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渡鬼 第44節(jié)
和服還真是適合藏東西。 腰背上帶著花紋裝飾的“小枕頭”,用來貯藏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現(xiàn)在只需要找個合適的機(jī)會,將它偷出來就可以了。 白文姍掩藏著內(nèi)心的迫切,蟄伏起來。 她的機(jī)會只有一次,橋梁準(zhǔn)予通行的時間只有每日辰時和酉時。也就意味著,她要在這兩個時辰前取得通行憑證,取得太早會被mama桑發(fā)現(xiàn)導(dǎo)致另生變故,取得太晚會趕不上出城的時辰。 她準(zhǔn)備在次日卯時動手。 - 然而,變故還是出現(xiàn)了。 剛進(jìn)入深夜,金蘭屋的雜役、游女們還沒來得及進(jìn)入夢鄉(xiāng)就聽見一聲驚呼。 “怎么了?。俊眒ama桑拉開房門,朝著屋外吼去。 回答她的,是負(fù)責(zé)一直服侍在柳月花魁屋內(nèi)女孩。 “花魁她……柳月花魁她……” “她、她、她,她怎么了!”mama桑不滿這斷斷續(xù)續(xù)的回答,徑直走了出來,“快說。” 她提起眼前女孩的耳根,瞪著眼睛往柳月花魁的屋內(nèi)看去。 房內(nèi)空無一人。 “柳月花魁她……失蹤了?!?/br> 第30章 振袖火事 “剛才還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失蹤了?”mama桑轉(zhuǎn)過身子, 朝著探頭出來的眾人說,“給我找,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把她找出來?!?/br> 金蘭屋早些天才失去了千堇花魁, 好不容易捧出了個柳月花魁,搖錢樹甚至連本錢都還沒搖回來就失蹤了,這是mama桑不能接受的。 無論如何也要將柳月花魁找回來。 白文姍站在樓梯口, 若有所思地瞥視玉居屋內(nèi)的景象。 靠著后巷的窗戶撐開了半扇,將夜色一覽無遺地灑了進(jìn)來。 她心里一跳, 窗戶下面可是千堇所在的枯井, 難不成…… 金蘭屋的人折騰了一夜。 最終還是沒能找到失蹤的柳月花魁。 雜役之間都說柳月是偷取通行憑證之后跑了, 知道找不出什么名堂,敷衍的情緒占據(jù)主導(dǎo),也沒怎么認(rèn)真地找。 畢竟她消失的時間段太敏感了, 正是謠言四起的時候。 白文姍也沒想到, 自己一語成讖。 本想當(dāng)天夜里行動, 竟然也被柳月的失蹤打亂了計劃。 但在聽信流言蜚語的一眾雜役中, 她卻知道對方根本不是跑了。 而多半是死了。 她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她白日里和千堇交談過,對方的情緒不太對勁。 冥冥之間覺得柳月花魁的失蹤大概率與千堇有關(guān)。 直到清晨時分,白文姍才抽出身來去驗證自己的猜想。 她趁著周圍人不注意, 悄聲來到了后巷。但在這里卻并沒有看見千堇的身影。 “千堇jiejie?” 白文姍小聲地朝著巷子深處喊了兩聲,沒有聽到任何的回答。 不在嗎? 會去哪里了? 白文姍恍惚之間視線被那座荒廢的枯井所吸引。 腳下不自覺地朝著它而去。 她的心臟劇烈跳動,抬著眼睛往井底看去。 印入她眼眸的,赫然是柳月花魁那張瞪大著眼睛的慘白臉龐,早就沒了氣息。 夜色里看不清枯井內(nèi)部, 此時待晨光照射進(jìn)來, 才發(fā)現(xiàn)井底橫七豎八的殘骸。 白文姍冷哼一聲, 腳步不由后退了半步。 果然如此。 但讓她驚愕的是, 井底并不只有柳月花魁一人。 她的腳底、腰側(cè)還能看見其他人的軀干。 粗略晃了一眼,應(yīng)該至少有三四人。 