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190節(jié)
薛寧指尖扣住地面,并不理會他,繼續(xù)平復(fù)呼吸。 “你篤定我會救你,想在那時找機會對我出手,看我破綻在何處。”長圣回憶湖水中她的拳打腳踢,“但你失敗了,方才你所碰到的地方都不對?!?/br> 意圖被發(fā)現(xiàn),薛寧也不反駁,她只是沒想到崖底會是一片湖罷了。 如果是尋常平地,剛才就不會那么被動。 說到這里,方才長圣好像一點都不驚訝這么一會有一片湖。 她突然想到什么,渾身激靈一下,長圣看她反應(yīng),浪蕩地笑了起來。 “想到了?要我說,那個慕妏嘴上說是為你們修士的未來犧牲,可心里還是不甘心她去死了你卻還活著。當時那么多人,為何非要拉你進來?化劍就在臺下不遠處,以她那時的力量,完全可以把他拉進來和我決一死戰(zhàn)啊?;瘎δ敲绰斆?,一定會明白她的意思,不會拒絕。但她沒那么做,她非要選你?!?/br> 長圣站起來,甩了甩長發(fā)上的水:“她既想要死后有個美名,心底深處還是想拉你一起死,覺得這就是你們這輩子最好的結(jié)局——一起為了對付魔神而死去,這才是她真正的選擇?!?/br> 薛寧心頭一跳,仰視身側(cè)魔神,氣息有些不穩(wěn)。 “你也意識到了不是嗎?她可不見得對你有多大的信心,那么大的責任交給你,還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我這樣的體格,即便沒了魔氣,與你一起做個凡人,你又怎能輕易取勝呢?” “她就是要你不容易,還要一個美名?!遍L圣嘆息道,“你與她之間,我還是偏向你一些的,她太小氣,只給你一個時辰,我就大方得很,我給你無限期的時間,怎樣?” 長圣半跪下來,興奮說道:“她借我骨劍來封鎖我和你,你就真以為這是她所制造的空間?慕妏哪有那么大的神府之力?這只是我骨劍里的空間,被她占用罷了?!?/br> “我雖然暫時出不去,可我能一直賴在這里不走啊?!?/br> 長圣迫近薛寧,盯著她的眼睛快意道,“這把劍現(xiàn)在肯定在化劍手里,我們就在這劍里呆一輩子如何?魔域我也不要了,反正魔都快死光了,再去養(yǎng)還要浪費很長時間。干脆我們就在這里做一對野鴛鴦,度過凡人的一生,也頗有趣味?!?/br> 尤其是在化劍的圍觀之下,和他的妻子過一生,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相較之下,死了就死了,沒什么大不了。 快活就夠了! 長圣下意識覺得,自己的快活是因為可以看到秦江月吃癟難受多一些。 但他并未意識到,他凝望薛寧等待回應(yīng)的眼睛里面,反而是對她反應(yīng)的期待和不確定多一些。 “你意下如何?” 他舔舔嘴唇,天際驚雷閃動,是外界有人在試圖破劍而入,也是他在將封鎖時間無限期延長。 “就和我在這里一輩子?!?/br>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長圣眉眼專注地凝視薛寧, 傾身過來將她壓在身下,高大的身影將薛寧襯得如同稚嫩的玩偶。 薛寧急促呼吸著,面頰上有劫后余生的紅暈, 長圣玩味興奮的神情忽然就收斂了許多, 紫眸定在她身上, 一瞬不瞬地看。 薛寧與他毫無阻礙地四目相對, 周圍寂靜得能清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原來魔也是要呼吸的嗎? 魔也會有心跳嗎? 是該有,長圣有那么多心臟, 被秦江月摘走了一顆,還剩下六顆, 心跳聲是該大一些。 