不說,立刻動身趕到淮寧府城外。 ※※※ 林家鎮(zhèn)。 自林家舉家搬來此地,到如今早已發(fā)展成一個富裕的鎮(zhèn)子,秋朗沒有聲張自己的身份,只帶了兩隊親衛(wèi)進入林家鎮(zhèn),鎮(zhèn)民們依然被這股整肅的氣勢震撼,四下里議論開來。 林家的宅院就在鎮(zhèn)中心,門前立著一座氣派的牌坊。 小廝聽到拍門聲,懶洋洋打著哈欠打開大門,卻見外面站著一個眉宇冷厲的年輕武人,他嚇了一跳,正要關門,秋朗一把將門推開,徑自走進林家大宅。 “你、你是什么人?。恐肋@兒是什么地方嗎?” 秋朗瞥他一眼,冷冷道:“故人來訪,叫你們家老爺過來?!?/br> 小廝有些驚慌地跑走了,秋朗吩咐親衛(wèi)在外等候,自己獨自踏入林宅正廳,大堂里掛著“香火鼎盛”的牌匾,他瞇了瞇眼,一掃而過。 不多時,一個穿著深藍綢衫的中年男子遠遠而來,身后跟著十來個家丁。 中年男子模樣倒還周正,皮膚白皙,身材臃腫,一看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他上下打量一陣秋朗,見他一副武人打扮,揣測著又是哪個兜里沒錢的武夫上門打秋風來了。 秋朗面無表情道:“你是林家家主?” 林風點點頭:“正是,不知閣下姓甚名誰?何故闖入我林家?” 秋朗嘲弄般牽了牽嘴角,道:“我姓秋,我來尋親?!?/br> 林風一愣,聽見秋這個字眼時下意識皺了皺眉,繼而臉色一變,沉下臉道:“我家沒有什么姓秋的親戚,閣下找錯地方了,來人,送客!” 他身后幾個家丁立刻抄著棍棒上前,然而這些人哪里是秋朗的對手,他隨意一拍桌角,桌上一只白瓷茶杯瞬間被震飛出去,筆直撞在一個家丁胸口,粉碎了一地。 眾人嚇了一跳,林風眼角抽搐了一下:“你、你竟敢如此蠻橫,不怕我報官嗎?我們林家雖然不是高門大院,但也是書香世家,容不得一個武夫在此放肆!” 秋朗絲毫不為所動,只冷冷盯著他道:“我來尋親,她本家姓林,閨名弱惜,三十年前是你們林家長女。” 林風擰起眉頭,對秋朗的身份有些驚疑不定,這個來者不善的武夫,果然是三十年前秋家的漏網(wǎng)之魚。 就在他尋思著是否要派人報官捉拿時,身后的管家暗暗道:“老爺,下人方才來報,此人似乎是朝廷的武官,府外還帶了兩隊士兵呢,不能輕易得罪?!?/br> “朝廷的武官?”林風越發(fā)吃驚,為何一個畏罪而死的罪臣之后還能在朝廷當官? 如今真是世風日下,武人當?shù)懒?,若是換做幾年前,哪里有區(qū)區(qū)一介武夫跑到文人家里傷人的事?早就被趕出去了。 林風在心里罵了一聲晦氣,沒有經(jīng)過太久思考,就換上了一副和緩的態(tài)度:“閣下稍待,來人,奉茶?!?/br> 秋朗原本沒有抱有太大希望,但對方竟然沒有一口斷定母親已死,他心中立刻燃起幾分不可思議的期待:“她在哪里?我自己去找?!?/br> 管家又跟下人耳語幾句,才支支吾吾道:“這位夫人,好像在浣衣房?!?/br> 一陣悲喜交集之感瞬間涌上心頭,秋朗面上不顯,厲聲道:“立刻帶我過去!” 林宅的浣衣房在遠離大堂的后院角落,眾人趕到時,浣衣房里除了一排排竹竿式曬衣架,只有三兩個老婆子。 其中一人頭發(fā)花白,年近六旬,雙眼渾濁,似乎不太能聚焦,只是不斷把雙手浸在涼水里,反復搓洗衣物。 那雙原本柔嫩秀美的手,早已在日復一日的磋磨里布滿老繭和凍瘡,變得又紅又腫。 老夫人目光無神,不知望向何方,神色卻依然溫柔,即便過去了三十年,秋朗依舊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母親。 他快步走到母親跟前,在三丈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目光一寸寸在她身上劃過,每一條皺紋,每一片斑痕,每一塊補丁都沒有放過。 