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77節(jié)
容貌毀了都不在意,身體被腐蝕得千瘡百孔似乎也不在意,只想著能找到出路,尋得妖丹。 ……他這樣賣力有他想要的東西,那她想要的又是什么? 薛寧身上衣物勉強蔽體,出來之后沒了酸潮,疼痛并未削減半分。 她時間不多了,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疼死。 她已經(jīng)不想依靠任何人,也不管張止是不是能找到妖丹的位置,反正她來次的本來目的也不只是妖丹。 小龜?shù)凝敋どl(fā)出炙熱的溫度,第二顆蛋上代表的牌子漸漸有松動痕跡,薛寧知道自己離機緣越來越近了。 她加快速度,將張止甩在后面,很快消失不見。 張止開口:“妖丹在那邊——” 薛寧卻根本不回頭。 她不想要妖丹。 她想要什么? 張止沒有在追來。 兩人分道揚鑣。 他的目的是妖丹,是蓬萊,是見劍仙。 薛寧則是…… 她站在了一塊破碎的鏡子。 ……鏡子? 鏡片碎得到處都是,照出薛寧傷痕累累的臉。 她心中納罕,卻不敢在這里浪費時間,快速撿起鏡片,對自己布滿腐蝕傷痕的臉充滿無視,卻在看見發(fā)髻上空無一物時愣住了。 不對。 發(fā)釵不見了。 她的首飾都是秦江月給的。 他人都不在了,這些陪著她的東西,不能再沒有了。 薛寧從不覺得自己對秦江月的感覺有特別深。 不然在懷疑劍仙有沒有可能就是秦江月的時候,一定會去見他。 她沒去。 劍仙也沒來找她。 其實她心中已經(jīng)覺得那不是秦江月了。 真是他的話,沒有在回來的第一時間來找她,應(yīng)該也是不想再看見她的。 反正不管是哪種可能,不要再見都是最正確的結(jié)果。 可發(fā)簪丟了。 薛寧心空落落的,瞬間無措起來,一直那么冷靜的人,在蛇妖因為胃部潰爛,酸潮涌出來腐蝕五臟六腑掙扎不斷時,又朝來路返回。 趁蛇妖疼痛取得妖丹的張止見她居然往回走,想把她拉出去,卻被她一把甩開。 “你瘋了!” 薛寧理都不理他。 之前是他介意她合歡宗的身份,現(xiàn)在是她看他一眼都多余。 “我真是……” 張止知道自己該就此離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拿著妖丹出去,交給人皇,證明蓬萊的能力,讓各仙宗甚至是劍仙認(rèn)可蓬萊,這就是他前半生最想完成的愿望。 可他看著薛寧的背影,她衣衫襤褸,卻還是執(zhí)拗地往回,不顧酸潮腐蝕,讓他足足猶豫了十幾息。 但他最后還是沒有跟上去。 蛇妖岌岌可危,就快要爆體而亡,萍水相逢,薛寧找死,他不能陪她死。 他已經(jīng)可以聽到外面屬于同門的呼喚,不能再留在這里。 張止走之前,也給薛寧留下了一線生機。 蛇妖維持不住壓制境界的陣法,肚腹里可以隨意使用靈力,他用全部金丹之力,將對方的身體穿出好幾個洞,酸潮朝外迸發(fā),它爆體的速度加快,但可以逃出去的地方變多了。 “其余就看你的命數(shù)了?!?/br> 張止抿唇離開,飛身而出,就看到所有人都圍著蛇妖不斷掙扎的巨大妖身。 江湛見了他,急急上來尋薛寧,可沒看到薛寧的任何蹤跡。 “她呢?” 他臉上漸漸沒了之前的急切,不知那急切是真,還是裝出來給可能會出來的人看的。 張止如實道:“不知。” 江湛面上徹底沒了任何表情。 但他人并未后退,還一步步往前,靠近翻騰的蛇妖。 “王爺,不能再往前了?!?/br> 屬下攔住了他的去路。 