薛寧視線緩緩下移,劃過他的唇瓣,下巴,停在喉結(jié)處。 以前都沒仔細看過這位魔神, 都沒發(fā)現(xiàn)他喉結(jié)上居然有圖騰。 淡紫色的紋路仿佛一種獨特的裝飾一般,襯得他越發(fā)邪肆俊美起來。 薛寧不說話,長圣就也不說話。 無邊的曖昧蔓延開來,他們甚至無人去觀察這湖底到底藏著怎樣的洞天, 一心只在彼此身上。 薛寧忽然抬手, 摸了摸他喉結(jié)上的圖騰,低聲問:“是這里嗎?” 長圣輕吟一聲,不知是被她觸摸讓他身子更緊繃一些, 還是她居然心平氣和地問他這種問題更讓他無可奈何一些。 “不是?!彼卮穑澳闳魧の业拿舾兄? 那還是要……”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問的是天照神體的破綻。” 她太坦白,太淡定了, 也不抗拒他這個姿勢。 為了趁此機會摸清楚他的破綻,真是很豁得出去。 “你就躺在這里,讓我這樣對你,不怕化劍看見,出去與你大吵一架嗎?”長圣忍不住問。 薛寧目光緩緩回到他臉上:“我和你怎么樣了嗎?不就是我躺著,你撐在我身上?你甚至連我的衣裳都沒碰到。” 稍稍一頓,薛寧又去摩挲他喉結(jié)上的紫色圖騰,長圣肩頸繃緊,眉頭蹙在一起。 “你方才還要我和你在這里一輩子,現(xiàn)在我碰一碰你,你就嚷嚷著出去如何如何,看來你根本沒信心將你我關(guān)在這里一生一世?!?/br> 薛寧話說得漫不經(jīng)心,表情看起來很平靜,但眼神著實冷淡,還夾雜著深深地克制。 ——對一個自己十分討厭的人,哪怕只是這樣靠近,并未有什么實際接觸,依然讓薛寧胃力翻江倒海,惡心透頂。 長圣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真實情緒,往日里完全不會放在心上,知道了也只會覺得他做魔太成功。 可此時此刻,聽薛寧提到“一生一世”,再配上這樣的眼神,他心中已經(jīng)不是生不生氣可以說清楚的了。 他產(chǎn)生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很陌生,自誕生好像就沒有過那種情緒。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對人的七情六欲了如指掌,最擅長蠱惑,很快也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 他在難過。 真稀奇。 這感覺牽動他的五臟肺腑,叫他只是呼吸便酸澀難捱。 是因為力量受限,周身無魔氣肆虐,連他那幾顆屬于魔的心都變得軟弱了嗎? 或許有這樣的原因,但不得不說,這感覺真是酸爽啊。 “再碰碰我?!遍L圣呼吸急促起來,紫眸眼尾泛起紅色,“能不能將你關(guān)在這里一生一世是我需要cao心的事。你愿不愿意與我一起做一生凡人然后去死,是你要考慮的事?!?/br> “若你不愿,我便是有那個力量也無濟于事。我怕我總會對你寬容,你求求我,像你母親曾經(jīng)對傾天那樣溫言軟語一下,說不定我就心軟放你出去了。” 長圣低下頭,呼吸灑在薛寧臉上,薛寧厭惡地皺眉,將臉側(cè)到一旁去,終究是將他推開了。 “你看。”長圣嘴角勾著,跌坐在地慢慢道,“你推我,我明明可以不起來,卻還是起來了,不由自主地順服于你,真是厲害的招數(shù)啊薛寧?!?/br> “你就這樣繼續(xù)下去,如同引誘化劍那樣引誘我,說不定我真的會一時腦熱,將破綻一處處說給你聽呢?” 