老夫人似乎感應到了什么,慢吞吞把臉轉(zhuǎn)過來,用渾濁的眼光看向秋朗,疑惑地開口:“你是……?” 秋朗緩步上前,慢慢在母親面前跪下,牽著她那雙粗糙的手撫摸上自己的面頰。 老夫人有些驚訝地摸到一張青年的臉,不知為何,面前的人明明一身冷厲卻并不叫她害怕,她什么也沒說,只細細地撫過對方額頭,眉骨,鼻梁,棱角分明的顴骨和下頷。 慢慢的,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雙手因常年浣衣有些發(fā)僵,她不敢太用力,又忍不住反復仔細確認,最后,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輕地問:“是我兒,回家了嗎?” 秋朗覆上她輕顫的手,重重點了點頭,喉嚨有一瞬間的哽咽,被強行按捺下去:“是,孩兒回來遲了?!?/br> 老夫人面上悲喜交加,緩緩搖頭,渾濁的眼中露出一線明亮的光:“不遲,不遲,什么時候都不遲……” 那廂,林家派出去打聽情況的下人終于回來了,雖然還不清楚秋朗究竟是什么官職,為何年紀還如此年輕,但外面的人馬和洶洶的氣勢,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管家湊到林風耳邊道:“老爺,聽說此人是從京城來的大官,恐怕來頭不小,會不會因這位夫人在這里洗衣的事,遷怒到咱們頭上?” 林風皺起眉頭,心里同樣七上八下,面上卻不悅道:“話不能這么說,當年秋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若非我們及時將姑母接回家里,這會肯定人早就沒了。” “此人若當真是姑母的兒孫,我們林家就是他的長輩親族,這么多年不見他來姑母面前盡孝贍養(yǎng),都是我們林家在替他贍養(yǎng),他焉能不感恩?” 管家恍然大悟,豎起拇指:“老爺說的是。” 林風又問:“族里幾位族老都通知了嗎?” 管家點點頭:“都派人去說了,大族老來人傳話,叫他帶著這位夫人去宗祠里拜見呢。” 林風這才放下心來,輕哼一聲:“這樣也好,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嘛,還是族老英明,只要能接納此人,咱們林家說不定將來在朝中還能多一個靠山呢……” 兩人竊竊私語之際,秋朗已經(jīng)扶著母親起身,正要往外走。 林風趕緊上前攔住他,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笑臉道:“姑母,恭喜二位失散多年親人團聚,幾位族老聽說了此事,已經(jīng)在祠堂等著你們了。我?guī)Ф贿^去拜見吧?!?/br> 叫他去拜見族老? 秋朗瞇起雙眼,冷笑道:“憑你們也配?” 林風的臉色一僵,勉強笑道:“秋小將軍,就算你心里有怨氣,你也別忘了,你們秋家本就是戴罪之臣,按咱們林家家法,姑母已出嫁,本不應該重回林家的?!?/br> “但是我們林家族老仁慈,看在姑母寡女無所依靠的份上,這才接回家中贍養(yǎng),這么多年來,護著姑母平安無事,否則何來今日相聚?” “就算你如今貴為朝廷武將,顯赫發(fā)達了,難道就可以拋棄血緣,不認祖宗,不敬長輩了嗎?” 秋朗冷笑不語,難怪臨行前,那幾位尚書大人都說淮州宗族遍地,冥頑不靈,朝廷難以管束,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區(qū)區(qū)一個林家,竟也敢擺出宗族的譜來壓他堂堂一個禁衛(wèi)軍統(tǒng)領,簡直可笑。 