江湛看著蛇妖身上的窟窿,聽著震耳欲聾的嘶吼,想到薛寧一次又一次對他說“躲起來”,“站到那邊去”,又想到他結(jié)霜的眉眼,因她治愈的木靈而化為溫?zé)岬囊后w。 她死了嗎。 江湛按了按心口,吐出一口血來。 蛇妖肚腹內(nèi),薛寧還活得好好的。 張止穿出來的窟窿大大稀釋了胃液,薛寧處境沒那么難了,也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梔子花簪已經(jīng)全無從前的模樣,只余小小的一顆珠子。 薛寧一手捧著珠子,一手是鏡子碎片,其實不太明白自己到底都得到了什么。 酸潮突落下,在鏡子和珠子之間,她居然選擇了保護(hù)珠子,于是鏡子碎片都被酸潮腐蝕。 她愣了愣,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但奇跡發(fā)生了。 碎裂的鏡子被腐蝕之后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漸漸融為一體,重?zé)ㄉ鷻C,在她掌心合并完整。 是一面很小的妝鏡,只有她手心那么大,倒映著她滿身傷痕。 妝鏡在照出傷痕之后,傷痕緩緩發(fā)出白色的光芒,與她本身的木靈結(jié)合在一起,將她身上大部分的傷都愈合了,連疤痕都見不到。 第二顆蛋緩緩孵化出來,牌子上出現(xiàn)了兩個字。 治愈。 薛寧驚喜了一下,還來不及去照臉上的傷,就發(fā)覺蛇妖徹底撐不住要爆體了。 她趕忙收拾東西朝外跑去,洞口近在咫尺,卻也遠(yuǎn)在天涯。 碎裂的蛇rou飛在她臉上,她連貫帶爬地抓住窟窿的邊沿,在蛇妖爆體的前一瞬擠了出去。 但也只是擠了出去。 哪怕是筑基的人修自爆,都會讓方圓百里寸草不生,更別提是元嬰的大妖了。 它想讓竊取它妖丹的人和它同歸于盡。 人皇早被蓬萊的人護(hù)著遠(yuǎn)離,薛寧孤零零一個人待在蛇妖體外,大約沒人覺得她還能逃出來。 她仰起頭,看著蛇妖爆體的刺目光芒,心想,如果一會被炸成骨頭,再用開出來的二技能治愈的話,需要幾天才能變成完整的人? 過程會不會很痛苦? 她用全部力量保護(hù)小龜和其他龜?shù)?,留自己一線生機,免不得有些悲從中來。 以前老覺得進(jìn)階很快,很輕松,十分不安,但現(xiàn)下不禁懷念起那時的輕松來。 不過想象中的痛楚沒有到來。 薛寧心有所感,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被一團(tuán)劍光保護(hù)其中。 這光芒……是張止嗎? 不對,他壓根沒拿到本命劍。 那是誰? 薛寧使勁仰頭,看到一個人。 他黑衣黑發(fā),黑色披風(fēng),兜帽下是戴著凝冰面具的臉龐。 她看不見他的臉,但看得見他強大的劍意和力量。 那冰寒的氣息帶著毀滅一起的氣勢,堪稱輕柔地繞過他,將蛇妖自爆的威力化為烏有。 一切輕得仿佛只是誰打了個哈欠,就結(jié)束了。 薛寧呆滯地凝望這個人。 她心跳如雷,訥訥地問:“……你是誰?” 這人露在面具外的,只有線條優(yōu)美光潔的下巴,清古冶艷的唇,還有冷峻卻又帶些禪意慈悲的眼睛。 那是雙全然陌生的眼睛。 是她不認(rèn)識的人。 她理應(yīng)認(rèn)不出他來。 本體與化身的眼睛是最不像的地方,所以秦江月才敢展露在面具之外。 他從天而降,踩著黑靴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地,將黑色斗篷脫下來罩在她身上。 “一個過路人?!?/br>