薛寧轉(zhuǎn)頭看他,徐徐說道:“我要是答應(yīng)你,你就真能甘心情愿因為與我度過了一生,就和我一起死嗎?” 如果殺了魔神只需要一個女子付出百年,和他同生共死,不必死傷無數(shù),生靈涂炭,那世間可能會有很多女子愿意犧牲自己。 哪怕不是換取整個人間太平,只是換取自己的家人,自己愛的人好好度過余生,也算是不枉此生。 女子總是情緒豐沛,重情重義,豁得出去。 ——這都是長圣的想法。 薛寧是不是這樣的女子? 聽著她的疑問,看著她的眼睛,他心中居然無法確定。 “你覺得呢?”長圣慢慢道,“你可以試試,或許我真的會?!?/br> 賭一個“或許”其實也不虧。 “魔果然是魔。”薛寧站起來,終于比坐著的魔神高一些了,可以俯視他,“是你主動邀請,現(xiàn)在又不確定,魔所說的話果然盡不可信?!?/br> 薛寧與他擦肩而過,方才說話時看著水底宮殿潮濕陰冷,開闊空蕩,遠處隱隱有亮光,她便朝著亮光走。 這樣黑暗陰冷的地方只有魔會喜歡,她一點都不喜歡。 她要看到一點光才不會被魔神紫色的陰郁眼眸腐蝕蠱惑,變成和他一樣陰暗爬行的怪物。 長圣起身看著她的背影,如同看著飛蛾撲向火焰。 他抬腳跟在后面,兩人身上衣物潮濕,他本不放在眼中,看著薛寧時卻有些耿耿于懷。 薛寧身上的衣裳里三層外三層,但質(zhì)地輕薄,都是極厲害的法衣。 這法衣本來水火不侵,只是方才的湖別有玄機,不但不能上浮,連法衣都能穿透,衣裳濕淋淋裹在身上,實在是不好受。 她抱著自己,時不時摩挲手臂,長圣目視那個背影,觀她手臂纖細,腰線不堪一握,臀線又異常挺翹,長發(fā)濕淋淋地披下來還在滴水。 真是狼狽的濕·身。 竟讓比魅魔還要蠱惑人心。 長圣快步走上去,一把抓住薛寧的手,握到她手腕冰冷,滿是水汽。 “再往前走,不用等我出手你就死定了?!?/br> 薛寧掙扎著他的手,長圣眼神陰冷下來她也不怕,一副再也不相信他的樣子,非要往前面走。 長圣使了力氣,她手腕一疼,表情瞬間扭曲,眼睛發(fā)紅地瞪向他。 長圣居然立刻松了手。 對視之間一晌沉默,在薛寧又要往前走的時候,長圣仿佛忍無可忍道:“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與我置氣,你若求死,那便繼續(xù)往前走。表現(xiàn)得那樣在乎我的話是真是假,便像是我說是真,你就會應(yīng)我一般。” 一身黑衣滿地淌水的魔神快步走到薛寧面前,居然伴著她的腳步一直往光處走。 “你就是這樣拿捏化劍,叫他對你欲罷不能的?” 薛寧半個眼風都沒施舍給他,直視前方跨入光源,然后眼睛刺痛,仿佛瞎了一樣,身上瞬間被寒風刺透,如同濕身走進了冬季的哈爾濱,冷得快要成冰雕。 身上的水也確實全都結(jié)冰了,薛寧僵在原地,眼睛適應(yīng)了光明之后,看到無邊無際的白雪皚皚,看到鵝毛大的雪花,還有那堆滿了積雪的懸崖和植被。 “這里是天山?!?/br> 長圣看著她逐漸被凍硬,最擅長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人,這次諷刺起她居然有些生硬。 “你凡人之軀,毫無法力,身上滿是水,還往這樣的地方來,自己尋死,我便好好欣賞一下你的下場好了?!?/br> 長圣身上都是水,衣袍也都凍硬了,但他力氣大,也抗凍,甚至還能走,雖然走著走著鞋子也都和地面凍住了,但情況總歸是比薛寧好的。 薛寧僵在原地一動不可動,她知道自己剛才眼睛疼,是有些雪色刺到了。 這里的確有了光明,卻是這樣的冷。 冷得她迅速失溫,漸漸開始覺得燥熱難耐,想要將外衫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