只一個林家鎮(zhèn)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秋朗正要發(fā)作,不料,母親卻明顯有些害怕,猶豫著道:“朗兒,既然族老有命,我們不如還是去拜見一下吧?!?/br> 林風立刻松了口氣,笑道:“還是姑母通情達理,秋小將軍,其實這也是一樁好事。秋家既然已經(jīng)沒了,難道你打算讓自己和姑母一直背負污名?” “族老也是希望你能重回林氏,認祖歸宗,這樣一來,姑母也能名正言順上林家宗牒,將來百年以后入祖墳,享受后人香火供奉?!?/br> 秋朗不怒反笑:“什么認祖歸宗?我和母親都是秋家的人,林家不配寫我母親的名字,更輪不到你指手畫腳,給自己臉上貼金?!?/br> 林風臉色漲紅:“你——” “都住口!”一陣龐雜的腳步聲匆匆而至,幾個年近七旬的老者,在眾多林家人和家丁的擁簇下,來到眾人面前。 為首的族老上下打量秋朗幾眼,面露疑惑之色,片刻,轉(zhuǎn)頭肅容對秋母道:“弱惜,這是你兒孫?竟然如此不懂規(guī)矩!” 他拄著拐杖上前兩步,面上的皮膚褶皺縱橫成溝壑,怫然不悅:“不管你在外面是多大的官,既然身上流著林家的血,就始終是我林家的子孫后輩。” “這世上,豈可容得下不敬先祖,數(shù)典忘祖之輩?便是告上官府,也是你不孝不悌之過?!?/br> 族老輕咳兩聲,又露出一副寬容的神態(tài)道:“看在你年輕氣盛的份上,我們長輩也不與你計較,只要你老老實實在宗祠里磕個頭認個錯就算了?!?/br> 秋朗理都懶得理會他,扶著母親的手臂準備離開。 族老沒想到對方竟然不給面子,一張老臉登時抽搐一下,抬起拐杖指著秋朗,怒道:“難道你寧可眼睜睜看著你的母親,將來無祖墳可安,無宗譜可入,百年以后變成孤魂野鬼嗎?” 秋母果然被嚇住,拉了拉秋朗的手,六神無主道:“朗兒,秋家早已沒了,為娘除了林家,能去哪里?” “聽說入不了祖墳宗祠的野鬼無法到陰曹地府投胎,為娘怎么到地下去見你父親呢……” 秋朗搖了搖頭,道:“娘,您放心,一切有我?!?/br> 秋朗轉(zhuǎn)頭,面無表情看向幾個林家族老,淡淡道:“朝廷早已三令五申,不得以宗法干涉人身自由,更不得以所謂‘孝義’之名,行私刑之事。” “我乃當今陛下親封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官居正二品,而你等不過一介白丁,按理,該你等過來拜見我,跪下向我行禮才是。” 林家人頓時大驚失色,幾個族老面皮差點漲成紫色。 最后顫巍巍指著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就算是一品又怎樣?你是林家的子孫,在朝廷如何我們管不著,現(xiàn)在是在林家,就得按照我們林家家法來!” “就算是皇帝在此,也管不了宗族的事!你若敢亂來,我們就上京城狀告你大不孝!” 秋朗竟罕見露出一線笑容,笑意極冷:“本將軍此來,正是奉陛下之命,整治你們這些腐朽的宗族的!” “砰”的一聲,一群禁衛(wèi)軍猛地推開林家大門,氣勢洶洶包圍了院子,身上清一色的玄色軍裝,肅殺之氣撲面而來,直叫人心底發(fā)寒。 林家?guī)讉€族老徹底大變了臉色,臉皮都在發(fā)顫:“你們這是做什么?你們想干什么?” 秋朗從懷中取出一份圣旨,漠然道:“朝廷有令,在淮州試點田畝和宗法改革,作為試點的宗族,族田不得超過一百畝,多余者要么分家,要么沒收?!?/br> “將來的村鎮(zhèn)將委任村長管理,取代族老宗法,同一個村鎮(zhèn),相同姓氏不得超過一半,必須將支脈遷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