她們身著艷麗和服,無一例外,都是花柳街中的游女。 就在她屏息凝神之際,左后方卻傳來那道熟悉的聲音。 “梨花醬……” 白文姍不用回頭也認(rèn)得出這道聲音的主人。 整個人猶豫被雷電所擊中般麻痹,難動分毫。 她強(qiáng)行扭動著脖子,看清了身后的人。 千堇此時正用啼笑皆非的表情看著她,左手豎在那裂唇前比出一個“噓”的姿勢,右手還拖著一名咽氣的游女。 “千堇……” 白文姍錯愕,她不明白瘦弱的千堇是哪里來的力氣,竟然能殺害這么好些游女,還將她們的尸體給拖了過來。 她退后兩步,用著盡量不激怒對方言語說:“千堇jiejie,你是要殺了她們嗎。” 千堇并沒有理會她的失態(tài),絲毫沒有將她的存在放在眼里。 自顧拖著那具女尸朝著枯井走去。 “不,我是在幫他們?!?/br> “……”白文姍趁著對方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朝著后方挪了兩步。 “她們活得太累,渾身污穢,”千堇說,“就和我一樣?!?/br> “我要幫她們由內(nèi)而外的洗滌,只有這樣才能把臭味祛除,”說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補(bǔ)充了句,“不止是她們。整個花柳街,都需要一次徹底的清洗?!?/br> “你做了什么?” 白文姍發(fā)現(xiàn)對方衣衫凌亂,手指之間也盡是黑燼,身上還有股刺鼻的燃油味。 “很快你就知道了,”千堇笑著說,“梨花醬你放心,我也會幫你‘清洗’干凈的?!?/br> ……大可不必。 白文姍搶在對方拋尸的時候,轉(zhuǎn)身就是一個抬步,朝著巷子口跑去。 她腳下生風(fēng),三兩步就看到了出口。 “哈哈哈哈——”千堇并沒有來追她,只是一個勁地癡笑,面目猙獰?!澳闾硬坏舻模婊ㄡu,你永遠(yuǎn)都逃不掉的——” 白文姍此時無暇回頭理睬對方發(fā)癲的模樣,剛踏出巷子,就聽見花柳街中響起大大小小的驚呼。 “起火了——” “怎么到處都是火,快來救火!” “這火為什么撲不滅?!?/br> 花柳街的各個方位猝然燃起了大火。 這會兒正是清晨,忙碌到深夜的花柳街還沉溺在夢鄉(xiāng)之中。 等發(fā)現(xiàn)火勢之時,已經(jīng)燃了半面墻了。 一處星火不可怕,可怕的是十余處火勢同時升騰而起。 那木制的房屋和紙面的樟子門一片接一片的被引燃,猶如燎原野火般蔓延開來。 白文姍發(fā)現(xiàn)這些火焰和在歌舞伎町里看見的鬼火有著異曲同工之處,終于知道對方為何說她逃不掉了。 千堇已經(jīng)布好了局,局中要抹殺的,是整個花柳街。 “梨花你快去后院多打點水,這火勢要控制不住了?!崩习蹇匆姲孜膴櫟纳碛埃ⅠR招呼起了她。 “mama桑在哪里?”白文姍沒有直接應(yīng)下,一改以前順從的神態(tài),用著嚴(yán)厲的語氣反問著對方。 老板一時半會兒被怔?。骸安恢?,我剛才好像看她上了樓。誒,你去哪???” 白文姍沒等老板說完就沖了進(jìn)去,快速從大廳掠過,順手取了根掃帚掰下頭部,徑直攀上了樓梯。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要盡快把通行憑證拿到。 抵達(dá)mama桑的房間前,果然在火勢蔓延之下發(fā)現(xiàn)了她的身影。 此時她正趴著房間中搜刮著錢票和珠寶。 “這些也得拿上,對了,還有這個,這些都不能被燒壞了?!?/br> 直到生命遭受威脅之時,她的眼里最放不下的仍然還是錢。 白文姍的動靜驚擾了對方。 mama桑抬頭發(fā)現(xiàn)是梨花,心頭一喜。 “梨花醬,趕緊快來幫忙。” “好的,這就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